昝子臣說到做到,第二天一下班,就在艾菲家門口等著,等了一會,終于看見拖著闌珊步伐回來的艾菲。
「你怎麼了?」他趕緊下了車走上前。
「沒有,只是出門買個東西,卻被一堆人圍住,現在才月兌困。」她揉揉眉心,「我現在終于知道你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你認為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他抿唇一笑。
「嗯……完全沒有私生活,像是楚門的世界,比較幸運的一點是,你四周只有鎂光燈沒有針孔攝影機。」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哈……正中下懷。」他暢意大笑。
「你還笑得出來?我腿都快酸死了,還不知道以後還得讓那些人追多久?’’她捶捶無力的腿,正要進人家門,卻被他拉住手臂。
「干嘛?」艾菲疑惑地看著他。
「你昨晚不是說要徹底改變嗎?事不疑遲,我們這就走。」他對著她怔忡的臉蛋一笑。
「可我還沒吃晚餐。」吃飯皇帝大,有什麼比祭五髒廟更重要的?
「我也還沒吃,放心,等一下會有時間讓你吃飯。」
瞧他這麼興奮,好像要改頭換面的人是他,艾菲不想破壞他的興致,只好隨他擺了,畢竟他是姓所有朋友理碩果僅存的大帥哥,她應該珍惜才是。
「好吧。」坐進車里,她才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嗯……先去弄頭發,你的頭發太干燥,又參差不齊,還帶點自然卷,得好好護個發再燙直,保證好看。」雖然他對女人向來敬謝不敏,可是對女人諺如何打扮才得宜,倒是頗有看法。
「我真那麼糟啊?」她模模自己的頭發。
「還有,得救你怎麼化妝,女人還是化個淡妝比較有禮貌。」他一邊開車,一邊在心底構思,「對了!還有服裝,不一定要名牌或是貴的才是好衣服,最重要的是能襯托出你的優點。」
「優點?我身上找得到這兩個字嗎?」她聳肩。
「一定有,每個人都有被忽略的美。」
瞧他說得這麼肯定,她也不想跟他辯了,等成果出來他肯定會後悔自己說過的話。
餅了半小時,他們終于在一家美容院前停下。
昝子臣迅速將她帶進去,對迎面而來的一個男人大喊︰「肯,好久不見。」
「對啊!接到你的電話,其他人的生意我都不敢接呢!」叫肯的男人開著玩笑。
「謝了。」用力拍拍他的肩,昝子臣將艾菲拉到他面前,「就是她了,可以嗎?」
肯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打量她好一會兒,直讓艾菲渾身發毛。
「呃……我看不用了,我還是走吧!」
「等等!胡小姐。」肯客氣地喊住她。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她的名字男人向來記不住。
「是我告訴他的。」昝子臣帥氣地靠在櫃台上,接著轉向肯,「你說呢?到底怎麼樣?」
「可以,其實胡小姐的眼楮很明亮,只是被她隨性的打扮給掩沒了這項優點,我想只要把它彰顯出來,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肯是著名的美發師,妻子也是美容界有名的化妝師,耳濡目染下,他多少對彩妝有研究,「等一下我老婆就回來了,我保證她一定會這麼說。」
「那好,就先弄頭發。」昝子臣相信肯的眼光。
「嗯!胡小姐,請跟我來。」
就這樣,艾菲被他帶走了。
趁這個空檔,昝子臣溜出去買了些面包和牛女乃回來,「餓了吧!先吃點,晚點我請你去吃宵夜。」
艾菲不好意思的接過手,看著他溫柔的笑容,她潛藏在內心不該有的情慷突然竄出了頭,讓她感動得眼眶微紅。
如果……他是她的男友那該多好?那它就不用辛苦將他的友好視為友誼,苦了自己那顆日益為他融化的心。
殊不知,她外表所顯現的不在乎,與哥兒們的表現,得耗費她多大的心力呀!因為她知道,他不可能屬于她,現在的好也不知能維持到幾時?
總有一天,他會厭了與她相處的單調生活,重拾他多采多姿的人生。
「你怎麼一直看著我?快吃啊!」他很男人的咬了口法國面包,一回頭便對上她凝視他的神情。
「呃……沒。」她拭了拭因燙發而滴下來的水珠,然後撕開面包,心不在焉地吃著。
「喂!你這樣吃不會噎著嗎!」發現她一直猛啃面包,昝子臣體貼地替她打開飲料。
「我從沒見昝總裁對女人這麼殷勤過呢!」肯走了過來,恰巧看見這一幕,于是開起他的玩笑。
「不……你別誤會了,我們……我們是哥兒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艾菲乍問他這麼說,趕緊解釋。
但肯只是抱胸一笑,好像不怎麼相信,于是她向昝子臣求救。
「喂!你說說話啊!」
昝子臣挑起一眉,噙著獨一無二的笑容,好整以暇的說︰「你這不是越描越黑嗎?」
「可是……」
「肯,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將藥水洗掉了吧?」她還想說什麼,可昝子臣卻截去了她的話。
「對,我來就是因為時間到了。」肯將艾菲帶到水槽沖水。
昝子臣看了看表說︰「我下班時忘了帶幾份文件,現在回去拿。肯,艾菲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待會兒你過來,肯定讓你耳目一新。」肯挺自信地說。
「我很期待,麻煩你了。」昝子臣又低頭朝艾菲笑了笑,「相信肯的能力,你不會後悔走這一遭。」
「嗯。」艾菲還以一笑,可心情卻是七上八下的。
她真如他們所言,能來個徹底的改頭換面嗎?
唉……管他的,反正她又沒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不會有太大的得失心,就看老天爺要讓她變成什麼模樣了。
昝子臣回到辦公室拿文件,卻正好瞧見一份他離開後安妮才送來的卷宗,于是趁這個空檔整理了一下,當他再趕到美容院時,已經是一個牛小時以後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他一沖進去,卻只瞧見肯,「艾菲呢?回去了嗎?」
肯望著他,笑得極其噯昧。
「你別這麼對我笑,我可是會誤會的。」昝子臣爬了爬頭發,「她到底回去了沒?你快說。」
「還沒回去,現在正和我老婆在樓上挑衣服。」肯抿唇一笑,下巴往樓上仰了一下,「就在那里。」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驀然昝子臣整個人一愣,眼神也跟著一亮!
是她……站在樓梯口的那個女人是她嗎?
那頭直發月兌離了以往的毛燥與干澀,似瀑布般閃亮柔軟,臉上的淡妝加強了她輪廓的張力,更將她靈燦的眸子深刻展現出來,還有那原本有點兒雜亂的雙眉也被修得細長娟秀。
老天!整體而言她就像變了個人,變得幾乎讓他無法一眼就認出來……
艾菲一顆心怦怦亂跳,就怕自己這個樣子不能讓他滿意,因為就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好怪啊!
當她瞧著鏡中自己的模樣,先是瞪大眼,而後居然隱隱發起抖來,因為鏡里的人好像不是她,該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見他直望著她,像傻了一樣,她的心更是吊得老高。
「下去吧!」肯的妻子鼓勵著。
艾菲點點頭,緩緩朝樓下走去。
肯和妻子則很有默契的退下。
她站在昝子臣面前,不自在地左右張望,還天真的傻笑著,「呵……呵……」
「你笑什麼?」他收回了專注的眼神。
「呃!」她趕緊捂住嘴。
「別遮,我想看看你努力的成果。」昝子臣眼中的關切一覽無遺,不禁令艾菲心頭為之一抖。
他緩緩將她的手拿下,仔細打量著她。
艾菲緊張得不得了,眼楮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嗯……很漂亮!」雖然算不上美,可是清秀的味道出來了,至少讓他看得很舒服。
「真……真的嗎?」她伸手輕撫了下自己的臉頰,有點兒怯懦地問。
真糟,為何外表顯現出一絲絲的女人味,她說起話來也變得別扭了?
「當然是真的,你自己也該照過鏡子。」他朝她舉起大拇指,「至少我喜歡這樣的你。」
听他這麼說,她該開心才是,可為何心底卻有股濃濃的失落!
她忍不住揚睫低問︰「這麼說,我以前的模樣你並不能接受?」
「呃……不、不是的。」他急著解釋,「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排斥你以前的樣子,是你……是你不接受自己。」
艾菲撇撇嘴,「是我嫌棄自己嗎?是那些外人啊!你難道沒看見這兩天報紙是怎麼形容我的?難道這也是我的錯?我只是……呃……」
突然,他抱住了她,將她緊緊地摟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
「沒關系。」被他這麼抱著,她整個人都傻了,「你忘了嗎?你昨天就已經說了好幾次對不起了。」
「可我覺得就算我再說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因為那些對不起並不能讓你受到的傷害化為零。」所以,他只想盡可能的彌補她,讓她重拾以往的快樂。
「既然不行,再多的道歉也枉然啊!所以別放在心上啦!你不是也把我變成一個可以構得上‘漂亮’的女人了?」她漾出笑容,這抹笑將她的容顏更添上一絲風情。
早巳看膩美女的昝子臣,居然有種感覺,她非常耐看,而且從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清逸之美,是在一般美女身上看不到的。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以後再也不說對不起了,可以嗎?」昝子臣跟著揚起一道爽朗笑意。
「好,我們打勾勾。」天真的她,開心的伸出小指。
「打勾勾?」昝子臣看得一愣,他好像沒和人勾過手指頭,一個年近三十的堂堂大男人,要和一個小女人勾手指,豈不奇怪?
「怎麼?不願意呀!那就算了。」想想,她自己都覺得好笑。但才剛放下手,卻見他抓住她的手舉起來。
「我們打勾勾。」
艾菲心頭沒來由地涌起一片暖流,她笑開了嘴,「勾勾手指,誰要是說話不算話就是小狽狗。」
他听在耳里既好玩又好笑,真不明白,他為何會遇上她?
這個讓他相處之下,極為開心又自在的女人。
接下的日子里,昝子臣的公司開始忙碌了起來,公事也加重許多,三天兩頭得加班。現在已經八點了,他還在辦公室處理一些合約問題,讓他煩郁得不得了。
自從那天他和艾菲分開之後,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其實他不時都會想起她,但實在找不到理由再去找她,怕唐突打擾太奇怪了。
再說該做的他也都做了,也盡其所能彌補過失,讓她更有自信站在大家面前,所以他是該和她沒有牽扯了。
可為什麼他卻覺得不夠?好似不再聯系是種錯誤,她不是說他們是哥兒們嗎?既是哥兒們,打通電話問問她過得好不好應該是很合理的。
而且,看看自己的小指,他不禁凝唇笑了。他們還打過勾勾。
于是他說服了自己,拿起電話按下她的號碼。
「我是昝子臣。」當電話那頭有人接起,他便率性道出。
「啊!是你……」說不出心底的感覺,艾菲就是覺得很開心。
「什麼事這麼高興?」他疑惑的問。
「因為……」因為听到他的聲音啊,可是她不敢說,「你知道嗎?我找到工作噦!」她本想第一個告訴他,可他一直沒來電,她也不好意思打擾。
「哦?是什麼樣的工作?」
「是在貿易公司當事務員,弄弄關稅之類的。」艾菲抿唇笑了笑,「我已經做了十天了。」
「那很好啊!」他也替她高興。
「還不是托你的福。」艾菲突然壓低嗓音,偷偷對他說︰「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面試的人是位經理!他好帥呢!」
「哦。」不知怎麼了,一听她這麼說,他的心居然沉了下。
「他還跟我說,我有種純真的可愛。」雖然艾菲喜歡昝子臣,可她明白他們的差異太大,所以盡量要自己別做夢。
當她听見另一個男人對她說這話的時候,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昝子臣也曾這麼說過,也或許是移情作用,她認為會這麼形容她的男人都是大好人。
「艾菲……」昝子臣想說什麼又突然噤了聲。
「嗯?」她等著他接續的話,「怎麼不說了呢?」
「我是想提醒你,現在社會很亂,壞男人不少,你千萬得小心,別被騙了。」想了想,他還是說了。
「被騙?」艾菲愣了下,接著竟笑出聲,「你想太多了。」
「什麼?」被她這一笑,昝子臣的俊臉霍然一僵。
「就算至世界的女人被騙光了,也輪不到我啊!」她干澀一笑,就像她發現自己喜歡他,卻連一點點的心思都不敢表達。
「怎麼了?到現在你還看不起自己,妄自菲薄!」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他腦里已閃過她習慣性的咬唇自嘲的笑容,「別再咬著唇了,嗯?」
「啊?」她愣了下,他怎麼知道她現在正咬著唇呢?
「怎麼不說話了,懂我的意思沒?」他非常正經地又說︰「現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惟一缺乏的就是信心。」
「真的?」艾菲笑了出來,一掃以往的陰郁。
「我騙過你嗎?」當心緒慢慢沉潛,昝子臣拉回心思。老天!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當得知有人也覺得她淳樸可人時,心頭會沉甸甸的呢?想不透、真是想不透……
「是沒有。」艾菲甜甜一笑。
「那就對了,所以以後一定要比現在活得更好。」听見她的笑聲,他也終于放下了心。
突然,透過電話,他听見艾菲住處的門鈴響了。
她急急道︰「你等會兒,我看看是誰。」
「喂!」本想說他掛電話好了,哪知這丫頭居然跑得挺快的。
可接著,昝子臣卻听見艾菲挺意外的聲音,「劉經理!」
「我……我冒昧來拜訪,不知道你會不會不方便?」果然,一道男聲接著響起。
「怎麼會呢?你請坐,我……我有電話,稍等」昝子臣已沒听見她接著說什麼了,只是機械式的掛上電話。他閉上眼,雙手緊握抵在額前,剛剛所听見的男人聲音竟讓他內心百味雜陳,形成一道揮不去的陰影。
仰起臉,他輕喟了口氣,再看看桌上那成堆的文件,他猛地將文件掃落在地,而後拿起外套走出辦公室。
加班?滾吧!
走到PUB猛灌了幾杯酒,昝子臣帶著幾分醉意回到天母的家中,沒想到他四五年前在美國念研究所時,被班上同學拱為「班對」的田凱玲,正坐在客廳里等他!
「先生,這位田小姐說是您的老同學,還拿了相片作證明,所以我才讓她進來的。」管家老劉鵡上前說。
「沒事,你下去吧!」他扯開領帶,坐到沙發上,眯起眸看她,「凱玲,怎麼來了?」
「你喊得出我的名字,表示還記得我,沒將我忘了。」田凱玲撥了下長發,對他笑得風情萬種。
他撇撇嘴,無意義地笑了笑,「你我同學一場啊!」
「你我只是同學而已嗎?別忘了當初我們可是同學人人稱羨的班對。」田凱玲帶笑地說。
「班對是別人封的,我從不認為我們是一對。」昝子臣往後一靠,蹺起二郎腿。
「你……」
「別說了,我很累,想去睡了,你……需要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嗎?」幾杯白酒下肚,他已是腦子發沉,實在不想再繼續與她閑扯下去。
「昝子臣,我不走,我們多年沒見,難得來看你,你怎麼一點兒也不念舊情?」她激動不已!就是黏在椅子上不肯走。
「念舊情?你是指哪方面?」他瞳孔一縮,索性再坐下來听听她的目的。
想她過去用盡了多少計策誘惑他、威脅他,讓他煩透了,現在一看見她,他只覺得快舊事重演了。
「當然是指你我之間的感情了,你雖不承認我們有情,可是我對你卻是情深意濃啊!」她眨著一雙眼,期待地看著他。
「情深意濃?」他差點兒就大笑出聲,「那時候你不是和班上一位黑人同學同居嗎?告訴你,很多事我只是不想揭穿,但不揭穿並不表示我不清楚。」
「我……我當初……當初只是……」
「你別跟我解釋,當初我們就沒有任何感情存在。」昝于臣舉起手,不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我不信!」她站起來坐到他身側,「若你真的對我沒興趣,你會去調查我?知道我和阿A在一塊兒?」阿A就是那位黑人。
「我想你弄錯了,我沒特地去調查你,那些成年往事一半是听別人說,一半卻是我不經意撞見的。」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好了,你的目的始終沒說出來,我要讓老劉送客了。」
「你別這樣,好……我說就是!我……我想和你交朋友,男女朋友,我們重新開始。」她深吐了口氣,急促地說。
「男女朋友?」他回眸笑眠著她,「憑什麼?」
想他要女人,如果用「伸手即來」來形容可一點兒也不為過,又怎會看上她這個女人?
「至少我長得不錯啊!而且我們也是舊識,學生時期我就很愛你,可偏偏你目中無人,我才會被阿A所騙。你能不能考慮一下?至少我懂你,比其他女人都懂你。」她手足無措地說。
「你懂我什麼?」昝子臣抿辱一笑。
「我……我懂你……你喜歡喝可樂。」她想半天,才擠出這句話。
「可樂?哈!我早不喝了,現在只喝白開水,偶爾會來幾瓶冰釀。」他笑著搖搖頭。
「我記得你好像不喝酒。」田凱玲一陣錯愕。
「在社會打滾久了,多少會培養出以前不曾有的興趣。」他眼神銳利地望著她,「我現在不想談感情,也沒空談感情,你來找我之前該是調查過我,既然如此,我可以告訴你,你回去吧,老劉,送客!」
最後四個字下得有力十足,讓田凱玲再也沒臉堅持留下,眼看他跨上樓的冷硬背影,她的內心不免更著急了。
懊怎麼辦,她該如何向阿A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