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公主狀元郎 第5章(2)

「小姐!向公子走遠了。」

柳若顏因小翠的話而緩緩轉回頭,從門口望向回廊,怔怔地看著。

走遠了……還會回來嗎?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希望他再回來,心再也不復當初的從容自得,認識他以後,她更覺得自己悲哀了。陷落的心已找不回,或許他別再來、別再加深她的痛楚,才是好的吧!

明知會有這種結果,她防備得那樣辛苦,為什麼還是避不開這場情債?

「小姐!為什麼不讓向公子多陪你一會兒?」小翠看著她的神情嘆息,小姐明明渴望向公子陪伴,卻還是要他走,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

其實她早看出小姐有多在意向雲攸,所以她才會老是替他們制造獨處的機會,要是向公子能替小姐贖身不就太好了嗎?可是小姐卻……

「欠欠拖拖總是情,倩債亦是債;何時欠下,何時該還,拖欠惹得心煩……」

「小姐!你說的話我不懂!」小翠疑惑地皺起眉頭。小姐是在回答她的問話吧!可是說得又讓她的小腦袋瓜難以明白呀!

柳若顏移開目光,似笑非笑地一嘆,「長大些,你就明白了。」

***

夏菊端著一碗她細火慢熬的藥汁,小心翼翼地走入莫亦柔的房間,要是灑了,她六個時辰的苦心就白費了。

「少爺真奇怪!」但她的嘴巴還是得空可以說話。

「雲攸又出去了嗎?」躺在床上的莫亦柔問。

前一陣子他突然守在家里,她還在擔心是自己的話拖住他,還好這兩天他總算又比較常出門了。

夏菊將藥汁輕輕的擱置在桌上,才走向莫亦柔將她攙扶坐起,將繡枕靠在她身後。「不是,少爺沒出去。」

夫人最近的身體愈來愈不好,連下床都有些困難,讓她好擔心,偏偏少爺來看她的時候,夫人又會裝出無恙的樣子,讓少爺以為她很好,不然,少爺會多陪夫人的。

夏菊在心底嘆氣,實在不能了解夫人的心思。有哪個做妻子的會希望丈夫對自己置之不理?

「雲攸沒出去?」

夏菊點頭,「少爺這兩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哪有出去……實在好奇怪!」她拿起藥汁吹涼喂莫亦柔。

莫亦柔因藥汁的苦澀而皺起眉頭,伸手推開夏菊手上的碗,「那有什麼好奇怪?」她覺得有點好笑,雲攸常出門夏菊說他不該,這會兒他留在家里卻被她說奇怪?

「夫人!這藥我熬了好幾個時辰呢!你怎麼能只喝一口?人家都說良藥苦口,你就忍著點這藥味嘛!」見莫亦柔遲疑卻妥協的又喝下移到她唇邊的那一匙藥汁,夏菊又接著說道︰「少爺是很奇怪,這兩天他關在書房,就直盯著一幅畫瞧,好像走火入魔似的,連老夫人都在擔心呢!能說不奇怪嗎?」

「是這樣嗎?」莫亦柔輕咳出聲,那是有點不尋常。

「我怎麼會騙夫人。」夏菊趕緊放下藥碗替她撫胸順氣,見她好了些才又拿起碗要喂她藥汁。

莫亦柔搖頭。「不喝了,我這身體我自己明白,喝再多的藥也于事無補。」

「夫人!不喝藥不行的!」夏菊不贊同地抗議。于事無補總也不能將病體棄之不管,什麼法子都不試了呀!

「別說了,扶我下床,我要去見雲攸。」

「夫人!您這身體怎麼能下床,大夫都已經說不許了,還是我去請少爺來吧!」夏菊驚恐的猛搖頭,要是夫人有個閃失,她怎麼對少爺交代?

「不許,就要我在這病榻上了卻殘生嗎?扶我去見雲攸!」莫亦柔口氣雖虛弱,卻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她很清楚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

听到書房的門被輕聲推開,向雲攸卻沒有轉移自己的目光。

莫亦柔循著他的眸光望去,目光便落在牆上那幅筆觸細膩的山水畫上,那並不是雲攸的風格,看來是某人隨興所至的難得之作。

她評賞的視線最後停在那落款上,原來……

「看畫比看人好嗎?」

向雲攸驀然回過神來,迎向妻子那帶著笑意的眸光,馬上起身去扶她坐下。

「你身體好些了嗎?」他關心的打量她,只見她臉色似乎更蒼白了些,不過她說話的樣子讓他安下不少心。

「還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莫亦柔說著,一邊用眼神阻止夏菊要說的話。

夏菊咬牙,卻還是硬將話吞進肚里。夫人哪有好些?光從房間走到這書房就讓夫人喘不過氣,差點要了夫人的命,要不是在門口停下休息了好一會兒,夫人的氣色準會嚇死少爺,可是偏偏她又什麼都不能說。

「你的問題不是問題。」向雲攸欲一語帶過。

「我們是夫妻,我卻不能為你做什麼,你又什麼都不肯對我說,看來我真是多余的了。」莫亦柔幽幽地嘆氣。

「亦柔,不是那樣的……」他因她的話而想辯駁,但他又真實的明白,亦柔雖病,心里卻是清楚的,自己不該瞞她。

「告訴我吧!雲攸。」她懇切的望著他。她要為雲攸做些事回報他呀!他再不說,她就沒機會了……

他無語,卻自責的垂下頭。

莫亦柔在心中嘆息,當初要不是因為他們是指月復為婚的青梅竹馬,雲攸娶的人未必是她吧!其實她一直都明白他對自己的友愛勝過愛情,能擁有他這麼長的一段時日,是老天憐她病弱、所以厚待她了。

而如今,他有了真心想愛的女人,是不是她該放開的時候了?

向雲攸不知該如何開口,他要如何讓亦柔明白他自己都難以明白的事?好一會兒,他才道︰「我近來的思緒,亂得我足以崩潰。」

「是因那柳若顏吧!如果你想愛她就去愛,別為難自己了。」她輕撫著他那即將不屬于自己的臉龐,有些放心,卻也有些悵然若失。

「亦柔!你不懂。」他痛苦地閉上眼。

「如果你願意說,我便會懂。」她沒有反駁,只是以鼓勵的語氣要他說下去。

他心一沉,有些遲疑,「讓我心煩的不只是若顏,還有……顏若。」

莫亦柔的眸光一閃,有些明白卻只是問︰「為什麼呢?」

「若顏和顏若有張神似的臉孔,他們的影子交疊在我的腦海中,有時望著若顏,我想起的竟是顏若,我甚至快不敢直視顏若的臉,也不能面對若顏,我對顏若……」他頓住話,終究還是說不出口。畢竟那是多麼驚世駭俗的想法啊!

若顏……顏若?神似的臉……莫亦柔琢磨著他的話。該不會……

「你理不清自己的心嗎?」她幽幽一嘆。

「我希望能,卻怎麼也做不到,顏若曾問我容貌相似,會讓我無法區別他們嗎?我以為我可以。」他的目光變得深沉。

「雲攸,那真的有差別嗎?」她突然問道。

他詫異的望著她,「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現在不能明白,但我想告訴你,不管你愛的人是誰,你需要做的是正視自己真正的心意,看清楚人心中重要的內在,不要讓傷害蒙蔽了眼。有時候人很脆弱,會因為害怕而圓謊,卻讓謊言愈來愈多,但那並不代表是為了存心欺瞞。」

「亦柔,你這話——」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要你記得,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她胸口一悶,說完這句話,便招了夏菊扶她離開。

向雲攸愣在原地,思索著亦柔說的話。謊言?內在?亦柔這些話是想告訴他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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