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婚 第6章(1)

對于杜宛儀突然做了去法國進修的決定,家人甚感不解,尤其是去這麼長一段時間,不過既然當丈夫的都沒意見了,其它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離開台灣那天,家人去送機,張宛心依依不舍地抱了她好一會兒,不肯放手。

「心心,你有空多回家陪陪爸,知道嗎?」

「知道了,姊。」張宛心忍住哽咽,附在她耳邊悄聲說︰「姊夫我也會幫你盯牢,不會讓他背著你偷吃。」

「非常感恩。」

「我未來的牢頭,可以讓我跟老婆說幾句話了嗎?」傅克韞涼涼地斜睨達成共識的陰謀姊妹檔。

張宛心吐吐舌,心虛地退開一步。

「我是沒有眼線,但是你最好記住答應我的事,听見沒?」

「听見了。」杜宛儀拉下他的頸子,依戀不舍地吻了吻他。

分開的第一年,她偶爾會在晚上十點到十一點這段時間打電話回來,與他分享近況,然後在掛電話前,輕輕說一聲︰「我想你。」

知道她的心始終在他身上,不曾背離,分離,並沒有想象中難挨。

二月初,他在行事歷上挪出三天空檔。

「听秘書說,你請三天假?」連重大會議都挪開了,這對認真嚴謹、發燒三十九度都堅持完成工作的傅克韞而言,簡直是奇跡。

他淡應一聲,沒多做解釋。

「替我跟小儀說聲生日快樂。」杜明淵狀似不經意,拋出一句。

「……嗯。」被道破心事,他不甚自在地輕哼一聲,將視線移向他處。

他是要去見她,這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

「嫁給我,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在你身邊,對你說這句‘生日快樂’。」

向她求婚時,許諾過的話,他沒有忘。

他給過她的承諾並不多,但是每一句,他都會遵守。

他在她生日當天搭機前往她所在的國度,但因班機延誤,到的時候已經是夜晚。

他按下她住處門鈴,前來應門的她,在他來不及反應前,已經撲進他懷里。

妻子的熱烈歡迎,令他質疑地挑起眉。「你究竟有沒有看清楚對象是誰?」

別告訴他,這一年她別的沒學,倒學來法國妞的狂野奔放,對每位來客都大方擁吻。

「當然。」她拉下丈夫的頸項,熱情獻吻。

「嗯哼。」他悶哼,回應妻子的熱情。

是有這麼饑渴嗎?她真的學壞了!舌吻這種事,通常是他欺負她的手段,幾時她也學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結束一記深長得幾乎奪去兩人呼吸的熱吻,她這才有機會開口。「你怎麼會來?公司走得開嗎?」

上次跟爸通電話,才听說他經常忙得忘了用餐,正準備找時間念念他而已,他就來了。

他輕哼,不正面回答。「你打算在門口話家常?」

「喔,對。」杜宛儀連忙拉他進屋。「快進來,我正在替自己慶祝生日。」

他看見桌上擺放的小蛋糕。「知道要自己準備,我正好省事。」下飛機太晚了,來不及準備。

所以,他是因為這樣才來的嗎?她熱了眸光,注視他。

「生日快樂。這是爸和小妹要我帶來轉交給你的。」

她收下禮物。「那你呢?」

「我不是已經在這里了?」很無恥地裝傻。某人都會送加倍佳棒棒糖了,他一點都不會過意不去。

她撲抱上去,傅克韞沒防備,被她撲倒在雙人沙發上。

「你干麼?」垂眸瞄一眼跨坐在他腿間的小女人。

「別動,我有權處置我的生日禮物。」既然他把自己當禮物,她也不打算跟他客氣。

食指沾了女乃油往他鼻尖一劃,他只是挑挑眉,沒對她這孩子氣的舉動有太大反應,她一時玩興大起,竟在他臉上題詩作畫起來,徑自笑得開懷。

「你很開心?」他頗不是滋味地瞥她,完全不理會她是要在他臉上畫八駿圖還是題一整首長恨歌。

臉上愉悅的笑容是過去他從不曾見過的,看來沒他在身邊,她不但過得極好,而且更快樂了。

「很好啊。」在這里,沒有人知道她是誰,拋下富家千金的光環,她可以率性開懷地笑,放開心胸去交朋友,她覺得很好。

「是啊,好得樂不思蜀,連中文都不會寫了。」他淡諷。

她低笑,俯身輕咬他唇瓣。「小心眼。中文筆劃太多嘛,難道你想被涂得滿臉女乃油?」

低下頭,沿著寫過的痕跡,一一將他臉上的女乃油痕跡舌忝吮干淨。

I……

Miss……

You……

「好吃嗎?」他問,微沈的音律,帶著一絲被挑起的喑啞。

「美味極了。」她配合地以酥軟媚嗓響應,緩慢拆起她的「禮物包裝」,撫觸結實精壯的胸膛,蜿蜒而下……

傅克韞訝異連連。

這是他那個端莊矜持的大小姐嗎?如此魅惑的眼神、解放的身姿,主動挑起赤果果的男女……

那一夜,自願成為生日禮物的某人,頭一回扮演被吃干抹淨,一根骨頭都不剩的角色。

她真的學壞了!

再然後,第二年的生日,知道他會來,她準備好蛋糕等待,他在傍晚時到達,就他與她,兩人依偎共度。

他會待上兩到三天,第一天通常是在床上度過,隔天她會帶著他四處走走,聊聊生活,告訴他,她平日都去哪些地方,常逛的店、常吃的餐館。

到第三年,她告訴他,她在附近一家中國餐館找到工作,這是她長這麼大,頭一回體驗自食其力的生活。

大小姐想反璞歸真,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到後來,他忙、她也忙,她難得回來,而他也走不開,她生日那幾日,成了他們夫妻一年當中難得的獨處時光。

到了第四年,他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撲進懷里的軟玉溫香,以及柔柔在耳邊傾訴的「我想你」,一室空蕩蕩的屋子里,他由中午等到晚上,她才倦鳥歸巢——帶著醺紅的醉顏。

「啊,你來了!」

意外的表情,看得他很是不爽。「我不能來嗎?」

「不是,我不知道會這麼早……」他以前都是傍晚過後才到達,她以為今年也是。

有人幫她慶祝過了,身上淡淡的酒氣,以及發尾些許沒擦干淨的女乃油可以看出端倪。

她在這里待了四年,有了自己的生活圈,而且如魚得水,日子過得充實又愉快,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對著生日蛋糕祝自己生日快樂的十八歲寂寞女孩,他來得很多余,她完全不需要他。

在這里,沒有人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每一顆接近她的心,都是真誠的,不必老想著對方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她說的。

在這里,沒有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是自食其力讓心更踏實——還是她說的。

她住的單身套房,空間不大,每一樣擺設都以實用為主,不帶一絲奢華氣息,連泡澡的浴白都沒有。

他不曉得她是有心還是無意,每一句話听進他耳里,都像在針對他,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擺月兌過去。

許久以前,她就曾經說過,杜家大小姐的光環讓她總是受傷,有時她好恨自己的身分。

他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

他接近她,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從一開始就不是真誠的。

他明知道她多害怕背叛,卻仍是利用了她,辜負她的信任。

是他讓她連大小姐都不敢當了。

要說她心里沒有陰影,連他都說服不了。

這四年,沒有解決問題,只是讓她離他更遠,心結已然存在,根深柢固地盤踞心底——不自覺地。

他在第四年意識到,這個賭注或許下錯了……

到了最後一年,他考慮了幾天,依舊排開所有的事情趕來陪她。

也許她已不乏陪她過生日的對象,他只是不想打破承諾,她對他的信任已經少得可憐了。

這一年,她忘了自己的生日。

遠道而來的他,像個深閨怨婦一樣替她等門,這還不是最糟的,讓心情雪上加霜的,是她竟然讓他看見另一個男人送她回來,在門口親密吻別!

好極了,真是好極了!這麼老的梗,居然還被他咬到,看來不是她運氣太背,就是她在這里的生活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多彩多姿!

杜宛儀一開門進來,就迎上他陰沈無比的臉色,嚇得鑰匙落了地。

「你怎麼會——啊!」想起來了,今天是她生日,最近太忙,完全不記得了。

「記不記得出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

「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指什麼?

「看來你是忘光了。」

一直以來,處于他們之間那條緊繃的弦,宣告斷裂。

他完全無法克制怒氣,大步一跨,逼近她,嚇得她往後跌退,抵住牆壁,驚魂未定地張大眼望他。

「你、你要做、做什麼……」

他眼中滿滿盡是狂風暴雨前的陰霾,她以為他會咆哮,他卻扯唇,輕輕笑了。「何必這麼緊張?」

「是、是你——」表情太嚇人。

「我?流連異國數年未歸的可不是我,深夜讓男人送回來,意猶未盡吻別的也不是我。傅太太——」他諷刺地停頓了一下。「嗯,對了,你還記得自己有丈夫吧?」

她咽了咽口水。「那個……我可以解釋……」

「我是不是說過,偷吃也要懂得擦嘴,最好別讓我逮到把柄?」

「親吻是外國基本的禮節……」她氣弱地解釋。他如果真的有看清楚,應該知道那個吻原意是落在頰上,她根本沒料到對方會吻她,才剛踫到唇畔,她就推開他了。

「看來我老婆在異地待了四年,倒是月兌胎換骨了。」她在異鄉數年,就是學到這些嗎?那麼依外國人熱情大膽的作風,來幾段露水姻緣,是不是也不需要大驚小敝?

他點頭,一臉大方地接受解釋,執起她的右手,拇指挲撫原本戴著婚戒,如今空蕩蕩的指間。「想必你也大方告訴他已婚身分了,他在意嗎?」

「……」她是沒說,但是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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