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紅梅,妳不準給我跑!」
在百貨公司的專櫃不遠處,邢天農沖著一看見他就想落跑的花紅梅大喊,在最短的時間內火速沖到她身旁,緊緊箝住她的手腕。
許多人都愣住了,包括茱兒和通風報信的秦媚。
來不及閃人,剛跑出專櫃兩步就被逮住的花紅梅,也只能硬著頭皮朝他低吼︰「你抓著我干嘛?百貨公司里里外外都是人,你怕我丟臉沒人看嗎?」
不替他工作,所以她不喊他老板了。
事實上,那天在她為求月兌身而以摩托車朝他沖撞,達成離去的目的之後,她想沒有一個老板會續用她這種想要謀殺老板的員工了吧!
即使沒有真的撞到他的身體,她的舉動至少也嚇了他一大跳。
現在他會找她,肯定是想跟她算這筆帳。
冤主找上門,哪有不逃的道理?管他老大怎麼想,都是先逃要緊……只可恨她發現太晚,想跑的腳步慢了那麼一點。
「妳不跑,我會抓著妳嗎?」邢天農的脾氣也不小。
被這女人丟棄整整一個月,害他到處找、到處問,最後只能在八卦雜志上宣布提供她下落的人就發給五十萬尋人獎金,要他脾氣怎麼小得起來?在她消失以後,他更發現她的存在有多重要,讓他想她想到快要發瘋了。
他想念家里有她的感覺,想念她帶給他的溫暖……
可是她竟然說完辭職就跟他斷了聯絡,一點該死的訊息也沒有,讓他一個人急得到處跳腳,簡直像是老婆跑了似的。
他真的很悶、很悶。
狠心丟下他一個人不聞不問,代表她根本不在乎他。
一想到她真的只是因為拿他當老板看所以才對他百般溫柔體貼,很可能從來沒有對他動過絲毫的真感情,他的心情就惡劣到極點。
可惡!就算不替他工作了,她也別想把他甩得遠遠的!
她不願意,他也已經決定賴定她不放,非要讓她重新愛上他不可。
「銀貨兩訖,還貼了你兩天白工,我跟你已經沒有關系了,不要拉著我。」花紅梅死命想要掙月兌他的手,一副急于跟他撇清關系的模樣。
誰知道他會費那麼大的勁來報復她差點撞了他的事。
罷剛,她瞥見了他在雜志上所登的尋人賞金,差點沒當場休克。
有沒有搞錯,他是錢多沒地方花啊?竟然花五十萬賞金找她,害她在看見雜志內容的那一刻,都差點想要供出自己去領賞金。
既然他突然冒出來,可見已有人搶先一步。
嘖!要是早一步獲得信息,不就進可攻、退可守了?
可嘆她最近的生活太封閉,總是在家里做做手工花就過一天,連電視新聞都懶得看,害她連出賣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她就知道人不該讓自己跟外界隔絕,真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
五十萬哪!
不是她的錢,可是花在找她上頭,還是讓她好心疼。
真沒見過這麼浪費的有錢呆子!
「真的,妳就這麼討厭我?」邢天農抓緊她的手,心揪得更緊了。
銀貨兩訖……真虧她說得出這種干脆的話來!
他們之間的關系若是如此單純,他早就跟她「妳走妳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了,誰會在乎她徹徹底底底消失,去了哪個不知名的國度!
難道對她來說,他們之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真的不重要?
難道對她來說,他真的不過是她的老板而已?
「我說的話你沒听懂,你說的話我不想了解,你可不可以快點放我走?」眼看圍觀的群眾愈來愈多,亂了方寸的花紅梅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來這家百貨公司代班了。「你已經讓我快要無地自容了。」
真能討厭他,她也就不用蝕老本一個月,窩在家里療傷。
以她從前的個性,別說要她放自己長假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就算要她一天完全待在家里休息都很困難。
她是勞碌命,一天不工作、不賺錢就渾身不對勁。
「妳答應明天來找我,我就放妳走。」
看得出來她漸漸因為圍觀的群眾太多而慌了手腳,邢天農也就願意暫時讓步,提出交換條件。
「找你干嘛?我們之間到此為……不,我是說別再牽扯不清了,你就回去當你威風的總經理,讓我繼續過我平凡的生活不行嗎?」
仔細想想,他們本來就不適合,從初相識開始就不對盤,何必硬是湊成一對?
拿得起要放得下,她決定找回從前的自己,繼續為賺更多錢而奮斗。
談感情好累,害她該賺的錢都沒去賺了;愛情簡直像是讓人頹廢的病毒,不快點想辦法免疫不行。
要是她能不因他此刻受傷的眼神難受,或許就真的放得下了吧!
偏偏,她騙不了自己……
「紅梅,這里是怎麼回事?」听說樓下一片混亂,特地從樓上下來還得突破一片人牆的花美薇,不禁左右望著花紅梅和拉著她不放的英俊男人。
紅梅是她找來替人代班的,所以樓管要她趕緊過來看看情況。
在花美薇分走眾人注意力之時,花紅梅突然踢了邢天農一腳,趁他痛呼時抽回自己的手,轉身便沖出圍觀的人群,消失在逃生梯方向。
「該死!」邢天農痛得蹲在地上,抱著被踢的腳詛咒。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踢他!看來她真的不愛他,他是該承認了。
「啊……」花美薇看得傻眼,卻突然明白他是誰。
「天農,你沒事吧?」始終待在人群里以發紅的妒眼看著他們的茱兒眼見表現溫柔的機會來了,立即沖到他的身旁扶著他的手關心。
既然姓花的女人不識貨,她自然更要想辦法擄獲眼前的好男人。
那個白痴女人,不知道財富外貌兼具、屬極優品的邢天農是雜志評選的年度黃金單身漢之一嗎?獲得青睞不好好珍惜也就罷了,竟然還對他不屑一顧!
那女人以為她會有幾次這種好運道?
虧她不屑一顧,能讓她坐收漁翁之利也好。
「別踫我,我沒事!」邢天農撥開茱兒的手,無意接受她不必要的踫觸。
他徑自從地上站起來,無視茱兒氣惱的表情舉步離去。
除了心痛,他沒有任何感覺了。
一場熱熱鬧鬧的戲落幕,男女主角各自離去,圍觀的人群在投給茱兒些許同情的目光後也漸漸散去;倒是花美薇頗為欣賞邢天農疏遠茱兒的方式,在原地略作思考之後,她立即朝他的背影追去。
嘿嘿!紅梅什麼都不說,她得找個人來弄清真相。
想躲、想藏、不想面對問題、抱著鴕鳥心態都可以,紅梅自己決定,只是就算當只縮頭烏龜,等到水干了,還不是死路一條?
還有,總要有人告訴她,她究竟錯過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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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里?」
以為是郵差來按鈴的花紅梅在開門之後震驚不已,想立即把門關上卻晚了一步,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登堂入室的邢天農。
這里是她的老巢,被他發現她就沒處躲了。
早知道,她就該學狡兔挖三窟,如今也不會找不到藏身之處。
「花美薇跟妳住在一起對吧?」隨意走動環顧完三房一廳的公寓,邢天農這才看向花紅梅,並不隱瞞消息來源。
有花美薇的熱心指引,他再也不怕這女人搞失蹤了。
連她們老家的地址電話都已到手,還有什麼好怕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要是她又跑個不見蹤影,他大可守株待兔,或是聯合她老家的父母協尋。
一大早,他就在花美薇的介紹之下,主動打電話給她的父母問安,開始替未來的風險未雨綢繆鋪路。
如花美薇所言,兩位純樸的老人家對他這個未來女婿果然相當滿意。
不但滿意,他們還要他替他們照顧一工作就不知節制、不懂得量力而為的花紅梅,還有轉達一下他們不需要那麼多錢花用,叫她不用那麼拼命賺錢、匯那麼多錢過來--他恭敬不如從命。
總有一天,他會名正言順以自己的名義孝敬兩老。
如果他的拐妻行動如他所願順利的話。
懊死的美薇,竟然出賣她!花紅梅不敢相信邢天農會就這樣找上門來,竟然是花美薇做的好事,非跟她好好算這筆帳不可。
美薇那個大笨蛋,簡直害死她了!
「眼楮別瞪這麼大,表情還這麼恐怖,會讓人懷疑妳有殺人的。」見她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邢天農很好心的拍拍她的臉提醒。
「我是有想要殺人的沒錯。」她沒好氣道。
邢天農朝她冷冷一瞥,禁不住譏諷道︰
「哦!昨天不知道是誰狠狠踢了我一腳,讓我被踢的部位痛到現在,似乎我才應該好好評估自己想殺人的指數有多高吧?」
那一腳,她真的是很狠心哪!
「呃……啊,我的電話響了。」
花紅梅在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中頻頻冒出冷汗,正覺得自己小命死掉一半的時候,就听到電話鈴聲響起,不禁松了一口氣去接電話。
不管是誰打電話來她都感謝得不得了,就算對方是打錯電話,她也要抓著電話筒不放。
老天爺果然是愛她的,才會給她送個救兵來。
「媽?」花紅梅有些意外,電話竟然是鄉下的母親打來的。
「阿梅,天農在不在妳那里啊?」花母沒跟女兒寒喧,劈頭就指名要找邢天農。
「嗄?」拿著話筒,花紅梅僵硬地看向邢天農。
「天農呀!我要問他喜餅的事,還有隔壁村的福伯說幫我們辦喜酒要給我們算便宜點,我想問問天農有沒有意見,另外你們有沒有喜歡的菜色啊?」電話那頭的花母像是極為忙碌,話說得又快又急,身旁似乎圍了不少左鄰右舍,正在鬧烘烘討論著。
老天,鄉下究竟是發生什麼狀況?
老媽為什麼會提起邢天農,還喊得那麼親熱?該死,到底是誰要辦喜酒,又是誰要訂什麼見鬼的喜餅了……
「阿梅啊,天農到底在不在妳那里?」沒听見女兒回話,花母又忙忙碌碌道︰「妳別看妳還有兩個月才要嫁,這些事很急的,不趕快做個決定不行!要是天農不在妳那里,妳給我他的電話,我自己再打電話問他啦!」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花紅梅要自己好好冷靜下來。
不,她不相信這是真的,一定是她耳朵有問題!
奇怪女兒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花母終于不解地道︰「阿梅,妳回話啊!妳伯母在我們這兒等,還有好多事要拜托她跟我一起到隔壁村去辦呢!」
「媽,我有事,晚點再打電話給妳。」
不管母親如何在電話那頭嚷嚷,臉色鐵青的花紅梅都自行掛斷電話。
一掛斷,電話卻又接著響個不停,她索性拔了電話線,決定先找人算帳。
「妳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嗎?」
從她此刻的反應,邢天農約略能猜出是怎回事,倒是顯得不怎麼緊張,還有幾分置身事外般的悠哉。
「你做了什麼?」花紅梅咬牙問道。
「我做了什麼?」邢天農模著下巴,朝她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聳了聳肩道︰「這倒是頗令人玩味的一句話。」
他早上忘了提醒兩老,新娘未被告知而不宜驚嚇,她母親果然提前爆料了。
「你別給我裝迷糊,為什麼我要嫁人了而新郎是你,我卻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花紅梅只覺得被要了。
她的腦袋全然混亂,像是要爆炸開來一樣。
鄉下那種地方,爸媽把話傳了開來,還有她收回的余地嗎?死美薇,不光出賣她們住的地方,竟然連她父母都一並出賣了。
爸媽丟不起老臉,她怎麼忍心讓父母成了村里的笑話?
「我早上跟爸媽決定的,忘了通知妳。」
邢天農一臉無辜,像是他不過只是忘了一件小事,她何必過于大驚小敝?在花美薇跟他說花紅梅為他反常的在家里關了一個月不出門,還常常一早就見她眼楮紅腫以後,他就認為這樁婚事可以自行定案。
要是讓她繼續鬧別扭下去,他還得獨自生活,就太沒道理了。
習慣有她等門的滋味,讓他這一個月來很難熬,幾乎是患了相思病。他渴望結束一天令人疲憊的工作之後,能夠回家抱抱她溫暖的身子。
抱著她,他就覺得很幸福,似乎白天的辛勞都不算什麼。
「什麼叫忘了通知?誰又是你爸媽了?」氣頭上,她幾乎真的想要殺人,惡狠狠沖著他問道︰「邢天農,你到底想做什麼,玩弄別人的家人很好玩嗎?」
她現在氣到快昏倒了,還很想哭。
她不懂他干嘛要這樣欺負她,還報復在她的家人頭上。
沒用的是,就算是被他惡整成這樣,她還是沒有辦法真的恨他。
「妳不懂嗎?我只是要妳回到我身邊。」邢天農深深嘆一口氣,開誠布公的道︰「我真的很喜歡妳,想娶妳也是真心的。」
深恐夜長夢多,他才忍不住先跟她的父母把婚事定下來。
本來他今天就是打算上門跟她求婚的,再讓婚禮的事理所當然進行下去,誰知道她母親的電話先一步響起,硬是破壞了他預想的程序。
岳母大人哪!妳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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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確定眼前的影像沒消失,听見告白的她根本不是在作夢以後,花紅梅不禁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沒有理由喜歡我啊!」
她的胸口震得厲害,心髒像是快撞出來一樣。
「就跟妳沒有理由喜歡我一樣嗎?」邢天農失笑反問。
「那不一樣,我喜歡你是--」
話才說到一半,她就發現自己說溜了嘴,竟然不小心泄露心底的秘密,她立即驚慌失措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逐漸漲紅了臉龐。
瞧見他含笑的表情,她就知道捂住大嘴為時已晚。
天哪,她好笨,三兩下就出賣自己了!
「承認吧!妳是愛我的,就像我愛妳一樣多。」邢天農將掙扎幾秒就放棄的她拉進懷里,用深情目光看進她發亮的眼底,異常溫柔地笑道。
毫無疑問,她是他最愛賺錢的小魔女呵!
她那麼熱愛工作,他以後就讓她當他的隨身助理,他不但可以天天跟她膩在一起,也能隨時掌握她的工作量,不讓她過度寄情于工作而冷落了他。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愛我。」她嘟起嘴,仍有些懷疑。
「妳隨便誤會我和茱兒,不相信我的人格,我卻不跟妳計較;妳明明吃了我,卻丟下我可憐兮兮的一個月沒人照顧,我還是像個痴心漢一樣到處找妳。堂堂艾沙的總經理登尋人啟事也不怕讓人笑話,就只怕被妳惡意遺棄……」
沒隱藏害怕失去她的恐懼,他緩緩貼住她的臉龐磨蹭,輕輕說著。
「還有,妳昨天踢了我一腳,幾乎要把我踢殘廢了,我卻一點都不氣妳、怪妳,今天還傻呼呼跑來跟妳求婚,這些就是我愛妳的證據。」
邢天農將她抱得更緊,給她的每個答案可都是理直氣壯的。
花紅梅張口結舌,仰視他有些孩子氣的表情,竟無法反駁。
他在她耳邊告白的每一句話都令她悸動,教她無法相信……
等等!他什麼時候跟她求婚了,她怎麼沒听見?她猛地從乍然感受到的喜悅中回神,很清楚自己的確沒有听見他的求婚台詞。這家伙不會沒跟她求婚,光是跟她爸媽狼狽為奸的辦了婚禮,就想直接把她拐進門吧?
天底下哪有那麼美的事?
想起曾受到的委屈,花紅梅不禁怨懟地瞅著他問︰「你真的愛我,為什麼付我薪水,讓我覺得我只不過是你請的一個員工?」
「妳一直喊我老板,我不付妳薪水行嗎?」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笑的問。
若是她把他送的禮物拿去兌現,就會知道光是他在那個月里送她的禮物總價值就幾乎快要上百萬,六萬多的薪水根本不算什麼。還有,那一個月里她以為他為什麼那麼想討她歡心,老砸重金把她打扮得美美的?
她讓他快樂,所以他也希望她能一樣快樂啊!
「為了這個理由?」她傻眼。
「不然還能為了什麼?」他促狹的笑問。
沉默幾秒,她突然輕喊︰「喂!」
「喂?」叫誰啊?他可是她未來的老公呢!
「你還沒跟我求過婚吧?」覷著作夢的男人,等著被求婚的女人趾高氣揚,故意擺出十分不滿的表情,算是很好心地提醒他。
嗯,她又想哭了,真糟糕!
不過,此時此刻的她可是幸福得想哭呢!
凝望她佯裝不滿卻有些緊張的可愛表情,邢天農的俊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在她面前下跪,捧起她的手一吻,深情款款的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對她道︰「親愛的,當王老五沒老婆疼是很可憐的事,請妳嫁給我吧!」
听見他認真又逗趣的求婚台詞,花紅梅真心笑了。
至于嫁不嫁?呵,再看他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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