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浩回眸,只見詩織朝他奔了過來,出其不意地抱住他,一雙含淚的眼幽怨地瞥著他,「告訴我什麼是愛!」「我無法告訴你。」龍浩觸電般地全身僵直。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什麼是愛。」龍浩握住詩織的手腕,推開她。
「不!你眼中有愛,我不信那是錯覺,你喜歡我是不是?」詩織不知自己為何有勇氣對龍浩這麼說,只見龍浩冷凝的眼驀然閃動,隨即別開眼。
「請你不要逃避我的問題,明天之後我就永遠無法得知了。」詩織請求,縴柔的小臉已滿是淚雨。
「那就永遠別知道吧!」龍浩沉聲說,跨步走向房門,詩織無法死心,追了過去,擋在門上。
「不,我要知道。」她伸出雙臂纏繞住他的頸子,拉下他的頭,絕望地親吻他的唇,她青澀的吻像燎原的火燒痛了他剛硬的心。
「不要為難我。」龍浩沙啞地說。
「教我什麼是愛,求求你。」詩織更倚近他的胸懷,再度吻他,不成熟的吻及柔軟的身子令他渾身一繃。
龍浩想一把推開她一走了之,但他的手卻不受意志控制地圈上她的腰,並吻了她,當兩片舌纏綿時,原始的本能就如同干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是喜歡她,沒錯,從她五歲被櫻田門收養,他就對她心儀,她小巧可人、有雙活靈靈的大眼楮,是他心目中的公主,但他自認自己配不上她的完美,一直只是孤冷地、遙遠地看著她成長。
他知道不該踫她,不該和她糾纏不清,這一切全是錯誤,會妨礙了他的「任務」,但他卻不想錯過今晚,因為今後他們將再也沒有交集!
火熱的歡愉在高峰中劃下句點,燦爛的愛情卻點亮了他們心底深處的晦暗,詩織知道自己不該眷戀他的懷抱,但她卻舍不得離去。
「我們為何要留在這里而不逃走?」詩織細聲問。
「你想要當一個什麼都有的富人,或一無所有的窮人?」龍浩拉起她,溫柔地為她穿上衣服。
「我想當我自己,不想成為義父的傀儡。」詩織老實地道出自己的心聲。
「你該知道若離開櫻田門將一無所有。」龍浩深不可測地說,離開床,著衣。
「但我能擁有自主權,能愛我所愛的人。」詩織的臉染上紅潮。
「說得好,我也想走,但還不是時機。」龍浩的話令詩織大為驚訝,她走向他,望著他黑眸中一抹難得的笑意。
「告訴我為什麼。」詩織說。
龍浩眼中綻著幽光,沉聲地說︰「我八歲被櫻田門釅收養,十二歲進感化院,三年後回到這里時,我已非以前的我,而是……警方特務員。十年來,我取得櫻田門釅的信任榮升總管,直達犯罪核心,掌握他的罪行,但是苦無力證。櫻田門釅行事小心,親自保管賬冊,我還無法得知他的賬冊藏在何處,那是最有力的證據。」
詩織震驚莫名地瞅著他,「你為何會答應成為警方特務?」
「在感化院里,有個傳教士常對我說許多道理。有一天我突然有所覺悟,櫻田門釅不該教唆我們為他做盡壞事,所以我發誓,決定一定要舉發他的罪行,就算將來我會一無所有,但我還是我自己。」
「你絕不會一無所有,你有……我!」詩織伸出雙臂緊抱住他,原來他和她有共同的想法,令她十分驚喜,可是,「以後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嗎?」
龍浩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屋里及走道上的燈全熄滅了,整座大宅院陷入黑暗之中。
「怎麼會突然停電了?」詩織挨著龍浩問。
「我去查看。」龍浩擁了她一下,還沒離開,陽台上就有個黑影彈跳進來,急急地闖進房內。
「詩織?」楚兒一身黑衣褲,和黑暗融為一體,她一進房,看見兩個相擁的人影,心頭十分納悶。
「楚兒!」詩織听見是楚兒的聲音,心中大喜,朝她飛奔而去,「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我當然會回來救你。」楚兒抱住詩織,望向房中那個頎長的男子身影。
「走吧!就當我沒看見你們。」龍浩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他的存在令楚兒意外地不得了。
「總管?」楚兒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她也沒時間去理清了,只能對向來冷酷的他說︰「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和詩織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走吧,詩織。」楚兒拉著詩織正要離去,詩織卻躊躇地望著暗沉中的龍浩。
「先走,我會去找你。」龍浩這聲不知是「安慰」還是「保證」的話,令詩織紅了眼楮。
「你怎麼知道我會在哪里?」
楚兒窺出他們之間難以割舍的情愫,雖大為震驚,但也隨即留下線索給龍浩,「到英國的布萊克堡來,保證你找得到她。」
龍浩在黑暗中點了頭。
「走吧,詩織,時間寶貴。」楚兒催促。
「快走。」龍浩也催促,低沉的聲音有份特別的溫柔,詩織正要隨楚兒離去之際,房門驀然發出驚心動魄的一聲巨響,像是槍射中門把的聲音,震驚了所有人。
「誰也別想走!」櫻田門釅踹開門,手執冒煙的獵槍指著他們三人,陰郁的眼在黑暗放射著狠毒的火光,他老早在門外听見他們的談話,正怒不可遏。
櫻田門釅的出現讓情勢急轉直下,令眾人的心瞬間跌進谷底。
「你們這群該死的叛徒,今晚我就一一清理門戶!」櫻田門釅憤恨地不知要先瞄準誰。
「先殺我吧!」龍浩忽地上前去握住櫻田門釅的槍桿。
「不!不要!」詩織驚惶地大叫,楚兒則是驚詫不已,但她看得出龍浩的用意,他要讓她們有機會逃走。
「你們都別急,我會一個一個來。」櫻田門釅惡狠狠地說,就在他要扣下扳機之時,他的腦後被一個無情且冰涼的金屬物壓抵住了。
「別動。」暗沉中傳來一聲低沉的警告。
楚兒清楚地知道來者是布萊克,心頓時安穩了。
「你是誰?」櫻田門釅懊惱地問,不敢輕舉妄動。
「別問我是誰,若不想腦袋開花就放下手上的槍。」布萊克冷著聲音命令櫻田門釅,「我沒什麼耐性。」布萊克的「槍桿」在他腦後施壓,令他不得不扔了槍桿。
但櫻田門釅立刻陰狠地把手伸進衣袖里準備掏出另一個利器,那是含有硝酸成分的劇毒,可以使人的雙眼頓時失明。
龍浩識破他的伎倆,一腳踢向他的手,粉末落到地上,櫻田門釅哀叫一聲,恨恨地瞪視龍浩。
龍浩不以為然,迅速朝陽台外吹了一聲口哨,不出十秒,十多只凶猛的獵犬一一沖進房里來,在他的一聲令下包圍住櫻田門釅,它們的低吼聲像來自地獄的使者,令櫻田門釅驚嚇得僵在原地。
「帶我去拿你的賬冊。」龍浩執起地上的獵槍指著櫻田門釅。
「龍浩,你這個叛徒,竟敢這麼做,我真是養虎為患,你們這群孤兒難道忘了我給你們的恩惠嗎?若不是我收養你們,讓你們這群孤兒過著……」櫻田門釅惱恨地咒罵。
「我來幫你。」布萊克听不下去,扔了「槍桿」,扯下窗簾,撕裂成條狀,將櫻田門釅不老實的雙手反綁,剩余的布則塞住他那張昧著良心說話的老嘴。
而大伙發現地上的「槍桿」其實只是一根廢鐵管,不禁莞爾,但櫻田門釅發現自己被愚弄可是氣炸了,但此時他就是想罵也罵不出聲音來了。
「快點,否則這些饑餓的獵犬將拿你當晚餐。」龍浩不知布萊克是何等人物,黑暗中只看得出他相當高大,像外國人,但日語卻說得相當流暢,听不出任何口音。他判斷他是楚兒的同伙,從他的義助看來,是可信賴的「朋友」。
櫻田門釅不情願地移動腳步,雙眼詭異地轉著。
「你先帶詩織走,我協助他。」布萊克對楚兒說。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楚兒搖頭。
「我也不走。」詩織的話令龍浩定住腳步。
「既然這樣,那大家就同心協力,把一切做個了斷!」楚兒說著,朝布萊克奔過去,詩織也走向龍浩,四人團結一起偕同獵犬,討伐櫻田門釅。
櫻田門釅心底燒著陰怒之火,瞪著他們還有那個不知名的高大男子,他櫻田門釅怎可受他們這些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擺布?
哼!等著瞧吧!耙聯合起來背叛他,待會兒他將把他們全推向死亡之路,看誰的道行高。
他信步領著他們走向他的住房,龍浩用槍桿抵開房門,櫻田門釅入內,蠕動著嘴巴,示意他要說話,布萊克這才把他嘴里的布取下。
「賬冊全釘在我的床鋪背面,你往床鋪背面模索就找得到。」櫻田門釅說道。
靜默中,楚兒、龍浩和詩織心底有一個共同的疑問這會不會是個幌子?
他們都知道櫻田門釅陰險的性格,沒有人敢貿然行動,倒是櫻田門釅自己催促他們。「快去拿啊!」
「我去。」楚兒奮然走向前去,小心翼翼地往床下模索,果真床下釘著一本本如同賬本的東西,她扯下其中一本,突然之間床底下發出輪軸移動的聲響,由緩漸快。
「楚兒小心!是陷阱——」詩織驚叫,隨即一陣疾速如風的聲響從空中呼嘯而過!
而楚兒所站的地方頓時裂開一個圓形的大洞,她瞬間消失,跌了下去。
「楚兒!」詩織驚叫出聲。
「哈哈哈……想拿的人盡避去,這地窖里有毒蛇,楚兒那丫頭必死無疑,而你們每拿一本賬冊就會觸動一個秘密機關,讓我瞧瞧你們有幾條命。」櫻田門釅不懷好意地笑著。
「你竟害死楚兒!」詩織無法忍受地哭喊。
「詩織,我沒事!布……‘未來老公’快拉我上去。」楚兒的聲音從地窖中傳來,她本想喚布萊克的名,但為了保護他的身份,她改口這麼說。
「沒問題。」布萊克使勁地收起繩索將楚兒拉了上來,當楚兒安然地出現在櫻田門釅的面前,他氣得咬牙切齒。
「幸好我‘未來老公’即時拋出繩索纏住我,這才救我一命。」楚兒解開腰際上的繩索,擁住破涕為笑的詩織,且得意地揚著手上的賬冊。
「你究竟是何許人?」櫻田門釅吹胡子瞪眼地質問布萊克。
「‘夜神’。」布萊克輕松地說出自己的「名諱」,但這兩個字對櫻田門釅而言可不只是震驚,而是勁爆。
「什麼?!」楚兒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臭丫頭,竟聯合外人來忤逆我,這簡直是……」櫻田門發怒發沖冠地斥責。
布萊克拾起碎布再度塞住他的嘴,不只是想落得耳根清淨,順便也告誡他,「你應該檢討你自己。」
一旁的龍浩感到不可思議,眼前這個男子竟是赫赫有名的夜神!若這男子就是‘夜神’,那為何方才楚兒說若要找詩織得去布萊克堡呢?這之間似乎有著矛盾,但他也不想了解那麼多,是什麼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夠義氣,令他欣賞!
「現在該怎麼辦呢?我們真要涉險去拿帳本嗎?」詩織問。
「不,我倒有個好法子。」龍浩心生一計,要大伙走向門邊靠向他來。
櫻田門釅豎起老耳朵想听他們在說些什麼,但他無法移動,因為身邊有一群虎視眈眈的獵犬看守著他,而很快地他得到了答案——
只見他們四人分工合作,迅速地用繩索將櫻田門釅從胸口一路纏到雙腳,而那本賬本也一並綁在他的胸口處,然後將他平放在地板上。
櫻田門釅想咒罵卻無法出聲,想挪動身子卻活像個木乃伊,而他們四人竟靜默地離去了。
怎麼會這樣,你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他在心底哀號,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十分鐘後,由遠漸近的警車鳴笛聲說明了謎底——他們聯絡了警方。
櫻田門釅終于知道大勢已去,在警方的「督促」下,他老實地交出其他賬本,蹣跚地走出大門。
當他坐上警車的那一刻,電力經搶修恢復了,路燈也亮了起來,但突來的電壓卻使得老舊的大宅電線走火,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整座櫻田們宅第陷入濃煙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