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夫A計劃 第八章

阮艾梅打算再接再勵說服寇航祺讓她參與撮合汪玉欣和方孟喬的事。這會兒,她正要出門,卻讓電話鈴聲給留住了。

她料為是寇航祺因不奈久等才打電話來,所以一接起電話就說——

「航祺,我馬上就過去!」

「誰是航祺?」電話那頭傳來她父親的聲音。

阮艾梅大吃一驚,心想這下死定了!「爸,怎麼會是你?」話一說出口,她隨即明白自己又說錯話了!

她這個性情剛烈的父親肯定又要大訓她一頓了。

「是你老爸,你很不高興是不是?」

「爸,你怎會這樣說!」她委屈道。

「我說錯了嗎?你當初要搬出去住時,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絕不會亂交男朋友,我才放心讓你住到外面去,怎麼現在多了一個叫航祺的小子啊!」

「爸!我才沒有交什麼男朋友!我還是一個人住啦!」

「最好是這樣,我最近忙著收割稻子,沒有閑工夫上去找你,你可別因為我沒空上去,就胡亂來啊!」

「爸,我乖得很,絕沒有胡亂來。」她在這頭吐吐舌,慶幸這段期間剛好是她爸爸農忙時候。否則她哪敢和崔如夢她們玩這種獵夫游戲啊!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能真正把自己在五個月內嫁出去啊!

「艾梅,爸不是愛管你;你要知道,都市里的男孩子滿嘴花言巧語,要找一個老實點的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知道啦!」

「你乖一點,過些時候我會和你媽上去看你。」

「好,爸,我要掛電話了。」

「跟你老爸多聊一下也不肯是不是?」

「不是啦!爸,我在洗澡啦!我會感冒!」

「在洗澡你還出來接電話!你這孩子就是不會照顧自己。」

「爸,我好冷!」

「好,爸掛電話了,快去把衣服穿好!」

「再見,爸。」她總算得以掛上電話了。嘆了口氣,轉過身,卻又馬上被站在房門口的人嚇了一大跳!

寇航祺就倚在房門口直盯著她,朝她微笑,「你洗澡時都穿著衣服嗎?」

「你怎麼可以擅自進來!」

「是你大門沒關,我才進來的。」

「不是說好在你公司見面的嗎?」

「你慢了將近三十分鐘,我只好過來看個究竟了。」

「我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剛才是令尊打來的?」他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他剛才在門口時已听見她所有的對話了。

看來她父親這關不怎麼好過,在這之前,他倒從未考慮到這一點。

艾梅很少提起她家人的事,礙于那是私人隱密,他也就不曾追問。

沒想到現在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倒真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嗯,是我爸!」她點頭,卻沒再多說的意思。

認識她的人大都知道,她一向很少談起她家人的事。倒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實在是「乏善可陳」。

「你一個人出來住?」他這一問,才發現自己對她的了解實在是少得可憐。

「是啊!我爸媽住在鄉下,很少到大都市來的。不過,我們的事他大概知道了。」

「我們的事?」

「我剛才在電話里叫你的名字,被我爸听到了,所以——」她聳聳肩,相信她不用多說寇航祺也能了解。

「所以訓了你一頓?」

「知道就好。」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令尊還沒見過我不是嗎?怎麼就先反對了?」

「那是因為我爸是個很老實的人。在他的觀念里,你們這些都市男孩個個存心不良、居心叵測,所以在還沒見到你之前就已經對你很‘反感’了。」

「真是天地良心!我對你——」

「你對我確實不是真心啊!放心,我爸媽要上來的前幾天,我會先通知你,到時候你就離我遠一點,這樣就不會有事了。」

「我干嘛要躲?」他可不做縮頭烏龜!扁明正大的交朋友,他干嘛要躲啊!

「你難道想見我爸媽?」她不敢置信的問。

「我正有此意。」

「你發神經啊!你有什麼理由見我爸媽?別忘了我們只是對假未婚夫妻,這事要是讓我爸知道了,他會打斷你的腿!」她警告道。

對于他執意要見她父母這件事,艾梅感到非常不解,他實在沒必要見他們啊!

「到時我自然會有辦法。」

「我管你有沒有辦法,我才不會讓你見他們,你只會害我挨罵!」

「這事先不管了,反正到時候再說。」他揮手表示不想再爭下去了。

「喂!你干嘛想見我爸媽?」艾梅可不依,她只覺得寇航祺有些莫名其妙。

「你會知道的,走吧!」他走向門口。

「航祺!」她追了出來。

「我們就要結婚了,哪有女婿不見岳父、岳母的道理?」

「可是——」她想說這件婚事又不是真的,但寇航祺理都不理她,徑自走出了門口。

氣得她急著追出去。「你到底想干什麼?你可別胡來啊!」

「放心,有我在,萬事OK,你爸媽的事你就不用耽心了。」

她不耽心才怪!明明就是一件子虛烏有的婚事,他卻表現得跟真的一樣。

不是說好了只是假裝?為什麼她突然覺得一切都變質了?

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她都給弄糊涂了!

「你可別害我,我爸很凶的。」她拍拍胸口,一副很駭怕的樣子。

從小就在父親權威下成長,尊敬他是一回事,但駭怕卻也是絕對存在的。

「放心,上車吧!我已經約好汪玉欣了。」

「她願意出來?」她跟著坐進前座,訝異地轉頭看他。

「這是一定的。」他沾沾自喜。

「還是你有辦法,你用什麼方法約她出來的?」她好奇地問。

「我告訴她我有辦法叫方孟喬回心轉意,她自然願意出來見我了。」

「我想汪玉欣對方孟喬用情已經很深了吧!」她不禁同情起汪玉欣了。

有錢並不能保障萬事皆通的,就像汪玉欣,家里雖有錢,還不是為情所困?

愛情的可貴在于兩顆心的投契,她相信方孟喬這段期間一定也為了汪玉欣的事而痛苦不已。

她相信方孟喬對汪玉欣是有感情的,這點她相當肯定。

「汪玉欣其實是個不錯的女孩。」

「喲!前不久還有人說她很危險呢!」她嘲諷道,顯然還在為他前不久阻止她接近汪玉欣的事耿耿于懷。

寇航祺看了她一眼,笑了!「那是針對你而言,她視你為眼中釘呢!」

「反正你就是有理由就對了!」她不以為然地嗤道。

看她氣嘟嘟的模樣,惹得他哈哈大笑。

★★★

來到和汪玉欣約定的地方,他們一眼就見到汪玉欣打扮得光鮮迷人,很準時地坐在椅子上等候。

汪玉欣抬起頭,看見是寇航祺,立刻客氣地朝他點頭微笑。但這笑容掛在她臉上並沒有多久,就立即轉換成寒霜。

汪玉欣對站在寇航祺身後的阮艾梅投以憤怒的眼光,現在阮艾梅總算明白寇航祺口中的眼中釘是怎麼一回事了!

汪玉欣大概很不喜歡見到她吧?阮艾梅忖道,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和她之間的誤會必須趕快解開。

寇航祺很自然地擋在兩人之間,他可不想再有什麼大打出手的火爆場面出現。

「汪小姐,心平氣和談一談吧!」

「她跟來做什麼?」汪玉欣看到阮艾梅這個罪魁禍首,心里就直想冒火。

「她是我未婚妻,自然要跟我一起來。」

「你真要和她結婚?怎麼報章雜志上沒報導這件事?」

「我還沒對外宣布,我也希望汪小姐能暫時替我保密。」

「我才沒興趣多管閑事,只要她不再去糾纏孟喬就行了!」她毫不在意這件「秘密」。

「我就是要來告訴你,我和方孟喬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曖昧關系。」阮艾梅忍不住開口。

「沒有曖昧?那他為什麼要送花給你?別想否認,我請人調查過了。」汪玉欣一提及此事,火氣又上升不少。

「方孟喬是曾送過花給我,但我接受了沒有你知道嗎?我根本連收也沒收,我完全明白方孟喬只是在賭氣。」

汪玉欣听得一愣一愣的,「賭氣?」

「是的,他就是在和你賭氣。你該不會忘了是你要他來追我的吧?你不是言明只要他一追上我,就放過他了嗎?」

汪玉欣想起自己的確這麼說過;那時她也只是一時氣過頭,隨口說說,沒想到方孟喬竟把她的氣話當真了!

這麼說來,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她一人作繭自縛了?

難怪方孟喬根本不想再理她!或許真是自己太任性了。

「阮小姐,你真的確定孟喬不是在追求你?」雖已了解事實,但她還是不放心的問。

「我百分之百確定,方孟喬若不喜歡你,他怎麼會變得那麼狼狽呢!」

「狼狽?」汪玉欣好是吃驚地看著阮艾梅。

「是啊!他都快不像他了!我雖然不了解他,但還知道他一向是個極注重外表修飾的人,但現在他可是完全變了樣。」阮艾梅還特別加油添醋。

寇航祺悄悄在桌下踢她一腳,暗示她別說得太過火,她則用力回踢他。

汪玉欣其實很清楚阮艾梅所說的話是對的;她完全了解方孟喬,他確實是個非常重視外表的人。衣服貴不貴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它們的美觀與整潔,她記得他就曾這麼對她說過。而現在經阮艾梅這麼一說,汪玉欣心里更加難受起來!也許真的該怪自己動不動就使性子和他大吵大鬧。

其實方孟喬一直就是個很好的伴侶,否則她不會因為和他分手而遷怒阮艾梅。

若真要追究起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鬧脾氣,又莫名奇妙地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難怪他會受不了!

如果方孟喬曾經喜歡過她,現在對她的評價大概要大打折扣了,誰叫她任性又刁蠻!

可是若要她就此放棄,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她對方孟喬的感情完全出自真心,她自己也明白,她越是喜歡他,所表現出來的任性刁蠻就更明顯,只因她想獨佔他!但也因為她的任性,而把他逼走了。

他甚至不惜辭掉在汪氏企業的工作,只求能遠離她。

現在,他走了,她該怎麼辦?

「是我錯了。」她終于認錯,這是相當難得的事。

「汪小姐,我相信還有挽回的可能,你不要氣餒。」阮艾梅上前安慰她。

「寇先生,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嗎?」

「這辦法嘛!首先,你必須把你那任性刁蠻的性情改掉。」他知道這不是三兩天就能改變得了的。

畢竟汪玉欣習慣了頤指氣使,要她突然改變習性,可不是簡單的事。

「我會盡量改進。」看來她是真的很惹人嫌了,連不了解她的寇航祺竟也這麼說。

「方孟喬知道你的改變之後,一定會重新評估你,這道理你應該懂吧?」

「就這麼簡單?」

「如果還行不通,你還可以倒追他啊!讓他了解你是真的改變了嘛!」阮艾梅幫著出點子。

「倒追?」

「是啊!保證萬無一失,我也是被她追到手的。」寇航祺朝阮艾梅頑皮地眨眨眼。

「你胡說八道!誰倒追你了!」她立刻抗議。

他樂得哈哈大笑,抓住她捶打過來的拳頭。

汪玉欣看著他們彼此逗趣的模樣,不禁感嘆自己和方孟喬在一起時,從未像他們這樣親密。

也許該是她認清自己、改變自己的時候了。

★★★

「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阮艾梅喜滋滋地笑開了臉。

這次事情能這麼順利進行,倒真叫阮艾梅吃驚。到最後,汪玉欣還不斷向她道歉!這的確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就說有我萬事OK了啊!」

「你越來越自大了!」

他摟住她的肩膀大笑起來,「接下來的時間該是屬于我了。」

「什麼意思?」

「你忘了你答應我的事了嗎?」

「我答應你什麼事了?」

「看我會不會愛上你啊!」他說得倒順口,好似一點也不了解這句話有多敏感似的!

听的人已不由自主地兩頰泛起紅暈!她斜睨著他,實在很想探知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無奈在他那帶著微笑的表情中,她一點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到底是有一等一的偽裝工夫,還是真對她沒有一絲絲情意啊!

他們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什麼他就是沒有一點行動或表示?

要一個同性戀者喜歡她真是那麼難的一件事嗎?阮艾梅很不甘心地想著。

但若要她就此放棄,卻是不可能的,這場獵夫行動既已展開,勢必就沒有半途而廢的理由。

她就不相信他和她相處久了,能不對她產生感情!

時間,她相信她需要的是時間,以及一些能夠吸引他的女性魅力。

或者該說是一些些男性魅力?只要這麼一想,阮艾梅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了!她實在無法想象寇航祺會是個只喜歡男人的人。

她心中的疑慮仍在。

而她偏偏對這個「不太正常」的同性戀有了好感,且這份好感正逐漸加深中。

寇航祺仔細研究著她充滿迷惑的眼神,內心不覺起了一陣笑意。

相信她此刻正矛盾彷徨著吧!而這正是他所想要的結果,他要她面對事實——他要她!

他要的是那種屬于情人間的親密,而不是現在這種平平淡淡的朋友關系。

他相信以前她只是把他當成和她有交換條件的對象,而不是即將與她廝守終生的伴侶。

如今,這情況勢必得重新估量,他可不希望日子就這樣繼續平淡下去。他怕日子一久,他那處心積慮準備隨時插手的父親,會按捺不住地貿然行動。

到那時,恐怕情況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沉默對視了好一會兒,阮艾梅總算開口︰「航祺,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她厚著臉皮問。這可是她的終身大事呢!臉皮厚一點應該無所謂吧?

沒有人規定女孩子就不能主動吧?為了自己往後的半輩子,她是豁出去了!

「有吧!」他不打算現在就全盤告訴她。

「有多少?」她側過身問,大大的雙眼轉呀轉的。

「你的一點定義是多少就是多少了。」他模稜兩可地聳肩。

「那就對了,既然你有那麼一點喜歡我,我還和你做什麼試驗?」她眼底寫滿笑意。

寇航祺傻住了!一時啞了口,只是愣愣地瞅著她看。她竟然如此算計他!而他竟像個傻瓜一樣,讓她三言兩語就給「拐」了去。

阮艾梅心里樂得就像中了特獎那般高興!現在他若想還要她教他,就得開口求她了。

這是多光榮的事啊!

阮艾梅心里打著如意算盤,等著他開口求她教他,臉上溢滿得意之色。

寇航祺輕易地從她那豐富的表情看出了她心底的打算,于是他像是發現至寶似地大聲歡呼出聲!

她滿臉的得意頓時轉為無比詫異,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笑得如此開心。

他不是該向她開口的嗎?怎麼反倒笑得這麼賊兮兮的?

「你在笑什麼?」她忍不住問道。

「你不是說我懂得喜歡你,就表示我對女孩子已經產生興趣了嗎?那麼我從現在開始就可以追求別的女孩子了。」他那副樂不可支的模樣,叫她看了就有氣。

原來他是為了能去追如夢而開心!而她卻像白痴一樣只能在一旁觀看!

她真是笨蛋到家了!看著他興高采烈的模樣,她的心卻像被針扎一樣,隱隱刺痛了起來。

她不該說那句話的。原想要他開口求她,但現在卻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去追求她的好友——崔如夢。

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還想什麼終身大事呢!現在指望全沒了,什麼臉皮厚一點也無所謂?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他可是一心一意只想去追求他的夢中情人崔如夢的,哪會注意她的一顆芳心早已暗許給他。

現在這顆心卻被她自己攪得全沒了頭緒。

什麼獵夫計劃!什麼欲擒故縱!全是狗屁不通的爛招數!

失望布滿她原本笑意盈然的小臉,看得寇航祺幾乎要忍不住開口對她坦白。

但如此一來,他的計劃將會落空,這可是最重要的關頭了,容不得他有些許的心軟。

「怎麼?我學會了如何去愛女人,你不是該高興的嗎?怎麼反而擺出一張苦臉?」他嘻皮笑臉地俯下頭,認真地打量著她。

她見他那張俊俏的臉龐就在面前——想到這張俊臉從今以後就不再是她的專利了,心頭不禁泛起酸楚,鼻子一酸,難過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寇航祺立刻抬起頭,他清楚地看到她的淚水就在眼眶里打轉,顯然就要掉落下來。

他是不是錯估她的堅強了?怎麼這麼一刺激她,她就受不住了?

這可不行,他的另一招還未施展呢!而她這一哭,叫他如何狠得下心?

此時,阮艾梅驚訝的發現自己竟已愛上了寇航祺,且是那麼地不可自拔!

她一直以為喜歡他、對他有好感,只是出自一般朋友的情感。

但當她見他只把心放在追求如夢的事上,心里難過得直想哭。

由此可見自己對他的愛意已經相當深了。但這發現卻改變不了他對她仍無興趣的事實。

如果現在告訴他她已愛上他的話,恐怕只會換來他不相信的大笑!

誰會相信她愛上一個同性戀者呢?不可能的!即使連她自己都料想不到。

可是,這是一個再真實不過的事啊!

不管他會不會相信,她現在也不打算向他坦白了!他唯一的追求目標是崔如夢,如果她對他表白,肯定會得到反效果,既然如此,她何苦自討沒趣、丟人現眼呢!

此時此刻,該是她阮艾梅認輸放棄的時候吧?

不!阮艾梅心中悄悄地告訴自己——絕不能放棄!結局如何還未可知呢!要放棄也要等她向他坦白後再說!但——得等到什麼時候才向他表白自己愛上他的事實?

她實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她吸吸鼻子、眨了眨眼,硬是逼回淚水,她想寇航祺不會注意到她的失態,因為他太高興了嘛!

而這邊的寇航祺則沉默得出奇,既不能去安慰她,也不想再開口刺激她,怕她萬一控制不住大哭起來,他怕他那快溢滿的愛意以及萬分的心疼會傾瀉而出,不顧一切地擁她入懷。

現在絕不是他表明心跡的時刻。

她轉頭注意到不再開口的他,「你想回去了嗎?」或許早些回去休息,會讓她想出法子的。

「你好像很不高興?」

「有嗎?我倒是覺得我很高興,因為我終于完成我們之間的協議了。」她口是心非道。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造成我可愛的小老師有什麼不愉快。」他恢復本性,見她已不再沮喪,他這才放下心來,「你真的沒有不高興嗎?」他再次詢問。

他可不希望因為今天的事而讓她那不認輸的個性消失!若是如此,那他以後就沒戲可唱了!要逼她向他告白的戲碼,也就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要不要我擺個最燦爛的微笑好向你證明啊!」她故意朝他拉大笑容,正是皮笑肉不笑的典型笑容。

他直直盯著她,想從她那偽裝的笑容中看出一絲絲傷心的跡象,只見她橫瞪他一眼,在他的凝視中說道︰

「開車啦!還看!」

「看你的笑容是一大享受啊!」

「把你的花言巧語留到追如夢時再施展吧!我無福消受!」阮艾梅醋勁一發,什麼也顧不得了。

他爽朗地大笑出聲,她氣紅的小臉,真是越看越愛。

不過,此刻可不是告訴她「真相」的時候,再過一陣子吧!他在心里如此盤算著。

★★★

和寇航祺道了再見後,阮艾梅在公寓里不停地踱著步,想著要用什麼方法讓他看出她迷人之處。

穿暴露的性感衣服?不行!對于他這個同性戀者,女性的性感一點用處也沒有。

或是剪個不男不女的短發?那更不行!對于她這頭留了五六年的長發,她可是視如生命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都快想破腦袋了,還是想不出辦法來!

或許是越心煩,思緒就越不清楚吧!此刻一直佔滿她腦里的是寇航祺即將去追求如夢的事,其他的,她完全沒有心思去想。

可惡!現在已是緊要關頭了,她竟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虧她還自夸有一套獵夫A計劃!真是遜到極點了!

正當她覺得自己一元是處的同時,門鈴聲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停下腳步往門口走去;這個時間會有誰來找她?

她知道絕不是寇航祺去而復返,心想他大概會興奮得立即去找如夢吧!

那個笨蛋大花痴!可惡的同性戀!從她腦海里滾蛋吧!省得她一想到他,就肝火上升!

她一邊暗罵,一邊將門打開,很意外地看見一位穿著十分高貴的婦人站在她公寓門前,正用著懷疑的眼光打量她。

阮艾梅皺起眉頭,同樣不客氣地審視著眼前的婦人。但——眼前這位高貴婦人她是越看越覺得面熟,像是一位她所認識的人……

她再仔細觀看著,很意外地,她在這位婦人眼中看到了些許笑意。

突然之間,她明白了!她早該領會的,這笑容就跟寇航祺捉弄她時的笑容頗為神似。

她心一驚,立刻往後退一步,有些不安地看著這位婦人。她會是寇航祺的母親嗎?

大概八九不離十吧!但她出現在此的用意何在?

「夫人?」

「叫我伯母吧!我可以進去嗎?」

「請——請進。」她自然的往一旁退開。在還沒模清這婦人的來意之前,她最好不要擅自開口,免得出差錯。

那位婦人從容不迫且儀態優雅地踏進她的公寓,在沙發上坐下,對于四周的一切顯得漠不關心。

今天她來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來看看她丈夫提到的女孩,那個她兒子心儀的女孩,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論姿色,只是中上之姿,論家世,更是有天地之別,但她一向不以金錢來衡量媳婦人選,只要有一定的水準即可。

「你大概也猜出我是誰了吧?很多人都說我和我兒子長得很像。」

阮艾梅點點頭。「伯母,你是航祺的母親吧?」她早猜到了。

「你可以叫我寇媽媽或伯母。」蘇虹倒是慈愛得令人意外。

「寇媽媽,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里的?」她相信寇航祺不會把她的住處告訴他母親。

「請人調查地址是件很容易的事。」

阮艾梅哦了一聲,將倒好的茶放在蘇虹面前。心想︰寇媽媽來這里的目的不知是什麼。

蘇虹有著和兒子一樣洞察人心的敏銳觀察力,她看出了阮艾梅心里的疑問,遂笑道︰

「我那兒子把你藏得緊,對于你的事他是只字不提,所以我們做長輩的只好自己出馬了。」

「對于我的事?」她暗暗吃驚。

「你該不會是想否認你和我兒子交往的事吧?」若是如此,她對眼前這個女孩的印象就會大打折扣了。

她總該懂得誠實吧?倘若她連這最基本的坦誠都無法做到,她將不允許她嫁進寇家大門。

阮艾梅很是為難地看著正等候她回答的寇夫人。她和航祺?

她自己也不確定自己和他之間的關系究竟算不算是情侶?

「寇媽媽,我老實告訴你,我和航祺之間或許不像你想的那般,因為航祺喜歡的人不是我。」

「航祺喜歡的人不是你?」蘇虹顯然是不太相信她所說的話。

在征信社給她的書面報告中,很明顯的指出近三四個月來她那兒子都和她在一起,而現在這女孩竟說她和航祺沒有談戀愛?

難道是子東把對方的姓名說錯了?

「你是叫阮艾梅吧?」她記得子東告訴她這名字的。

「是的。」

「你也認識我兒子航祺吧?」

「是的。」

「那麼你為什麼說航祺喜歡的是別人?」

「這是航祺親口對我說的。」她回答,他是曾經這麼對她說過,雖沒親口承認他喜歡如夢,但意思也差不多了。

蘇虹深思地盯著她誠實的眼神瞧,這女孩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但這三四個月來航祺確實是和她在一起啊!她兒子沒理由不喜歡她而又老是守在她身邊吧?

「寇媽媽,我沒有說謊,航祺只是要我教他如何愛上女人,才——」她忽地閉上嘴,完全明白自己闖下大禍了!

寇媽媽大概還不知道她兒子是個同性戀吧?她這要是說露了嘴,豈不害了寇航祺?

「你說什麼?航祺要你教他如何愛上女人?」蘇虹第一次拔高聲音,實在是因為這答案太令她驚訝了!

她那情場斑手的兒子竟會要求這個女孩教他如何愛上女人?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她兒子會不知道怎麼去愛人?那真是天下奇聞了!她可記得當別人正努力用功讀書準備考高中的時候,她那也是應考生的兒子,卻偏偏對追求女孩子的興趣濃些。

這樣一個處處留情的花心大少會不知道如何談情說愛?打死她她都不信!

而也就是因為在這之前她兒子一直表現得就是如此花心、如此沒定性,所以當她丈夫提到航祺已經有固定女友,且論及婚嫁時,她才會興致勃勃的趕來看個究竟。

沒想到事情完全出乎她所料想的那般,反而是另有隱情。但若說她那天生多情風流的兒子對眼前這個女孩沒有興趣,她也絕對不相信。

若對她沒情、沒愛,航祺絕不會和她在一起長達三四月之久。通常他對自己不喜歡的女孩是不會去理會的,更逞論在一起這麼久的時間。

她相信航祺不會白白浪費三四個月的時間和她交往。

蘇虹在心里思索著阮艾梅的話。阮艾梅見寇夫人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

幸好寇夫人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好險!否則她真不知道要怎麼對寇航祺交代!

「寇媽媽,我的意思是說——」

「別說了,你的意思我了解。」蘇虹阻止她再說下去。此事必有蹊蹺,想必是她那天才兒子玩弄的花招。

不管這件事是否只是他玩的花招,她也不想去點破它,萬一壞了她兒子的好事,豈不是要讓他恨她一輩子?

「寇媽媽……」

「別說這些了,你呢?」

「我?」她指著自己,迷惑地看著寇夫人。

「你愛我兒子嗎?」

阮艾梅完全不知所措地亂了手腳,她目光四處游移,嘴巴開了又聞,還是說不出話來。

蘇虹立刻由她慌亂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切!她看在眼里,滿意地在心里笑了。

這女孩果然是愛著航祺的,這做寇家媳婦的第一關她是通過了。

「寇媽媽,我——」

「別說,我了解。」

阮艾梅愣了下,她什麼都沒說,寇夫人卻什麼都了解?這令她好生困惑。

「寇媽媽……」

「放心,我自會替你安排一切的。」

寇媽媽到底在說什麼?阮艾梅急急地想要說明——

「不是的,寇媽媽,航祺他喜歡的不是我!」她急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偏偏寇夫人就是不听她把話說完,徑自截斷她的話——

「這我知道,你放心,我會站在你這邊幫你的。」蘇虹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現在全沒了主意了!

「寇媽媽,我知道該怎麼做,你不要為我耽心。」她完全不明白寇夫人為什麼會如此喜歡她,她們才第一次見面呀!

怎麼這麼快她就站在她這邊了?

「你知道該怎麼做?能告訴我嗎?」

「我還沒想出來。」她無奈地老實承認。

「那就對了。還是我來想辦法吧!最近我外甥來探望我,現在就住在我那兒,改天我讓你和他見見面,怎麼樣?」

「什麼!」原來這就是寇夫人要幫她、替她做安排的意思啊!

她還以為——

「我外甥長得可比我那花心兒子好看幾百倍呢!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你這女孩很得人緣呢!」蘇虹看出她的失望,遂補充道。

這事她自有妙計,就不信她兒子能逃出她手掌心!

到最後,航祺還是得承認母親比他計高一籌的!蘇虹心里忖道。

而這個清麗可人又言語坦白的女孩,她看了還真中意呢!回去可以向老頭子宣布好消息了。

「寇媽媽,我自己可以處理的。」

「別耽心,有我在,我不會讓我兒子欺負你的,既然他不喜歡你,也還有我那外甥呢!」

「我不是要放棄航祺的意思,我不需要再認識別人了——」她要怎麼說才能打消寇夫人善意的「幫忙」呢?

「我了解,艾梅,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我另外還有事,先走了。」蘇虹站起來往門口走。

「寇媽媽——」她急急追了出來。

「我會再和你聯絡,不用送我了。」蘇虹走出公寓,一路上笑著。

阮艾梅則全身無力地倚靠在牆上!踫上比她還固執的寇夫人,她竟無法插上半句話,也無法說動她改變主意。

這下子她真的是死定了!外甥?

唉!扁想就令她頭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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