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也認栽 第七章

娘沒恨過你。

我的名字,妹妹的名字,是娘取的。

祈君,盼君。

她祈什麼?她盼什麼?祈君平安,盼君歸來,如是而已。

如此顯而易見的心願,他豈會不知?

坐在孟心芽房中,耐心等候她歸來。稍早時,商行叫人傳話,她今晚與侯氏少東會談,不回來用膳。

自從每晚固定的夫妻之約後,她已經甚少晚歸,不想讓他等待,也因為珍惜每日難得的共處時光。像今晚這樣,是極少見的情況,應該是特別重要的事吧!

打發時間翻了房里幾本賬冊,房門被推──噢,不,是撞開,身後還跟著亦步亦趨的婢女。

他挑高眉,不能說不驚訝,他家芽兒居然喝醉了。

「不要扶我,我自己可以。」撥開婢女伸來的手,堅決自己走。

「怎麼回事?」當然不指望走路跌跌撞撞的人回答,他問的是後頭的丫鬟。

「福總管有一道去,兩人回來時,夫人已經是這樣了。」

陸君遙點頭表示了解。「妳先下去吧,我會照顧她。」

必好房門,再回到她身邊。她一手撐住身體,不太穩的右手試圖為自己倒水,他接過,另一手順勢圈住縴腰。「我來。」

秀眉一蹙,揚掌正欲推拒,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後,改為攀纏上頸際,仰頭就是一記火辣辣的纏吻。

「呃!」打翻了杯子,幾乎無法適應她這樣的熱情,柔軟而濕熱的小舌探入唇腔,撩撥得他一陣火熱。

這──真是他家芽兒嗎?他幾乎要不認識了。

她從不主動親近他,即使是他的靠近,她也總是有幾分的羞澀,不像現在,熱情、主動,柔軟的身段幾乎融化在他懷中。

幾杯黃湯下肚,有這麼大的差異?

吻與吻的間隙,他喘息問道︰「芽兒,認得出我是誰嗎?」

「認得。」宛如溫馴貓兒,偎膩在他懷抱,貝齒、唇瓣磨蹭著,無盡依戀地吮咬。「陸君遙,我的最初,我的唯一,我的夫君,我──很早很早就愛上的男人。」

陸君遙一顫,收緊了手勁。

從沒想過,一份來自于他的妻,純淨而又直接的戀慕,會如此地教他怦然心動。

「有多早?」他問道,聲調微啞。還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打算說了。

「我──好困。」答非所問。

張手一攔,將她抱坐在床上,倚偎著。再問︰「有多早?」

「我想吻你。」依然答非所問。

「好,讓妳吻。」持續問︰「有多早?」

像個討到糖吃的孩子,她開心地伸舌舌忝弄她的糖──呃,不,是她的夫君。

被她誘人的粉色小舌給撩逗得氣喘吁吁,陸君遙申吟了聲,狠狠吻住她磨人的小嘴。無法滿足現狀,指尖挑開外衣,探入柔軟嬌軀撫弄,早忘了自己問過什麼。

她倒也大方,任他寬衣解帶,還動手幫忙。

「還困嗎?芽兒。」大家談清楚,免得到時給他睡著,那就傷感情了。

「不困。」

「很好,陪我做點事。」

「很困難嗎?」

「不難。」長指挑下床帳,逐步寬衣解帶,直到赤果肌膚再無阻隔地貼觸,他滿足喟嘆,沿著水女敕冰肌寸寸吮吻而下。

她細細申吟,喃喃喊著,彷佛那是唯一刻在心上的名,沒有遲疑,如此堅定。「君遙、君遙、君遙……」

淺吻的唇,在她可愛的肚臍眼兒打轉。這兒啊,曾經孕育過他的骨血呢,多麼奇妙。他胸口流竄一股暖流,無由地感動,令他們的親密與歡愛,無比聖潔了起來。這是他的妻啊──

他極盡溫柔地,深入柔暖禁區,耳邊是她軟膩的嬌吟,那宛如處子般的緊窒與純真反應,勾起他深沈的疼惜,擁緊了她,堅定深入,有如一體,挑動男與女,最原始的情纏旋律。

她不曾閉上眼,自始至終凝視著他,染上的美眸,在極歡中氤氳迷蒙,凝著水氣掉落下來。「我以為……我嫁不成你了。」

他一頓。「嫁我,很好嗎?一腳踏入棺材了。」

「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可能娶我?很不應該的,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好高興我有理由嫁你了,不是妄想、不是暗戀,我真的嫁你了,我抱得到你……」

他心憐,回應地輕吻她。「妳應該早點說的。」

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從不曉得,早在九年前,落實夫妻名分的那一夜,她是用這樣的酸楚柔情在付出她的所有。

激情加溫,他用最深的憐惜,給予歡快,以及承諾。

合而為一的身軀,安了她的心,靈魂找到歸屬,不再惶然,他們是夫妻,名實相符。

親密過後,原以為她應該倦了,擁著她合眼小憩。孰料,她不安分地蠕動,爬到他身上,雙手捧著他的臉,看著、看著,一會兒露出稚氣而滿足的笑容,一會兒偏頭思索。

「有多早呢?很早、很早吧,在你還不是夫君,只是陸哥哥的時候。」

他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他早先的問題。

「嗯,妳說,我在听。」放柔了嗓音,輕撫她發絲。

「爹說你不會娶我,那時候,我還不是很清楚『門第觀念』是什麼,但是它讓我嫁不得你,我決定要討厭它。」停了下。「你要不要?」

握住她停在頰邊的柔荑,無盡縱容。「好,我們一起討厭它。」

「那時候,我最快樂的日子,就是等待你來。喜歡你用溫柔的嗓音為我念書,教我識字,記得嗎?有一回,我生了場大病,你嚇了一跳,將那顆漂亮的珠珠給我。你說,生病很苦,身不由己更苦,你要我健健康康,永遠別嘗到你受的那些苦。

「我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清楚地記著。我不知道那顆珠子很貴重,只當是你給的訂情信物,小心保留著,就算你給顆石頭,我也會很寶貝的。

「所以當你病得最重的那一年,昏睡時候多過于清醒,老爺發現我總是在你房門外偷偷看著你,發現了我的心事,找我談這事時,我連想都沒有就答應了……我不在乎你會死,真的不在乎。反正除了你,我也不會再喜歡別人,能夠成為你的妻子,就算只有一天,我都會很開心。」

「傻瓜!我以為妳和爹談了什麼條件交換,若早知真相是如此,我可以更早響應妳的感情。」

「我才不要說。你沒認出我,就代表心里沒有我,說了、說了……你更是打死不會娶我了。」

沒錯,他是不會容許自己利用一名女子的痴心,誤她一生。

「一開始,只是祈求你能好起來,這樣就夠了。後來,等久了,我好想、好想你,開始盼望你能回來……再後來,你真的回來了,看得到你,心反而變得貪了,我開始渴望能擁抱你、踫觸你,甚至希望,你能有一點點喜歡我,一點點就好──我是不是真的太貪了?」不安的眼眸抬起,詢問。

「一點都不貪。」在眉間落下一吻。「妳還可以更貪心一點。」

「可是──听到你說,你不要納妾時,我真的偷偷高興了好多天,這樣,還是不貪嗎?」

「不貪。」

「可是,門第觀念,我記住的。你會娶我,是情況特殊,爹不說,我也一直都是知道的,我配不上你,如果不是那樣,全京城想嫁你的閨女多得擠破頭,現在你好了,我還可以獨佔你嗎?這真的太貪心了,不用誰說我都知道。」

「不只人,連心都給妳,可好?」他微笑。就怕她不說,她若肯要,他有什麼給不起?

「真的嗎?」她好輕、好輕地貼上他心房,傾听胸腔之內,那顆心的律動。「好奇怪,他為什麼會喜歡我呢?我好平凡,沒有國色天香的容貌,也沒有亮眼的家世,要說才情,又庸俗得除了賺錢什麼都不會。我以為,我留下來至少可以幫你持家,這樣就可以理直氣壯繼續留在你身邊了,可是他……他居然也不要我替他賺錢,他說他單單就是要我這個人,我要什麼他都會給我……君遙,他是不是好奇怪?」

一點都不奇怪!她不知道她多珍貴,有眼楮的男人,懂得挖掘她內在的美好。

陸君遙警戒地瞇起眼。「那個他是誰?」

「那你要再讓我吻一下。」討價還價。

陸君遙湊上唇,由著她又親又咬了半天。她心滿意足道︰「侯少豪,侯記藥鋪的少東。我本想和他合作的,侯記是老字號,經手的珍貴藥材很多。」

原來醉後的芽兒這麼好商量,只要滿足她的要求,問什麼她都會乖乖告訴你,像個孩子似的。

「不要跟他合作。」

「好。他今天跟我說那些話,我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醋味竄上胸房,嗆得他一臉酸。「他對妳不禮貌了嗎?」

「沒有,他還算君子,可是我討厭有人對我說那些話。我不要別人愛,就算丈夫一輩子也愛不了我,我也不要別人愛。」

「我以為,妳和人家把酒言歡呢,喝得那樣醉。」持續蔓延的酸味,潑到她臉上去。

「沒有,我自己喝的。他叫我離開你,說我的丈夫不愛我,他會珍惜我……我很生氣地拒絕他,可是,想到他說的話……丈夫不愛我,我不知道沒有丈夫的愛,只有恩情,這樣的婚姻能維持多久……」

原來她心里,藏著這樣的惶然,卻從來不說。

看來,他以後得偶爾灌她個幾杯了,否則她什麼都不肯對他傾訴。明明可以理直氣壯擁有的東西,還擔心要求會不會過多,要他說,他會覺得再也沒有比她更不貪的女人了!

無妨的,來日方長,他會讓她知道,她能得到的,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多!

而現在,當務之急是──他非常有危機意識。

「芽兒,我再讓妳親一下,以後不要和他見面,好不好?」完全拐小孩的口吻,掌握她喜愛親近他的弱點,不惜拿自己當誘餌。

她偏頭,似在思考這樣的交易劃不劃算。

「不然,隨妳怎麼親怎麼抱,如何?」賠點本,讓她賺了!

這回──「好。」答應得很干脆。

交易一達成,立刻享用權利,在他臉上親了半天,無法饜足地往下啃咬,用著他的方式,現學現賣,拿他當糖葫蘆似的舌忝吮。

這下──虧大了。陸君遙申吟了聲。他必須咬牙承認,她該死的會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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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短促的驚呼聲一起,旋即又被壓下。

她、她、她……怎麼回事?

這對其他夫妻而言或許不算什麼,但對孟心芽來說,清晨醒來,與丈夫月兌光光躺在同一張床上,實在是不小的打擊。

怎麼、怎麼會這樣?他們居然……居然……

最惱恨的是,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至少要記住一點點的,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寸時光,都是如此珍貴……

懊死、該死、該死!早知道就不要喝那麼多酒。

怕他隨時會醒來,她既羞窘,又無措,作賊似的想不著痕跡離開,誰知她才一動,他便轉了個身,手臂橫過她胸前,就壓在、壓在──羞煞人的部位。這也就算了,他連腳都跨過來,完完全全將她困鎖在懷抱之中,動彈不得。

這樣──她要怎麼抽身啊?

那樣的肢體交纏令她羞紅了面容,他的臉就埋在她肩窩處,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每一縷沈穩而綿長的吐息就灑落在她頸際,燻熱了敏感肌膚。

內心的渴望終究戰勝了羞怯,她由著被蠱惑的心思,微微側過身,凝視他安睡的面容,長指撫過他好看的面容,帶著似水般的柔情與依戀。

這男子啊──她愛了好久、好久。順著面容,緩緩撫過他寬闊的肩、溫暖可靠的胸膛,以指掌記憶他身體的每一寸線條。這樣的機會不多,她痴痴眷眷,只想在有限的記憶里,努力儲存更多關于他的片段,以供日後回味。

仰首,改以唇描繪俊雅容顏,刻印心底。就在踫著了唇的那瞬間,耳邊傳來低抑的申吟,來不及思考,腰際已被緊緊圈鎖,相依的身子更是全無空隙地貼纏,來不及發出的驚呼被吞沒在熱烈糾纏的唇齒之間。

「真好的興致,一早就誘惑我。」初醒的聲音,帶了些勾惑人心的低啞。

「我、我沒──」被吻得臉紅心跳,連解釋都說不全。

「嗯哼。」松開她,稍稍退些,讓她看清身上的「災情」。

那一身曖昧的紅印、抓痕,擺明了就是……

「這、這我弄的?」

「自然是妳。」難不成他自己能弄出這等成果?

任誰看到他這一身「戰績」,都不難想象她昨夜有多饑渴。

她如此地──如狼似虎?!

天!孟心芽掩住燒燙的臉蛋,無顏見江東父老。

她一直都知道,心底是依戀著他的,即使是再不經意的踫觸,都能教她久久低回,不能忘懷。可是、可是──再怎麼渴望親近他,也不能強了他啊!

她怎會……做出這種事?

她真的沒料到,喝醉了之後,心底壓抑得太深的渴望,會爆發得如此不可收拾。

陸君遙坐起身,有趣地支頤,欣賞她青紅交錯的精采表情。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頭垂到抬不起來,連連致歉。

「嗯?」挑起一邊眉毛,順手把她撈起來,以免她悶死在枕被中。

「我、我、我不該欺負你的……」

「哦……」拉長尾音,配合應和。

「我、我會負責……」挖空腦漿,實在想不出更貼切的彌補方式。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沉重,他真的會笑出來。

「怎麼負責?妳要娶我嗎?」

「我……」頓住。娶他?!

孟心芽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句蠢話。

這會兒,陸君遙真的笑出來了,撈起她,抱坐在腿上。「妳呀,傻兮兮的。」

「呃……」發現自己正曖昧地跨坐在他腿上,她胸口住著的那只小鹿已經不听使喚、四處亂撞了,根本沒听清楚他說了什麼。

她很想提醒他,這樣很危險,她可能一不理智,又會強了他……

醉眼迷蒙,芙蓉頰上泛著嫣紅色澤,這是她動情的反應,昨晚徹夜的纏綿里,他已經很清楚了。

撩開青絲,長指輕輕撥弄她小巧的耳垂,那瞬間泛紅的色澤實在太誘人,他迎身輕吮,撩逗她敏感的頸膚。

完了、完了……少之又少的理智正在流失當中……

她張口,想說點什麼,他舌忝弄完左邊,換右邊,胸膛不知有意抑或無意地,摩擦過她胸前的柔軟,她倒吸了口氣。

「君、君遙……」想叫他住手,卻又舍不得那酥麻而迷醉的感覺……慘了,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忍不住撲倒他……

「妳不是要負責?」他輕笑,將她拉近,貼緊,不意外听見她狠狠倒吸了一口氣。

都一個孩子的娘了,自然不會無知到不明白抵住大腿的異樣是什麼。

「好嗎?」在這當口,他仍不忘尊重詢問。

「我、那個……我應該要躺下對不對……還是……」她手足無措,緊張到快要斷氣,有限的實戰經驗,實在沒多大功用。

陸君遙失笑。「不用,這樣可以。」

「可、可以?!可是……要怎麼……」

「如果我沒記錯,看冊的人,是妳才對吧?」看來,他以前真的太一板一眼了,他甚至可以肯定,她不曾體驗過真正的閨房情趣與歡愉。

「啊?那個……是爹……呃,不,是小姨娘……啊,不……我是說,我早忘了……」他幾時知道的?難道她以前半夜模黑起來,偷偷模模翻看的舉動,他都看在眼里?丟死人了!

「沒關系,改天找出來,我們一起研究。」

「……啊?」他說了什麼?一起研究?!

「是啊,在這方面我們經驗一致,妳不能對我再苛求更多了!不過無妨,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我們可以一起學習。」

他說,他們經驗一致,他不曾有過別的女人,以前沒有,分離的九年間沒有,往後更不會,這事兒,他只要與她共享……她動容微笑,將這份美麗的承諾悄悄收進心底。

陷入激情之前,她及時抓住一絲理智。「等、等等!你的身體……可以嗎?」他看起來,昨夜被她蹂躪得很慘啊,那現在……

「……」極低的咕噥聲。

妳一擲千金,熬的膳食不是熬假的!

藥膳……他是指養身藥膳嗎?

她還沒意會過來,他已悶聲哼吟。「芽兒……幫個忙……」

「呃……」小手不知所措,胡亂模索。「這、這樣嗎?」

「天……」她那純真又無辜的表情與動作,比世上任何的催情藥更有效!他無法再等待,扣緊俏臀移向他──

「呀!」她驚呼,無法相信那樣的灼熱與充實來自于他。多久了?太漫長的年歲,她幾乎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回到他懷中,重溫那難分彼此的溫存,那一瞬間的感動,幾乎令她淚眼蒙──

「丫頭,我的傻丫頭。」他淺笑,親吻柔唇,不急著宣泄,而是先給她滿滿的憐惜,感受那密不可分的親昵。

他、他認出她了嗎?還是……那聲丫頭,只是順口喚出的親昵?

「咱們再生個孩子,好嗎?我好喜歡孩子,沒親自參與祈兒的生育、成長,是我心中永遠的遺憾,這回,我會寸步不離地陪在妳身邊,親手抱著孩子來到世上,與妳一同分享每一瞬間新生命成長的喜悅──

「我知道懷孕生子會令妳受苦,我會照顧妳,給妳全部的憐惜,為了我,芽兒,妳忍忍,好嗎?我想要妳為我生的孩子。我連名字都想好了,下個孩子不論是男是女,都叫陸歲君,願咱們夫妻恩義長存,歲歲長相見。」

他勾勒的未來,太美好,好似已有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在懷中。如果真能如此,她不怕受苦,她要為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好,你想要,我就生,一直生到你不想要。」

「謝謝妳,芽兒,謝謝!」

他看起來,好開心。

孟心芽著迷地望著,為了換他這一記笑容,要她受再多苦,她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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