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九霄鐵青著臉,仍鉗握著她的手腕,"說!"
"還記得那天……那天你得知蟬玉姐即將下嫁福親王世子……你和巴大哥吵了一架的事嗎?"眸中滿溢的淚水讓她看不清他的臉孔,"你氣蟬玉姐玩弄你的感情……更氣我不該同她一起騙你……于是當天上你……喝得酩酊大醉……"
經她一提,他慢的記起那天的情形。
"我想起來了,那你還留在房里照顧喝醉酒的我……難道……我竟然對你……怎麼會這樣?當時我以為……"
青梅難堪的苦笑,"以為抱在懷中的女人是蟬玉姐對不對?"
身軀一震,靳九霄不自覺的放開她,倒退兩步,兩手沉痛的抱著頭顱,"老天,我做了什麼?居然對你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
"你抱著我嘴里喚著蟬玉姐的名字,那股力氣好大,我根本反抗不了……"她苦澀的揉著握疼的手腕,"阿九,我並不怪你,因為當時你喝醉了,連自己都不曉得在做什麼。"
他的心情可以說是混亂到了極點。"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我……我都不該那樣對你,你該說的,而不是獨自承擔一切。"
"當我知道你根本醉得記不起發生過的事情,曾經有好幾次想告訴你,甚至知道自己有喜了,更是鼓起勇氣想向你坦白……"
青梅的身心都覺得好累,邊說邊在凳子上坐下,"可是當你用著野心勃勃的眼神告訴我,往後要追求飛鴻騰達的人生,要娶個身份尊貴的公主為妻,要成為比歷代祖先都受百姓愛戴景仰的城主……我就沒辦法告訴你真相,我不要成為你成功之路的絆腳石啊!"
靳九霄閉了下眼,下顆縮緊,"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認,難道你認為我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畜生?"
她噙淚一笑,"我希望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因為我喜歡看你意氣風發的模樣,而不是成為你的困擾。"
"你……你沒開口問過我,怎麼知道這一定是困擾?"他怒不可遏的提高嗓門,"你從來不把心事跟我說,總是自以為什麼對我最好,連這麼大的事情也隱瞞著,你、你、你真該死的體貼!"
青梅將臉埋在手心中,低低啜泣。
"要不是這回進京。陰錯陽差的遇見你們母女,我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早就當爹了。"他氣得七孔冒煙,將青梅從凳子上拖了起來,搖晃著她削弱的肩頭。"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
兩行淚水撲簌簌的沿著面頰滑下,悲痛的瞅著他。
"對,是我殘忍,我不該對你隱瞞孩子的事,我不該處處為你設想,我更應該躲得更遠,遠到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才對,我跟你道歉,這樣行了嗎?"
看她哭得肝腸寸斷,靳九霄頓覺得自己似乎有失公允,畢竟這些年吃苦受罪的人是她,他有什麼資格出言譴責?想到這里,也只能用踱方步來消耗殘余的怒火,不然他真的想動手殺人。
青梅感到心灰意冷。"我、我還是帶女圭女圭回鳳山鎮好了……"
靳九霄口中噴出熾熱的怒焰,"你休想再帶走我的女兒!"
他要的只是女兒!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都擰痛了。
是呵!就算自己真的替他生了孩子,她終究只能當他的妹妹……
青梅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色……深吸口氣,心中已作出抉擇。
"你說得沒錯,我不該帶走她,女圭女圭跟著我只有吃苦的份,一年到頭只能撿別人不要的舊衣裳,連冬天都沒有保暖的外衣可穿……"說著這些話,她的心在滴血。"等你和公主成親之後,希望公主能將女圭女圭當作自己的親生骨肉般看待,好好善待她,那我……我就安心了。"
他眉頭打了好幾個結。"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想女圭女圭跟著你……比跟著我好。"青梅艱澀的擠出這句話。
終于听懂她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女圭女圭了?"靳九霄狠狠的問。
她居然還想拋棄女兒!
青梅激動地再度落淚,"我當然要!女圭女圭就像我的命,我怎麼會不要……還是你願意把女圭女圭給我,不跟我搶了?"
"我是她的親爹,還需要搶嗎?"他沒好氣的道︰"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一早,我再來接你們母女進府。"
他也需要點時間來整理一下思緒,對她們母女的未來作個打算。
"進府?"她錯愕的微張口,"阿九,這樣做不太妥當……"
靳九霄橫睨她一眼,"我已經決定了。"
"別人會怎麼想?"
他氣惱的斥吼,"我管別人怎麼想,反正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你可別想再給我搞失蹤把戲,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阿九,你听我說……"青梅心急的追到門口,只看見他騎在馬背上的身影已然揚長而去。
※※※
將細軟打包好,青梅心中千頭萬緒,不曉得該怎麼向女兒解釋。
"娘,我們真的要搬到大叔家去住?"女圭女圭嘰嘰喳喳的問個沒完。"這樣也好,我就可以每天見到大叔了……"
青梅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你真的這麼喜歡大叔?"
"嗯,大叔對我好好,還肯陪我玩,不像其他大人,都會嫌我年紀小礙手礙腳,還會在背後笑我是沒爹的孩子,有時隔壁家的小孩想乘機欺負我,哼!不過都被我欺負回來,一個個哭哭啼啼的跑回家。"
女兒的童言童語讓青梅更加慚愧,當年失去父親的自己,不是也在心中悄悄的渴望得到父愛,如今忽略了女兒的需要,以為有娘親疼惜就夠了。
眼圈倏地泛紅,"對不起。"
"娘,你怎麼了?"女圭女圭仰著困惑的小臉,"是不是你不想去大叔家住?那我們就不要去好了。"
有個這麼貼心的女兒,再多的辛苦和委屈她都心甘情願。
"女圭女圭。"不知何時踱進屋來的靳九霄喚道。
女圭女圭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盡避年紀尚小,仍然可以感覺到他和娘親之間的緊張氣氛一觸即發。"大叔,我和娘不去你家了。"
他揉揉她的頭笑問︰"為什麼?"
"因為娘不喜歡去打擾別人……"
靳九霄將小小的身子騰空抱起,"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爹。"
"不……"青梅悚然一驚,想要阻止已經太晚。
女圭女圭一臉錯愕,"大叔是我爹?"
"你娘還沒跟你嗎?"他橫睞青梅一眼,"爹不曉得你的存在,所以直到今天才跟你相認,不過往後爹會補償你,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真相已經大白,再也無法挽回。
女圭女圭吃驚的回頭問︰"娘,是真的嗎?大叔真的是我爹?"
"對不起,娘不該騙你。"她的聲音微哽。
"你真的是女圭女圭的爹?我有爹了……爹……爹……"彷佛想彌補這些年的缺憾,女圭女圭叫個不停。
接下來自然是父女相認的感人戲碼,青梅只有憋住滿月復的苦水,將剩余的細軟收拾好。
片刻後,靳九霄讓女兒雙腳落地,再牽著她的小手。"走!爹帶你回家。"
"娘也一塊去。"女圭女圭向她招手。
靳九霄面無表情的回頭斜睨她,"馬車已經在外頭等了。"
"嗯。"青梅掩去受傷的眼神,牽扯下唇角,勉強算是個笑容。"你們先上車,我隨後就來。"
※※※
一個月晃眼過去。
靳九霄每天在處理公事之余,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了女兒,無論走到哪,都會帶著她同行,彷佛想昭告世人般,向人炫耀自己的心肝寶貝,而女圭女圭的精靈頑皮,更贏得老百姓的喜愛,許多人都想親眼看看這位"大小姐’的廬山真面目。
其間,摻雜著幾雙嫉恨的目光。
原本幾位養尊處的大少爺,如今被貶到礦坑來做工,讓他們忿忿不平,早就想整他,現在總算逮到機會了……
縫上最後一針,將唇湊上去,用牙齒咬斷線頭,青梅滿意的看著完工的成品。
攤開藏青色的衣袍,往他肩上比了兩下,"阿九,你穿穿看合不合身?不合的話,我可以馬上修改。"
"你要我來,就是為了這件衣服?我說過你不必做這些的。"口里雖然這麼,還是起身試穿。
她見腆的哂笑,"耽誤你的正事,真是對不起,只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幫你縫制過衣裳,這兩天有些手癢,想要試一試自己的手藝,你要是覺得不喜歡,那就不要穿了。"
靳九霄忙將衣袍搶了回去,斜瞅她一下,"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會穿了?"青梅滿含期盼的問。
他明明喜歡,偏又死子嘴硬。"我又不是那種愛挑剔的人,有得穿就好,以後別再忙了。"
"嗯。"她柔順的點下螓首。"還有這里有碗雞湯,是我讓人熬的,你每天從早忙到晚,連三餐都沒辦法好好坐下來吃上一頓,身體得要多補一補,已經沒那麼燙了,快點喝。"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沒這麼簡單就倒下。"靳九霄對自己的體力很有信心。
是這麼說,一手端起碗,就唇便連喝了幾大口。
"好了,現在衣服也試穿過了,雞湯也喝了,我可以走了嗎?"
青梅秀容一紅,"嗯。"
搖了搖頭,靳九霄啼笑皆非的作勢起身,就在這時,臉色丕變,手臂本能的撐住桌面,才沒有倒下。
"阿九?2她怔怔的問。
他臉色開始由紅轉白,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
"雞……難湯有毒?""噗!"的一聲,鮮血將他前胸的衣襟全染紅了。
"怎麼會?"青梅慌亂叫。
靳九霄後悔自己太過粗心,以為把那些人趕出府邸,一切就會沒事。
"我房里……有解毒……藥丸……快去拿……"因為有過前幾次的經驗,他早就做了萬全準備。
"好,我馬上去拿,你再支撐一下。"眼淚早巳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青梅轉身飛撲向門口,才拉開門扉,看見的是一張陰險的笑臉。
"呵呵……你想去哪?"
她愣了兩秒,總算認出眼前落魄的男人。"三……三公子?"
"沒想到青梅妹妹還認得本公子,真是太令人欣慰了。"他唇邊邪惡的笑意讓青梅不寒而栗,不自覺地往後退。
靳九霄用最大的意志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是……是你!"
"沒錯,就是本公子。"
"呸!"他啐了一口血水,努力挺起胸膛,將青梅護在身後,"你、你以為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可以殺得了我……你別想……"
三公子露出殘佞的冷笑,"是嗎?"出其不意的,一記拳頭揮向他的門面,當場將靳九霄打倒在地上。"你連站都站不穩了,還想逞什麼英雄!"
"阿九!"青梅撲到他身旁,對著三公子低喊,"他是你弟弟,你為什麼三番兩次要置他于死地?"
"在本公子的眼里,他只是個不要臉的雜種、賤種,不配跟本公子稱兄道弟,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連給本公子拎鞋都不配!你給我過來!"長臂一探,硬是將青梅給拖走。
靳九霄吃力的想從地上爬起來,"不準踫她!"
"都快死的人了,還顧她做什麼?"三公子一腳將他又踩趴在地。
靳九霄無力反擊,三公子殘忍地將右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從懷中掏出藥瓶。
"這回可不像前幾次,保證不用半個時辰就會毒發身亡,除非吃了我的解藥,否則你就只有等死。"
聞言,青梅夾著哭音乞求,"三公子,求求你給我解藥,我下輩子願意作牛作馬來報答你。"
"不必求他……也許那解藥是假的……"靳九霄全身冒著冷汗,五髒六腑彷佛全移了位。
三公子發出猖狂的笑聲,"哈哈哈……不信的話,那我就把它喝了。"
"不──我相信、我相信!"她驚悸的哭叫。
"這才對。"說著,右腳又用力踹向靳九霄的胸口,痛得他幾乎斷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你真的想救他?"
青梅用力點著螓首,看著靳九霄痛苦的模樣,就像有人在自己的心口上插了把刀,讓她痛不欲生。
"救他是可以,不過……"三公子舌忝了下唇,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她。
"不過什麼?"她焦急的問。
三公子惡毒的看看她,再望向靳九霄笑說︰"親眼目睹自己女兒的娘被其他男人奸污,那種感覺一定很有趣。"
"畜生!"躺在地上無力動彈的靳九霄痛恨自己太過大意,才會淪為別人的俎上肉,連帶地害她受累。"青梅,你不要管我……唔……"又吐出一口血。
聞言,她秀顏一片慘白,了無血色。
"想救他的話,就把衣服月兌了,到床上等著伺候本公子,否則我們就在這兒等著他毒發,然後氣絕……"
"我月兌!我月兌!"青梅哀切的叫道,她不能眼睜看著他死啊!
靳九霄發出淒厲的吼聲,"不──啊啊……"毒性發作越來越頻繁。
"阿九……"青梅扶起他的頭顱,仰頭懇求著,"三公子,求你先讓他吃下解藥,我……任你處置……"
聞言,靳九霄甩掉腦中的混沌,失聲怒吼,"我寧願死……"
"好一個有情有意。"三公子滿眼怨妒,"你當本公子是三歲小孩嗎?想要救他,去把衣服月兌了,要不了,可怪不得本公子。"
青梅貝齒一咬,"我……我月兌。"
"青、青梅……不要……"
不敢回頭凝睇靳九霄悲痛的哀求,青梅背對著他們,解著領上的絆扣,眼角霍然瞄到桌上的利剪,咬住發白的下唇,趁亂將它模走。
三公子沒有察覺到,只顧著囂張大笑,眼中躍動著勝利的光芒,憋了多年的窩囊氣,總算可以一並討回了。
"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就在這兒看本公子怎麼玩你的女人。"
靳九霄捂著胸口,痛楚的在地上打滾。"你……啊……"
"你就乖乖待在這兒慢慢欣賞吧?"說完,三公子已經勃發的走向床榻。
青梅用顫抖的柔荑解開外衣,露出圓潤的香肩,在听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悄悄的握緊利剪,決定自救……
"青梅,不要害羞,轉過來讓本公子好好看看你。"自從遣到礦坑做苦工,他就也沒有踫過,早快憋不住,而這個女人是靳九霄最重視的女人,只要強佔了她,也算是種報復。
青梅猛地旋身,一鼓作氣的將利剪往他身上刺去……
"哇啊……"殺豬般的哀嚎頓時叫起。
無巧不巧,利剪正中他昂揚的,當場毀了他的男性雄風。
三公子雙手捂住那話兒,一臉齜牙咧嘴、痛不欲生。
就在這當兒,一只鐵腕驀地從後頭箍住他的脖子,倏地將它勒住。
"我要殺了你!"為了保住青梅的清白,靳九霄用盡余下的意志力,也要帶他一塊下地獄。
三公子五官扭曲變形,眼珠快要從眼眶中蹦出來。"呃啊……"
唉回過神來的青梅忙不迭阻止他。
"阿九,不要殺他!他再怎麼壞,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兄長啊……"
"他居然想踫你……"他嘶吼著,手腕勒得更緊。
青梅嗚咽的搖著首,"他沒有得逞,阿九,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人背負弒兄的罪名,算我求你……他快不行了……"
就在她以為他拒絕時,也許是力氣用盡了,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後倒下。
"阿九?"她及時抱住他,兩人同時跌坐在地,而三公子早昏死過去。"對了,解藥。"
青梅很快的找到裝著解藥的瓶子,喂他喝下之後,才拉開嗓門,"快來人啊……"
※※※
經過大夫初步診,三公子的小命是保住了,不過,從今以後無法人道了,在族中長輩開會決議下,即刻將他逐出錦繡城,今生今世不能再踏進一步,以儆效尤,也讓其他靳家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阿九,你怎麼起來了?"見他著裝完畢,一副要出門的打扮,青梅連忙起身詢問。"大夫不是要你多休息幾天?"
靳九霄一臉"你太大驚小敝了’的表情。"我體內的毒已解,沒什麼大礙,外頭還有很多事需要我親自去辦,我不出去不行。"
"可是你的氣色……"
他伸手制止她的勸言,"我這個人就是命大,被下毒那麼多次,都沒有死成,不會有事的,要是覺得不舒服,我一定回來休息,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煎了一帖藥,等喝過藥後再出去?"
等靳九霄點頭,她便去廚房端藥。
避事正由外頭進來。"城主要到礦坑?"
"嗯,好些天沒去了,不曉得進度如何?"
避事神色一整,"在這之前,小的有件事要提醒城主。"
"什麼事?"
"就是有關大小姐認祖歸宗的事。"
靳九霄微挑眉,"女圭女圭是我的親生女兒,認祖歸宗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不對?"
"當然沒有不對,只是……公主那邊至少得先知會一聲。"
他撇了下嘴角,頗不以為然。"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還是管事面面俱到、考慮周全。"她到底貴為公主,將來所出的子女絕對是靳家的長子或長女,若是知道她還沒嫁進門,城主使已有了女兒,要是一狀告到皇上面前,恐怕婚事會受到影響。"
聞言,靳九霄神色一凜,"你顧慮得沒錯。"
"另外就是有關佟泵娘的事……城主總該給人家一個交代吧?"
他愣了下,"交代?"
"總不能讓人家沒名沒分的跟著你,她好歹也為城主生了個女兒,就算當不成正室,作為側室也是理所當然的。"
避事的話讓他一時接不下去。
自從知道女圭女圭是他的親生女兒開始,可以說全副精神都放在女圭女圭身上,從沒有想過孩子的娘。
對于青梅,靳九霄一直把她當作自己的親人,那份感情不曾變過,只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他們之間再也不是單純的青梅竹馬,她是他孩子的親娘,說起來簡單,其中很復雜。
再說為了救他,她連自己的清白都可以不要,這是其他女人無法做到的。
即使嘴上不說,青梅為他做的,他全看在眼里,感動在心。
他絕不會辜負她!
"我……我不曉得該拿她怎麼辦。"靳九霄迷惘的喃道。
避事以過來人的口吻提議,"城主,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再說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更應該負起責任。"
"我並沒有說不想負責,于情于理,是該給她一個交代。"他為自己的遲疑辯解。
只是突然要將青梅當作女人來看待,總覺得很怪。
"城主能這麼想就好。現在最大的問題在公主身上,放眼歷朝駙馬爺,有誰敢三妻四妾娶進門,現在不是城主要不要,而是公主肯不肯。"管事憂心忡忡。
靳九霄眉峰不由得蹙攏,"這次賜婚原本就是一樁互蒙其利的交易,就算公主不同意,我也會照顧她們母女,若公主敢干涉,我也不會讓她太好過……"
手上端著藥來到房外,無意間听見他們談話的青梅,臉上悵然若失。
她和阿九之間,永遠都有阻礙隔開他們。
先是巴蟬玉,如今是公主,是否注定兩人有緣無分?
也許,這就是她的命。
※※※
大概不習慣偌大的房間,女圭女圭還是跑來和娘親擠在同一張床上。
"我喜歡跟娘睡。"
青梅側著身軀,手心輕拍著女兒胸口的被褥,笑睨的哄著,"好了,閉眼睡覺吧!"
"嗯。"她乖乖的闔眼。
喀!喀!門扉傳來剝剝啄啄的聲音。
听見叩門聲,青梅下床披衣,才去應門。
"婢女說女圭女圭不在她自己的房里睡覺。"忤在門口的靳九霄俯睇著她的秀容,也許是接受了管事的建議,嘗試著用另一種角度來看她,這才發現她確實生得清雅月兌俗、氣質柔婉,生過孩子的她,還有一股成熟的韻味。
以男人的眼光來看,青梅是個美麗的女人,也是很多男人欣賞的典型。
這個想法讓他突然覺得很不舒服。
他瞅得雙頰發燙,青梅忍不住垂下眼瞼。
"女圭女圭在我房里。"
靳九霄越過她,大步來到榻旁,佯怒的詢問女兒。"為什麼不睡自己的房間,跑來跟你娘擠?"
"人家喜歡跟娘睡。"女圭女圭噘著嘴,從榻上爬起來。
他寵溺的輕擰一下女兒紅撲撲的臉頰,"都這麼大了,還不敢一個人睡。"
"她會認床,就讓她在這兒睡吧!"青梅怯生生的插嘴,又怕會惹他不高興,小心翼翼地覷著他,幸好他臉上沒有一絲不悅。
"算了,躺下睡吧。"他也舍不得硬挖女兒起來。
女圭女圭笑咪咪的躺回榻上。
兩只手同時伸過去,都想幫女兒蓋上褥,結果踫在一起。
青梅宛如觸電般的縮回柔荑,心慌意亂的馬上轉身走出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