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起來吃藥了。」
有人在她耳邊低聲命令著,那聲音是她最想听到的。
靶覺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被扶正。「宣瑾?」
「是我。」把裝了藥汁的碗湊到她嘴邊,用不曾有過的溫柔嗓音勸說。「把這藥喝了才會快點好。」
宣瑾要她喝,她就喝。「唔……好苦!」
「苦也要喝下去,再喝一口。」彌漫著濃濃藥味的碗又硬湊上去,強迫她又喝了一口,差點就吐還給他。
她下意識的撇開頭,抖著蒼白的唇瓣,「真的好苦……嗚嗚……宣瑾,你對我好壞、好無情……還要我喝這種苦死人的藥……我真是全天下最可憐的人……」所有的怨懟一古腦兒的發泄出來。
男人的嗓音低沉,飽含怒氣。「是嗎?」
「你都不救我……還要那個姓索的混蛋用鞭子抽我……嗚嗚……枉費我那麼喜歡你……你卻這樣對我,我終于相信你真的很討厭我……嗚……」開始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閉了下眼,宣瑾告訴自己不要跟個全身是傷、又在發燒的病患一般見識,才沒親手掐死她,為了救她,差點壞了他的大事,還有臉在這兒哭。
「我是很討厭妳,討厭妳為了別人連命都不要了……再喝一口!」都傷得這麼重了,還有力氣哭。
她哭得無比慘烈,眼淚大顆大顆的直冒出來。「嗚嗚……你好凶,我就知道你討厭我……嗯……哇!好苦,我不要再喝了……」
「妳不喝我就走。」
才說到這里,就被只應該虛弱無力的手臂緊緊摟住。
「宣瑾,你不要走嘛……我全身好像有火在燒,都快要死掉了……你陪我好不好?我听你的話,把藥喝光就是了。」
像個乖小孩,腦袋燒得一場胡涂的德琳听話的喝完藥,討好的看著他繃緊的俊顏。「你看!我統統喝光了,你不能拋下我走掉喔!」
把空碗擱在幾上,凝睇著她又青又腫的面頰,心髒為之抽緊,不過幸好只是外傷,沒有破相。
要不是他早算準會有這一天,只怕今天根本來不及救人,德琳就被活活給折騰死了。死在索府那座牢房里的冤魂不知凡幾,索克賴喜歡動用私刑,處死與自己為敵的仇人,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
幸好她沒事,她還活著!
只要想到活蹦亂跳的德琳變成一具再也不會跟他嘻皮笑臉、打打鬧鬧的冰冷尸體……
宣瑾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的收攏雙臂,將她緊緊擁住。
「好痛……」德琳蹙眉申吟。
他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抱痛了她,連忙松開手臂,「好了,現在先躺下來睡一覺。」
好不容易抱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和他這麼親近,她才舍不得放手。
「不要、不要……人家從頭到腳都在痛……宣瑾,快幫我呼呼……就像小時候那樣。」抬起一只手臂撒嬌。
氣得真想把她丟下來走人,可是覷見在袖子外的鞭痕,以及幫她上藥時,身上大大小小、鮮血淋灕的傷口,幾乎讓他咬斷牙齒。
「有時真的很想揍妳一頓……好,我來呼呼,等一下就不痛了。」用著自己也沒听過的寵溺口吻,捧著她的手腕吹了吹氣。「不痛了,快點睡覺吧!」
吃吃一笑,突然的暈眩和高熱讓她有些頭昏腦脹的閉起眼,軟軟的靠在他胸前,「宣瑾,我真的好喜歡你。」
這番告白讓他喉頭發緊,胸口一窒。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長得又不美……不過我還是喜歡……你……」說到最後,終于體力不支的昏睡過去。
輕手輕腳的讓德琳平躺在錦榻上,听她微促的呼吸聲,優雅的手指輕拂開額上的劉海。「喜歡我什麼呢?我過去都是在利用妳……」
宣瑾為她蓋好錦被,一個人獨坐在黑暗中,直到天明。
「格格要喝水嗎?奴婢這就去倒給妳。」
被調來這兒照顧她的婢女盡責的端著茶水過來,遞給靠坐在錦榻上的德琳,雖然臉上的血色還沒完全恢復,但至少比較有精神了。
「格格還要嗎?」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這是奴婢該做的。」婢女憨笑。
德琳的眼光不時飄到門口,好像在等待某人。等她足足昏睡了四天,完全清醒過來,才知道自己不但獲救,救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宣瑾時,真是既驚詫又高興,原來她真的錯怪他了,他並沒有見死不救。
「你們貝勒爺今天會來嗎?」她好想見到他。
「奴婢也不清楚。」
她露出沮喪的表情,「說的也是,問妳也沒用。」
听這里的婢女說,自己昏睡的那幾天,宣瑾寸步不離的守在榻旁,盼望她早日清醒過來,讓她不禁升起一絲希望,也許宣瑾不像他說的那麼討厭自己。可是等到她真的醒來了,他卻不再出現,難道是故意避著她?德琳忍不住胡思亂想,不然實在說不通啊!
「格格想吃點什麼,奴婢去幫妳準備。」
「我吃不下。」就算是山珍海味擺在眼前,德琳也沒有胃口。「對了,昨天我拜托妳幫我送的信有送到嗎?」這幾天沒跟穆廷貝勒聯絡,得趕緊知會他一聲,要他千萬小心那個姓索的。
婢女點頭如搗蒜。「當然有了。」
「那就好,妳去忙妳的,不用陪我了。」
「那怎麼行?貝勒爺有交代,要奴婢看著格格,免得格格又做了什麼危險的事,讓傷口惡化。」
德琳有點尷尬,不愧是宣瑾,還真了解她的個性。
「我都傷成這樣了,哪會做什麼危險的事?」她自我解嘲,說著便掀被下床,「頂多只是下床走一走罷了,再躺下去,我全身的骨頭都僵了。」
「格格……」
她笑容溫和的安撫婢女,「不要擔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了解,這點小傷要不了我的命……別嘟著嘴,來!笑一個。」
婢女被她逗得臉都紅了。
喀、喀,房外有人敲了兩下,推門進來的是另一名婢女,有些為難的看著她,「格格,外頭有人要見妳,可是貝勒爺交代不能放任何人進來……」
「是誰要找我?」
「是個叫蕥兒的姑娘。」
「蕥兒?」德琳驚喜莫名的大喊,「快讓她進來!」
「可是貝勒爺那兒……」
德琳忍著身體的不適,穿上鞋履、披上外袍。「他要是怪罪下來,就由我來擔待,快點讓她進來。」準是穆廷貝勒叫她來的。
餅了一會兒,婢女去而復返,指引著一位圓臉姑娘進屋。
「這兒沒妳們的事,都下去吧!」說完,她徑自上前握住對方的小手,「蕥兒,妳能來看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蕥兒緊盯著她慘兮兮的模樣,小臉都皺了。「裕姊姊,妳傷得好重,還是快點躺下來比較好。」
「我已經躺了好幾天了,何況現在這樣已經好很多,要是看到開頭那兩天,準把妳嚇昏。」德琳不在意的開起玩笑。「我臉上的紅腫消得差下多,傷口也結痂了,已經不打緊了。」
蕥兒滿眼的關心,「我听貝勒爺說裕姊姊被人抓走還受了傷,我真的好擔心,幸好妳平安月兌險,我親手做了幾道菜,不嫌棄的話就請裕姊姊嘗嘗看。」于是將掛在手腕上的剔紅鷺鷥芙蓉紋圓漆食盒擱在桌上。
「還是蕥兒的心地最好,我真的感動得快哭了。」執起蕥兒的小手,一臉柔情似水,「真的很遺憾我不是男人,不然就能討到妳當老婆,這輩子咱們不能結為夫妻,下輩子再來續今生緣吧!」
蕥兒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快來吃。」
當盒蓋揭開,里頭幾樣色香味俱全的小菜讓德琳十指大動,口水直流,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夾,「好吃、好吃,嗯,妳的手藝真好。」
她遞了手巾讓德琳擦了擦嘴,「吃慢一點。」
「沖著妳這一頓,以後穆廷貝勒要是敢欺負妳的話,我給妳靠!」吃人的嘴軟,她裕德琳可是很有義氣的。「對了!听說敬謹親王側福晉體內的毒連那些御醫都解不了,這是真的嗎?」
「嗯。」蕥兒小臉黯了下來。「這些日子貝勒爺衣不解帶的每天守在側福晉身邊,就是希望奇跡出現。」
炳!傻蕥兒,妳還當真,看不出人家是在作戲嗎?
德琳在心中冷笑。
她可半點都不會同情那個女人,俗話說自作孽不可活,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是她罪有應得,反正姓索的都沒一個好東西。
想不到才吃到一半,一道優雅高貴的修長身影跨進房內。
盡避穿的是尋常便袍,不過隨著年紀增長,已然跳月兌女子的嫵媚華艷,多了男子才有的俊美陽剛,看得她的心髒又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咳咳……」德琳被滿嘴的食物給噎到。
真是的!怎麼挑這時候來呢?
一雙黑眸慍怒的瞪著她,「要本貝勒幫妳拍一拍嗎?」
「不、不用……咳咳……」德琳把梗在喉頭的東西咳了出來,總算可以說話了。「我以為你、你今天不會來了……」
宣瑾冷哼一聲,「所以妳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請一些閑雜人等進門了。」真是一點警覺心也沒有。
「蕥兒又不是閑雜人等。」她在嘴里咕噥。
當他再次掠向坐在屋內的圓臉姑娘,覷見她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表情陡地變得驚恐莫名,臉色發白的瞪著他,彷佛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那種反應超乎一般常理。
「不要怕、不要怕。」德琳安撫著躲到自己身後的嬌小人兒,感覺到她身上傳來的驚懼。「他是豫親王府的宣瑾貝勒,不是什麼壞人,有我在這兒,他不會對妳怎樣的。」
「我……」她不是在害怕這個。
蕥兒可以看見圍繞在宣瑾貝勒身上的邪惡氣息,正對著她張牙舞爪、齜牙咧嘴,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如此冤氣不散、力量龐大的邪靈,真的比她所見過的都要來得不寒而栗。
「……看到貝勒爺身上有、有髒東西。」
「髒東西?」德琳一臉狐疑,上前拍了拍宣瑾的肩膀,小心檢視。「哪有?我沒看到,連一粒沙子兒也沒有。」
她瞠大秀眸,吶吶的說︰「『它』不見了。」想不到德琳才靠過去,就嚇走了那團陰邪之氣。
似乎看出什麼端倪,宣瑾多看她兩眼,「妳看得到?」天下事無奇不有,既有惡靈鬼魅的存在,自然也會有看得見「它」的人。
「嗯。」蕥兒知道他在問什麼。
他沉下俊顏,斜瞅著她警告。「什麼都別說知道嗎?」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德琳輪流看了看兩人,一頭霧水。
蕥兒絞著巾帕,頷了下首,「裕姊姊,我也該回去了。」盡避已經學會如何與「它們」共處,不過並不表示不害怕。
「那妳路上小心。」
目送蕥兒出了房門,她有些羞澀的瞄了下神色凝重的宣瑾。
「呃,那天謝謝你救了我。」
宣瑾打從鼻孔哼氣。
「我是真心在跟你道謝,干嘛這樣哼人家?」德琳不滿的抗議。
他胸口悶得緊,很不是滋味。「那個男人值得妳這樣替他賣命嗎?」
「哪個?」
「敬謹親王府的穆廷貝勒。」從咬緊的牙縫里迸出名字。「為了他,妳可以連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德琳先是一愣,然後捂住嘴巴才沒噴笑出來,不過聲音充滿笑意。
「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他惡狠狠的瞪她,像是要吃人似的。
「好嘛!我保證下次會更小心就是了。」這位貝勒爺也太禁不起玩笑了,她不敢再亂說。
「還有下次?」宣瑾瞇起瞳眸,嚴正警告。「不準妳再跟敬謹親王府的人有任何書信往來,更不許再當什麼密探!」
「你怎麼知道?」
宣瑾嗤哼,「妳說呢?」
「呵呵。」德琳只有干笑的份。
「听到了沒有?」
她有話要說。「可是……」
「嗯?」
「我盡量就是了。」
宣瑾早就看穿她在想什麼。「別想敷衍我!」
「我哪敢。」德琳嘟囔。
他也不想逼得太緊,不過要是再落到索克賴手上,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傷口上過藥了嗎?」
「嗯。」
「我看看。」
她瞠大雙眸,拉攏襟口,一副怕他圖謀不軌的模樣。「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會要我月兌衣服給你看吧?」
「本貝勒才沒興趣看妳現在身上的樣子。」宣瑾沒好氣的撩起她的袖子,檢查上頭的傷口,還算滿意痊愈的速度,幸虧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然後遞給她一罐東西。「這是皇宮大內御用藥膏,皇太後和貴太妃們都用它來保養皮膚,听說很靈,記得早晚都要抹一次,才不會留下疤痕,妳可別偷懶。」
德琳不免失笑,「我又不在乎會不會留下疤痕。」反正又沒人要娶她。
「我在乎。」
「嗄?你說什麼?」她听錯了嗎?
他緊盯著她,看得德琳忍不住又小鹿亂跳。「妳不是說喜歡我?」
「我、我哪有說過。」小臉紅得像辣椒。
宣瑾低哼一聲,「昏迷的時候。」
「昏迷……那怎麼能夠算數。」德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努力回想自己還說了什麼羞死人的話。
俊艷雙瞳猛然瞇起,「這麼說妳想否認自己說過的話?」
「我……」
「妳想說自己根本不喜歡我?」
她為之語塞。「呃……」
「好吧!那就算了。」宣瑾宛如被人潑了盆冷水,沉下絕色臉龐,「本來我正考慮咱們的婚事,既然妳對我無意,那就算了。」她的身子他已經看過了,也沒想過要逃避責任,當他下定決心娶她,整個人反倒輕松不少,好像壓在心頭的大石被挪開了。
德琳陡地張大嘴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說什麼?宣瑾,你剛剛的話再說一次!你真的在考慮咱們的婚事?你要娶我?是真的嗎?我沒有听錯?你剛剛真的這麼說是不是?」她情急的揪住他的衣襟,迭聲的問。
「有沒有听錯並不重要,反正妳又不喜歡我,本貝勒也不願意強求……」他一臉壯士斷腕的模樣讓德琳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听錯。
「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她不顧矜持的抓住他的衣服拚命搖晃,唯恐錯過大好姻緣。「宣瑾,我收回剛才說的話,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挑眉睥睨,「真的?」
「真的、真的!」怕他不相信,德琳急得又叫又跳。「雖然外表不怎麼像,不過我到底還是個姑娘家,哪有叫人家先表白的道理,所以、所以……反正你既然說了就不能反悔。」
宣瑾嘴角微微上揚,「好吧!反正也沒人敢娶妳。」
「你……可惡!」她又羞又窘的掄拳往他胸口捶去。「我是還不想嫁,才不是真的沒人要呢!」說到這里,一臉暈陶陶之外,還有些疑惑。「嗯……宣瑾,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吧?你是真的想娶我,不會待會兒又跟我說你只是說著好玩的?」
她怕空歡喜一場。
笑睇著她缺乏自信的表情。「妳懷疑我的話?」
「不是啦,只是……」德琳怯怯的仰望他向來冷淡如今多了些柔情的瞳眸。「你真的不在意我全身上下都沒有女人味?我既不嬌弱縴細,也不嫻淑溫婉,連針線都沒拿過,女子身上該有的美德,在我這兒都找不到。」
她的憂慮讓他好笑又心疼。「妳也有妳的優點。」
「真的嗎?我還有什麼優點?」德琳眼楮發亮,興奮的催促。
「你快說來听听!」
真是單純好哄,這樣就開心了,宣瑾笑在心里。
「妳不是那種會躲在背後,需要男人來保護的女子。」
德琳听了猛點頭,「對、對,我當然會跟你一起並肩作戰了。」
「妳也不會像有些女子那樣使計玩心機。」
「沒錯、沒錯。」頭點得更大力,宣瑾真是太了解她了。「我最受不了的也是那種表里不一的女子,表面上跟妳很好,卻在背地里要一些小手段。」老家的那些堂姊妹就是這樣,所以她很少跟她們來往。
他輕笑,「光憑這兩點就夠了。」
「就這麼簡單?」
宣瑾快要忍俊不住,「就這麼簡單。」
「那我一定可以當好你的福晉,包管你不會後悔。」德琳得意的說。
「這麼有把握?」
她挺了挺不太突出的胸脯,「比容貌身材我當然不行了,不過要是比這兩樣,那可是沒人比得上我,我可以跟你擔保。」
「妳還真是大言不慚。」宣瑾打從胸腔里發出愉快的笑聲,手指畫過她微紅的臉龐,「看來妳真的很想嫁給我?」
德琳當真點頭,毫不矯情。「嗯。」
看她這麼坦白的承認心中的情意,讓宣瑾反倒不曉得該怎麼響應。
這樣濃烈的感情教他如何抵擋?
心中頓時一片柔情蕩漾,他俯下頭顱,覆住那兩片從不施胭脂,透著自然粉色的唇瓣,舌尖探進她微啟的小嘴,听見德琳喘不過氣來的嬌吟,宣瑾繼續在她的口腔中撩撥著,身軀因升起的而緊繃。
好不容易稍稍分開,宣瑾目光深闇的瞅著她此時呈現的女子嬌態,迷離氤氳的雙眼,因為吮吸而微微紅腫的嘴唇,臉上布滿紅暈,全身虛軟的癱在他身上,誰還敢說她像個男人,這樣的她也只有他才看得到。
「我喜歡你這樣親我。」她飄飄欲仙的輕喃。
他不敢抱得太用力,怕踫痛傷口。「我該說謝謝嗎?」別的姑娘只怕羞得不敢見人,只有她反應跟人家不同。
「不用,只是覺得比上一次好多了。」那次他可能喝醉了,一點都感覺不到溫柔,只有刻意的調情。
宣瑾眉峰一擰,口氣透著危險的氣息。
「上一次?什麼上一次?」
「就是我用花瓶打你的那一次。」反正他們要成親了,說出來也無妨。
擁住她的手勁不自覺的加重。「那一次我親了妳?」
「是啊!你大概喝醉了,突然闖進我房間,我真的沒辦法,只好把你打昏……宣瑾?」德琳驚異的看著他的怒容。
「它」居然利用他的身體輕薄餅她?
不能原諒!
雖然那是他的身體,可是靈魂卻不是自己……
德琳不安的瞅著他瞬息萬變的鐵青俊顏,兩團妒火在眼中燃燒。「宣瑾,我沒怪你,你喝醉了嘛!所以我就沒跟你說……唔……嗯……」
雙唇陡地被封住,讓德琳不得不吞下解釋,嚶嚀的閉上眼瞼,生澀回應。
瘋狂的嫉妒之火幾乎要將他吞噬……
用力吮咬著她的嘴,彷佛想一口把她吃了。
她是他的!
誰也別想踫他的女人!
「貝勒爺吉祥。」才回到王府,總管上前甩袖見禮。
他駐足諦听。「有事?」
「福晉請貝勒爺過去一趟。」
「額娘要見我?」宣瑾心思一轉,「我知道了。」
來到王府內嫡福晉居住的院落,雖然豫親王還納了側福晉,和幾名妾婢,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他仍舊專寵正室,也就是宣瑾的親生額娘,偶爾才會到其它妻妾的房中過夜,所以至今除了自己和麼妹羽蘿,尚無所出。
「孩兒給額娘請安。」宣瑾進了房內,見桌上又多了幾張符紙,可見方才還有誰在這兒,雖然不信那一套,不過也不便違逆雙親的意思。
因為煩惱過度而清瘦不少的福晉招手將愛子喚到跟前坐下,「宣瑾,你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額娘找了你幾次,你都不在府里。」
「孩兒有點事要辦。」由于王府人多嘴雜,只怕也有索克賴的眼線,因此不能讓德琳住在這兒,只能另外安排隱密的住所養傷。
她無暇追問什麼事。「那你這幾天身體還好吧?」
「孩兒很好。」
埃晉稍稍放心了。「剛剛額娘又跟那位歐陽姑娘拿了些驅鬼符,你要記得放在身上,可千萬別丟了。」
他順從的將符咒揣進袖中,冷不防的,感覺到背脊一陣惡寒。
哼!用這幾張鬼畫符就想對付我,想得太簡單了……
我也是妳的兒子,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為什麼?
不斷在耳邊叫囂的陰邪嗓音彷若來自冥界,深沉怨恨的吶喊令人心膽俱裂,讓宣瑾的額頭陡地滲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