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儀玲低著頭,好不容易才從皮包中翻出手機,按下通話鍵,還沒有出聲,就听見芳鄰的大門砰的打開,來電的男人就在眼前。
‘你去哪里了?’他本能的問。
儀玲白他一眼,將手機關掉。‘你在查勤嗎?’
‘不是,我只是有急事找你。’姬天胤措詞小心的說。
她看得出他怕再次說錯話,也明白他們對這段感情得小心維護。‘我只是心煩,出去走一定。’
‘汪小姐,你回來了?’這時,白雪茵縴縴裊裊的在姬天胤身後出現,讓她的嬌容微變。‘要是不嫌棄的話,我熬了鍋雞湯給姬大哥,你要不要過來一道用?’
厚!听听她說話的口氣,活像自己是女王人。
‘今晚有人陪你吃飯,那我就不打攪了。’知道她不會下廚,還故意來跟她下挑戰書,存心看她的笑話。
他苦著臉,攔下護火中燒的女人。‘儀玲,你不要誤會。’
‘我沒有誤會,人家好意要幫你進補,你就慢慢享受吧!我找天美出來陪我吃飯好了。’哼!不用你這負心漢來陪。
見儀玲拿超手機撥號,姬天胤用手掌蓋住它,‘不用打了,她今晚去找正德,沒空陪你吃。’
‘你說什麼?!’儀玲嬌眸圓瞠的嬌呼,‘她去找那個男的?我上回不是跟她說過不要主動去找他嗎?她怎麼不听話呢?’真是的,居然把她的警告當作耳邊風。
姬天胤不解她為何慌張失措。‘儀玲,就算你要討厭正德,也得等見過他本人再說……’
‘那個男的住在哪里?’小嘴邊問,邊撥著姬天美的手機,得到的卻是語音信箱的留言。‘快說……算了!你跟我走。’希望還來得及。
儀玲才不管白雪茵還沒離開,拖著姬天胤就進入電梯。
‘姬大哥!’白雪茵嗓音發緊的低喊。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自己真的比不上那個放蕩的女人?
雖然她很清楚男人在外頭玩樂,和真正娶回家當妻子的對象是分開的,可是白雪茵還是不願見姬天胤被個恬不知恥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想到自己被甩到一旁,她越想越替自己感到悲哀。
※※※
藍家稱得上是書香門第,除了藍正德是某某貴族小學的教師,他父親更是退休的大學教授,母親則任職于某公立高中,和姬家算是門當戶對。
匆忙之間,儀玲拖著姬天胤搭了計程車趕到藍正德的學校宿舍。
‘就是這間了。’姬天胤來到二樓,指著緊閉的大門說。
儀玲不由分說的使勁按著門鈴。
‘別按了,也許他已經和天美出去了。’
她搖頭,直覺告訴她,他們絕對還在屋里,不容細想,從發間抽出一根發夾,插進鑰匙孔內。
姬天胤大驚失色,‘這是擅闖民宅你知道嗎?’
‘沒時間跟你解釋了。’听見喀的一聲,喇叭鎖打開了。
儀玲一馬當先的沖進去,乍見屋內的景象,登時倒抽一口涼氣,就見姬天美了無氣息的躺在地上,被一個男人掐住脖子。
‘啊!’她恨自己算得真準。
腳上的巫婆鞋派上用場,尖翹的鞋尖踹向對方的頭,讓他痛得松開手,跌撞到牆角,斯文扭曲的五官沾滿自己的鮮血。
姬天胤同樣又驚又怒,跑到妹妹身邊蹲下,‘天美!老天……’顫巍巍的伸出乎探查她的鼻息。‘不!’
‘胤,快幫她做CPR。’儀玲抬高姬天美的下巴,確定她的氣管通暢。‘快點!再遲就來不及了。’
他立刻雙手相疊的置于她的心髒部位,用力一壓。‘一、二、三、四、五……’嘴里數著。
接著儀玲將空氣哺喂到她口中,連續幾次,再確定她的呼吸和心跳有沒有恢復。
‘再來!’
兩人汗如雨下,卻不敢停下來稍作休息,不停反覆的做人工呼吸,不知過了多久。
‘咳咳!’急劇的咳嗽由姬天美口中嗆出。
儀玲急忙俯下螓首,听見她的心跳從無到有、漸趨穩定,只不過短短幾秒鐘,卻讓人經歷大悲大喜。‘有心跳了!’她幾乎喜極而泣,卻沒忘記另一個重要步驟。‘我打電話叫救護車,還是到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安全。’
趁她在撥電話的當口,姬天胤狂怒的奔向跌坐在地上、兩眼失神的男人面前,一把拽起他的衣服。
‘藍正德,你瘋了是不是?你差點殺了天美。’想到那干鈞一發的時刻,他又打了個冷顫。
一聲嗚咽從藍正德喉中逸出,說起話來顛顛倒倒。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叫她不要來家里,她為什麼還要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她死的。’
姬天胤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失去冷靜的低吼,‘如果我們今天沒有來,天美是不是就被你活生生的掐死?你這個凶手!’
藍正德霍地哇哇大哭,臉上涕淚縱橫。
‘不要打我!我錯了……爸、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藍正德兩手抱住頭顱,瑟縮在角落,口中亂七八糟的哭喊,‘我保證下次一定考第一名,我會努力用功念書,不會再讓你們丟臉了,不要再打我了……’
藍正德反常的模樣登時讓兩人怔住,還沒反應過來,視線就被房門口的小小人影給駭住。
※※※
‘嗚嗚嗚……’一個身穿學生制服的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躲在門後偷窺,眼中滿是驚懼。
儀玲上前安撫道︰‘小妹妹別怕,我們不是壞人。來!你好乖,過來姊姊這里。’
小女孩擤了擤鼻涕,還有些怕生,不過還是膽怯的走來,當她瞥見小女孩衣衫不整、脖子、手上還有些可疑的紅點,嬌容霎時刷白。‘我的天。’
儀玲仿佛在小女孩身上看見當年那個求助無門、惶恐不安的自己。
想到自己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夜夜從噩夢中驚醒。
想到自己曾經害怕異性的接近。
想到伙伴們花了多少心血才讓她走出陰影……
她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熬過那段備受煎熬的日子。
‘你這個禽獸!’會意過來的姬天胤怒吼一聲,再度揪起性侵害未成年少女的男人,掄起鐵拳朝他身上打去。‘你這是為人師表的表率嗎?你的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被打得血流滿面的藍正德,像孩子般的哭叫,‘好痛!不要再打了……爸,我知道錯了。媽媽救我……’
‘不要再打了!’儀玲制止姬天胤,緊緊摟著哭泣的小女孩,就像摟住當年的自己,期盼這件事不要在她幼小的心靈上留下陰影。
頹然將藍正德一把甩開,他滿臉的憤慨和自責。‘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要把妹妹嫁給你這個變態!’
‘大哥,咳咳……’一個微弱嘎啞的聲音喚他。
不知何時已經清醒過來的姬天美,坐在地上淚流滿面,死里逃生的恐懼仍留在她心底。
他三步並兩步的上前,‘天美,你還好吧?’
姬天美淚流不止的睇了下未婚夫,雙手輕觸自己的項頸,回想被勒到無法喘息的情景。‘大哥,我想回家,帶我回家……’
‘好,大哥帶你回家。’姬天胤輕拍她的背安撫。
喔咿、喔咿……
外頭傳來救護車的笛聲,就連警車也迅速趕到現場。
陷入失神狀態,口中不斷喃喃自語的藍正德被警方押上警車,而小女孩也在隨後趕來的社工人員陪同下前往醫院驗傷。
姬天胤和儀玲跟著警方到警察局制作筆錄後,便和姬天美快速離去。
而姬家和藍家的婚約也在這次的事件之後解除了。
※※※
一個濕熱的吻落在赤果的美背上。
因為方才的激烈歡愛而累得快睡著的儀玲,含糊的輕吟。‘嗯?’
‘謝謝。’姬天胤撩開她的秀發,在她側臥的玉頰又親了一口,‘這幾天太忙了,還沒跟你道聲謝,謝謝你救了天美。’
自從藍正德性侵害女同學和殺人未遂事件爆發後,藍家遭到輿論大加撻伐,加上媒體的追蹤報導,簡直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親朋好友都躲得遠遠的,唯恐受到牽連,至于姬家則低調取消婚約,姬天美也出國散心去了。
後來姬天胤才得知藍正德自小在父母嚴厲的管教下,即便外表看來正常,可是長期心態失衡,讓他只能從年幼可欺的小女孩身上發泄不滿,受害者達十多人,如果沒有讓天美當場撞見丑事,不知要等到何時才會被揭露。
她微睜美眸,唇角漾起甜艷的笑。‘不客氣。’
‘你怎麼知道天美有危險?’這個疑惑一直盤旋在他心里。
儀玲貼著身旁的男性身軀蠕動,舒服的輕哼。‘直覺,也可以說是第六感。’
‘第六感?’姬天胤再度受到撩撥,只能勉強甩開遐思,專心在談話上。
‘從小我的第六感就很準,甚至在第一眼就可以感受到對方是善意或惡意,後來學會塔羅牌佔卜,那天我就是從牌面上看出天美最近將會有個攸關生死的劫數,但你們都不把我的警告當作一回事。’她嗔怨的說。
姬天胤的長指在她滑膩如雪的肌膚上游移。‘我為自己的無知向你道歉。’
‘過去的事就算了。’儀玲用手肘撐起自己,胸前的美景惹得他蠢蠢欲動。‘胤,你……你會怕我嗎?’
‘怕什麼?’
她撇了撇紅唇,自我解嘲,‘因為我擁有不同于常人的力量。記得我親生父親還在世時,就跟往常一樣拚命工作賺錢養家,可是我心里卻有種莫名的恐懼,每天晚上非要賴在他懷中才睡得著。
‘有天我告訴我媽爸爸快死了,還被她罵了一頓,結果不到兩天他就真的一病不起,接下來是我的新爸爸,他出事那天早上,我哭著不讓他去上班,因為我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但是最後還是救不了他……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不要擁有這種異能,因為就連我母親有時都會對我露出懼意,就怕我下一個說的會是她。’
‘儀玲,擁有這樣的天賦不是你的錯。’他不曉得她心中還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儀玲將面頰偎在他的頸窩處,‘你還愛我嗎?’
‘傻瓜,我當然愛你了。’
她笑得好甜。
或許她可以向他坦承所有的事了。
靶覺姬天胤的性致迅速高昂,儀玲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兒。
‘想要我嗎?’
姬天胤試著讓心思轉到談話上,無奈他的女伴不配合。‘等一下,我的用完了。’作好安全措施是男人最起碼的體貼。
嬌軟的女體跨坐在他的腰月復上。‘那又怎麼樣?’
‘我現在去買。’該死!恐怕已經太遲了。
儀玲邪氣的笑謔,‘你能忍嗎?’
得到的答案是一聲男性的低吼……
※※※
‘汪小姐,又有你的花了。’樓下的警衛捧著一大束玫瑰走向她。
儀玲回眸一笑,讓他險些失了魂。‘又是花店送來的?’連續送了一個禮拜,連張卡片都沒附上,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還是別收的好。
‘是啊,姬先生對你真好,都住同一層樓了,還每天送花。’換作是他,恐怕也只能買一枝湊合湊合。
她笑得好迷人,‘你誤會了,這些花不是我男朋友送的,’姬天胤是個實際的男人,與其買花來送她,不如直接給現金。
‘嗄?那是誰送的?’
‘誰曉得,這些花就給你和其他同事拿去送女朋友或老婆,要不然美化一下大樓的環境也不錯,隨便你們怎麼處理,拜。’儀玲連看也不多看一眼的走了。
會是誰呢?
天天送來這麼昂貴的花束,而且還知道她的住處,可不是那些阿貓阿狗辦得到的,況且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去招蜂引蝶了。
原本想到路旁攔計程車的儀玲,眼尖的睨見可疑的銀色座車接近,她邊走邊等待對方下一步行動。
對方也很有耐性,和她保持臣離。
走了一小段路,儀玲佯裝發現它的存在,好奇的停了下來,銀色座車後門跟著打開,讓她得以瞥見車主。
‘汪小姐,還記得我嗎?’坐在車內的神取健一郎風度翩翩的問。
儀玲眨了眨嬌眸,掩住小口,故作驚愕狀。‘你──哎呀!你不是皇旗銀行的社長嗎?’神取健一郎會出現在這里絕非偶然,她得小心應付。
‘汪小姐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那口氣听起來像是善意的詢問,不過卻隱藏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這怎麼好意思?’知道自己躲不掉,她嬌笑如花的鑽進車內,坐在神取健一郎身畔,‘那就麻煩社長了。’
他掀起紳士般的笑意,但儀玲卻不敢大意。
‘能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
座車穩穩的開動了。
她笑得動人。‘社長剛好路過嗎?’
‘像你這麼聰慧美麗的女人,還需要我明說嗎?’神取健一郎笑得像只披了羊皮的狼。
儀玲心里打了個突。‘社長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可惜我已經有男朋友,只能婉拒你的好意。’
‘區區一個副理能給你什麼?你值得擁有更好的。’在日本,只消他一個眼神,女人就前僕後繼,沒有他得不到的。
‘我們女人就是傻,對愛情總是太專一,愛了就是愛了。’儀玲盼望他能知難而退,不要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紀都可以當她爹了。
神取健一郎縱聲大笑,‘哈哈……愛是什麼東西?只有權利財富能掌控世界,我相信你和那些膚淺的女人不同,跟我在一起,我會把你捧成皇後。’
‘皇後又算什麼?我想當的是女王,你可以給我嗎?’身邊已經妻妾成群了還嫌不夠,竟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他笑得邪惡,‘從來沒有女人拒絕過我。’
‘本小姐很樂意當第一個。’她也不吝于報以冷笑。
※※※
在附近的餐館吃過消夜,兩人選擇散步回家。
‘胤,你們那位社長千金還纏著你嗎?’儀玲隨口問道。
姬天胤眼神閃爍一下,‘听說她已經回日本了,何況我跟她沒什麼。’盡避那天的意外讓他耿耿于懷,不過幸好沒有做出對不起儀玲的事。‘我昨天听警衛說了,最近常有人送花給你?’
‘吃醋了?’她笑睨。
他微窘,並沒有否認。‘是誰送的?’
‘神取健一郎。’
‘社長?’姬天胤停下腳步,表情驚愕。‘他怎麼會……’
儀玲把它當作笑話來談論。‘昨天我出門時還遇到他,你猜他對我說什麼?他居然要我當他的情婦,你說可不可笑?’
‘什麼?’他登時義憤填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他真的這麼說?我還以為他是個紳士,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種寡廉鮮恥的事來。’
她佯嘆一聲,‘不過也不能怪他,誰教我生得一張情婦臉,你剛認識我的時候,不也曾經誤會過?’
‘那不一樣。’姬天胤大聲的為自己辯駁。‘我可從來沒有抱持跟你玩玩的心態,更不會提出這麼荒謬的要求,我不會讓你被人這麼羞辱。’
‘難道你要去找他興師問罪?他可是你們社長。’
姬天胤沉下臉孔,‘就算他是總統,我也有權對他提出警告,讓他不要再來騷擾你。’
‘如果他老羞成怒的開除你呢?’
‘我也不會戀棧。’他說得義正辭嚴。
噴笑一聲,嬌眸含嗔。‘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女人要得不多,只求對方珍愛自己。
姬天胤看著嬌嬌軟軟攀著自己頸項的儀玲,不禁心旌神搖,俯下頭想吻她,眼角卻瞥見……
機警的他一把將儀玲護到身後,黑眸微微眯起,想看清楚從騎樓的陰影中步出的數條人影。
‘你們想干什麼?’
寬大的背後探出絕美的螓首,只見對方人多勢眾,將他們團團圍住。
就在儀玲感到疑惑之際,正角兒現身了,一道人影從暗處緩緩步出,讓她的眸子漸漸瞠大。
懊來的還是來了!
姬天胤將儀玲推回身後,肌肉跟著繃緊。
‘不用緊張,只是想跟你借個人。’京極忍的目光越過他,盯著今晚的目標。
他下頷一緊,當然看得出對方要的人是誰。‘想都別想。’
對方都找上門了,只怕想走也走不了。‘胤,讓我來跟他說。’
‘儀玲,快打電話報警。’姬天胤低喝,
京極忍目光一冷,‘我的耐心有限。’
‘你想帶走她,除非殺了我……唔……’姬天胤的脖子被緊緊掐住,臉色因缺氧開始發白。
‘胤!’儀玲驚駭的抱住單膝下跪的他,瞪向面無表情的男人。‘你要是殺了他,對你也沒有好處。’
下一秒,姬天胤已經回復正常呼吸,只是不斷嗆咳,但仍一心一意想保護儀玲。‘你快走……’
‘不會有事的,胤。’她嬌容凜然,鎮靜的直視京極忍。‘放了他,我跟你們走。’
姬天胤失聲大叫,將她揣在懷中。‘不!’
‘胤……’雖然感動得要命,但當務之急是先保住他的命。‘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听我的。’
他深惡痛絕的覷著對方,幾乎從齒縫中進出聲音。‘我不會讓任何人踫你一根汗毛。’
對方緘默了幾秒。‘兩個一塊帶走。’
這下可好了!儀玲拍了下額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