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回家了。」她解開安全帶。「謝謝你送我回來。」她對他朗朗一笑。
他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楮看著她,想從她臉上探出真正的想法。
她已經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了嗎?可以明白他出現在她面前不是一場偶然,而將是與她談判嗎?
不!在她的眼中沒有看到任何芥蒂或防備,依舊是……自然。
被他的視線盯得有些難為情,她垂下頭。「要進來坐嗎?快中午了,我煮個簡單的餐點填飽肚子,好嗎?」羲雅有留他們一起用餐,可是她不想,想跟他單獨相處的想法凌駕一切。
他沉默了一下。「嗯!」接受了她的邀約。
兩人一進了屋,就听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秋丫頭,你回來啦?」
秋雅眼楮亮起,奔了過去。「女乃女乃,怎麼突然回來了?」
孰料童老太太收起臉上笑容,皺起眉頭。「肥?我哪有肥呀!這些日子我想家想到都瘦了,哪有肥呀!唉!還是家里好,什麼東西都對味。」她拿起拐杖輕敲鳳凰樹干。「連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都還是咱們家的好听。」
秋雅啞然失笑,女乃女乃真的是很愛這個家呀!
便宇靜靜觀察這一切,注意著老太太的話語。
老太太轉過身,看見了孫女旁邊有個高大的身影,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她推了推眼鏡,眯細眼打量著。
「我說丫頭,這俊小子是誰呀?」
秋雅靠近老太太的耳邊。「他是我朋友,叫莫廣宇!」
「網魚?他是做網魚的呀?」老太太頗為驚訝。
「哇!不錯呀!這年頭很少年輕人肯做這一行。」
網魚?他眨了好幾下眼,才明白老太太為何會認為他的職業是漁夫。
「不是!老太太,我叫莫廣宇,不是網魚的!」
「啊?真的嗎?」老太太面露喜色。「你都是在抓黃魚的呀?哇!可不可以賣我幾條?這在大陸時才吃得到,味道很好耶,可是你怎麼會有辦法弄到黃魚?那要到黃海去才抓得到,啊!你大陸來的呀?」
天!怎麼他變成大陸客了?原來老太太的重听是如此嚴重!想起部屬曾送來的報告,大概可想見當初接頭狀況,難怪弄了兩個月,都沒擺平這位老太婆,廣字無助望向秋雅,可她只是很沒良心的笑到蹲到地上去,還一邊抹眼淚一邊從包包中掏出筆和紙遞給他。
「用寫的吧!把你的名字、哪里人、職業都寫上去!」
便宇苦笑,可仍是依言寫上,老太太看了直點頭,並夸他的字好看。
「我午飯煮好嘍,一起進來吃吧!」
一席午飯吃的可是筷子來,筆也來,不時雞同鴨講,笑聲連連,吃的好不熱鬧,最後他不得不豎起白旗投降,在他記憶中從未吃過這樣熱鬧的午餐。
「你女乃女乃為什麼不使用助听器?」趁著老女乃女乃去廚房端湯時,他悄聲對她說道。
她無奈的聳聳肩。「女乃女乃不承認自己有重听。」
他想了一下。「你家有沒有听診器?」
「有!專門用來量血壓用的。」
「你去拿來。」
餅了一會兒,老女乃女乃進來,看到餐桌上多了一副听診器。詫異地問道︰「丫頭,你拿這出來干啥?剛吃午飯,血壓量不準啦!」
便宇拿起听診器,動作輕柔的為老女乃女乃掛上。「哎呀!小子你干麼?我不是醫生,你讓我戴上,我也不會幫人看病,有病懊去找醫生的……」老女乃女乃忍不住哇哇叫,可當他拿起听筒喊了一聲女乃女乃時,老太太睜大了眼。
「哇!聲音怎麼突然變得那麼清楚呀?」
「女乃女乃,這東西可以幫您把聲音弄到清清楚楚傳到您耳朵里去。」
「哎呀!有趣,有趣,原來是這樣玩的呀!來!丫頭,你也跟我說幾句話。」老太太臉上的表情像是得到了一個有趣的玩具。
「是!」秋雅的黑眸淚光盈盈,表情微微激動,接過听筒。「嗨!女乃女乃……」
「謝謝你。」她慎重其事的向他鞠躬道謝。
「不客氣!小事一件。」他不習慣她那麼嚴肅,說實話,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想到這個點子。
此時,雖是下午兩點,可坐在鳳凰樹下的他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躁熱。
「不!不是小事。」秋雅透過窗戶望進屋內,看到女乃女乃像個小孩子般,拿著听診器到處听著,一會兒拿到電視機前、一會兒貼進收音機,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歡愉。「你做到了我長久以來一直不能做到的事——再次帶給她歡樂。」她轉向他,握住他的雙手。「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她難掩激動的說道。
她的手不像一般女子那樣的細膩,反而有些粗糙,感覺好像曾做過許多的租活,但卻堅實有力,被她緊握住的他,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暖和力量透過掌心傳給了他。
「不客氣,我很高興能讓女乃女乃快樂。」這不是應酬話,而是發自內心,他不輕易對一個人有好感,可老女乃女乃的單純、開朗,卻讓人不由得尊敬。
「這房子和樹,幾乎跟我十一年前看到的一樣,之所以保持原樣,是為了老女乃女乃?」他忽視她對他的影響,他必須探究出為何她不肯賣地的原因,找出來後,再予以……「解決」,他壓下陡地升起的罪惡感。
她輕輕搖頭。「不只是女乃女乃,也跟我有關系……許多人都想要買這塊地,因為大家覺得有利可圖。」
他瑟縮了一下,他也在其列。
「可是這塊地、這棟房子對我們的意義,遠勝于任何金錢。」她撫模著樹。「你猜這棵風凰樹有多老了?」
看那粗壯的樹干和茂盛的枝葉。「應該有幾十年了。」
「呃!快過半世紀了,這樹可是跟著我爺爺飄洋過海,從大陸帶來這塊土地立根,听說爺爺在種下時,明令童家子孫絕不可砍伐此樹,並發下宏願,希望童家人可以不用再過著戰亂、顛沛流離的生活,所以從小我就有這樣的意識。」她對他扮個俏皮的鬼臉。「如果這棵樹沒了,就意味著我們童家人得再過戰亂不安、顛沛流離的生活,所以為了維持和平,這棵樹千萬動不得。」
啊?這是什麼荒謬的想法?但她的表情又是那樣認真,可見她不是說著玩的,轉了個念頭。「你們相信這樹是守護神?」
「是的!不只守住我們這個家,也守住了這條街……十幾年前,你還可以看到每家每戶前都還有種樹,可大家為了蓋更多的坪數、更高的房子,把那些樹都毫不留情砍了,現在只剩下它孤零零……」
「是的!我記得,在滿排的綠樹中,我只見到它燦爛的火紅還有……」他回想起初見時的驚艷。「那蟬鳴……」他輕輕地說道。
「嗯!」回想起初見面的情景,她嘴角不禁露出夢幻般的微笑,凝望著他,他一定不知道,才一次的偶遇,她的心就為他陷下去了。「現在這里的夏天可熱鬧了,整條街的蟬全飛來這里唱歌,鳴得可大聲了,有時覺得整個耳膜和窗戶要被震破了呢。」
她的聲音有若音樂般,緩緩柔柔的滑過他的心胸,望進她的盈眸,心里有說不出異樣的悸動。「不會嫌太吵嗎?」他漫不經心的問道,盯著她,只想听她再多說點話。
「嫌?」她抿嘴一笑,表情霎時迷人極了,讓他再一次痴了。「哪敢呀?那可是它們生命中最得意的杰作呀!」她手撫觸著樹下的泥土。「還在這窩著呢!餅幾個月就可以出來了,我希望今年能多撿到幾個蟬殼……」表情有絲憂郁。「現在一年比一年少了。」她的心疼溢于言表。
他沉默著,知道她言外之意,環境的遽變,讓它們的生存空間愈來愈小了,如果這棵樹沒了,這條街的蟬也就不見了……
可是——該管那些蟬的死活嗎?他的事業,他的企業,他的開發企劃,「應該」都比那些微不足道的昆蟲還來的重要!
盡避他想要這樣說服自己,但卻無法抑制那絲悵然。
可惡!他何時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一種莫名恐慌襲向他,與她相處的時間愈長,他就愈來愈不認識自己,好像有個陌生人在慢慢侵佔他的身體、他的思考,讓他變得軟弱、多慮。
身為莫家繼承人和東宇企業的總經理是不可以如此的!他更不該忘了自己為何會來此、此刻會與她在一起的用意和目的。
他必須說服她把土地賣給他!可是……
又來了!秋雅暗暗在心中嘆息,他與她相處的時刻雖短暫,可是總在某一刻,以為可以與他更貼近、了解他,拉近彼此的距離時,他的情緒就會有所波動。
她沒有讀心術,除了天生的敏銳,再加上長久處于山林中,對萬物的氣息變動,總會有著莫名的異樣感。
當冬天即將結束,春天即將來臨相交之際,她幾乎可以確切知道,所有的植物是在哪一刻蘇醒,綻出新芽!迎接春天的來臨。
這種感覺用在于人的身上也很準,她可以感覺到對方是抱著善意或惡意來接近她,而對親近的家人和好友,也幾乎能在第一瞬間,知道他們的情緒變化。
像此刻的他——好像陷入某種掙扎和對抗,為了什麼?
「你在為什麼煩惱嗎?」她忍不住開口問了。
他一驚,眼楮張大。「你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你臉上和你所散發的氣息都寫著‘我很煩惱’。」
他不自在扯了一下領口,覺得有點難以呼吸。「你很敏感。」
「嗯!有一點點。」怕會嚇到他,畢竟人不喜歡被看穿心事。
懊死!那種失控感再度浮起,他突然痛恨事情再也不能掌控在手中的感覺,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無法預期接下來可能會發生哪些情況?
被了!他要攤牌!他要告訴她——他是誰?他的來意!然後威脅利誘她賣地給他,然後——不管結果如何,他不想要再見到她了,他不想要再面對這種失控感。
「你的好友沒有跟你說嗎?」
「說什麼?」
「關于我——」他止住了嘴,驚愕地見到她紅了臉,一臉局促難安樣,這令他難以說下去。
「喔!」她無意識的拿起地上的枯枝把玩。「其實也沒什麼……她只是問我們到什麼程度了?」
紀嵐春問她這個?他屏息望著她。「你……怎麼回答?」心跳突地加速。
臉上紅暈漾的更深,猶豫了一下,才抬頭看他,雙眼卻是閃亮迷人。「我喜歡你,就這麼簡單。」說完後,她就像做了壞事的淘氣小女孩,站起身躲到樹的另一邊。
她的話就像個炸彈一樣,炸得他啞口結舌,即使心中臆測得出她對他的感覺,可沒想到她可以如此坦率地說出來。
他楞楞望著她倚靠著樹的背影,抬手想踫觸她,可是伸到一半就停了。
不行!不能再進一步了。
他退了一步,拉開兩人距離,然後——再退了一步,直到門邊。
「我——對不起。」他喉嚨像被石塊梗住。
听到這話,她微微僵住,緩緩轉過頭,看到他人已站到門邊時,臉色也變白了。
他知道自己傷害她了,即使才短短幾個字,亦已足夠。
可是……
別開了眼,不敢面對她的逼視。「我……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也不待她回應,伸手拉開了門,快步走出去,仿佛後面有人在追他似的,把門用力關上,胸膛急促的起伏。
不該是這樣的!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車子,開門坐了進去,他沒有馬上發動車子,只是疲倦的靠在椅背上,視而不見瞪著前方某一處。
他不能這樣走!他不能毀掉這大好機會!他該走下車,再次走進那個門,告訴她——他只是一時心慌——
眼前浮起那雙明眸和那充滿真摯情感的告白,在听到的剎那,他的心情是喜悅的,有著純男性的自滿和某種……感動。
但——
咬一咬牙,發動引擎,踩下油門,他知道自己一輩子會唾棄他今天的所為——像個懦夫般的逃跑了,可是,他別無選擇,在她的面前,他就是無法虛偽應事、說謊。
她是個好女人,是個值得讓人珍愛的女人……
他需要時間,得拉開與她的距離,重新武裝自己。
他必須把她當敵人——「頭號敵人」,而她亦必須對他如此,因為不這樣做,她將會被「東宇企業」給傷得體無完膚……
他深吸口氣,這是最後一次的心軟,下次,再見到她時,他將——不再手下留情。
現在是下午三點五十分,他——逃離了他!
當他奪門而去時,她全身的血液好似結成冰了。
當那引擎聲響起時,她覺得自己的心——碎了。
怎麼會這樣?他……他的反應怎麼會是如此?
她用手環住火鳳凰粗大的枝干,細女敕的臉頰貼上粗糙的樹皮。
「我說錯了嗎?我——嚇到他了嗎?」她知道自己全然違反女子所該有的含蓄,太過大膽,也太急進了。
「可是我忍不住,我真的……」向來不輕易慌亂的她,整個人都亂了。
這麼多年來,她早已不敢夢想會有再見到他的一天,可是她也不明白為何無法再去接受別的男孩,因為所有人跟他一比,全都莫名其妙地被比下去了。
再次相見,恍若夢中,令她深信,這一定是宿命,是月老安排的,所以她毫不保留的敞開自己,也期望他能如她一樣。
顯然——她錯了。
也許,再次的相遇,只是一場偶然,而不一定是場會有好結果的戀曲,也說不定,老天可憐她這些年的「痴心夢想」,特讓他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有機會對他表白,然後——可以了無牽掛結束這段「來的荒唐、在的荒唐、去的也荒唐」情緣,讓她可以重新開始——
她抹去臉上的淚水,早知道,她就不要那麼快說出來,干麼那麼大嘴巴?如果注定會無疾而終,那多一點時間跟他相處也是好的。
她難過地抱緊樹。「火鳳凰,我怎麼會那麼笨、那麼笨……」
便宇疲倦走進位在重劃區的高級住宅中!一進門,便看見莫維奇和莫廣擎坐在客廳中。
習慣性瞥了一眼牆上的鬧鐘,七點三十分,是他吃飯的時間。
一見到他們,他臉上立刻戴上面具。
「爺爺!便擎!」他有禮的致意。
「童家那塊地處理得怎樣了?」莫維奇不浪費口舌在祖孫感情維系下,直接切入他想要的。
「處理中。」
「听說你已經跟童家的那個女的接觸上了,而且速度驚人。」
便宇瞥了廣擎一眼,對方只是聳聳肩,無聲指著桌上的調查報告,莫維奇有自己的情報網,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掌控中。
「我不反對你跟那女孩玩玩,如果那塊土地可以因此而順利到手也好,不過要小心處理,不要讓外人知道,堂堂東宇企業的總經理在和一個三流的藝術家搞在一起。」
三流?廣宇眸中浮起怒意,他憑什麼這樣說秋雅?可是他垂下眼,不讓人窺見到他真正的情緒。
「我現在正和香港PAO陳氏集團總裁討論我們兩家聯姻的可能性。」
「聯姻?」廣擎忍不住叫出來,廣宇則是握緊了拳頭。「請問——怎麼回事?」無溫的柔和下,其實是熊熊的怒火。
「PAO想要打穩在台灣的基礎,而我覺得這也是我們進軍香港和大陸的好機會,聯姻有助于雙方的合作關系穩固,兩天後,PAO家的兩位千金都會來台灣,你們兩個給我好好招待著。」
「跟PAO的合伙關系,我還在考量中。」廣宇克制住怒氣的說道。
「陳家財大勢大,在歐美也扎下了穩固基礎,能與之結盟,對東宇利多于弊,婚姻是最能迅速、穩固兩方的關系……」
「若離婚的話,不就一切都完了?」廣擎喃喃地說道,雖然這樣的聯姻在商場上屢見不鮮,可是想到自己的人生就這樣被操控、利用,說什麼都不會甘心,他看了沉默不語的大哥一眼,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什麼?是否會完全無條件接受?或是這樣的安排也在其預料之中?
「總之,兩天後,你們兩個要給我好好招待陳氏的兩位千金,至于……童家,你動作快點,別拖拖拉拉了。」
說完後,客廳的氣氛一片冷凝。
「是!」
「記住,別對女人動心,就像你那沒用的父親一樣,愛上那個對莫家一點用都沒有的女人,你別愛上了童家那個女孩。」
他父母……好似一支針刺破了他無懈可擊的盔甲,讓他對這老人的話有了反應。
「爺爺,我尊重您,也希望您能尊重我的父母。」
他冷聲說道。
第一次,在那溫和的臉上,出現了冰冷的神情,尤其是眸中的怒意,讓所有人都駭了一跳,莫維奇沒料到他竟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你說什麼?敢跟我頂嘴?」老人氣的有些發抖。
「不管您對我父母有何微詞,都請不要在我的面前這樣污辱他們,我尊重您,也感激您養我至今,可是請別再這樣說他們了。」當話出口,他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
天!這是他自成年以來,第一次敢如此正面頂撞老人,他自己心里不禁有些驚異,可是在看到老人震撼的神情及廣擎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後,他的心情卻奇異的變好,一點都不後悔自己說出了真心話。
「抱歉,我先上樓回房了。」他輕輕點個頭,便轉身上樓,步履異常的輕快。
底下的兩人則張大眼楮,目送他的身影。
帥呀!餅一會兒才回過神的廣擎忍不住想大喊一聲,可是,偷偷瞧了站在一旁的老人一眼,卻什麼話也說不出,而且雞皮疙瘩也悉數冒起。
老人臉上的神情駭人、恐怖極了。
「把所有童家那個女人的資料立刻給我,把她的祖宗八代全給我挖出來!」
「爺爺?」
「這種事不可以再讓它發生,我絕對不容許再有一個女人來影響我莫家的人!听見沒?我絕不容許!」
嗄?
便擎吞了口口水,強烈的不安蔓延了他整個人。
「你為什麼要一直抱著樹?」嵐春蹲在秋雅的身邊,一臉不解問道。
「想獲得力量。」秋雅幽幽地說道。
力量?嵐春暗嘆,果然無法理解「藝術家」的想法。「要‘力量’干麼?」
「……可以治療我的失戀。」臉頰貼在粗糙的樹干上,讓火鳳凰撫慰她沮喪萬分的心。
失戀?嵐春心一驚,不會吧!莫非他們已經攤牌了?「怎麼回事?」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抓緊手中的牛皮紙袋。
簡單說完事情經過後,秋雅難過的吸吸鼻子。「以後誰再說‘女追男,隔層紗’的,我一定要噓他……一點都不準,咦?你干麼嘴巴張那麼大?」
嵐春抓抓頭。「我……我只是太驚訝了,你……竟會那麼大膽的做出告白。」
「這不是在玩小孩子的家家酒,我是真心想與他深交,因為!」她慢慢松開樹的懷抱。「一旦錯過他,就再也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她輕輕說道。
嵐春倒吸口氣,不禁有些急促。「干麼那麼篤定?這世上的事說不準的,說不定你的真命天子另有其人呀?!」
秋雅搖搖頭。「從第一眼看到他起,我就知道是他了,不是他,我情願孤老一輩子。」
唉!沒想到秋雅竟會如此認真!「可他已拒絕你,不是嗎!甚至還跑開……你又能如何!」嵐春忍不住開始勸道。
秋雅靜了一下。「我不會放棄的,等過些時日,我再去敲他的心門,直到他接受,除非——他身旁已有真正喜愛的女子了,我才會死心。」她以難得堅定的態度說道。
嵐春啞口無言,秋雅個性似水,可圓可方,可是——對其所堅持的事物,則會有滴水穿石般的耐力,令人敬嘆佩服。
但……唉!
「對了!你老公不是認識他,可不可以多提供他的資訊給我?」秋雅突然憶起這件事。「例如說他喜歡什麼樣的女性?他的喜好?還有他的……夢想。」說到最後兩個字,她聲音低了下來,心中充滿了驚喜,原來渴望、想愛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特別,想要了解、深入另一個人的急切,就像急欲探求自己人生中許多未知數一般,令人興奮,充滿了生氣。
「如果知道他喜歡、欣賞的女性是跟你完全不同的,你要怎麼辦?改造自己?」嵐春忍不住挖苦道。
這——秋雅沉吟了一下,心情再度一沉。「……不會,我不會改造自己,如果他喜歡的不是真實的我,那也沒話說了。」她無精打采的說道。
嵐春搖搖頭,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得在秋雅受到更多傷害之前告訴她。
「你怎麼沒問我,為什麼會突然跑來找你?」
秋雅偏頭望著她一會兒。「你不是跟你老公吵架,所以跑到我這避開?」
嵐春臉一紅,這的確是前幾個月她做的好事,可現在——「不是啦!我是……」嘆了口氣,將牛皮紙袋遞給她。
「這是什麼?」
「你看了就知道。」
很少見到嵐春如此嚴肅地對她,想來袋中的東西必定很重要,她遂低頭抽出,開始從第一頁看起,然後,臉色愈看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