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再解釋清楚?"
身處在五星級裝潢的生殖醫學中心的貴賓門診室,高世芬端起貴夫人的架子,難掩緊張的詢問面前的醫生,雖然有許多女人怕懷孕會破壞身材,可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個媽媽。
兩鬢花白的醫生清了清喉嚨,以一名生殖醫學權威的口吻向病人解釋。
"滕夫人,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你先不要著急,我來簡單的跟你說明一下。"他表情凝重的合上病歷,正視眼前的貴婦。"滕夫人前兩次之所以流產,主要是因為有些婦女體內會產生一種抗體,會本能的攻擊受精卵,使其受到排斥,以至於連續造成流產,有可能是滕夫人本身的免疫功能異常……"
斑世芬顫抖著聲音,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的意思是說……問題出在我身上?不可能!怎麼可能?我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會……"她無法接受自己的身體居然帶有殘缺的事實,一個無法生兒育女的女人,還算是真正的女人嗎?
"滕夫人,請先听我把話說完。其實這種現象也牽扯到婦女本身的抗體跟夫妻之間的組織是否合適,也就是所謂的精卵排斥,這就要進一步作免疫學檢查了──"
她听出他話中的語病,再度打斷醫生的話。"那麼換句話說,我有可能跟我先生沒辦法有孩子,可是跟其他男人卻有可能順利懷孕?"
醫生正色的點頭。"確實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我們也不放棄用其他的方式來解決,例如進行單一精蟲受精術,如果滕先生有時間的話,請他一塊到醫院來,我們會為他做詳細的檢查。"
"哼!他那種工作狂哪有時間上醫院,就連我這個當妻子的一個禮拜也才見得到他一次面。"高世芬忿忿的咕噥。
他輕咳一聲,當作沒听見她的抱怨,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可是這種事還是得要滕先生的配合才行。"
斑世芬撇了撇嘴角,心中余怒未消。"我知道了。"說完,蹬著三寸高的高跟鞋步出門診室。
走出醫學中心,坐上停在大門外的賓士,由司機開車直接殺到丈夫位於台北市最昂貴路段的總公司。
"夫人請稍候,總裁正在接一通重要的電話。"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秘書必恭必敬的擋住她的去路。
她胸中燃起一把無名火。"讓開!我現在就要見他。"
"請夫人原諒。"男秘書仍舊不肯放行。
"我是總裁夫人,難道連想跟你們總裁說幾句話都要過關斬將嗎?你再不讓開,我保證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高世芬揚起下巴,語帶恫嚇,可是對方依舊不為所動,氣得她臉色發青。"丁天宇,你不想干了是不是?"
丁天宇垂下頭顱,狀似恭順。"這是總裁的命令,請夫人諒解。"
"你……"高世芬為之氣結,卻又拿他無可奈何,只好踱進貴賓廳里等候。
餅了十分鐘,她才獲準"晉見"結婚一年的丈夫。
"滕昊極,我是你太太,不是你的員工,想見你一面有這麼困難嗎?"劈頭就是一連串的興師問罪。
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眼神冷淡,只當她在無理取鬧。"你現在見到了,有什麼事就說吧!"
"你──"原本要大肆的發飆一次,不過想到還有正事要辦,也就先隱忍下來了。"丁天宇,你先出去。"她想保有隱私。
丁天宇一動也不動,只是用探詢的眼神睇向頂頭上司,見他微微頷首,才挪動腳步退出辦公室。
"你可以說了。"滕昊極臉上沒有不耐煩,卻也沒啥表情,將十指交疊在身前,身軀向後靠在進口牛皮椅背上。
斑世芬見了,火氣比剛才燒得更旺了。
"我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能用熱情一點的態度對我嗎?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當初就不該娶我。"
他定定的凝視她,幾乎是毫不隱瞞的說出想法。"我需要一個妻子,而你正好在那里,並且答應嫁給我,我也保證過會照顧你,我不認為哪里做錯了。"
"就這樣而已?我以為……我以為至少你喜歡我,原來只是湊巧,不是我,也會是別人。"她一下子白了臉,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滕昊極牽扯下薄唇。"除了這些,你還需要什麼?"
"譬如說愛……"那是每個女人都渴望的。
"愛?"他眼中流露出明顯的嘲弄,彷佛在譏笑她的幼稚。"我的工作並不需要用到它。"
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工作、工作,你腦中除了工作還有什麼?那孩子呢?我流產過兩次,你有沒有關心過、心疼過?他們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你一點都不想當爸爸嗎?"
"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我並不特別想當父親,就算我們將來沒有孩子,等我去世之後,公司也有辦法繼續營運下去。"滕昊極已把每件事都規劃好,以免中途出了意外而亂了陣腳。
斑世芬听到這里不禁咬牙切齒。"你簡直是個冷血動物!我現在終於明白你之前為什麼會有兩次失敗的婚姻了,她們一定也是受不了你的冷漠和漫不關心,才會堅持要跟你離婚!"
"或許吧!"他不想跟個失去理智的女人爭論。
她抓狂的大喊。"我受夠了!"
滕昊極皺了下眉峰,低沉的制止。"這里是公司,你想發瘋回家再瘋。"
"你……你夠狠!"高世芬徹底的死心了。"我要跟你離婚。"
"什麼?"
她大聲的再說一遍。"我、要、跟、你、離、婚。"
"你確定?"他淡淡的問,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踫到了。
見到丈夫居然可以用平心靜氣的口氣問她,高世芬恨不得甩他一巴掌,不過她可不是市井潑婦,無論如何都要保持最好的儀態。
"沒錯,我明天就搬回娘家去住。"這段婚姻是正式的決裂了。
滕昊極沉吟兩秒。"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離婚的事我會交給律師去辦,至於贍養費……"
"不必了,我高世芬不在乎你那些錢,你自己留著看心理醫生吧。"就算下了堂,她也要走得漂漂亮亮,這攸關女人的尊嚴。
砰!的一聲,辦公室大門被人用力合上,丁天宇隨後進來。
"總裁?"
他皺了皺眉心,有些困擾。"看來我得再結一次婚。"對於忙碌的他而言,結婚的確會浪費不少時間,但是少了個女主人,要出入一些交際場合卻又挺麻煩的,只得盡速再找一個對象了。
六月艷陽高照,悶熱的天氣彷佛要將人給蒸發了,大家巴不得永遠待在冷氣房內,不到外面拋頭露面,就怕皮膚曝曬過度會長出黑斑。
但是對紀曉夏來說,夏天是她最愛的季節,因為她是在夏天出生,更因為她擁有一身怎麼曬也白得回來的肌膚。
就見她站在騎樓底下,笑容可掬的朝來往的行人發試用包,雖然這種臨時工作賺得不多,不過她卻樂此不疲,比起坐辦公桌的枯燥乏味,還不如在外頭趴趴走來得有趣。
"小姐,這是愛潔新推出的-無痕-衛生棉,正適合夏天穿淺色衣物時使用,請參考一下,謝謝。"曉夏將一片片試用包發給經過的女人,就連男人也不放過。"先生,歡迎你拿回去讓女朋友試用看看,這會讓她覺得你很體貼喔……"
男人不好意思拒絕,有些尷尬的接過那片棘手的"東西",匆匆離去。
曉夏笑盈盈的將目標放在下一個穿著白色套裝的婦人身上。"小姐,你穿白色真好看,皮膚感覺更白了。"
"真的嗎?"被人恭維了,婦人喜不自勝。
她用力的點頭。"當然,我是信媽祖的,從來不說謊,可是女人只要遇到-那個-來的時候就頭痛了,萬一布料太透明,會被人家看見。"
熬人心有戚戚焉的哀嘆。"是啊,是啊,害我那幾天都不敢穿白色的裙子,真是傷腦筋。"
"不過你不用煩惱,我們公司推出這種新產品,強調前寬後窄的棉片設計,厚度只有薄薄的0?01mm而已,長度也相對縮短,保證臀部的無痕效果,最適合在夏天里使用了,不信你拿回試用看看就知道了。"她說得口沫橫飛,唬得對方一愣一愣的。
"有這麼好的東西?"婦人滿臉新奇。"好,我會試用看看,如果好用一定去買。"
曉夏連連道謝。"謝謝、謝謝,那我多拿幾片給你好了,順便幫我介紹給其他朋友。"
"沒問題。"末了,婦人拿了東西高高興興的走了。
曉夏繼續賣力的推銷試用包。"這是愛潔最新的產品,歡迎試用……謝謝……"
等到走廊上暫時沒有行人經過,曉夏才有時間喘口氣休息,不過看見還有一大箱沒送完,又開始傷腦筋了。
"呼!"天氣還真熱,待會兒先去吃碗銼冰,再找個人多的地方去發。
做好決定,她順手從肩上的黑色大防水背包中掏出水壺,狠狠的灌了好幾口,眼角余光不期然的瞟向冒著熱氣的柏油路……
一輛白色加長型轎車歪歪斜斜的朝她駛來,驚險的停在騎樓前,車蓋跟著迅速打開,從駕駛座內鑽出穿著西裝打領帶的中年司機,著急的檢視車子的情況,東模模、西弄弄,還是找不出原因,搞得滿頭大汗的。
"車子故障了?"曉夏湊上前去,順口問道。
中年司機頭也沒抬,掏出手帕猛擦額頭。"呃……也不曉得問題出在哪里,真是糟糕……我們總裁還趕著回公司開會……車子都有定時保養……怎麼會這樣……"失業兩年,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工作,萬一被炒魷魚,他們一大家子就要流落街頭當游民了。
"別急,慢慢來,總有辦法解決的。"可惜她沒學過修車,不然就幫得上忙了。
這時,後座的車窗降了下來,探出一個不茍言笑的臉龐。
"老劉?"滕昊極關掉手上的PDA,才注意到車子停在路邊不動了。
中年司機驚跳一下,沖到車門旁迭聲道歉。"對不起,總裁,車子有點問題,我、我找不出原因,可能要請修車場的人過來……"
完了!這下死定了!中年司機冷汗涔涔。
滕昊極抬高手腕,覷了下瓖鑽腕表。"既然這樣,我先搭計程車回公司。"雖然沒有說出任何責備的話,不過公司里的員工都了解他的脾氣,凡是沒有把分內的事做好,接下來就是等待懲處了。
"先生,我有認識修車廠的人,只要一通電話,十分鐘就會趕過來。"曉夏晃了過來,熱心的推薦熟悉的朋友,說不定還可以幫他們拉到一筆生意。"他們的修車技術可是沒話說,包你滿意,要不要一句話?"
沒有開口詢問眼前女孩的身分,滕昊極在乎的是能不能及時趕回公司。"你確定只要十分鐘?"
曉夏睨他一眼,白女敕的手心伸向他。"我的手機剛好沒電,你的先借我用一下。"
一聲不吭的將DbtelCollection最新推出的鑽石手機遞給她,見她踱開兩步,撥通電話之後,很快交代了幾句便掛斷。
"OK,他們十分鐘就會到了,不信的話,你可以開始倒數計時。"
既然她說得信心滿滿,滕昊極自然也就姑且相信。
才這麼想,就听見車門"喀!"的被人打開,讓他難得露出錯愕的神情。
"坐進去一點……"曉夏也沒事先經過他的同意,就擅自鑽了進去。"哇!好涼,偶爾吹一下冷氣也不錯。"
一具縴瘦的嬌軀硬擠進來,他的眉頭不由得一擰。
"小姐……"
"你這輛車子超貴的吧?我看恐怕要好幾百萬了,比一棟房子還值錢……天哪!竟然還有冰箱、酒櫃、音響、視訊設備,厚!這麼奢侈,小心會折壽喔。"原來台灣的貧富差距就差在這里。
滕昊極眉頭越擰越深。"小姐……"
"嘩!"她又一聲驚嘆,不斷的上下蹦跳,腦後的馬尾也跟著擺動。"這張沙發真是超軟的,整個人好像要陷下去似的,要是晚上能在這里睡覺,我一定會睡得跟豬一樣。"
听見她形容自己是豬,他居然有想笑的沖動,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
"咳,你……"他試著取回主導權。
曉夏霍地大叫一聲,玉手指向前方。"你看!他們來了,我沒有耍你吧。"說著,人已經興高采烈的沖出車外,奔向駛近的小貨車,一把撲向剛下車的男人。"江爸!"
"曉夏!"頭頂禿了一片的修車廠老板抱著她又蹦又跳,咧開閃著金光的牙齒。"江爸沒有遲到吧?"
她笑眯眯的豎起大拇指,也不在意對方身上的藍色工作服沾滿了機油。"沒有,很準時。"
"那是當然了,我們英雄修車廠標榜的就是隨傳隨到、服務一流。"他得意洋洋的挺起胸。
"是、是、是,這點大家都嘛知道。"曉夏笑得肚子好痛。"快來幫我看看這輛車哪里故障了。"
修車廠老板回頭吆喝。"小夥子,開工了。"
一聲令下,兩名廠里的年輕黑手拿著吃飯的家伙走了過來,開始幫車子作詳細的檢查。
滕昊極在車內目睹了一切,不知不覺中也跟著離開車內。
雖然這些修車廠的工人外表看起來有些粗魯低下,不過,從他們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他們經過嚴格的訓練,技藝很好。
"你有名片嗎?"滕昊極問老板。
老板抓了抓後腦勺,笑得見腆。"名片?我們店里不用那種東西,那多麻煩,曉夏,你說對不對?"
"怎麼能說麻煩?有了名片可以幫助你的修車廠擴展業務。"滕昊極狐疑的問︰"難道你不想讓生意更好嗎?"
曉夏噴笑一聲。"我江爸的修車廠一向只做熟客,要不然就是主顧介紹的,所以根本用不到名片。"
"是啊,我每天的生意都接不完,連晚上都要加班,要是再更好一點,我老婆就要跟我離婚了,哈哈哈……"老板笑聲如雷。
幾條黑線從滕昊極額際滑落下來。
原來不只這女孩怪怪的,就連她身邊的朋友也是,這應該就叫物以類聚吧。
"曉夏,這個白馬王子不錯喔。"老板也不管滕昊極就在一旁,大剌剌的告訴曉夏。
曉夏瞄了滕昊極兩眼。"真的嗎?"
"江爸吃過的鹽可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听我的準沒錯啦。"老板拍拍胸膛打包票的說,渾然不把對方不以為然的眼神當作一回事。"不要再挑了,就把他訂下來吧。"
曉夏佯作面有難色。"你確定?"
這話是什麼意思?滕昊極本想當作沒听見,不過听她的口氣好像很嫌棄他似的,讓他心里不太舒服。
另一方面,已修好車的年輕黑手和老板嘀嘀咕咕半天,便收拾起吃飯的家伙回到小貨車上。
"江爸,車子不能修嗎?"曉夏見他表情嚴肅,忍不住問道。
老板昂起肥敦敦的下巴。"開什麼玩笑?我江英雄只有買不起的車,可沒有修不好的車……這位先生,你平日都把車子送到哪家保養廠保養?"
听他這麼問,滕昊極就把保養廠的名字告訴他。
"厚!那家黑店你也敢去?"他哇啦哇啦大叫。"我們這一行的人都知道那家保養廠廣告打得響叮當,工廠也裝潢得金光閃閃,其實就是用來坑你們這些有錢人的錢,他們給你裝的都是次級品,拿的卻是最貴的價錢,厚!你們這種大老板不懂車,又愛買,被騙了還幫人家數錢。"
滕昊極沉下臉。"你說的是真的?"
"我用我的人格保證。"老板說得信誓旦旦。
"我明白了。"說著,他掏出西裝內袋的名牌皮夾。"費用總共多少?"
"你是我們家曉夏介紹的,我是不會給你收錢的,只是你以後最好找別家保養,不要再當冤大頭了。曉夏,江爸要趕回店里去了,改天到家里吃飯,你江媽很想你。"因為膝下只有兩個兒子,夫妻倆一直想要有個女兒,所以就把她當親生的一般疼愛。
曉夏甜笑的向他揮手道別。"跟江媽說我會去的……開車小心喔。"
"總裁,車子已經沒問題了。"中年司機戰戰兢兢的報告。
他輕嗯一聲,從皮夾內抽出五張千元大鈔。"小姐,這些錢你收下,算是答謝你的。"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了。"曉夏眼珠子狡黠的溜了溜。"不過……嘿嘿,你若真要答謝我的話,我倒有個忙想請你幫……"
棒音設備極佳的辦公室大門未經通報便被人推開。
"小姐,我們總裁很忙,你再這樣硬闖,我只好叫警衛來了。"眼看就要被敵人入侵,丁天宇善盡職守的擋在門外。
曉夏往上翻了個白眼。"我只是想跟他道個謝,馬上就走了,不會打擾太久的,你不要把我當作恐怖分子行不行?"
他努力的表明立場。"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是、是、是,我知道。"
認出來人的聲音,坐在辦公室內的滕昊極中斷正在進行的視訊會議,朝門口皺了下眉心。"讓她進來。"
"是。"丁天宇只好讓路。
一跨進門內,曉夏笑嘻嘻的揚手招呼。"嗨!"
滕昊極瞅她一眼,口氣淡然。"還有事嗎?"該幫的也幫了,人情既然還了,也就再無干系。
"沒事,只是來跟你說聲謝謝,要不是有你幫忙,我那些試用包可能今天一整天都發不完……"她話鋒一轉。"你這間辦公室比我住的地方還大……這棟辦公大樓也有三十幾層,都是你的嗎?"
對於這種不著邊際的問話,他向來懶得花心思回應。"嗯。"
她點了點下巴,腦後的馬尾也跟著晃蕩幾下,就在滕昊極想開口下逐客令時,曉夏索性一坐上那張從義大利空運來台的辦公桌上。
"我偷偷的數了一下,這棟大樓里少說也有一、兩千名員工,都是你一個人在管理嗎?"可見他是大企業老板。
不贊同的黑眸瞪著她不拘小節的坐姿。"是又如何?"
"唉!你真歹命。"她發出同情的嘆息。
滕昊極一怔。
歹命?
竟然有人說他歹命?
他感到極端的不可思議,一個年方三十二歲,坐擁亞洲地區最大藥廠和最先進的生化科技公司的男人,身價高達數十億台幣,只會讓人嫉妒羨慕,豈會令人覺得歹命?這個女孩不但個性怪怪的,就連思想也有問題。
"你不同意?"曉夏看出他不茍同的表情。
扯動一下男性唇角,不置可否。
曉夏跳下桌沿,將兩手撐在桌面上。"好,那我問你,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只剩下一天的壽命,那你會怎麼辦?"
黑眉一挑。"一天?"
"沒錯,就一天而已。"她點頭如搗蒜。
滕昊極露出沉思的表情,正色的回答。"若只有二十四小時,我必須再次確定我死之後,公司能夠正常的營運下去,還得盡速批完重要的文件,並且和律師討論個人財產的分配……"
當曉夏將上身傾向前,小手擱在他肩上,滕昊極霍地住口。
"你不只歹命,還非常可憐。"她以相當同情的口吻說。
可憐?!
他很可憐?
滕昊極有些惱火了。"小姐……"
"我叫紀曉夏,紀伯倫的紀,破曉的曉,夏天的夏。因為我是夏天出生的,所以我死去的老爸老媽就幫我取了這個名字,你可以叫我曉夏就好了。"她坦率的自我介紹。
"好,紀小姐。"他用相當忍耐的口氣說。
"慘了!"曉夏驀地驚跳起來,很自然的抓起他戴著鑽表的手腕。"現在幾點了?啊……快五點了,我打工要遲到了,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改天再跟你好好聊。""砰!"的一聲,一陣風似的卷了出去。
怔在原位的滕昊極瞪著被她觸踫過的手,還殘余著被電到的酥麻感,久久才回過神來。
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破天荒的跟個不相干的人瞎扯了半個小時。
好不容易將注意力再度拉回公事上頭,不過……
她還真是個怪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