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雪如穿著性感的艷紅色睡衣,一臉恨意地徘徊在他們房門外。
昨天她一早正要出門買菜回來露兩手,讓耿之炎瞧瞧她的賢慧,沒想到撞見他一臉陰沉,胡子也沒刮的立在門外當門神,晚上又不見小薇回家來,她大膽猜測他們吵架了,沒想到完全錯誤!
今天她回娘家一趟,心想回到耿家一定要攥住雹之炎的心,沒想到等了一個晚上他不在家,最後竟和那個討厭的小薇手牽著手一起回來了。
看來他們的關系比她想像中的還好,但耿之炎難道忘了他們曾經火辣狂放地尋歡作樂嗎?她不相信那個小薇可以取代她!
她一直以為耿之炎會等她回心轉意,沒想到才短短幾年他已另娶他人,這對她而言是極大的諷刺。她真不甘心,她此生只愛一個男人,就是耿之炎,可是命運如此捉弄她,讓她得不到所愛!繼父惡形惡狀的叫罵聲似乎還在她耳邊回蕩——
「你這個死丫頭,耿之炎一當兵又要等兩年,我已經債台高築了,等你拿到耿家的聘金,我人都掛了!」
「可是……他說當完兵再結婚啊!」她苦無對策。
「他不是還有個大哥嗎?憑你這天生勾引男人的料,你不會巴著他,嫁了。」繼父的髒手探向她的胸脯。
「我不愛他……」她極度恐懼,勉強忍耐。
「愛是狗屁,錢才是萬能的,沒有錢我能把你拉拔這麼大?」他甩了她一記耳光,將她壓在老舊的床上,對她施暴。
這不是第一次,她心底恨,卻只能流淚,妥協。
「乖乖的照我的話去做,一個月內搞定!」完事後他拍拍她的頰,下床整理自己凌亂的衣衫;她恨恨地瞪著繼父,很想拿刀剌死他。
在精神和一再遭受凌遲之下,她勾引耿之炎的大哥耿立宏,巴著他嫁了;耿立宏是一個無趣的學者,無論長相或氣魄都不如耿之炎,就連在床上都有氣無力。
如今耿立宏「不在」了,耿之炎是她的最終目標,繼父的目的仍只為錢,但她要的是耿之炎,一定要!
忽然,辛雪如听到房里有腳步聲接近,逃也似地退回樓下,回到自己房間,悄悄關上房門。
雹之炎和小薇下樓來了,這麼晚了他們要去哪里?
辛雪如守在門內,等他們出了大門,她才朝外頭探頭探腦,寂靜中她並沒听到汽車引擎聲。
好哇!耙情是要出去散步?深夜兩點?
那麼她的機會來了,這次她可要耍狠了!她一定要除掉那個小薇,她不能眼睜睜地看那女人霸佔耿之炎。
她躡手躡腳地上樓,這次她要在梳妝台上的化妝水動手腳,而且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那個小薇若毀了嬌媚的臉蛋,看耿之炎還會要她?嘿嘿……
辛雪如旋開他們房間的門把,要命!竟然上了鎖,難道她泄底了嗎?
不,在這家里她沒有听任何人提起過有關漱口水的事,包括佣人;佣人最愛說閑話了,若是連佣人都沒說,那就表示沒事。
不過,她那招也太笨了,因為太容易被發現了,根本沒奏效;也怪那只可惡的白毛小狽,她第一次進他們的房,它就追著她吠,干擾她的行動,臨走時她氣得踹了它一腳,甩上門,它的爪子不幸被夾斷,還嗚嗚地哀叫呢!
她冷哼,不以為然地下樓去找鐵絲等工具,很快又踅回來,但忙了半天,門把打不開,卻惹得滿身大汗。
「雪如,你在做什麼?」樓梯口忽然傳來耿父的聲音,嚇了辛雪如一大跳。
「我在修門。」辛雪如狼狽地收拾工具;老人家睡眠淺,半夜想下樓去倒杯水喝,看見他這個大媳婦竟在炎和小薇的房門前,感到相當納悶。
「炎和小薇呢?」耿父問。
「他們……一整天都不在,房門又上鎖,我覺得奇怪,所以想開門看看。」辛雪如揮揮額上的汗,佯裝關心他們。
「他們夫妻倆感情很好,可能在外面小聚,你別瞎操心了;倒是……你這身衣著有點不像話。」耿父指著她幾近透明的睡衣,搖搖頭轉身就走。
辛雪如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瞪視耿父的背影,恨恨地想起那個對她予取予求的繼父,她的腦子開始混亂,竟把他看成繼父,見他下樓,她無法克制自己,快步走向他,伸出雙手,猛然一推!
老人家毫無防備,跌了下去,滾到一樓,昏迷不醒;辛雪如這才幡然覺醒,驚慌失措地追了下去;而此時大門外傳來耿之炎和小薇的談笑聲,還有那只礙手礙腳的狗神經質的叫聲!
辛雪如慌張地把「修門」的工具,隨手塞進樓梯口的矮櫃里,跪到地上,低下頭去,假裝啜泣。
「出了什麼事?」甫進門的耿之炎和小薇見到老父躺在地上,驚愕至極,箭步上前詢問辛雪如。
「我也不知道,我听到一聲巨響,走出房門一看,爸爸已倒在地上了。」辛雪如漫天撒謊,替自己月兌罪。
「我來打一一九。」小薇緊急地說,走向電話座;電話座就在樓梯口左側,當小薇經過辛雪如身邊時,隱約發現懷中的愛愛在顫抖。
小薇攢緊它,愛愛竟焦慮地往她懷里猛鑽;她輕撫愛愛,試圖安撫它;而這是小薇第一次這麼「接近」辛雪如,她嗅到辛雪如身上的香水味;漱口水被調包的那天,她房里就有這股氣味!
雖然早就懷疑是辛雪如,但這樣的發現仍令她感到駭然!她穩住情緒,打了電話;而辛雪如敏感地發現小薇的注視,頭垂得更低。「我回房去換下睡衣,待會兒我陪爸到醫院。」她起身,走回位于客廳後的房間。
「不必了。」耿之炎面色凝重地拒絕她的好意。
「那就算了!」辛雪如負氣地說,甩上房門,氣得發抖!雹之炎對她一副無情的態度,這教她很難受;她又把矛頭指向小薇!她發誓一定要除掉小薇這個眼中釘,挽回炎的心。
在辛雪如痴心妄想的同時,耿之炎低頭向小薇交代了一句話,音量只容小薇一人听到;小薇點了點頭,他立刻奔上樓。
不久救護車來了,警車也來了!
辛雪如輕松地躺在床上,聆听外頭忙亂的聲音,以為自己可置身事外。而她萬萬沒想到,此時耿之炎正叩著她的房門。「開門!」
她萬分驚喜,應了一聲。「來了。」莫非他回心轉意了?!
辛雪如眉飛色舞,從床上起身,還刻意到梳妝台多噴了些香水。
她面帶笑容地開門,卻立刻花容失色!門口竟有數名警方人員,她驚見一名警員手上還拿著一卷錄影帶。
兩名警員立即上前將她擒拿。「放開我,我什麼也沒做!」她掙扎,艷紅色的睡衣,像一團猛火飛揚。
「辛雪如小姐,你被控的罪名是蓄意謀殺,你現在所言將作為呈堂證供,你有權保持緘默。」警方說完,立刻將她押出耿家大門。
「炎,不要讓他們帶我走,你不可以這麼對我,我一直是深愛著你的,嫁給立宏是萬不得已的……」辛雪如聲嘶力竭地呼喊,直到被拖上警車。
辛雪如猛拍車窗、滿眼驚愕,卻只看見耿之炎不動如山地立在遙遠的門口,眼眸冷如寒霜,她不相信這是最後的結局。
警車遠去後,醫護人員也小心地將耿父移上擔架,家里的電話鈴聲忽然大作,耿之炎接起,是助理從加拿大的來電。「小薇你隨車照料爸,我立刻去跟你會合。」耿之炎交付小薇重責大任。
「你放心。」小薇欣然同意。
雹之炎瞥著她溫柔卻堅定的雙眼,沉重紊亂的心情趨于平靜。
所有的車聲、人聲都遠去後,耿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靜,助理的越洋電話聲變得極度清晰。「老板,辛雪如已將耿立宏先生在加拿大的房子和車子全都變賣,錢匯回台灣,在她繼父的戶頭。而耿立宏先生並沒有死,那份死亡證明書是偽造的,已經過當地醫院證實。」
「那我大哥人呢?」耿之炎驚詫莫名。
「他被囚禁在荒郊野外,差點餓死,幸好日前被一名老婦發現,現在身體極虛弱,在醫院治療中。」
「你留在加拿大,協助他直到康復,一起回國。」這太荒謬了,也太可惡了,辛雪如這女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是。」
結束電話,耿之炎感到不可思議!若大哥還活著,那麼辛雪如抱回來那個骨灰壇,裝的是什麼?
他走向頂樓佛堂,拿下沉重的壇子,掀蓋,觸踫里頭的粉末,這是……面粉!
這女人不只可惡到了極點,還演戲來愚弄耿家人,害老父傷痛欲絕!方才她還在騙人,分明是她把老父推下樓,罪證全被攝影機錄下。
雹之炎面無表情地把壇扔進垃圾桶,取下大哥的照片;辛雪如的行徑最後只令他感到可笑;他嚴重懷疑她接近他只為了錢,急于嫁大哥也是為了錢,更懷疑自己怎會愛上她!
但一切都過了,從此她必須從耿家除名,也從他心底徹底鏟除。
他離開家,將家門上鎖,也鎖上和辛雪如所有的恩怨;急欲前去和小薇會合,她才是他生命中的陽光。
一年後——
一個充滿陽光的假日早晨,陽明山上一幢雅致的別墅里,飄出烤餅干的香甜女乃油味;女主人小薇正掌廚做早餐,小狽狗愛愛跟在一旁垂涎三尺。
自從立宏大哥回國後,為了避免見面的尷尬,耿之炎就帶著小薇搬到耿家位在陽明山的房子,這里儼然成了他們的甜蜜小窩。
而最近貝兒開班授課教媽媽們烹飪,她晚上有空閑時也去參一腳,學了不少獨門手藝,而老公就是她實驗的對象。
「好老婆又在做什麼好吃的,準備填飽老公的胃?」耿之炎神清氣爽地走進餐廳,從背後抱住忙碌的小薇,親吻她紅潤的頰。
「餓了嗎?」小薇問,他臉上清新的刮胡水味令她怦然悸動。
「餓。」他意有所指的在她耳畔呵氣,惹得她格格地笑不停。
「好癢,別鬧人家!」小薇瑟縮,晶璨的雙眼滿是笑意。
「我來幫你。」耿之炎沒有放開她,低聲耳語。
「幫我?」小薇意外。「你會嗎?」
「你可以教我,我當你的助手,難不倒我的。」耿之炎挽起衣袖。
「好吧!看在你這麼好學的分上,就讓你當幫手。」小薇噗哧一笑,取了一件干淨的連身圍裙給他。
「這……東西怎麼穿?」耿之炎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弄不清楚這一堆帶子該綁在哪里。
「哈哈……」小薇忍不住大笑。「大律師被一件圍裙給難倒嘍!」
「敢笑我?」耿之炎眯起眼,擄住她,吻她愛笑的小嘴。
「別鬧,餅干會烤焦。」她細聲推拒。
「我想愛你。」他在她嬌喘的唇瓣上摩挲。
「啊……你好壞……」她微噘著唇。
此時烤箱叮鈴作響,增添了滑稽的音效;他們忍不住相視一笑。
雹之炎幫小薇整理好身上凌亂的衣衫後,小薇幫著耿之炎穿好圍裙。「無損俊逸,更增添了新好男人的氣息。」她拍拍他的胸膛贊美他。
他樂得親吻她,讓她幫他戴上厚手套,把餅干從烤箱取出,置在窗台上散熱。「再來要做什麼,大廚師?」
「我想做一個魔法蛋糕,貝兒說吃了會產生愛情。」小薇準備了新鮮雞蛋和低筋面粉,還有香草和巧克力醬,順手拿了面粉篩子給他。
雹之炎倒了些面粉在上頭,仔細地轉動篩子,有趣地笑問︰「我們還得吃那個蛋糕才能產生愛情嗎?」
小薇被問得心狂跳,自從搬出耿家大宅後,他們倆可說「相依為命」,他們同步調的作息,吃飯,睡覺,就連洗澡都在一起,像是成了連體嬰似的。
親近的時間多了,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好、他的溫柔體貼;若要和從前相較,她感到最大的不同是,多了一份貼心的感受。
他們之間像情人,也像家人,天天一同分享生活的點滴,傾吐心底的話;但他卻從沒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
而這重要嗎?
有時她也很想再傻氣地問他「你愛我嗎」,但與其猜測,不如用心地愛他;她天生就有靈敏的直覺,相信他們之間不只有愛情,還真的是一百分。
也許這份情不是濃得化不開,而是絲絲入扣,綿綿不斷,他們都成了彼此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不能沒有他。
「愛情是什麼?」她故意考他,轉身去取打蛋器,打了一些雞蛋,熟稔地把蛋黃和蛋白分開。
他想也沒想地就說︰「別人的愛情我不知道,我的愛情就是愛情。」
「絕!簡直是絕妙好詞。」小薇禁不住捧著肚子大笑。「大律師竟把詩人歌頌優美的愛情說得像生硬的法律條文!不過還挺直接的,哈哈……」
雹之炎瞅著她生動且靈黠的眸,惡作劇地伸手掐她挺秀的鼻,故意把面粉留在她的鼻尖。
「呃!討厭。」小薇用手指沾了面粉,回敬在他頰上。
「孩子氣!」他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灼熱的眼中也有笑意;她對他皺鼻子,他禁不起她可愛的誘惑力,伸出臂膀箝住她的縴頸,令她偎進他懷中,親昵地吻她,吻得她虛軟地喘息。「不要……再鬧了,否則……」
「如何?」他促狹地問。
「就不讓你當助手了。」她紅著臉說,他燙人的吻總令她全身發顫。
「那怎麼可以。」他說,卻又用力地吻了她一下,才甘心地放開她。
小薇心跳狂亂地坐到椅子上,差點忘了做蛋糕的步驟;偷瞧他,他正氣定神閑地篩面粉。
為什麼他總可以這麼自若?難道他沒有和她相同的悸動嗎?
「你為什麼總是吻我?」她把打蛋器放到盆里胡亂的攪著。
「我喜歡吻你。」耿之炎唇邊扯了抹淡笑,黑眸緊瞅著她。
他喜歡!她竊喜,心底好甜,魔法蛋糕還沒做好,愛情早已飽滿在她的心間。
午後,他們到大型購物中心,兩人一同推著購物車,買了一星期的生活所需品,意外地在飲料區遇見江皓哲和白士先。
「嘿!世界真是小,怎麼我們又相遇了!」白士先大聲招呼。
「嗨!」江皓哲的問候算是比較含蓄。
「你們怎麼也在這里?該不會又開同學會吧?」小薇沒想到又見到老同學,指著他們堆滿一車的飲料問。
「你猜對了。」白士先嘻笑地說。
「本來要去尼泊爾的,但很多同學的老婆都剛生了小baby,行動受限,所以改在士先家里小聚。」江皓哲說。
「對啊,帶小孩最麻煩了,一下要喝女乃、一下要拉屎拉尿,我帶團出國最恨有人帶baby!」白士先說得夸張。
「我們這次聯絡到雅惠,你來不來?我記得你們兩個很‘麻吉’!」江皓哲細心地記得同學的喜好。
「真的!什麼時候?」小薇下意識地望向身畔的耿之炎;明天仍是假日,他們習慣一起度過。
「明天下午。」
「噢!這女人最會放人鴿子了,上回在日本還要我們打電話催她,她一定不會來的!」白士先見小薇還得問老公意見,搖頭感嘆。「對了,你的小孩呢?」白士先突然冒出這一句。
小薇怔了一怔,脹紅了臉。「我……我還沒生呢!」
「從去年孵到今年,你們動作真慢!」白士先大笑,引來其他購物者的注視。小薇擰了他的手臂一把。「你給我小聲點。」
「痛!奪命剪刀手果然厲害。但你到底來不來嘛?」白士先裝痛,惹笑大家。
「不如請你同學們到我們家來。」耿之炎看得出小薇猶豫不決。
「哦?小薇的老公好大方啊,我們沒問題。」白士先很贊同。
小薇也感到驚訝,沒想到耿之炎會這麼提議,瞧瞧他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那麼他真的是太大方了。「那就請你們午後到達嘍,女生負責煮東西,男生負責布置會場,晚上在我家吃一頓庭園大餐,白士先得負責安排余興節目。」小薇說完,留下家里的地址給他們。
「沒問題,我帶吉他來,讓大家輪流上台。」白士先拍胸脯,包在他身上。
「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零食和飲料還是由我和士先負責,到時送到你們家。」江皓哲十分贊同。
雹之炎這才和江皓哲目光交集,他對這個漂亮男子心存芥蒂,他不喜歡江皓哲看小薇的眼神,那令他生起強烈的醋意。
為了小薇的「安全」,還是讓他們到家里來,他才安心。
雙方道別後,小薇好奇地問耿之炎。「你怎麼會想到要邀請我同學到家里?」
「那我才‘照顧’得到你。」
他話中有話,但小薇一點也听不出來,還打趣地說︰「好賢慧的老公啊!」
「謝謝你的贊美。」耿之炎朗聲笑了,和小薇一同走向結帳區。
此時一個人影從後方的櫃子隱沒,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從櫃子上取下一罐嬰兒女乃粉,低下頭去,佯裝看著罐上的成分說明,兩只眼楮卻偷偷瞪向收銀台邊的耿之炎和小薇,他的唇邊扯出邪笑,眼中冒出凌厲的光芒;見他們離去,他也匆匆結帳,神不知鬼不覺的尾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