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的專情 第四章

翌晨

第一道晨光灑進房里,紫雯習慣性地醒來,睡眼惺忪間還伸手要拉被子幫身旁的小敏蓋上,但伸手一觸才發現,這不是大通鋪,她在谷女乃女乃家里,昨日的一切已不復見。

「小姐,你醒了嗎?」

門外傳來敲門聲。紫雯懷疑那聲「小姐」喚的可是她?應該是的,這里也沒別人了。

「我醒了。」她生澀地回答,接著門被推開,一名長相和藹可親的老婦人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小姐,我是老祖宗的貼身侍女阿銀。」老婦人站在床頭先自我介紹,然後遞了一只紙袋子給她。「這是老祖宗要我拿來給你的。」

紫雯打開袋子,里頭是銀行的開戶登記資料。

「你得把資料填好,老祖宗會把生活費匯到你的名下。」阿銀說得順口,還說︰「老祖宗選了黃道吉日要祭祖,讓你認祖歸宗,到時候遠在紐約的三個孫少爺和兩位孫少女乃女乃,都會回台灣來見證這歷史的一刻。真是太好了,咱們谷家多了個孫小姐,往後這個家可就熱鬧多了……」阿銀滔滔不絕地說著。

阿銀所提的孫少爺里包括谷若狂嗎?紫雯心頭一陣震動,想問,卻覺得冒昧。

自從上次和他「分手」已過了半年,他是否仍記得她這個人?

如今顏嬌嬌的魔咒消失了,她不必再有任何顧忌,心底卻多了道無形的枷鎖,像是即將錯過什麼……

不!她早就錯過了。

而他會接受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妹子嗎?又會怎麼看待她?

心底有好多個問號和旁徨,卻也有莫名的期待,她很希望再見到他,即使他們不當朋友,至少讓她解釋為什麼當時她不能理他,她絕不是有意要傷害他們的友情,她深切地期待他能給她一個機會。

女乃女乃選的黃道吉日終于來到了,谷家的僕人們忙著準備祭祖的牲禮四果,把佛堂里里外外全打掃得分外潔淨明亮,就為了迎接這個重要的日子。

在前一晚,大哥谷中逸、二哥谷海塵,還有兩位氣質出眾的美麗嫂子夏小雨和杜默蕾,全都回台灣來了。

女乃女乃把紫雯介紹給大家認識。「今後你們就多了個妹妹了,將來她若想到美國發展,你們得幫著她。」

「沒問題,有個這麼標致可愛的妹妹,干脆就到MASTER來當活廣告好了。」大哥樂意接納。

「我肚子里的寶寶真是幸運,多了個姑姑。」大嫂笑容甜美的握住紫雯的手。

「大哥好眼光,她來擔任少女服飾的代言人會比任何人出色。」二哥以他職業的本能判斷。

「你們別嚇著人家,也沒問問人家願不願意。」二嫂杜默蕾本身就有妹妹,也對這個新小泵釋出善意。

紫雯被這麼熱烈的歡迎,讓她心底暖呼呼的。一家人圍在客廳聊天,谷家大宅忽然熱鬧了起來。紫雯話不多,听著「家人」談話,心底在想,谷若狂為什麼沒有回來?

每次一想起他,她心底就有一道奇異的熱流,但她應該要對他死心了才對啊!難道她還對他存著非分之想?

「紫雯,你的茶都涼了,怎麼不見你喝啊?」女乃女乃問著。

紫雯听見自己的名字,這才回過神來,可是她很壓兒就沒听見女乃女乃說了什麼,有點糗地問︰「女乃女乃,你說什麼?」

女乃女乃笑著說︰「茶涼了。」她看得出這孩子方才神游去了。

紫雯瞧大伙兒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好意思地捧起花草茶來喝。

「若狂這孩子怎麼這麼晚還沒到?」習慣早睡早起的女乃女乃打了個呵欠。

「女乃女乃,若狂到雪梨去了,可能明天才會到。您愛困了,我送您回房去睡覺,明天才有精神祭拜祖先。」大哥從座位上站起,大伙兒也全都跟著起身。

「也不早點說,害我心老懸著!」女乃女乃小小的抱怨了一聲,讓眾人簇擁回房,還不忘回頭對紫雯說︰「孩子,早點睡。」

「好的,女乃女乃晚安。」紫雯放下杯子,听到谷若狂明天會回到家,笑意不自覺地掛在她的唇邊;女乃女乃也對她一笑後便進房了。

紫雯幫忙佣人收拾茶杯,熄了客廳的燈,關了冷氣,緩步上樓。她的腳步輕快,心情充滿期待。

上午八點,全家人都來到佛堂。

女乃女乃點了香,分送到大家手上,精神很好的說道︰「若狂今早E-mail給我,說他趕不回來。」

紫雯接過女乃女乃遞來的香,手指微微發顫,她的期盼像裊裊煙霧,風一吹就無影無蹤。

他不回來了!她敏感地猜出,他並不想見到她,更不願接受她,心情墜到谷底,苦澀的感覺卻只能獨嘗。

「別怕,女乃女乃有得是叫他回來的點子。」女乃女乃一路分送香給所有人,還有意無意地說著,悄悄瞄了紫雯一眼,瞧見紫雯滿臉的失望,而她自己卻是充滿希望。雖然有些事情急不得,但她很有信心,因為她的計劃已經邁出一大步了。

澳洲,雪梨

同樣的早晨,時差約兩小時,谷若狂獨自待在分公司的辦公室,他沒有回台灣,說是趕不及回台灣,其實這只是一個借口。

女乃女乃竟要收紫雯當孫女,而他只能選擇回避。這件事讓他總是不知如何自處,他根本沒有接納她的心理準備,也不想接納,他寧願她只是個「其它人」。

這樣的想法真是沒有道理的別扭,他打從心底地排斥她的「新身分」,並不是他不喜歡她,而是……他太喜歡她了。

只能說無緣吧,他和所有女人都無緣,心底很悶,從來沒這麼悶過!

日子一晃,四年過了。

大約在紫雯二十歲那年,女乃女乃把家里的帳務交給她來打理,小帳目諸如日常開銷和佣人們的薪水,大帳目包括所有土地和租稅;她認真地學習,從不懂直到把帳目算得精確,儼然已成了真正的谷家人。

這四年來,她從來沒見到另一個谷家人回來,她叫自己忘了有谷若狂這號人物存在,可是她生活在他的老家,這里有他的房間、他的影子,她無法忘了他,于是他成了她心底一個甩之不去的牽掛。

從女乃女乃口中,她得知他常和女乃女乃用電腦視訊連線聊天,無論他身處在巴黎、澳洲、日本……都能透過電腦視訊向老人家報平安,但她知道她的電腦里絕不會有他的出現。

平時她除了上課,最常做的就是陪女乃女乃吃齋念佛,有時女乃女乃參加慈善活動或想上街逛逛也由她陪著,祖孫倆已是形影不離。

一早,她來到佛堂,女乃女乃已經跪在佛前誦經,她也加入行列。女乃女乃瞄了眼她認真的模樣,不禁笑了,愈和這孩子相處就愈覺得她貼心。

做完早課,祖孫倆相偕下樓去練氣功,女乃女乃邊走邊說︰「雯兒,你年紀小小就常伴青燈古佛,這怎麼可以?女乃女乃給你介紹男朋友。」

「不要啊!女乃女乃,千萬不要。」紫雯挽著女乃女乃的手臂,猛搖頭。

「什麼叫千萬不要,難道你想當老姑婆啊!一女乃女乃取笑。

「人家不想要交男朋友!」她對男生真的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她的心,大部分時間都給了「牽掛」

「不成,反正你畢業了,不能老悶在家里,那太無聊了。女乃女乃決定開個舞會,把全台北最優秀的未婚公子都請來,讓你好好地挑。」

紫雯噗地一笑。「女乃女乃,男朋友又不是菜市場的青菜,有這種挑法嗎?」

「哪會,誰能讓咱們家的寶貝看上,那是他的福氣啊!」兩人走到院子,各就各位,開始發功。

紫雯以為女乃女乃是說著玩的,並沒有放在心上,其實女乃女乃心底早有盤算。

周末的中午,某大飯店的外燴專車進駐大院子,開始布置燈光、音響,鋪設了桌椅,還搭起餐台。到了傍晚,院子已成了舞會會場,承辦人還來找紫雯請款。

紫雯簡直不敢相信女乃女乃說到做到,而且還辦得有聲有色!她把款項交給對方,打算問問女乃女乃晚上哪些人會來,但女乃女乃正在書齋和網友玩線上游戲,她沒敢打擾。

回到房里阿銀已經在那兒等著她,而且她的房里已準備好一套白色禮服,她看過MASTER的季刊,知道這是二嫂今年夏天的新設計。「孫小姐,老祖宗說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女乃女乃不參加嗎?」她無法一個人面對一大堆陌生人啊!

「老祖宗要去參加一個慈善晚會,我和所有的佣人都會幫你的,這個我有經驗。」阿銀咧開嘴笑,露出嘴角的金牙,說著她便退了出去。

紫雯覺得怪怪的,她不是沒見過世面,通常到家里來見女乃女乃的都是些大人物,可是她還沒有獨當一面過。

晚上七點,賓客陸續上門來,清一色全是年輕有為的企業家或企業家第三代接班人。紫雯收名片收到手軟,回頭全丟進垃圾桶,她看都沒看,也記不住罷剛和誰打了招呼,幸好這些人沒有老纏著她,也許是她太無趣了。

現場有許多僕人當招待,她也樂得輕松,正想開溜進屋里喝水,老僕人阿銀卻拿著她的小提琴從屋里走出來,還拉著她走到音響旁。

紫雯不知她要做什麼,只見她拿起麥克風當起了主持人,對所有人說︰「各位嘉賓,請大家欣賞我家小姐的演奏。」

她還得表演?

現場的男子全鼓掌,而且阿銀已經將小提琴放到她手上了,眾目睽睽下,為了避免失禮,她不得不表演一段拿手絕活。

認真地演奏一曲後,現場掌聲如雷。她鞠躬要下台,阿銀又拉住她,拿起麥克風昭告︰「現場即將舉行腕力比賽,請各位男士踴躍參加,能壓倒眾人的男士,今晚的最佳女主角將獻上一吻,而且和他單獨共進晚餐。」

紫雯一听,有點傻住了,她並沒有同意啊!她並不想吻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更不想和陌生人共進晚餐。

一陣鼓吹之下,眾男子全月兌下西裝,挽起衣袖躍躍欲試。接下來舞會現場變成了競技場,所有男子全涌到桌子旁比腕力,四周包圍成一道人牆,鼓噪聲、失敗的懊惱聲、暫時勝利的歡呼聲響徹雲霄,就是不知最後出爐的勇士會是誰。

紫雯眼看著一個又高又胖的企業家第三代,以壓倒性的勝利穩坐冠軍寶座,一雙夾在肉堆里的眯眯眼還頻頻對她看過來,使她著實渾身不自在。

「我贏了!」胖勇士滿臉是汗,高舉雙手,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所有失敗的人仍保持風度報以掌聲。

紫雯看到此般情景,心想她完了,她想拉著裙擺,逃之夭夭!

「誰說的?」人群後頭,忽然飆來一聲質疑。

這聲音是那麼厚實、篤定,語氣是那麼不苟同,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是……谷若狂的聲音啊!

會嗎?會是他嗎?他總是人未到聲先到!或者現場有人聲音和他這麼像的?

不,不可能是他,他遠在地球的彼端,而且如果他要回來,女乃女乃會第」個知道,她沒听女乃女乃提起啊!

紫雯渾身通電似的顫栗著,腦子里各種想法交錯。

在場賓客們听見這麼直接的挑釁後,全都好奇地往後張望。緩緩地,人牆退開,讓出了一條路給這名英雄。

明亮的投射燈下,紫雯看不清楚來者,只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西裝外套甩在肩頭,樣子有點狂放。直到他走近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後,她的雙眼卻被水霧阻隔了。

真的是谷若狂,那個夢中才會見到的人!但她作夢也沒想過,會在這個情況下見到他!

他為何會突然回來了?為什麼沒人告訴她他會回來?

比若狂深邃的目光緊盯著紫雯,她又紅了眼眶,正如多年前他最後一次看見她的模樣;不同的是她外表成熟了一點,加上二嫂設計的那套禮服把她襯托得更加美麗,牽動著他整顆心。

「幸會了。」他和胖勇士握手,先禮後兵,然後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挽起衣袖,露出令人驚羨的古銅色健康膚色和堅實的臂膀,接著坐定。

胖勇士斜眼瞅了一下那只強壯的手臂,深呼吸後也坐定。兩臂交纏中,阿銀開始讀秒,鼓噪聲四起,紫雯希望谷若狂會贏,那她就能獲救了。

只見胖勇士汗水奔流滿面,臉色像高血壓發作那麼紅,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而谷若狂則臉不紅氣不喘的,猛然把胖手給壓倒。

「老兄,你嬴了。」胖勇士心底不服氣,但表面上倒也還展現了風度。

比若狂淡然地扯了扯唇,眾人紛紛散去,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老僕人阿銀一臉竊笑,但她深怕自己透露出什麼,趕緊抓著麥克風熱場。「各位嘉賓,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請大家慢用……」

紫雯看著谷若狂拉下衣袖,扣上袖扣,拿起椅子上的外套,以為他會走近和她說句話,但他卻走過她的身邊,什麼也沒說地直接進屋去。

她僵立在原地,覺得無措又失望。

蹦起勇氣主動去問候他一聲吧!難道你就要這麼錯過他嗎?

她飛快地轉過身追上他,在要跨進門檻時,她猛然煞住腳步。古色古香的客廳里竟多了個金發女郎,那女郎佇立在兩個行李箱旁,而谷若狂走向她問︰「餓嗎?晚餐很快就好了,先上客房去休息。」他說著英文,聲音一樣迷人,只是他是對著別人說。

「好。」金發女郎說,提著其中一只行李上樓,神態自若,像是對這里並不陌生。

紫雯心已片片碎了!她什麼也沒說的繞過大屋,往後院走去,失神地倚在老樹下,心底酸酸的,不爭氣的淚流滿腮。

「哭什麼?」

紫雯被突來的問話嚇了一跳,谷若狂不知何時竟走了過來!她沒敢開口,深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哇哇大哭。

其實谷若狂知道剛才她跟在他身後,但才一轉眼,她卻不見了,往門口看她沒有在大院子,而是獨自朝幽暗的後院走去,于是腳步不自主的跟上她。

他走近了,離她只有一步之遙,她抬眼瞧他。月光下他懾人的目光直盯著她,她無法躲藏,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墜落。

「為什麼不回答我?」他聲音似夜吟般沉柔。

她再也禁錮不了自己,跑上前緊抱住他。

比若狂震撼著,身子一僵,任她灼熱的淚浸濕他的衣衫,炙燙進他的心。

「抱我,為什麼不抱我?」

這聲可憐兮兮的請求敲擊著他,他何嘗不想?

猛然擁抱住她,將她密實的攥在懷里。兩顆心瞬間撞擊,無形的電流交會出火花,沖動和本能使他們迫切地找到彼此的唇,熱情的擁吻,真切卻無言的道盡彼此存在心底已久的情感。

他深切的吻令她羞澀且心悸,她很想放任自己沉迷。當他將她壓抵在樹干,更緊密地吻她時,她卻感到心慌和不安,她別開臉去,結束了這個吻。「對不起……我……我不該這麼做!」

月光下他深深地注視她,看著晶瑩的淚在她的眼睫上凝聚,他低啞地問︰「為什麼不該?」

「你……有女朋友,而我是……」她無法再往下說。

比若狂瞅著她閃爍的眼,知道她想說什麼;但他可從沒認過她這個妹妹,他和她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珍妮是我的秘書,不是女朋友。」

心結忽然解開,她這才發覺自己好會吃醋。「你為什麼會突然回來?」她紅著臉細聲問。

因為女乃女乃捎了封E-mail給他,說要幫她辦比武招親大會,要請來全台北最優秀的青年俊杰;還說選出最優的男士後,將安排紫雯獻吻,並讓他們單獨共進晚餐。他再也無法沉默,完全不同意女乃女乃這麼做,趁著這次日本行順便先回台灣,說什麼都要阻止。

這些年他一直回避她,卻仍從女乃女乃那里得知她的一切,女乃女乃像個即時播報員,只要上網聊天,就跟他提她,像是怕他把她給忘了似的。

「公司在日本打形象廣告,明天我得去一趟日本。」他說得並不完整。

「明天的什麼時候?」為什麼才見到面,就要分別?她想一直看到他。

「一早。」

她心又痛了,想叫自己不要這麼脆弱,卻無法控制難過的心情,眼里打轉的淚再度滑下臉龐。

「別一見我就淚汪汪的,我會很難過。」他用衣袖幫她拭淚。

「你知道我其實……」是愛你的嗎?沒有勇氣問,淚已成河。

「噢!」他把她摟在懷里輕輕拍撫。「你想說什麼?」

「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她只想留住他。

「那就盡情地說。」

「我……有多少時間可以說?」

「整個晚上夠不夠?」他淡笑,低下頭壓住她微啟的唇。他願意陪她說話,只要她不再淚汪汪,他才能……放心地離去;但他非得離她遠去,然後又陷入瘋狂的想念嗎?只有不再禁錮著自己才能擁有她吧!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試著拋開心底的陰影,對她說愛,但他真的還需要點時間……

紫雯溫柔的回應他的吻,心底有抹淒美的甜;一個晚上怎麼夠,但她又怎能多求!

清晨的露珠從樹梢滴落,打在紫雯的鼻間,她幽幽地從谷若狂的肩頭醒來,發現天已經亮了。他們真的就坐在老樹下講了一晚的話,解釋了多年前她無法理他的理由,他只有不斷地吻她,表示他的釋懷,老早牽系在他們彼此心中的情意,再也不能隱藏。

「我送你回房去。」谷若狂發現她醒了,而他沒有睡著,始終安靜地听她的呼吸聲。

「天亮了,你要走了嗎?」紫雯心底萬般難舍。

「嗯。」

「為什麼你要住那麼遠?」

「傻話。」他伸手撫模她的頭,站起身,也拉她起身,為她拍去裙上的落葉。

「你什麼時候還會再回來?」紫雯要自己堅強點。

他難以回答。

「如果我嫁人了,你會回來嗎?」她不知自己干麼要這麼說,隨即發現他突然瞪人的目光好可怕。

「會。」他會回來把對方揍一頓。

紫雯瞧他負氣的樣子,心底甜甜的,挽住他的手臂輕聲說︰「無論你多久才回來,我都會等你。」

比若狂盯著她臉上可愛的笑意,喉頭忽然緊繃。「別……別等我。」他還不能那麼快對她做出承諾,更不想象二哥以前一樣差點誤了二嫂,他得思索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之後,才能給她明確的交代。「給我一點時間。」

為什麼?難道愛一個人都不能即時去愛嗎?還是他並不如她想象中那麼喜歡她?她的心有點恍惚,幽幽地望著他,悄悄放開他,昨晚的親密,忽然化成一陣風吹走,成了虛幻的一場夢。

「我先進屋里了。」她失意地說,提起裙擺飛奔而去。

比若狂看她匆匆地離去,心被扯痛,卻沒有喚住她,心底的桎梏阻攔了他。

樓上的陽台角落,四只眼楮在那里張望著。

「阿銀,依你看情況如何?」老女乃女乃問阿銀。

「看來是大有進展哦,老祖宗,您真是慧眼獨具啊!早看出他們郎有情妹有意,把紫雯小姐接了回來,幫孫少爺存了一個媳婦。」阿銀欽佩之餘,卻也有搞不懂的地方。「可是老祖宗,老身一直有個疑問啊,小姐既然被您收養了,那他們將來怎麼結婚?總不能姓谷的娶姓谷的吧!」

「問得好啊,阿銀,其實這是一個秘密,你可別說出去啊!」

「老身去對誰說啊!」

「咱們家的戶口名簿上,登記了紫雯只是寄住。」

阿銀大驚,這麼一來,小姐就不是養女了。「可是大家都以為小姐被谷家收養了!」

「這是為了保護紫雯,也讓她在谷家生活得自在。」說到此,女乃女乃長吁了口氣。「如果再過幾年,若狂和她一點進展都沒有,我就立刻辦收養手續,以防萬一我突然走了,她會無所依恃。我遺囑里有交代,把財產留一份給她,到時候你可得記著,我的遺囑鎖在保險箱下面的第三層位置。」

「老祖宗,您為了孫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阿銀眼中含淚大嘆。

「我只是做了一個女乃女乃該做的。」

兩個老太太躲在陽台竊竊私語,但這段姻緣到底有沒有結果,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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