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魂夢長相依 第二章

念築倚在窗前憑望天空中的點點繁星。

今晚的月好圓、好亮、好美!無數顆星子點綴著明亮的夜空,為浩瀚的星河增添了幾分迷蒙的神秘之美。

念築嘆了口氣,目光不自覺移向書架上那條白淨的手帕。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它,喃喃地說道︰「不知道他現在是否也和我一樣共賞著這輪皎潔的明月?」

然後又自嘲的一笑。

怎會無端地想起楚書淮呢?他只不過是一名陌生人罷了……呃,更正,是一名很帥的陌生人。

俊秀的五官,溫文儒雅的書生氣息,搭配起來簡直是個完美的男人,渾身上下充滿書卷氣──這大概就是她忘不了他的原因吧!

是的!他只是比較帥,令人過目不忘而已,她才不會愛上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

然而,她卻總是難以克制心中陣陣澎湃的漣漪。憶起他從容自在的態度,穩重不俗的談吐,心不禁又怦然一動。

這種全然走樣的局勢令她心慌,所以她才會以逃避的方式草草了了這段偶然的邂逅,不管它帶給她的是喜、是悲。

但,為何心中仍有某種程度的期盼?

「楚書淮,我們還能再相見嗎?」她喃喃地問著遠方的他,也問自己,更問滿天閃亮的繁星。

而耀眼燦爛的星子一眨一眨的,似乎也在允諾她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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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中死黨裴靜茹寄了張請柬邀請念築參加她的慶生會。

念築、昶萱、靜茹三人最為投緣,在昶萱輟學之前,三人不管校內校外總是形影不離。念築猶如清新出谷的百合,典雅出塵,楚楚動人;昶萱猶如麗質娉婷的玫瑰,成熟嫵媚;靜茹猶如朝氣蓬勃的向日葵,全身散發著生命的光與熱。這種絕佳的三人行組合,無疑倍受男性同胞們的「關照」,而三人當中,念築總是最耀眼、最受異性矚目的焦點。她那雋永恬靜的容貌、縴柔飄逸的氣質,在在吸引著每位男同學蠢蠢欲動的心,于是鮮花、禮物、情書等,各種追求攻勢紛紛出籠,令念築不勝其煩。

而昶萱和靜茹身為她的好友,當然得助她一臂之力嘍!因此替念築「解危」就成了她們每天必須的「課業」。

每回若有男同學約她被靜茹踫上的話,靜茹總有辦法把那個人整得灰頭土臉,使他今後再也不敢打念築的主意。

回想往事,念築不禁搖頭苦笑。

想必昶萱也收到請柬了吧!

正在揣測之際,突然電話鈴聲大作,念築緩緩地接起電話說道︰「喂,凌公館,請問找哪位?」

須臾,昶萱略含笑意的聲音由听筒的另一端傳來︰「我找氣質高雅、溫柔大方、艷光四射到不用燈泡就能照亮全場的凌念築小姐。」

凌念築聞言不由噗哧一笑。「昶萱妳又在挖苦我了。」

「豈敢!我要是敢欺負妳凌大小姐,不被一群仰慕妳的男人宰了才怪!」

念築也不甘示弱地回嘴道︰「不!妳會先被我老哥給Fire了,然後才會被一群男人給生吞活剝。」

「喂!這太惡毒了吧?」昶萱不滿地抗議。

「誰教你消遣我!」

「好啦,別開玩笑了,我打電話來是要問妳有沒有收到靜茹的邀請函。」

「當然有。妳要去嗎?」

念築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我根本沒有興致參加,但是不去又太對不起她了。」

「那就去嘛,老是悶在家里小心得了自閉癥,出來透透氣也好。」

「可是……」念築仍猶豫不決。

「好嘛,就當是陪我一起去的,好不好?」見念築仍不作聲,昶萱不禁威脅道︰「妳難道不怕靜茹到妳家來將妳挫骨揚灰嗎?」

「好吧!我投降,誰教妳那麼能言善道,我說不過妳。」念築佯裝無奈地說。

「妳有哪次贏過我?」昶萱得意地說。

「李昶萱!」她對昶萱的得意視若無睹。「妳再這麼聒噪的話,下星期日的生日會我鐵定會有『意外』而無法參加。」

丙然,此招一出,投鼠忌器的昶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好啦!算我怕了妳。」頓了頓,她又再三強調︰「下星期日妳一定要去喔!」

「放心,我還不想被挫骨揚灰。」

「那就好,不打擾妳了,下星期日見嘍!」昶萱放心地掛了電話。

而念築果然在當天準時到達裴靜茹的「幻紫」山莊。

當一身雪白的她出現在宴會上時,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她身著一襲雪白長袖的及地洋裝,看來是如此飄逸、如此清新,有如失足跌落凡塵的凌波仙子般縴柔動人。

當然,種種欣羨的目光和不絕于耳的贊嘆聲立刻引起裴靜茹的注意。她拋旁的賓客快步走向凌念築。

「念築,妳終于來了,我以為妳不來了呢!」靜茹激動地握住念築的手又叫又跳的。

「喂!淑女點,別忘了妳是女主人。」念築打趣的提醒她。

「喔!我差點就忘了,沒辦法,在妳面前我總會原形畢露。」靜茹俏皮地聳聳肩。

「生日快樂。」念築將預備的禮物遞給她。

「謝啦!不過我現在不能陪妳,等昶萱來了之後,我們再好好聊聊。」靜茹說完後便旋身招呼另一位賓客。

念築回了所有邀舞的男士,獨自坐在角落的一隅品茗著淡酒,而靜茹則忙著招待客人,根本無暇顧及她。

「該死的昶萱,竟敢放我鴿子!」念築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舞會已進入高潮,氣氛也愈來愈熱鬧歡騰,尤其是靜茹推出了那六層的蛋糕時,掌聲及祝福聲更是如雷貫耳、更迭不絕。

念築向來不喜歡熱鬧,吵雜的音量使她太陽穴隱隱鼓痛著,于是她悄悄退出了會場緩緩地步向花園,享受著徐徐吹拂的晚風。

然而,有個人也和她一樣排斥屋內的喧囂而投身于靜謐的夜幕。

「為什麼不進去呢?」

這個驀然響起的聲音使得念築一驚,她迅速轉過身,目光所觸及的,竟是她念念不忘的……

「楚書淮!」她忘形地低喊。

「是妳?」顯然楚書淮亦十分驚愕。

在她轉過身的那一剎那,楚書淮的心幾乎停頓了。

她美得令人屏息!

披肩的長發自然流瀉著,幾絲隨風搖曳的發絲更襯托出她的飄逸輕柔;亮如晨星的雙眸閃爍著,在夜幕中更顯得奪目出神。

一身雪白的她站在夜幕中是如此風姿楚楚,令人憐疼!而她那聲「楚書淮」更是叫他也受寵若驚,她竟還記得他。

這層體認讓他莫名地興奮,有絲飄飄然的感受。而她那單薄瘦弱的身軀更讓他有莫名的揪心之痛,于是不假思索的關懷立刻傾盆而出。「外面那麼冷為什麼不進去?」

念築立刻毫不猶豫地反問︰「那你呢?又為什麼出來?」彷佛有種感覺牽引著,令她毫不猶豫的月兌口而出。

書淮也對這莫名的熟悉感到錯愕,須臾,他笑了,笑得溫文而有禮。「我不喜歡里面的喧囂,妳呢?是否也和我一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話,但就是不自覺的月兌口而出。

念築徹底暈眩了,她確定曾和某人有過這段對話,但,是誰?

突然,靈光乍現!

是的,他現在說的話十八年前她曾對一位男孩說過。但,這是巧合嗎?

于是她遲疑地問︰「你……很怕吵鬧?」見他遲疑地點頭,她又問︰「那你以後怎麼當新郎呢?」她試探性地問。

書淮一愣,然後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與驚喜。他學著十八年前的口吻說道︰「所以我要找一個像妳一樣聰明慧黠的伴娘來幫我的忙啊!」

「然後像現在一樣偷溜嗎?」她頑皮地眨眨眼,沖著他嬌俏的一笑。

而這一笑竟也如同十八年前一般強烈震撼了楚書淮的心。

「是妳(你)?」他倆有默契的同時喊道。

「世界真小,不是嗎?」念築輕柔地笑了,有如初綻芳華的玫瑰般,散發著層層動人的光輝。

楚書淮不由看痴了,現在他才知道何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他沉迷地看著她,入神地說道︰「妳應該常笑的,妳笑起來很美。」

紅霞頓時染滿念築的雙頰,她不知所措地低下頭,不敢正視他。

書淮此刻也懊惱自己所造成的尷尬氣氛,于是立刻轉移話題。「第三次見面了,妳不覺得應該告訴我妳的芳名嗎?」他頓了頓又道︰「還是妳今天又是倒霉的一天?」

念築被他糗得滿臉紅暈,囁嚅地說道︰「我……叫凌念築。凌雲壯志的凌,思念的念,古樂器的那個築。」

「凌念築?」書淮細細玩味著。「念築、念築,好美的名字,人如其名。」他的目光定定鎖在她細致的五官上。

念築再次被他的稱贊弄得不知所措,無言以對。

一會兒之後,書淮竟突兀的提出邀請。「既然我們都不喜歡這種場合,不如離開,好嗎?」

本欲拒絕的念築,一望向他那期盼的雙眸,所有回絕的話語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不由自主地點頭,任他帶著她離去。

「時間還早,我帶妳去一個地方?」書淮轉身詢問她的意見。

「有何不可?」既來之,則安之。她在心中喃喃地告訴自己。

「妳不問問去哪里,難道妳不怕?」書淮狐疑地問。

「怕什麼?」她亦反問。

「怕我對妳意圖不軌呀!」

「你不會!」她極篤定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能很自然的信任初識的他。

「這麼有自信?」他含笑望著她。

「不是自信,而是相信你。」

「相信我?」書淮對她的回答感到一絲錯愕。「對妳而言,我甚至稱得上是『陌生人』哎!」

「我知道你叫楚書淮。」她玩笑性地回答。

他沒好氣的翻翻白眼,然後又補充道︰「我們才剛認識!」

「不!我們認識十八年了。」她故意捉弄他。

書淮又被堵得啞口無言。

「好啦!別懊惱了。告訴我,這里是什麼地方?」他們交談的同時,書淮也邊開著車子來到了這片無垠的大海。

「下來看看。」書淮對她鼓舞的一笑。

念築依言開了車門出去,當她看到一片遼闊無際的大海時不禁發出一聲驚嘆︰「這里的海好藍、天好寬喔!」

「心境是不是舒暢許多?」書淮拉著她坐在靠海的岩石上。

「嗯,」她點點頭。「你常來這里?」

書淮收回注視她的目光,移向茫茫大海。「每回我只要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到這里來,望著海,讓海水洗滌心中的愁思,帶來心靈的平靜。」

念築望著他俊挺的側臉,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一定有許多女人為你傷透了心。」

「什麼?」書淮收回飄惚的思緒,轉頭面對著她。「抱歉,我沒听清楚,麻煩妳再說一遍。」

「沒什麼,」念築連忙掩飾。「對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靜茹的生日會上?」

「因為我知道妳會出現在那里呀!」他半開玩笑地說。

念築的頰飛上兩朵紅雲。「我是說正經的啦!」

「我也是說……好啦!版訴妳。」書淮斂起笑意,誠實的招供︰「裴靜茹的父親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我是代我父親送生日禮物去給她的。」

「原來如此。」

「妳呢?」書淮反問。

「我啊,我是她『死忠兼換帖』的好朋友,今晚她要是看不見我,保證明天一定殺到我家把我大卸八塊,所以我敢不來嗎?」

書淮淡淡一笑,沒有表示。

沉默了一會兒念築居然語出驚人地說︰「我好喜歡這個地方喔!如果能和心愛的人死在這里,一定是一件很美的事。」她忘情地說。

書淮聞言,驚訝地望著她。「妳……」

「我的話嚇到你了嗎?」念築無辜地笑笑。「我只是有感而發而已。」

「妳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

「你指的是精神異常吧!」念築慧黠地反問。

「雖不中,亦不遠矣!」書淮輕松的和她抬杠。

念築杏眼圓睜地瞪著他。「楚書淮。就算是實話,你也用不著這麼直接啊!」

書淮無奈地搖搖頭。女人!「抱歉,話說太快,不小心說到實話……不,不對,我的意思是,下次我會考慮說個善意的謊言,不、不、不,也不……」

念築噗哧一笑。「好了啦!虛偽的家伙。」

在歡愉的氣氛下,他們不舍的離開了海邊,踏上歸途。

書淮送她到清靈山莊的大門後才旋身對她說道︰「別忘了妳允諾我的事。」

「啊?」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十八年前妳答應要做我的伴娘啊!我們還勾過手指頭,怎麼?想反悔嗎?」

「噢!」念築頓時恍然大悟。「那只是兒時戲言,我沒想到你竟然當真了。」

「那怎麼行!妳答應要讓我當妳的伴郎,怎能剝奪我的權利呢?」他一副吃虧的表情。

念築被他夸張的表情逗笑了。「好啦!如果我想不開要跳進婚姻的墳墓的話,一定找你,行了吧!」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話中的語病──「婚姻的墳墓」和「一定找你」?

但是書淮注意到了,他似有若無的微笑。「這還差不多。」

「不跟你扯了,否則我爸會把我列為失蹤人口。」她邊下車邊說道。

走到大門前,她遲疑地轉身問道︰「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當然,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書淮從車上拿出一張紙迅速寫下他的電話號碼遞給她。「別忘了我將會是妳婚禮上的伴郎。」

念築接過紙張後,立刻撕下空白的一角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他,然後俏皮的回嘴道︰「也別忘了我將會當你的伴娘。」然後迅速開門,翩然消失在楚書淮依依不舍的注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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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楚書淮分開至今已經一個星期了,這一段時間以來,念築沒事總會坐在電話筒旁發呆,若有所思的望著話筒凝神冀盼。

然而,她異常的舉止並沒有逃過母親柳心眉的法眼。

「小築,我們家的電話有長角嗎?否則妳怎麼會瞧得目不轉楮、渾然忘我呢?」柳心眉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媽,妳在說什麼呀!」念築心虛道。

「不是嗎?那妳為什麼有事沒事就望著電話發呆呢?」柳心眉故做疑惑地問。

「媽,人家只是無聊嘛!」她依舊裝蒜。

柳心眉足足盯了她一分鐘,然後決定放棄詢問。「既然無聊為什麼不出去走走呢?」

「我……好吧。」她無奈的應允。

念築讓父親的司機送下山後,便漫無目的踽踽而行,然而她卻在潛意識里走向楚書淮帶她去過的海邊。

當她停止腳步時,她已站在自己一星期前曾坐過的岩石旁了。

望著無垠的大海,腦中浮現的全是楚書淮俊秀迷人的五官、關懷的雙眸及暖如晨曦的笑容──

她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目光茫然地直視前方的海洋,渾然不覺太陽已緩緩地落下,月兒正悄悄爬上天際。

迎面而來的寒風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嘆了口氣,她緩緩地起身,帶著滿心的落寞對自己自嘲地說︰「他不會來了,妳又何必像個傻瓜痴痴地等候呢?整整一天了,夠了!」

帶著萬般不舍與無奈的心境,她緩緩地轉過身,預備離開這個令她莫名心碎的地方。

然而,就在轉身的瞬間,她的目光立即接觸到那雙依舊溫暖、充滿關懷的眸子,兩雙深情的目光膠著在一起,再也不忍移開──

迎面而來的海風喚醒了兩人的理智。念築局促不安地移開視線,楚書淮卻三步並成兩步的快步走近她,緊張地問︰「這麼晚了,妳怎麼會在這里?」

他在乎我!這是第一個涌進念築腦海里的念頭。「我……等人。」她不安地說道。

「等人?現在?三更半夜?」書淮微怒地說道,一抹微妙的酸意涌上心頭。是什麼人會讓她不顧夜的寒冷,執意等候?

「呃……我……並不是……剛來。」她倫瞄他一眼,誠實地招供。

「不是剛來?」書淮疑惑地看著她,難道她等很久了?而且那個令他嫉妒的幸運兒失約了?「妳該不會想告訴我妳很早就來了?而且沒吃晚餐?」見她不安地點頭,他眼中突然燃起一股無名的怒火。「包括午餐?」一股莫名的憐惜與心痛緊緊揪住了書淮的心,尤其在她再度點頭時,他更是心疼得失去理智。

「該死!」他粗魯地低咒。他氣念築!氣她為什麼不好好善待自己,更氣那個失約、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男人。

念築被他那股無名的怒火搞得一頭霧水,更被他那粗魯的詛咒嚇得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後傾倒……

「小心……」書淮欲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她,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雙雙跌在沙灘上,身體十分不雅的重疊在一起。

當他們的身軀交疊在一起時,一股微妙的氣氛流竄在兩人之間,時間彷佛在這一刻遠離了他們。

楚書淮忘情的凝睇她細致無瑕的容顏,溫柔地為她拂去額前的幾綹發絲,滿含深情的凝望著她,此刻,言語似乎已是多余。

念築只覺昏昏沉沉,腦中只有書淮英挺俊朗的五官及深情的凝注……

楚書淮心折地嘆了口氣,俯下頭印上她那輕顫的雙唇……

念築一愣,尚未來得及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震撼,雙手卻已攬上他的頸項,溫存的響應他的吻。

而理智呢?早已被他們狠狠的拋到九霄雲外了。

良久,這個纏綿摯情的吻在楚書淮的深情目光中悄然結束,理智也同時回到兩人的腦中。

楚書淮首先起身離開她,並迅速轉過身背對她做了幾個深呼吸,穩住起伏的思緒後,才開口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為什麼他自認為過人的自制力在念築面前就像蛋殼般不堪一擊?她總有能耐讓他做出不受控制的事,例如方纔那個吻。想到這……他感覺出她的羞赧和青澀,很明顯的,這是她的初吻,而他……竟毫不留情的奪去了她的初吻,真該死!

念築出奇靜默地望著書淮僵硬的背影,不發一語。

一陣沉默之後,書淮轉過身,望著仍舊坐在沙堆上的念築,輕聲喚道︰「念築?」

「嗯?」她淡淡地應道。

「為什麼不說話?」

「要我說什麼?」她反問。

此刻心亂成一團的她,不想分析方才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自己並不後悔,雖然那是她的初吻。

「妳認為在這種情形下,妳該說什麼?」書淮一邊拉她起身,一邊說道。

「我該說什麼嗎?」「裝傻」和「睜眼說瞎話」一向是她的特長。

書淮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願提及方纔的「意外」,于是順著她的話尾接口道︰「說妳該回家了,這麼晚了,妳父母一定很擔心。」可笑的對話!若是平時,他一定會大笑三聲。「至于妳等的那個人,我想他不會來了。」說到「那個人」,書淮心中竟泛起微微的酸意。

念築眼中閃過一抹奇妙的笑意,在心中悄悄說道︰「我早就等到他了。」

書淮莫名所以的望著她,他剛才似乎由她眼中捕捉到一絲笑意,是他眼花了?

「妳似乎很高興被人『放鴿子』?」

「喔,不是。」她迅速掩飾。「既然我被『放鴿子』了,那我也沒有等下去的必要了,你能送我回去嗎?」人都等到了,只有白痴才會繼續等下去。

「沒問題,走吧。」書淮牽著她的手離開海灘。

二十分鐘後,書淮順利的開車將念築送回了清靈山莊。

書淮將車停在她家門前後,側著身子打量她白里透紅的美麗容顏,忽然,他心中有了答案──關于他之所以情不自禁的一切反常行為最合理的解釋和答案。

于是他輕喚︰「念築。」

「嗯?」她慵懶地響應道。

「後天晚上有空嗎?」

「有什麼事嗎?」

「我有兩張鋼琴演奏會的門票,想約妳一同去欣賞,肯賞光嗎?」

念築不由自主地點頭,又難以克制自己的舌頭,沖動地問道︰「什麼時候?」

「後天晚上六點,我來接妳,好嗎?」書淮興奮地說。

「好,後天晚上見。」她穩住聲調,盡量不使顫抖的聲音泄漏出內心的喜悅,又怕書淮洞悉她的心事般,她匆匆打開車門說道︰「我先進去了,再見。」

她幾乎是用「逃」的離開他的視線。

書淮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不明所以。

我又說了什麼令她難為情的話了嗎?天知道!

無怪乎有人說女人是世界上最難了解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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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築站在更衣室前打量自己的衣著。此時的她依舊是一身的白。

自從那晚與書淮分手後,她便在潛意識里期盼著今晚的到來,並不是她對這場音樂會有多大的興趣,而是……

「老天,凌念築,妳像個沒見過世面的花痴。」她輕輕斥責自己。

多少男人在她面前猛獻殷勤她都能不為所動,但為何楚書淮卻能輕易牽動她的心?

她發現在書淮面前,她愈來愈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

避他的,何必庸人自擾,一切順其自然,相信時間會給她一個最好的交代。

下定決心後,她踏著輕松的步伐下樓,等候楚書淮的到來。

誰知,她一下樓,立即接觸到父母若有所思的帶笑眼眸。

「爸,你笑得很詭異喔!」念築盯著父親說道。

「吾家有女初長成,身為人父,自然樂得開懷啊!」凌亦恆說道。

「你的女兒已經『長過頭』啦!」念築對父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當她看到坐在客廳中的書淮,再聯想到父母別有深意的話,頓時省悟過來。「爸、媽,你們誤會了,我跟書淮……」她一時詞窮。

「什麼?你們已經進展到『書淮』的地步啦?」凌亦恆大叫道。

「爸!」念築難堪地喚道。

「好啦!別逗女兒了,」柳心眉出面替念築解危。「你們不是要去听音樂會嗎?還不快去!」

「好的!伯父、伯母再見。」書淮終于出聲了。

「爸、媽,我走了,再見。」念築和父母打了聲招呼便和楚書淮雙雙離開。

坐在車中,念築忍不住埋怨道︰「書淮,你剛才怎麼不和我父母解釋清楚?害我一個人孤軍奮戰,孤立無援。」

「誰說妳孤立無援?我這個戰友精神上支持妳。」

「哼!強詞奪理。」

「欸!我那麼用心良苦,妳怎麼反而罵我呢?」

「用心良苦?怎麼說?」念築听胡涂了。

「你想想,你的父母急著要把你『推銷』出去,如果我擺明了拒絕,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況且這也顯得妳好象『滯銷』,妳還有何面目面對江東父老?」

「是哦!那我是不是該感動得痛哭流涕?」她沒好氣地說。

「痛哭流涕倒不用,只要能賞我香吻一個,我就心滿意足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正是此刻書淮的最佳寫照。

念築的臉頰倏地染上一片紅暈。「你慢慢等吧!」她輕啐道。

「會的,我會慢慢等的。說不定哪一天妳發現自己已到了『拉警報』的時候,妳就會乖乖的對我投懷送抱了。」他好整以暇地說。

念築的反應是──賞他一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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