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我兒子怎麼樣了?」宋夫人守在兒子的床畔,焦急的問。
大夫經過一番診所,實在找不出什麼毛病。
宋麒光一臉的凝重,「劉大夫,我大哥平時身體狀況都很好,為什麼會突然昏倒呢?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是啊!英兒可以說壯得跟一頭牛似的,怎麼會無緣無故就生病了?」宋夫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宋夫人,妳先放寬心。」劉大夫安撫的說︰「大少爺不是生病,我想他可能只是太累了,讓他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她不確定的再三要求保證,「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劉大夫微笑的說︰「我可以用我的人頭擔保。」
「那就好、那就好。」宋夫人總算破涕為笑。
「謝謝你,大夫,我送你出去。」宋麒光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只是多少有些愧疚,若不是他丟下家里所有的事,大哥也不會因此累倒。
宋夫人萬分慈愛的撫模長子的臉龐,梗聲說︰「你這孩子就是責任感太重,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身邊又沒有一個女人照顧,教娘怎麼安心?」她得積極物色長媳的人選,不能再拖下去了。
「唔……」宋麒英逸出一聲申吟,眉頭跟著皺緊,然後掀開沉重的眼皮。
她喜出望外的輕叫,「英兒,你真快把娘嚇壞了……」
彷佛憶起昏厥前所見的那幕詭譎的畫面,他倏地自床上坐起,接著感到額際一陣頭痛欲裂,他趕緊閉上眼,以躲避那股昏眩感。
宋夫人將他按回錦榻上,「不要起來,快躺下。」
「娘……」他一臉茫然的覷著娘親,「發生什麼事了?」
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你昏倒了!劉大夫剛才來過,他說你是工作太累了,要好好的休息幾天才行,你就給我乖乖的躺在床上,沒讓你下床,就不準起來。」
宋麒英愣愣的看著娘親,「我昏倒了?對了!我記起來了……」
帳房里有個穿白衣的女鬼,他還跟她說話,不可能是在作夢!
他旋即坐起來,四處張望。
「你在找什麼?」宋夫人也跟著他東張西望,「需要什麼就跟娘說。」
不在這兒?莫非是他看花了眼?
宋夫人關切的看著他,「英兒,你還好吧?」
「娘,我沒事。」一定是他看錯了,這世上哪來的鬼?「對不起,讓您操心了,孩兒已經好了。」
她阻止長子下床的動作,「不行!這回你得听娘的話,好好休息幾天,那些帳冊可以晚個幾天再看,你的身體要緊。」
宋麒英見娘親一臉堅持,也不好拂逆她的心意。
「孩兒听娘的就是了,夜深了,您回房休息吧!」
「要不要叫福貴進來?」
他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已經不要緊了。」
宋夫人慈藹的笑說︰「那娘回房去了。」
「娘慢走。」宋麒英待娘親輕輕的合上門離開,臉上的笑意登時褪去,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女鬼真的只是幻影嗎?可是卻是那麼真實,彷佛真的存在。
他迷惑的掀開被褥,披衣下床,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才啜了一口。就覺得頸後發涼,他的一顆心提得老高,機械似的轉動身軀,面向後方……
對不起,嚇著你了。
「匡啷!」宋麒英手中的杯子倏地墜地,應聲碎裂。
宋麒英驚詫的瞠目而視,「妳……」
平空出現的女子一頭的青絲束成垂雲髻,簪插步搖,身著漢朝的服飾,上身是繡有鳳鳥菱形花紋的白色短襦,以及寬大薄軟的袖擺,穿著由生絲織就的白色絹裙,裙據拖曳在身後,隨風飄動,輕薄得像一層淡霧,給人恍惚似夢之感。
他強迫自己注視對方的臉孔,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瓜子臉,配上兩道彎彎的柳葉眉,一雙丹鳳眼剔透明亮,不時流露出嫵媚的流光,還有兩片淺粉色的唇瓣,唇角微微往上揚……
這是他有生以來初次這麼仔細看異性的容貌,如果她是活生生的人,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謝謝公子的夸獎。」白衣女子輕啟朱唇,朝他屈膝盈盈一福,「心兒見過公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宋麒英赫然驚退了幾步,腦中所有的遐想全部蒸發,只剩下不知名的懼意。
「妳……妳不要過來!」他差點忘了她不是人。
她無辜的回瞅他,杵在原地不動。
「公子,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妳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一直纏著我不放?」他刻意保持彼此的距離,戰戰兢兢的問。
白衣女子垂下螓首,眼神淒然,「是公子帶我回來的,難道你忘了嗎?」
「我帶妳……妳就是附在那只黃金手環上的……冤、冤魂……」他的舌頭都打結了,原來王老板說的都是真的。
她嫣然一笑,「沒錯,我要謝謝公子放我出來,你是我的大恩人。」
宋麒英咽了口唾沫,戒備的瞪著她,「既然這樣,妳想去什麼地方都可以,就是不準再跟著我了。」
「唉!我也不想這樣。」白衣女鬼抱歉的說。
「什麼意思?」
她面有難色,繼而幽幽一嘆,「因為我已經試過好幾次,似乎只能跟著公子,哪里也去不了。」
「這太荒唐了,我不相信有這種里,我要妳馬上從我眼前消失,听到了沒有?」他光火的大吼。
「你先別動怒嘛!有話好好說……」
宋麒英縮緊下顎,低咆道︰「沒什麼好說的,我要妳馬上離開。」
「可是……」她不是不願意,而是沒辦法。
他俊臉一沉,態度強悍的低吼,「沒有什麼可是,妳要是不走,我馬上請道士再將妳關進盒子里,讓妳永生永世都出不來,我說到做到……」
叩、叩!門外響起敲門聲。
「大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小的要進去了……」福貴似乎听到屋內傳出爭吵聲,趕緊進來察看。「大少爺,杯子怎麼摔破了?你是不是口渴了?小的再去端一壺熱茶來。」
「福貴,你沒看到嗎?」宋麒英狐疑的問。
「看到什麼?」
他指向白衣女子的方向,「就在那里,你沒看見嗎?」
埃貴左看右看,「大少爺,你要小的看什麼?」
「沒用的,只有你看得見我。」白衣女子面帶愁容的說。
宋麒英怔在原地,整個人都呆掉了。
「大少爺,你還好吧?是不是發燒了?」福貴關心的問。
埃貴真的沒看見,只有自己看得到!宋麒英按著額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麼「幸運」的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到底是走了什麼衰運?
「我沒事,你可以回去睡了。」要是他說房里有個女鬼,大概會被當作瘋子。
埃貴困惑的點點頭,「哦!那小的出去了,大少爺早點休息。」
門扉再度關上,宋麒英還是處在茫然無措的狀態下。
「公子,你就讓我跟著你,我絕不會傷害你的。」白衣女子一臉泫然欲泣的「飄」上前,「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相信老天爺會這麼安排一定有祂的道理。」
宋麒英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要靠近我!」
「對不起。」她可憐兮兮的往後飄。
他頹然的坐下,支著額頭,一聲不吭。
其實他應該當機立斷,找位道行高深的道士來驅鬼,省得有個女鬼老是跟前跟後的,那他豈不是連點隱私都沒有了……
「公子,你真的要請道士來?」白衣女子淚眼汪汪的問。
宋麒英瞪大黑眸,「妳……妳怎麼知道?」
「我和公子可以心意相通,公子心里在想什麼,我都知道。」她吶吶的說。
他低咒一聲,「該死!」
白衣女子委屈的垂下眼瞼,「我已經死了。」
「那就去你讓去的地方,不要再眷戀陽世了。」宋麒英氣吼道。
她搖著螓首,也搖落了一串瑩瑩珠淚,「可是我還沒見到表哥,我不要去投胎,萬一轉世後把表哥忘了怎麼辦?」
宋麒英往額頭一拍,胸口涌起一股無力感。「就為了見妳的表哥,妳就一直附在那只黃金手環上,遲遲不肯去投胎?」
「見到表哥是我在世時唯一的心願,在心願未了之前,我絕不會走的。」她固執的宣誓自己的決心。
他不知該說她痴情,還是罵她傻氣。
「妳那位表哥不曉得輪回幾世了,根本不可能還記得妳,就算你們真的見了面又怎麼樣?」
白衣女子咬了下粉唇,「我不在乎,我只想再見他一面。」
「萬一見不到呢?」
她露出淒涼的絕美笑靨,凝睇著遠方,彷佛在回憶過往的甜蜜時光。「我會一直等、一直等,反正一千年都等了,還會在乎再等一千年嗎?」
宋麒英被她的執著打敗了。
「公子,我保證不會打擾你的生活,只要讓我跟著你,什麼事我都答應。」
他閉了閉眼,「妳真的辦得到?」
「是的,公子,我可以向你保證。」白衣女子眼中飽含感激的眸光,嬌媚的瞅著他。
「老天!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妳。」宋麒英挫敗的抹了下俊臉,「好,那我們先約法三章,第一,我沒讓妳開口,不準妳說話……」
白衣女子美目晶亮,點頭如搗蒜,「嗯!」
「第二,當我需要隱私的時候,妳必須回避,不得有任何異議。」他已經開始後悔了,「第三,盡可能不要讓我看見妳,不許突然出現嚇人。」
她粲笑如花,「沒問題。」
宋麒英大大的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的吐出來。
「我現在要睡覺了,妳最好走遠一點,不要離我太近。」他得養足精神,才有力氣應付這種怪事。
「是的,公子。」白衣女子柔聲說。
他折回床榻,鎖進被窩里,用眼角余光偷覷白衣女子,見她果然遵守約定,靜靜的待在距離自己三、四尺遠的地方。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睡得著才奇怪,
他索性以錦被蒙住臉,來個眼不見為淨。
前世
「咳、咳……」劇烈的咳嗽幾乎讓她的胸口整個翻騰過來,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可是她還不能死,沒有見到表哥之前,她絕不能死。「咳、咳……」
衣著雍容的婦人快步來到病榻前,「心兒,藥快煎好了,再等一下子……」
「娘,沒用的……」她憔悴的倚在娘親懷中,絕色容顏在病魔的侵襲下黯然失色,「女兒快要不行了……」
熬人淌下淚來,「胡說!心兒,娘不準妳自暴自棄,妳一定可以好起來的,娘只有妳這個女兒,要是妳死了,娘怎麼活得下去?」
「娘……」如雨般的淚水奪眶而出。「女兒這病謗本連神仙也治不好,能活到二十歲已經是萬幸了……女兒唯一的心願就是……在死之前見表哥一面……那麼女兒就是死也瞑目了……」
「心兒,妳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她淚眼婆娑的仰起小臉,氣若游絲的輕喃,「娘,求求您去叫表哥來,我好想見他……」
「他……他最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來看妳。」婦人掩不住悲憤的眼神,連忙撇開頭去,不讓女兒瞧見異樣。
「表哥要是知道女兒快不行了,他一定會來看我的……」她抬起瘦弱的皓腕,腕上套著一只黃金手環,「這是表哥送給我的訂情信物,今生不能相守,但願來世有緣再相聚……我只想告訴他這些話……」
熬人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心兒啊……」
「娘,不要哭……都是女兒不孝,不能好好孝順您和爹……希望下輩子能再做你們的孩子……以報這世的養育之恩……」
「心兒,娘的好女兒……」母女倆激動得相擁而泣。
丫鬟此刻走進來,「夫人,小姐的藥煎好了。」
「快!快讓小姐喝下。」婦人抹去淚水說。
她掀起一抹苦澀的微笑,明知道自己的病已經沒救了,卻還是柔順的喝下去。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鑼鼓吹奏的樂聲,一听就知道有人在辦喜事,喜氣洋洋的氣氛飄進深苑中。
「我好羨慕人家可以當新娘子……」她眼光淒迷的笑說。
一聲嗚咽出自丫鬟的口中,端碗的手也在發抖。
她溫柔的拂去貼身丫鬟的淚水,「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
「嗚……小姐……」丫鬟這一哭一發不可收拾。
熬人含淚的斥責,「不要哭了,听到沒有?」
「娘,我想出去看熱鬧,您扶我出去好不好?」
「什麼?!」婦人嚇了一跳,「不行!妳不能出去……」
「不要緊的,娘,我還挺得住!」以為娘親怕她身體虛弱撐不住,她連忙說。
熬人一臉驚恐的大叫,「不行!絕對不行!妳不能出去看……」
「娘,您怎麼了?」她察覺娘親的態度有異,忍不住問︰「是誰家在辦喜事?為什麼不讓我去看?」
「妳的身體要緊,迎親有什麼好看的。」婦人有意蒙混過去。
她深深的望進娘親逃避的眼神,心口一沉,「娘,告訴我,是誰娶親?」
「心兒……」
「告訴我。」
熬人捂住嘴,實在說不出口。
「小姐,是……」丫鬟泣不成音的要說出真相。
「不準說!」
她臉上的血色盡褪,眼神空空洞洞,三魂七魄似乎就要飛離。
「是表哥,對不對?」
「心兒,妳不要亂猜,不是他。」婦人怕她承受不起這個打擊,一味的否認到底。
「若不是表哥,您怎麼會阻止我出去呢?」她側耳傾听越來越近的喜慶樂聲,似乎正打門前經過,「表哥娶妻了,他娶了別家的姑娘……」
「心兒,等妳的病好了,娘會幫妳找一戶更好的婆家……」
她根本听不進娘親的話,眼神漸漸渙散,「表哥說他喜歡我的,除了我,他不可能娶任何姑娘,我相信他,他一定是被逼的……」
「娘也相信他,所以妳好好安心養病,什麼都不要想。」婦人心中恨極了,迎親就迎親,干嘛故意打他們家門前經過,分明是想害死她的女兒。
「我一定要同表哥問清楚,如果他真是被逼的,我絕不會怪他……」她不再咳嗽,氣色也紅潤許多,「娘,您去叫表哥來,我要見他……」
熬人驚慌的撫著女兒的臉龐,眼皮直跳,「心兒,妳現在覺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好一些?」
她笑吟吟的說︰「娘,我沒有什麼不舒服,精神也好多了。」
「真的嗎?」婦人提心吊膽的問。
「娘,您快去找表哥,我現在就要見他,快……」她不斷催促。
「好、好,妳別急,娘現在就去。」事不宜遲,就算用求的,她也要把人帶來。
「妳在這里看著小姐知道嗎?」
丫鬟哽吶的說︰「是的,夫人。」
就在她踏出女兒的閨房沒幾步,便听到丫鬟淒厲的叫聲,婦人跌跌撞撞的沖進門,見到的是口中狂吐鮮血,染紅了白色前襟的女兒,軟軟的倒在丫鬟身上,緊合的雙眼再也睜不開了。
「心兒……」婦人撲上去痛哭失聲。
心兒發覺自己正在往上飄,傷心欲絕的娘親讓她看了十分不舍,她死了嗎?死了之後,是不是就要到陰曹地府報到?可是,她還沒見到表哥,她不願意離開啊!
她不想就這麼死了……
纏綿病榻二十年,從未嘗過愛人和被愛的滋味,她不甘心——
「妳別哭了行不行?」
宋麒英用力的拍一下桌案,把正在打盹的福貴嚇得瞌睡蟲全跑光了。
「大少爺,你在跟小的說話嗎?」
他也驚訝自己的脾氣比以前暴躁許多,他揉了揉眉心,「不是。」
埃貴多看了他幾眼,不解的問︰「大少爺,你這兩天的心情好象不太好?」
「有嗎?」宋麒英嚴厲的橫了「凶手」一眼,清了清喉嚨,「可能是太累的關系,不要緊。」
心兒被他瞪得低垂螓首,人家她哭她的,又沒有礙著他,他干嘛這麼凶?
「那大少爺就別看了,免得累壞了身體,那可就不好了。」
宋麒英合上帳冊,「福貴,你不用在這里伺候,去忙你的吧!」
「是,那小的出去了。」福貴感到有些奇怪,這種情況已經連續好幾天了,大少爺似乎常常借故趕他出去,不讓他跟在身邊。
待帳房里只剩下一人一鬼,宋麒英才氣惱的斜睨干擾他工作的罪魁禍首。
「我最討厭看到女人哭哭啼啼了,妳要哭就閃遠一點,別讓我瞧見。」他最近似乎不像過去那般冷靜自持,情緒很容易受到波動,而原因都來自于她。
她攥著繡帕,輕輕的抹去頰上的淚水,「對不起,公子,我只是想到以前的事,一時悲從中來,不是故意要煩你。」
「又想到妳那位表哥了?」
心兒笑得淒苦,「想到表哥,也想到承受喪女之痛的爹娘,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真是太不孝了。」
面對一個哭得淚漣漣的女鬼,宋麒英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都已經過了一千年,妳就算再傷心也沒用,他們早就忘了妳了。」
經他這麼一說,成串的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珍珠,就這麼沿著她蒼白的玉頰流下來。
「妳……妳哭什麼?我又沒說錯。」老天爺怎麼會讓他遇見一個這麼愛哭的女鬼,他是招誰惹誰了。
她嗚嗚咽咽的抽泣,「就是因為你沒說錯,我才難過。」
宋麒英頭一遭見識到女人的眼淚具有如此強大的殺傷力。「好了、好了,妳別再哭了,妳哭得我頭都痛了。」
「對不起,公子。」心兒努力隱忍住淚水。
「真不曉得妳為什麼要挑上我?」他語帶埋怨的說。
「這可不是我自己挑的,而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她臉上露出一抹喜色,「也許是因為公子有辦法讓我見到表哥,所以才會讓我們相遇。」
「我連妳表哥長什麼模樣都不曉得,怎麼可能安排你們見面?再說,經過這麼久了,妳那位表哥就算真的投胎轉世了,也不可能長得和過去一樣,妳又怎麼認得出來?」
心兒一臉失望的神色,「那該怎麼辦?」
「所以妳還是早點去投胎,也許下輩子有可能讓你們再續前緣。」他也可以落得清靜。
「我不要,萬一投了胎還是見不到表哥,我……我……」她眼眶一紅,眼看又要哭了。
宋麒英連忙舉起手制止,「別……拜托妳別再哭了。」
「我忍不住嘛!」她梗聲說。
他支著額頭申吟,「你們女人除了哭之外,能不能多用點腦筋想想?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想浪費時間在女人身上的原因。」
「公子,你別這麼說嘛!畢竟我是鬼,你能期望一個鬼做什麼呢?」
「說得也是。」宋麒英輕嘆道。
心兒飄向桌案,「公子,你每天都在看這些帳冊,不累嗎?」
「我覺得看帳冊比跟個鬼閑扯有趣多了。」他嘲弄的說。
她當然听得出他話中的諷刺。「公子,你偶爾也該出去走走,有個健康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宋麒英不以為然的淡諷,「這是妳的親身經驗嗎?」
「我從一出生身體就不好,二十年纏綿病榻的日子就是經過一千年也忘不了,那種日子真的很難熬,只要稍微吹一下風病情就會加重,所以,我很少踏出房門一步……」她落寞的望著桌上的燭火,「我真的好羨慕別人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樣子,因為那是我永遠也得不到的。」
他不是全然沒有憐憫之心的人,心里多少有些懊惱方才自己不友善的態度。
「謝謝妳的忠告,我會多多注意的。」他誠懇的說。
心兒展開嬌柔的笑顏,「那你是答應我了?」
「我答應妳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承諾道。
她急于得到他的保證,「那你不會再成天悶在帳房里,會偶爾出去走動走動?」
「嗯!」宋麒英不自覺的點頭。
「太好了。」
宋麒英突然覺得女人的笑容很美,這是他過去從不曾發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