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冠庭完全退燒,意識也清醒,已經過了兩天,不過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傷口雖然經過處理,不過還是要經常換藥,甚至還會留下疤痕。
奉了王上旨意前來拿人的小嵩子用著挑剔的眼光,還算滿意的看著她換了套干淨的衣裳,長發束在頭頂,還是做男裝打扮,不過看來干淨多了,也比較能夠見人,而且是謁見君王,才點了點頭。
「快走吧!王上正在等著妳。」
那具原本就縴細的身子骨看來更清瘦了,她臉色蒼白,連站都還不穩。「要殺要剮一句話,何必這麼麻煩。」
「妳可別不知好歹,是要自己走,還是讓人架著走?」小嵩子對敵人可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壁庭雖然心里嘔得要命,要不是軍營里出了內奸,她也不會被抓,不過還是忍了下來。「我自己會走。」
連走路都顯得很困難的她,還是咬緊牙關,邁出步子往前走。冠庭心中很是疑惑,既然她是敵方的將領,為什麼還要請大夫醫好她?還是有什麼陰謀?該不會是想勸降她吧?
走進這間全是用民脂民膏蓋成的華麗廳堂,瞅見炎玉坐在里頭,冠庭神色有些激動,不過旋即想到他根本不記得自己,一顆心又冷了下來,不想讓對方以為自己怕死才半路亂認親戚。
小嵩子低喝一聲,「見了王上還不跪下?」
「要我跟他下跪,除非殺了我。」冠庭嘲弄的說。
他當下氣結。「妳!」
「你們都下去,不準任何人接近一步!」炎玉面無表情的斥退所有的人。
聞言,兩名禁衛軍跟著小嵩子到外頭守著,不讓閑雜人等靠近廳口。
壁庭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也失去耐心。「不知道赤帝打算怎麼處置我?是要把我斬首示眾,還是要五馬分尸?如果可以讓我選,賜我一碗毒藥比較快,我不要死得太痛苦。」
「如果朕要妳投降呢?」他沉吟一下,「只要妳願意投降,朕可以免了妳的死罪,留妳一條小命。」
啐!丙然讓她猜中了。
她低嗤一聲,「辦不到!」
「妳真不怕死?」炎玉怒氣勃發的問。
閉了下眼皮,「我怕,可是我也不能投降,我不能對不起大將軍,對不起救了我的爹,也不能對不起自己的信念。」
炎玉俊眸陡地瞇起。「妳是說驃騎大將軍?妳這麼在意他的想法?」
「那是當然,因為……因為他是我最崇拜仰慕的人。」冠庭難得露出女子該有的羞澀,就像那些說到心上人的姑娘,一臉欲語還休,沒注意到炎玉的表情丕變,眼底被妒火給佔據了。
他嗓音繃緊,「妳喜歡他?」
「這是我的私事,為什麼要告訴你?」冠庭著惱的瞪他一眼,「要我背叛大將軍,那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無法克制的酸意宛如泡泡般,從他的心坎里不斷冒出來,幾乎淹沒他的理智。「妳心里崇拜仰慕的男人還真是多,這麼快就變心了,那趙子龍呢?已經被妳拋到腦後了嗎?」
「我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變心?最喜歡的當然還是趙子龍……咦?」說到這里她突然領悟到了什麼,兩眼張得又大又圓,死瞪著他,接著大叫一聲。「啊!」
在這個世界,知道她的偶像是趙子龍的除了炎玉之外,沒有別人。
壁庭氣急敗壞的指著他的鼻子,手指還因為過度激動而不停顫動著。「你、你、你根本什麼都記得對不對?為什麼要假裝不認得我?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傷心難過?你居然敢要我?」
「朕有說認得妳嗎?」炎玉把臉一撇,哼了哼氣,打死不承認。
都擺明了在要她,還敢狡辯,她怒極攻心的沖上去打他。
「你這還算不算是朋友?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他俊臉布滿著惱之色,伸臂抵擋。「妳怎麼還是這樣粗野無禮?妳再敢打朕一下,朕馬上叫人把妳拖出去砍了!」
「都是你!都是你!」冠庭一陣拳來腳往,對打了幾招,眼眶倏地含著淚水,愈打愈生氣,把這五年來所受的苦發泄在他身上。「你快想辦法送我回去,我好想回家。」
炎玉月復部挨了一拳,惡狠狠的扣住她的手腕,「朕要是有那種能力,也不會流落到妳的世界去,妳打夠了沒有?別挑戰朕的忍耐程度。」
「我真的回不去了嗎?」她抖著唇問。
他心里免不了還是有些幸災樂禍。「妳現在總算可以體會當年朕是什麼樣的心情了吧?」
證實了自己的憂慮,冠庭宛如泄了氣的皮球,再也站不住腳,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我真的回不去了。」原本她還抱著一絲希望,至少讓她回去跟家人見上一面,讓他們知道她還好好活著,可是現在這個希望完全破滅了。
他心中疑點很多。「妳是因為那次的爆炸才會來到夔嗎?」這未免太好笑、太諷刺了,她什麼地方不去掉,偏偏掉到霝國?
餅了半晌,她才收拾悲傷的心情,娓娓道來。
「那時我還真的以為會被瓦斯氣爆給炸死,可是當我意識完全清醒之後,才知道是爹救了我,他叫魯起,是霝國的人,要不是有他,我就算沒被炸死,也會失血過多而沒命……由于他到五十歲都是孤家寡人一個,連老婆都沒娶,所以我就認他當爹,算是報答他救了我一命。」她簡單的說明經過。
「妳是名女子,為什麼會加入軍隊?」炎玉又問。
壁庭丟給他一顆白眼,「這道理還不簡單,就是為了錢。原本我只是打算女扮男裝混進軍營里當個打雜跑腿的,每個月還有軍餉可以拿,這樣我和爹兩個人存夠銀子,等戰爭結束之後回到家鄉便可以過好一點的日子,想不到……想不到才過沒多久爹就病倒了,他好歹是個屯長,可是一病倒之後就領不到半文錢,所以我只好硬著頭皮代替他上戰場。」
他俊臉一凜,「那妳還真行,一上戰場就殺了朕不少的人。」
「這點你該怪我嗎?」冠庭可不想背負莫須有的罪名。「你是岩國的君王,不先檢討自己的缺失,就只會怪罪別人,你也未面太寬以律己、嚴以待人了吧!」她半嘲弄的反諷。
炎玉倏地瞇起眼,低斥一聲,「住口!朕的帝國大軍兵器精良、布陣有序、屢建戰功……」
「誰跟你說的?」她涼涼的插嘴。「這些形容詞應該是用在我霝國大軍身上,而不是你們,如果貴國的大軍真像你所說的,為何保不住北斗山?再給我們一點時間,說不定就可以攻破軫宿城的城門,如入無人之地的直接殺進你的王宮。」
「妳!」
她沒有因為兩人是舊識、是朋友,就不敢對他說實話,反而更是咄咄逼人。「你現在跟我吹胡子瞪眼楮也沒用,你該氣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口口聲聲引以為傲的帝國大軍,它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能讓軫宿城的老百姓寧可離家背井,也要逃到霝國的奎宿城。」
「胡說!」炎玉大為震驚的駁斥。
壁庭撐著幾案,困難的站起身。「我是不是胡說,你現在盡避否認,可是連在霝國的我都听說岩國的赤帝已經漸失民心,縱容官吏貪污索賄,還有軍隊士兵騷擾百姓,將領鎮日飲酒狂歡,簡直是無法無天。」
「放肆!」他嘶啞的厲喝,「妳再敢信口雌黃,別以為朕不敢殺妳。」
她深吸了口氣,「我不敢奢望你會饒了我一命,但是基于朋友一場,我還是要告訴你實話,我不希望看到你的雙眼被奸人蒙蔽,讓無辜的百姓不只要面對戰亂,還得遭逢人禍,以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住口!」炎玉扣住她的肩頭,正好是在傷口上,痛得冠庭臉色發白。「妳再敢說一個字,朕就親手砍下妳的腦袋。」
她痛得冷汗直流。「你要是再不信,自己親眼去看看,看一看你口中的帝國大軍究竟是什麼德行。」
炎玉憤怒不已的推開她,「朕會去看的,若是屬實,朕也絕不寬貸。」他要證明她是錯的。
忍著傷口又滲出血來的疼痛,冠庭昂起下巴,挑戰的看著他。
「很好,我等著看!」
「王、王上要出去?」軫宿城郡守吶吶的問道。
炎玉斜瞟他一眼,不怒自威。「怎麼?朕不能出去?」
「不、不,微臣不敢,微臣不是這個意思。」他額頭泛出冷汗,「只是……這名女子是個俘虜,更是敵國將領,應該嚴加看管,王上竟然要她跟在身邊,身邊只帶了一名貼身內侍,和兩名禁衛軍,微臣委實擔心王上的安全。」
「朕都不怕了,你怕什麼?」炎玉對他的阻攔有些不快。
郡守連忙躬身,「既然這樣,讓微臣也跟在王上的身邊,保護王上。」
「不必了。」有他跟著,反倒容易壞事。「夏侯敦,你最好牢牢記住朕的話,別泄漏了朕的身分。」
他唯唯諾諾的讓路。「是,恭送王上。」
待炎玉一行人離開之後,郡尉心急如焚的上前,「大人,你看該怎麼辦?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將軍他們?」
「要是王上御駕親臨的消息外泄,第一個倒楣的人可是本官。」他已經抱著頭發燒了。「早死晚死,反正橫豎都是死路一條。」
郡尉嚇得手腳發冷。「大人……」
「看來是大勢已去了。」郡守絞盡腦汁,努力尋求生路。「到了這個節骨眼,為了我們的小命著想,也顧不了別人了。」
壁庭並非那種會自抬身價的人,也不會自以為炎玉真的把她當作朋友,應該就會循私偏袒,放了自己一馬。
「那個郡守說的沒錯,我是敵國將領,又是俘虜,你不怕我乘機跑掉嗎?」昨天還氣得直想砍了她的腦袋,今天卻又光明正大的邀她同行,她真有點模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妳不會。」炎玉篤定的說。
她困惑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炎玉噙著信心十足的俊美笑意,讓她氣得牙癢癢的。「因為朕太了解妳的為人,妳這人重義氣,所以絕對不會逃走讓朕為難。」
「你錯了。」冠庭一臉嗔惱,「現在我們的關系不再只是單純的朋友,而是處于敵對狀態,公歸公、私歸私,我不會混為一談。」
他一點都不信。「是嗎?」
「不信就等著瞧,我會找機會逃走的。」她忿忿的說。
朱紅色的嘴角一掀,「走吧!朕要證明給妳看,朕的帝國大軍絕非妳說的那樣不堪。」這五年來,他是如何在亂世之下用重典,辛苦的建立起君王的威望,而今文武百官見了他無不俯首稱臣,一一表示忠誠,尤其是幾位將軍,更是他御筆欽點,炎玉相信自己的眼光。
壁庭偷覷他一眼,小嘴動了動,還是閉上,實在是因為不想潑他冷水,她知道他自尊心極強,不願在人前示弱,可是看他勝券在握的模樣,還是有點擔心他受不了打擊。
很快的,他們來到軫宿城內算是最熱鬧的街道,其實打從出府之後,這一路走來,雖說是離戰場很近,不過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人心浮動,一張張百姓的臉孔盛滿了濃濃的不安,和對未來的茫然,如果帝國大軍真的所向無敵,值得百姓們愛戴和信賴,那麼就不該是這般光景。
她知道炎玉也感覺到了,所以臉色益發的凝重。
一行人再往前走,途中遇到的百姓一個個是行色匆匆,有的攜家帶眷,彷佛要就此逃難去了,商家的大門深鎖,連生意都不作了,街道上的景氣蕭條,人心惶惶,或許再過不久,這座軫宿城便儼然像座死城了。
「大爺,你們還沒付帳啊?」
一名店家氣急敗壞的沖出來,想要攔阻幾個活像土匪一樣洗劫物品的士兵,卻被一腳踢得老遠,看了對方狼狽不堪的樣子還不忘譏笑一番。
「付什麼帳?這些糧食可是軍營里要用的,要銀子的話去跟王上拿。」
「沒錯,我們肯拿這些東西是你的福氣,你該感謝才對。」
「別跟他唆,走了!」
店家只能捶地哭喊,「把東西還給我!這到底還有沒有天理啊……王上,您就不顧我們百姓的死活了。」
那幾名士兵用推車滿載著強行征收來的糧食貨物,態度張狂的經過他們身邊,還很囂張的叫他們滾開。
見炎玉全身漲滿怒氣,怕他太過于沖動,冠庭連忙伸手將他拉開。
「王、王上,這、這……」小嵩子吶吶的低喃。
炎玉神色冷冽。「繼續往前走。」
听他這麼說,冠庭才松開他的袖子,心中不禁同情起他,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他看見這一切。
沒走多遠,方才那一頭發出不平的怒吼聲,這一頭卻又是另外的光景。
「哈哈……」
一陣開懷狎笑的聲音將炎玉他們一行人的注意力牽引了過去。
只見妓院在大白天里就生意興隆,從里頭走出三名前來尋歡作樂的年輕人,各個都是左擁右抱、樂不思蜀,不過從他們身上短小瘦窄的衣飾來看,雖然未著盔甲,但是大腿上都有護膝,更別說系在腰上的佩劍,可見三人不是老百姓,而是原本該在前線打仗的校尉或騎長之類的官餃。
「公子,你對奴家真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撒嬌的說。
為首的年輕人當街親了她的粉頰一口,「那妳可得好好伺候本公子。」
妓女欲拒還迎。「公子真是討厭。」
「哈哈……」年輕人很吃這一套的仰頭大笑,其他兩位年輕人也跟著笑了,那種肆無忌憚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搖頭。
炎玉勃然大怒,證據就在他的眼前,他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從他們身邊走過的老百姓也同樣在看著三個年輕人不堪入目的丑態,有的還往地上吐口水來唾棄他們。
「唉!別怨了,這是我們的命,快離開這里吧!」
「我們方家的子孫在軫宿城住了幾百年,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要被迫離開這塊土生土長的地方,這場戰爭要打到何時才會停止?」說到這里,那人不禁老淚縱橫,悲從中來。
旁邊的人安慰他。「有誰願意離開?難道要等霝國的大軍殺進城來嗎?王上住在王宮里,吃好的、穿好的,哪里知道我們這些老百姓在受苦。」
「真想過去打他們一巴掌。」
「你不要沖動!」有人及時拉住對方。「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可不是一般士兵,走在前面的那個是建國大將軍的獨生子,旁邊那兩個一個是撫遠大將軍的佷子,另一個是小舅子,都是我們惹不起的。」
「我每晚都在向神界祈求,希望天帝能夠張開眼楮看一看我們。」那人泣不成聲的抹著淚水,「為什麼不給這些人一個懲罰?如果前任王上還活著的話,絕對不會不管我們這些老百姓。」
听到老翁贊揚上一代赤帝,炎玉臉色倏地嚴厲冷峻。
老翁的同伴拉著他,口中催促著。「好了,我們快走吧!等城門關了就走不了了。」
耳畔听著腳步聲和控訴聲愈走愈遠,可是那些話卻不斷盤旋在炎玉的腦海中,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和昏庸。
三名年輕人摟著青樓女子招搖餅市,壓根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在他們眼底哪有戰爭,只顧著享樂。
看到這里,炎玉的身軀因為壓抑憤怒而微微顫抖著,拳頭的關節因為握得太緊而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
一只長著硬繭,不過卻比他縴細修長的小手悄然握住它。
壁庭悄聲的制止。「冷靜一點。」
「朕很冷靜。」炎玉從洶涌的憤怒之中拉回一絲理智,繃著嗓音,「朕若不冷靜,早就上前親手將這三人斬殺了。」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話成真,更不想看到他痛苦挫敗的眼神。「殺了他們只是貪一時之快罷了,可是後果呢?就像那些老百姓說的,這三人的身分特殊,要動他們之前得先想清楚。」
炎玉眼光悲憤,嘴角勾起一道嘲謔的笑弧。「這就是朕的帝國大軍?朕引以為傲的帝國大軍?」
「還想再繼續看嗎?」
他眼光倏冷,「當然。」
傍晚過後。
屋內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像是有人用力將東西狠狠的掃落到地上。
「王上息怒。」小嵩子想要上前勸阻。
壁庭伸臂攔下他沖向前的勢子,「不要管他,讓他摔,摔到他高興為止。」說完,兩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觀炎玉盡情發飆的模樣。
「可、可是王上……」他想上前去,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這滔天怒焰。
她還故意在旁邊煽風點火。「夠不夠摔?要是不夠的話再叫人送東西進來,讓你摔個過癮。」
小嵩子被她存心挑釁的舉動給嚇壞了。「妳、妳……」
「看朕出糗,妳很開心是不是?」袍袖一甩,炎玉怒氣騰騰的踱向她,那副表情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他的帝國大軍簡直是散漫無章,說什麼軍令如山、軍紀似鐵,應該改為軍令如山崩、軍紀似鐵銹。
「是啊,你怎麼知道?」她也不怕死,急壞了夾在中間的小嵩子,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是很開心沒錯。」
炎玉嘶啞的低吼,「樓冠庭!」
「我現在姓魯。」她假笑。
他為之氣結。「妳!」
「看你這樣沉不住氣,我當然開心了,原來堂堂的赤帝居然這麼簡單就被打倒了,未免太軟弱了,根本不用我霝國的大軍來攻打,你們自己就先瓦解了,像你這樣怎麼配當一國之君呢?」冠庭一臉鄙夷的用眼角斜睨,嘴里冷嘲熱諷著。
「公公,你說對不對?」
小嵩子沒料到會被卷進暴風圈,不過依然護主心切,說什麼也不容許她出言誣蠛。「大膽!妳竟敢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雖然奴才伺候王上才不過五年,但是再也沒有人比奴才更了解王上的辛苦,為了治理朝政、整頓朝綱,王上是不眠不休、衣不解帶,才有今天薄徭輕賦、政治修明的岩國,王上努力讓老百姓吃飽穿暖,他們才不會想要造反,國家才能安寧,這樣還不夠資格當個明君嗎?」
她不禁要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太監另眼相看了。「他有像你這樣忠心的奴才伺候,是他的福氣。」
早已氣得兩眼昏花的炎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妳竟敢指責朕軟弱,當真不要命了嗎?」
「笨蛋!」听不出來她是在鼓勵他嗎?真是死腦袋!
炎玉雙眼爆瞠的怒咆。「妳竟敢罵朕是笨蛋?!」
「你不只是笨蛋,還冥頑不靈。」她偏偏還要故意挑起他的怒火。
他怒不可遏,「妳這女人既粗蠻又沒有教養。」
「是啊!總比有人既幼稚又無知來得好。」
「妳說誰幼稚無知?!」
壁庭扯了扯嘴,「我可沒指名道姓。」
「妳分明是在說朕!」
她一臉事不關己。「有嗎?」
「有!」
「沒有!」
「有!」
「沒有!」
在旁邊看得滿臉黑線的小嵩子,下巴都掉到胸口了,這還是他頭一回看到讓人敬畏的王上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眼前的一男一女簡直像是小孩子在吵架,還吵得不可開交。
她先嘆了口氣,「好了,我們不要再吵架了。」
炎玉余怒難消,「是妳先起的頭。」
「我跟你道歉就是了。」冠庭放低姿態,來到他面前,輕拍他的胸口兩下消消氣,主動的示好。「不要生氣,算我不對,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這小女子一般見識。」
他板著俊臉瞪了她半天。「妳是真心的在跟朕道歉?」
「當然。」她睜大無辜的黑瞳說。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炎玉又怎能顯得氣量狹小。「只要妳保證下次不再頂撞朕,朕就原諒妳這一次的無禮。」
「還要保證?」冠庭眼角抽搐。
炎玉說得理直氣壯。「那是當然了。」
「好吧!那我就跟你保證……」掀了掀英氣的眉毛,嘴角上揚,「保證還會有下一次。」
見到她擠眉弄眼,分明有鬼,想到曾有過的經驗,炎玉心口猛地一跳,「妳敢……」只來得及說出兩個字,再次證實他上當了。「啊!」
她雙手抓住他的衣袍,先來一記「出足掃」,動作一氣呵成的將他絆倒在地上,然後再使上一招「袈裟固」,笑里藏刀的將他壓制在地面上。
所謂的「袈裟固」就是以左手捉住對方的右手腋下,把對方手臂上部挾在自己的左腋下,自己的右腳前腿靠在對方的左肩側方的右胸到腋下,穩定重心,再將右臂由對方左肩上部通過卷抱對方的頸部,予以制壓。
「王、王上。」小嵩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像麻花卷交纏在地上的兩人。
他痛得失聲大吼,「妳又使出這種該死的妖術?」
「這叫柔道。」她狂笑三聲,「想不到五年沒用了,我的動作一點都不生疏,我的柔道老師要是知道,準會高興的痛哭流涕。」
小嵩子在旁邊急得連話都結巴了。「妳、妳、妳快把王上放了,不然咱家要叫人了。」
「除非你們王上承認自己是笨蛋,我才會放。」冠庭挑起眉梢俯視他,「怎樣?你連我都制服不了,不是笨蛋是什麼?」
炎玉咬緊下顎,「快放了朕,否則後果自理。」
壁庭笑意盎然。「那你承認自己愚蠢了是不是?」
「妳……」炎玉氣結,要不是看在過去的恩情上,早就給她苦頭吃了,她還真當他沒啥長進,跟五年前一樣。
陡地心生一計,皺起俊朗的眉頭,扭曲的朱色唇角逸出一絲申吟。「呃唔……好痛……」
她怔了一下,確定自己只用了六、七成的力道,還不至于會傷到他。「怎麼了?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騙到我。」
炎玉裝得跟真的一樣。「朕的胸口……朕的胸口好痛……是舊疾……舊疾復發了……唔……」
「是真的嗎?」冠庭不自覺的放開箝制他的手腳,松了力道。「哪里痛了?要不要叫御醫來……」話才說到一半,形勢轉變了,她「哇」的一聲,身子猝不及防的被翻到旁邊,這才瞪大了雙眼,恍然大悟。「你太可惡了,居然耍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