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了?
炎嘯天回到家就沒頭沒腦的被二姊訓了一頓,這才知道蘄儷容在近日會離開火城,一時之間失落、沮喪和憤怒盈滿于胸,因為,他明白她這次回到憂憂谷,兩人再相見的機會可說是微乎其微,說不定很快便會听到她出閣的消息。
這真的是他要的結果嗎?他茫然的想。
他刻意的躲了她兩天,是擔心自己會在沖動之下,不顧任何後果的要了
她,到時他不能不負責任,可是,蘄儷容是蘄家的人,又是蘄仲威最寵愛的妹妹,要是真娶了她,怎麼對得起大哥呢?
夾在大哥和自己的感情之中,他又矛盾又痛苦,遠遠的凝視著從蘄儷容房中透出的燭光,他除了來回踱步,什麼事也不能做。
茴香站在門口又往外窺探一眼,才一臉狐疑的關上門扉。
「小姐,都已經快丑時了,炎城主為什麼還站在外頭不回去睡覺?」
「你管他回不回去睡覺?小姐,你可別理他。」錦茵對炎嘯天的印象可以說是壞透了。
蘄儷容若有所思的玩弄著垂在胸前的青絲,將它纏繞在手指上。
「茴香,去問問他想做什麼?」他不是不想見到她這個老女人,干嘛又半夜跑來她的房外探頭探腦!
錦茵憂心的問︰「小姐,你該不會是對他動了心吧?」
「我才沒有。」她立刻否認。
「那就別管他,他愛站多久就隨他去。」錦茵動手將床被鋪好,「都這麼晚了,小姐也該就寢了。」
這樣教她怎麼睡得著?蘄儷容不讓自己有猶豫的機會,取來一件菱形紋錦的禪衣套上,攏了攏如黑緞般的長發就推門出去。
「你們留在這兒,我去去就來。」她還是出門了。
炎嘯天最先聞到一股熟悉的香風襲來,果然見到蘄儷容朝自己走來,本能的想轉頭走開,可是,這麼一來好像有些作賊心虛,只好假裝仰頭賞月的模樣。
「今晚的月色真好。」她嬌嬌柔柔的說。
他清了清喉嚨,「嗯!的確是很好。」
蘄儷容眨了眨媚眼,促狹的問︰「只不過炎城主大可在自己住的院落里賞月,何必還要費事跑到這兒來?不是有點多此一舉嗎?」
「呃!因為……這兒看得會比較……美。」該死!他在說些什麼?
「那麼請炎城主慢慢欣賞了。」她牽動一下唇角,旋身就要回房。
他盯著她的背問︰「你真的要回去了?」
「是的,炎城主還有事?」她的語氣生疏而客氣,可是,心底卻涌起一絲希望,如果他肯開口留她,那她會考慮再留幾天的。
炎嘯天強忍著開口留下她,「沒事,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那麼晚安了。」大笨熊!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的雙手在身側緊緊的握成拳狀,才沒有撲過去抱住她,求她不要走,只能眼睜睜的任她從眼前飛走。
可惡!可惡!「城主,怎麼一大早就無精打采,昨晚沒睡好嗎?」向來精力旺盛的他實在不適合垂頭喪氣的模樣,難怪每個見到他的人都會這麼問他。
「該不會是昨晚城主做了什麼事,所以才沒有睡好?」
「嘻……城主是正常的男人,就算做了什麼事也是應該的。」接著是一串曖昧的笑聲。
「不對、不對,我看城主這樣子應該是欲求不滿……」
「欲求不滿?也對,城主的年紀早該成親娶老婆了……」
炎嘯天只用殺人似的眼神朝那幫多嘴的男人橫掃了一遍,沒力氣吼叫。
「我到外面透口氣,你們快點干活!」他早晚會被這些人氣死。
可是,當他真的來到外面,心情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糟。
大哥,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才好?如果她不是蘄仲威的妹妹該有多好,炎嘯天在心中狂叫不休,就是這個心結始終打不開,才讓他不敢向她提親。
「城主,你的臉色好難看。」俞翱就等這機會和他獨處,舉起小手要去探他額頭的熱度。「是不是病了?」
炎嘯天皺著眉頭揮開她,「你干什麼?不要踫我!」
她難堪的紅了眼,「我……只是關心城主……」
「你應該關心的是你的未婚夫,回去做你的事。」他不留余地的說。
「可是……城主……我對你……」俞翱不顧矜持的想向他表白,就算會毀了和田家的婚約也在所不惜。「我對你……」
「該死!我不能讓她就這麼走掉……」炎嘯天根本沒听到她在說些什麼,全副心神都放在蘄儷容身上。「我得再去跟她談一談。」
他自言自語完後又像一陣颶風席卷而過,留下俞翱一個人唱獨角戲。
餅了不久,炎嘯天又像上回那樣直闖蘄儷容的香閨。
「你又來干什麼?」錦茵這回說什麼也不會讓他通過。
「你家小姐在晨浴嗎?」說不想看是假的,不過,他還算是個君子,也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上回是不小心,這次不會再莽撞了。
茴香搖頭,「小姐已經晨浴餅了。」
「茴香,你不要說話,讓我來跟他說……」
炎嘯天眯起黑眸,大有擋我者死的驚人架式,再度要強行進入。「你只不過是個下人,沒有資格跟我說話,我要見你家小姐。」
「你不能進去!」錦茵守在通往內房的入口處,打算護衛到底。
他臉色一沉,「你敢阻止我?」
「錦茵,讓炎城主進來吧!」里頭傳來蘄儷容嬌媚的嗓音,錦茵盡避不服氣,還是讓出路來了。
蘄儷容背對著門口整理一堆瓶瓶罐罐,淡淡的說︰「炎城主請隨便坐,我正想把這些天來所調的藥送去給你,它們全是用香料調配而成,那些在鑄造室里工作的人常常扭傷或燙傷,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她真的打算離開了。
她听出他語氣中的正經,才回頭面對他,「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嗎?」有話他為什麼昨天不說?現在要說已經太遲了。
「當然有,你們全都出去,我要和你家小姐說幾句話。」他傲慢的說。
錦茵才要張口抗議,就在蘄儷容的命令下,和茴香一起退出房外。
「好了,你想跟我談什麼?」
炎嘯天凝視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看得她不由得緊張起來,接著他開始朝她踱近,那狂猛的來勢嚇得蘄儷容不禁跟著連連後退。
「你要干什麼?!」她一下退得太急,結果撞到了床畔,整個人跌坐在床榻上,才想要爬起來,一具龐大的身軀已順勢壓了過來。「啊……你……別亂來……」
他將雙手撐在她小臉的兩側,暗啞的說︰「我不準你走!」
「你……不準我走?」她怔住了。
「不錯,我決定要你了。」大哥,我只有對不起你了。
蘄儷容呆呆的跟著重復一次,「你決定……要我了?」
「我知道你很驚訝,應該也有點高興,可是,也不需要一直跟我說同樣的話。」他當這是她驚喜過度的反應。
她馬上收起呆掉的表情,轉而變成極度的憤怒,「炎嘯天,你去死吧!」最後還不忘揚起手,啪!啪!來個左右開弓,送他兩記香噴噴的鐵沙掌。
「啊……」炎嘯天兩手捂住臉跳起來,痛得眼淚差點飆出來。「你瘋了是不是?干什麼又打我?」
「我打你還算便宜了你,否則,我應該為你剛才說的話一刀捅死你。」她鳳眼里盛滿怒火,大聲的嬌斥。
炎嘯天蹙起兩道濃眉,口氣不善的跟她對吼起來,「我有說錯什麼嗎?我說我要你,難道這樣說錯了嗎?」
「你還敢說!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你只要說一聲你要我,我就得乖乖的躺在床上等你寵幸嗎?」他真是一頭自大的豬。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他好冤枉喔!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蘄儷容的兩頰因怒火燃燒而嫣紅一片,讓他險些又要將她壓回床上去。「不要以為你塊頭大,就可以對我亂來。」
他被罵得也火大了,「那你還要我怎麼樣?我都已經不去計較你大哥橫刀奪愛的事,也放段來找你了,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我當然不滿意了,你以為只要你說出你要我三個字,我就該跪下來感謝皇恩浩蕩嗎?」最起碼他也得說他喜歡她、愛她,這麼簡單的字眼都不會說,真是個大笨熊。「告訴你,本姑娘一點都不希罕,你想要女人的話盡避去找別人。」
炎嘯天覺得他比剛才挨了她那兩巴掌還難受,所有的熱切和渴望都在一瞬間凍成冰塊,這女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枉費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讓火城和憂憂谷從今以後化干戈為玉帛,結果她居然不領情,還要他去找別的女人。
「你放心,火城里多的是女人讓我挑,包準比你熱情、溫柔一百倍,還不會隨便甩我耳光,你最好盡早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他拉開嗓門咆哮完,那甩門出去的聲音之大,連整片牆壁都在震動。
「小姐,炎城主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錦茵和茴香匆忙的進房來,確定蘄儷容身上毫發無傷才安心。
蘄儷容倚在床頭邊,氣得臉色發白,置在膝上的小手也微微發抖。
「錦茵、茴香,你們可以開始打包行李,最晚我們明天下午就啟程離開這兒回憂憂谷,免得人家再來趕我們。」
兩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再多問。「呃……你能不能告訴我,女人的……腦袋里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東西?」盡避炎嘯天已經喝得醉眼惺忪,嗓門還是很大,猛在馮霨的耳邊吼叫,害得他趕緊護住雙耳,免得重听了。
馮霨覺得自己好苦命,剛好被他逮個正著,不僅要陪他喝酒,還得暫時充當垃圾桶,讓他吐出心中的苦水和怨氣。
「嘯天,你能不能把音量關小一點……」
他置若罔聞的繼續發泄,揪住馮霨的前襟,「我都放……段去向她求愛,那女人居然甩了我……兩個耳光,還叫我去……死,姊夫,你說……說看,這還有天理嗎?我……什麼地方說錯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有人說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動物,也許她只是說說而已,其實心里高興得要命,你不應該這麼快就放棄,何況女人都喜歡男人哄她,多跟她說幾句好話不就沒事了?」雖然他已娶了老婆,對女人這種動物的心態也是所知有限。
炎嘯天冷哼幾聲,抓起酒瓶又灌了幾口,「呃……她都要我去……找別的女人,擺明了就……是不屑跟我,我干嘛還……要拉下臉跟她低聲下氣?」
「好了,別再喝了。」這兩人到底是哪里出錯了?「你確定這麼做不後悔?」
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不過,很快又不見了。
「我才不會……呃……會後悔的人是她才對。」被女人拒絕對他來說是項奇恥大辱,要他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他還算是男人嗎?她要走就走,他不會再試圖留她了。「來……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