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話? 第七章

「妡妡,到了,醒醒吧!」將她抱著走進入大門後,官尚臣便把她放在沙發上,輕拍她的臉頰。

她迷迷糊糊張開眼,「到了?」

「對,到我們的家。」他漾起一絲笑。

妡妡坐直身子,看著這兒的環境,心頭突覺酸澀,一個多月不見,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想這兒?」

「怎麼了?」官尚臣上前抱住她,「為什麼哭?」

「我好想家。」她撲在他懷里,因為疲累而感到空虛。

「那就回來呀。」她如果想回來,他是最開心不過的呀!

「我……」

鈴——門鈴聲突然揚起,官尚臣說︰「我先去開門。」

走到門前將門拉開,居然是張華走了進來,當她的目光一和妡妡交會,立即不屑地撇高嘴角。「怎麼是妳?」

「為什麼不是我?」妡妡硬撐著虛軟的身子,對她笑了笑,「妳可能不知道,這里是我家,我一直住在這。」

「可我上次來,妳並不在呀。」張華錯愕地問。

妡妡心頭一提,轉向官尚臣,「你帶她來過?」

「那天是因為——」

「她不過是你佷女,我們之間的事應該不用對她說吧!」張華立即打斷他,接著還摟住闢尚臣的手臂,故作親昵。

妡妡看見這一幕心都碎了,所幸官尚臣並不願意成為張華爭風吃醋的棋子,他二話不說的推開她,「張華,妳這是做什麼?」

「我是做什麼?」張華很詫異竟有男人會拒絕她主動送上門。「我喜歡你呀!」

「不,我想妳弄錯了,我們之間只是工作上的關系。」官尚臣維持一貫的風度,「不知道妳這次來又是為什麼?哪一份資料又漏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借機來看你不行嗎?」張華可不想在妡妡面前丟面子。

「我現在有事,妳如果沒事,可不可以先離開?」他仍以非常平和的口吻說著,壓根對這份「艷福」不感興趣。

「你有什麼事?」

張華的眸子飄向窩在沙發上的妡妡,就在這剎那,她乍然頓悟,明白她為何會對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女孩心存敵意。

原來……原來官尚臣對那丫頭的關心已超越了叔佷之情,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對她有著屬于男人對女人的關心與愛戀!

「我有私事。」官尚臣閉上眼,似乎已經有點不耐了。

「其實你不說我也明白。」張華扯開嘴角,漾著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容,一步步走向他。

「妳明白什麼?」他眉頭一攏。

「我明白你跟她的關系根本就不尋常,你……你們是不是早干出的事來?」她瞇起眼,刻薄地說。

「妳胡說什麼?」官尚臣用力攫住她的手腕大聲吼道。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有數。」張華又看向坐在椅上同樣震驚的妡妡,「你也該想想你是她的長輩,這樣做適不適合?」

妡妡忽而站起,顫巍巍地走近她。「妳憑什麼這麼說?什麼叫做適合?什麼叫做不適合?妳以為妳能用那種該死的世俗觀約束每個人嗎?」

「瞧,你還不承認,小女生已經承認了。」張華哈哈大笑,這情況還真是令官尚臣有口難辯。

「妳走!妳給我離開……」妡妡好生氣,她用力推著張華,就算再讓官尚臣罵她沒禮貌,她也不在乎了,現在,她就是不想再看見張華。

「官尚臣,你看見沒?她這麼無禮,你為什麼下制止?……官尚臣……」張華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見官尚臣為她說話,最後還是被妡妡給推出大門,沒轍之下只好蹬著高跟鞋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

直到確定張華遠離後,妡妡這才無力地靠在門板上,虛弱地說︰「對……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

見她臉色變得更蒼白,他趕緊沖上前扶住她。「我沒生氣,妳怎麼了?身體怎麼愈來愈糟?」

「我沒事,我只是好累。」她閉上眼,輕輕喘著氣。

「我送妳去醫院。」他立即決定。

「不要,我才不去醫院呢。」妡妡搖搖頭,堅定地看著他。

闢尚臣明白她從小就害怕藥水味,只好遷就她。「好,那我扶妳進房間躺會兒,好不好?」

「嗯。」她溫柔一笑。

「來。」在官尚臣的攙扶下,她一步步走進自己的房間。看著房里一塵不染的,她的心便悸動得更厲害了。

「它怎麼還是這麼干淨?」甚至比她在時還要窗明幾淨。

「我天天都會進來整理。」他掀開被子,讓她躺上床,再為她蓋好被子。才抬頭,就望見她驚愕的眼神,于是又補充道︰「妳別誤會,我只整理看得到的地方,妳的櫃子、抽屜,我完完全全沒動過。」

妡妡看著他的眼眸泌出淚來,其實她還希望他會翻看,如此一來,他就會從她的日記中看見她對他的愛戀有多深、多濃了。

亞嫻常罵她是個死心眼,多少男同學的追求她都看不上眼,唯獨喜歡這個大她整整十二歲的男人。

可她就是逃月兌不出他笑容的魔咒,敵擋不了他全身上下的魅力。

「我知道。」她握住他的手,是這麼的緊。這麼軟的手握在他手上,又讓他心旌一動。

「好好睡。」他想抽出手,卻被她抓得好緊。

「陪我一會兒,別急著走好嗎?」她抓著他粗礪的大手枕在面頰下,當他猛地觸及她早已滑下的淚時,那熱與濕再次在他心間造成強烈的沖擊!

「好,我留下陪妳。」不忍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他答應她留下。

「真的!」妡妡露出開心的微笑,握住他的手慢慢閉上眼……

瞧著她的睡顏,他的心才漸漸安了下來。「放心的睡吧!我會留下陪妳的。」

輕輕撫弄著她的發,細看她吹彈可破的臉蛋,他的嘴角也漸漸揚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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妡妡緩緩張開眼,迷糊中已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直到看見官尚臣就睡在沙發上,才猛地想起原來自己昨晚已經回家了。那現在幾點了呢?

看向床頭,時針指著「9」,讓她大吃一驚!

槽了,她今天要考試呀!

慌張爬了起來,見他還睡著,她趕緊為他蓋上一件薄被,而這個動作卻吵醒了他。

「妡妡,妳醒了!」他潛意識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嗯……沒發燒,還好。」

「我本來就沒事,只是近來在忙一些事,所以體力有點透支而已。」她看了看時間,「我該出門了,今天要考試,得趕緊到學校去。」

「等等妡妡,我知道妳要考試,所以我已打電話到學校替妳請假了,教務主任說,妳只要在星期六上午去補考就行。」官尚臣拉住她。

「你知道我今天要考試?」她很詫異。

「嗯,我知道。」他微微一笑。

「你怎麼知道?」

「呃——」其實有關她的事,他都知道呀。「只要妳知道我是關心妳的就好。來,昨天妳很不舒服,多睡一會兒吧!」

「我現在好多了,但有句話想跟你說。」妡妡看著他,心底突生一股勇氣,趁勇氣還沒消失之前,她要告訴他自己的心。

「好,妳說。」他坐了下來。

「我……我……」

「嗯?」

「官尚臣。」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喊著他的名字。「從我懂事以來,我就沒當你是我Uncle,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官尚臣瞇眼看著她那吞吞吐吐的模樣。

「因為我……」妡妡深吸口氣,「因為我愛你,我早在懂得什麼是愛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你了。」

「什麼?」他一震。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說著,她便撲進他壞里,緊緊緊緊地抱著他,「我不要你當我的叔叔,真的不要,以後你不要再用長輩的口氣對我說話好不好?」

闢尚臣立即推開她,走到另一邊,「這怎麼可以!妡妡,妳是不是不舒服,所以胡言亂語了?」

「我沒有!」她沖到他面前,「難道你不喜歡我?」

「我當然喜歡妳。」

「真的?」她破涕而笑。

「妳是與我相依為命的小佷女,我怎會不喜歡妳?」他這句話又像一根利針,?破了她的美夢。

「我說過,我不要當你的佷女!」她心痛地說。

闢尚臣握緊拳,事實上這些年來,他何嘗不希望能改變這樣的關系,可是……如果他真接受了她的感情,他如何向任大哥交代?還有那世俗的眼光呢?

「可是,我是跟妳父親結交,怎麼說都是妳的長——」

「我不要你當我的長輩。」她頂回他的話,「我要你把一切顧慮拋開,只要告訴我,你愛我嗎?」

「這!」他緊蹙起眉。

「你說呀!」

「妳還記得昨晚張華來這里的時候,說了什麼嗎?」他可承受不起「」二字呀!

她搖搖頭,「你管她說什麼,你又不是我親叔叔。」

「可我卻和妳父親任漢城干杯結交,這樣的情義我怎能說違背就違背?」他很用力地反問她。

「沒錯,可那是你和我爸之間的事,我現在只問你,如果沒有這層關系,你會不會愛上我?」她忍著淚,問道。

「這……」他閉上眼,久久不說話。

「你為什麼不說話?說呀!到底會不會?」反正已經豁出去了,今天如果不爭個結果,她誓不罷休!

闢尚臣明知這是不能給的答案。于是悄悄嘆口氣,逼不得已只好騙她了,「妡妡,妳還記得嗎?妳我第一次見面時妳才幾歲?」

「八歲。」那一幕是她永遠也忘不了的。

「好,試想,若是現在的妳,妳會愛上一個才八歲的小男孩嗎?」他回眸定楮望著她,眼底有著深深的難處。

「我!」她心一沉,迭退一步。

「知道我現在的感受了嗎?」他又殘酷追問。

「可不一樣,我已經長大了,我……我已不是八歲的小女孩了。」發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從她口中逸出。

「對,可在我心中妳仍是十二年前的那個小女孩。」官尚臣的回答著實重重地傷了她。

「那你喜歡成熟的女人?」她斂下眼,讓他瞧不清楚她眼底波動的光影代表著什麼。

「我……對,我喜歡成熟的女人,就像張華那樣。」他抬頭眨去眼中的輕霧。

「騙人!你不喜歡她,否則昨晚你不會對她那麼凶。」她很用力地說,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證明這件事。

「妳不懂,我愛她歸愛她,可她說話傷害妳,我就不允。」

「這麼說,在你心底我比她重要?」妡妡心底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因為妳是我的小佷女,從小就疼到大的……親人。」他笑得很勉強,「而張華只要我等會兒去哄哄她就沒事了。」

「不是、不是,我們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邊,你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我不是你的親人。」

「是,妳父母在前往日本之前,已將妳慎重的交給我,還記得他說︰『妡妡調皮,你是她UncleE可要好好教她,雖然你我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已認定你是我的弟弟。』」

她哭著直搖頭。「說到底,你就是拿這個壓根不能成立的理由拒絕我?」

「妡妡,別固執了,妳身旁一定不乏追求的男同學,妳可以把心思放在他們身上呀!」他只想勸她打消這個念頭,唯有她想通了,他才不會跟著她胡思亂想。

「你的意思是,舍得……舍得我投向其它男人懷里?」她凝出淚,可心里卻好想笑,笑自己居然自作多情了那麼多年。可在他心里,卻是他棄之不去的包袱。

「別胡思亂想,我只是希望妳能找到幸福。」見她這樣,可知他心有多痛。

現在官尚臣真不得不佩服自己,想不到他的演技也能如此精湛呀,逼真的連他都想狠狠給自己一拳!

「幸福?!你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麼嗎?」她搖搖頭,「算了,不逼你了,我去學校考試。」

穿上外套,她踩著蹣跚的步子往屋外走。

「妳氣色不好,再休息一會兒呀。」他上前拉住她。

可她冷冰冰的一個回眸僵住了他的手,「不需要再對一個包袱假惺惺,你放心,我會盡快去找我的幸福。」

「妡妡?」

「你還不快去哄哄你的張華?」她抬眼,悲痛地彎起唇,「昨晚我還因為你為了我罵她而開心。現在想想,我好愚蠢呀。」

「我……」他欲言又止。

版訴自己,就讓她誤會吧!死了心,她以後就不會再為他鑽牛角尖了。只是他絕沒想到,她竟然愛他愛得這麼深?!

闢尚臣,你何其有幸,能擁有她的愛,只可惜你無福消受。

得不到響應,妡妡不得不放棄了,她搖搖頭後便直往屋外奔去。

「妡妡——」

追到門口,正好見電梯門關上。這時他才猛然一震,心想,難不成他真的和她就此了卻一切關系,她也不會再回來了?

妡妡,原諒我,我不能不顧妳父親的想法,更不能無視于道德的枷鎖。

用力抓緊頭發,他心底的疼未必比她少、比她輕呀!

@@@@@

妡妡到了學校,缺考了兩堂課,從第三堂開始考。

至于缺考的部分,她主動要求于考後留校補考,也由于她平時成績不錯,教務主任特別允準了她。

考完回到租屋已近六點,當亞嫻一看見她,立即問︰「今天考得怎麼樣?為什麼上午妳會缺考呢?」

妡妡沒有解釋為何缺考,只說︰「心頭空了,腦子卻清楚了,今天我居然覺得自己考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她飄忽一笑,說的是事實,考試時,她心頭一片空白,看見題目就拚了命的寫,像是要將自己滿月復悲憤全寫出來。

「真的?!」亞嫻仍是好奇地望著她,「考好當然很替妳高興,可是……妳今天好奇怪。」

「或許吧。」她聳聳肩。

「喂,別這樣,有心事就告訴我,我們是好同學、好朋友不是嗎?」她真是替妡妡擔心呀。「對了,是不是還煩著阿芳的事?」

妡妡搖搖頭,「阿芳很好,有位善心人士要供她到國外動手術,我希望手術能成功,這才能真正卸下心底重擔。」

「那妳是……」

「我沒事,只是好累。」揉揉太陽穴,一天用腦太多,她只想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考呢!

「妳騙不了我的,我想……妳是為了官尚臣是不是?」亞嫻追問。

妡妡定住身,微微笑著,「我為了他,可他心里完全沒有我。」這份痛扎進她胸口,讓她刺疼得猛地蹲。

「妳怎麼了?」亞嫻緊張地扶她坐進沙發。

「可能考試的關系吧!」

「我看是『他』的關系,妳會不會誤會他了,他怎麼可能心里沒有妳呢?」亞嫻勸她。

「我沒有誤會他,他親口說他不喜歡我,我想我只是他的累贅,如果他的人生少了我,一定會過得很輕松。」她捂住臉,心碎的淚再也忍不住淌下。

「不會的。」

「會。」妡妡看著她,「這陣子我搬到外面去,他不曾問我過得好不好,也沒問我發生什麼事,我看他是樂得輕松。」

「妳錯了,他一直都很關心妳的。」亞嫻很激動地說。

「妳說什麼?」妡妡疑惑地看著她的反應。

「呃!我——」她捂起嘴,「我沒說什麼。」

「妳一定知道什麼,快告訴我。」妡妡這下子比亞嫻方才還激動百倍。

「好好,我說就是,妳抓痛我了。」

亞嫻不得不放棄堅持︰心底不停默念著︰官尚臣,對不起,不是我不肯守信,而是妡妡太聰明,我不說她是不會放過我的。

「那妳快說。」妡妡徐徐放開她。

「是這樣的,官……官尚臣私下有跟我聯絡,他要我密切注意妳,若妳需要什麼或發生什麼事,都要在第一時間通知他。」亞嫻看見妡妡那錯綜復雜的眼神時,聲音自動地放低了。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妳近來發生的事他都知道嘛!」亞嫻噘起唇,「對不起,我只是想成全他的心意,我——」

「那上回在餐廳我潑了張華一身水,結果經理什麼話也不說,是他事後幫的忙?」妡妡臆測。

亞嫻點點頭。

「還有,出錢讓阿芳出國治療的也是他?」妡妡的嗓音微顫。

亞嫻又一次點著頭。

「是他、是他,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她搖著頭,「那他還是關心我的?」

「對,他一定是關心妳的。」

「可是他為什麼不老實說?為什麼?」

她用力推開亞嫻奔出屋外,這時已是寒冬,近晚的天氣異常寒冽,可妡妡連件外套也不加就這麼跑了出去。

「妡妡、妡妡……」

亞嫻怎麼也叫不回她,心底不禁懊惱著︰是不是她太多嘴了?可是她不說,妡妡又怎麼知道官尚臣對她的心呢?

不管了,反正說都說了,也收不回去呀!只希望他們能及早化解心底的結,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久,妡妡來到家門外,卻不知道進去後該怎麼問而猶豫著。

她該怎麼說呢?

「你明明關心我,為何要裝作什麼都不管?」

「你一定是愛我的,不要再隱藏自己的心!」

哎呀!這些話怎麼听都像是她一廂情願,她怎麼說得出口?

就在這時候,大樓的鏤花大門被推開,官尚臣和張華從里頭走了出來!

老天,她才離開一天,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妡妡錯愕地吸口氣,悲痛難抑地看著他們一塊兒上了車,揚長而去。

驀地大地刮起一道冷風,吹向她贏弱的身子,讓她搖晃了下。

可她還是強硬地撐了起來,告訴自己事情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她看錯了、是她閃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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