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鬧鐘響了第一次。雪凝疲憊地從被窩里伸出手模索,按掉鈴聲開關,繼續睡。半小時後電話響了,她掙扎地攥著被子,頭鑽進枕頭下,懶得理會。
三分鐘後她的房門被推開,老媽媽穿著小碎花家居服,神采奕奕地走進來,看到女兒賴床,笑著搖頭,蹲拿開她的枕頭說︰「小雪凝,有個人打電話找你,說是你公司的人。」
雪凝痛苦地睜開眼,看著年紀足以當她女乃女乃的老媽媽,在媽媽溫柔的聲音中她不得不起床了,她睡衣凌亂的坐起身來,搔搔頭,猛打哈欠,口齒不清地問︰「媽,是公司的什麼人啊?」
「不知道,聲音听起來是男的。」老媽媽神情愉快地說。
「媽,你好無厘頭哦,男的就男的,什麼听起來是男的!」雪凝訕笑,伸伸懶腰。
「他的聲音很好听呢!」老媽媽笑彎眉。
雪凝怔住,大夢初醒的從榻榻米上跳了起來,她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的了!她跑到角落抓起電話筒。「喂。」
「起床了,懶蟲,我在你家外頭。」
丙真是韋翔杰,他說過會來載她,她差點忘了。
「再十分鐘,我還沒洗臉刷牙……還有,你到巷口去,不準在我家門口哦!」她沒听到他回答,只听到一聲低低的嗤笑,他掛上電話了。她也掛了電話,沖進浴室,開始梳洗。
老媽媽听到她和對方講的話,心底相當驚訝,猜想女兒一定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她眉開眼笑跟到浴室門口,旁敲側擊地打探消息。「怎麼不請人家進來?」
雪凝滿臉洗面乳,瞪大了眼楮回視老媽媽,看她笑得神神秘秘,她有些錯愕。
「他……只是……公司的人……順風車啦……」她順著他說的解釋,但願老媽媽可別有其他的遐想才好。
她趕緊低頭把臉洗干淨,勤快地刷牙,裝作一副很忙,趕著上班的模樣。
老媽媽有幾分失望,雖然有女兒陪在身邊才不寂寞,但可不打算留她一輩子啊!她的十一個哥哥全都成家了,當然也希望女兒找個好婆家。
雪凝梳洗完畢,很快沖到衣櫥前找絲襪和套裝換上,正要傾身去收拾床鋪,老媽媽搶了過去,慈愛地笑著說︰「我來就成了,你快出門吧!別讓人家等太久。」
「謝謝媽,我最愛你了。」雪凝傾身親了老媽媽的臉頰後便沖了出去。
老媽媽邊折被子,邊揚聲說︰「記得把餐桌上的早餐帶去公司吃。」
「哦!」
老媽媽傾听女兒匆促跑到門邊又踅往餐廳的腳步聲,直到她走出大門,她老人家才安心地一笑。
她打開放被子的收納櫥,正要把被子放進去,不料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紅盒子從上頭抖落下來,嚇了她老人家一跳。
那是啥?她放好被子,坐下來,拿起榻榻米上包裝得很精致,看起來很貴重的禮盒左瞧右瞧,好奇得很。看看四下無人,家里只有她,女兒也出門了,索性打開來看。
她小心地打開緞帶、包裝紙,里頭是個看起來很華麗的絨盒,再打開來,大鑽戒亮閃閃的光芒驚嚇了她!
她取出那只鑽戒,懷疑女兒怎麼會有錢買這麼大的鑽戒?
左想右想,答案只有一個——這一定是假的!
她女兒不可能有錢買真的鑽戒,可能是在夜市里買的,找個好一點的包裝紙包一包,看上去就很有價值了。
老媽媽笑了一笑,發現指圍還不小,不像是女兒的指圍,她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大小罷好適合她,她立刻恍然大悟,這一定是買來送她的,她的生日就在明天了!
她很窩心,雖然只是個假鑽戒,她仍會好好珍惜,畢竟這是小女兒的心意。明天女兒若拿出來送她,她可得記得要一臉驚喜,別讓女兒發現她早就知道有這個禮物了。
老媽媽把假鑽戒一層層的包回去,綁好緞帶,放到櫃子上,關上櫃子,假裝從來不知道有這個禮物的存在,開心地走到客廳去擦拭骨董。
「你干麼說是我公司的人啊?」
雪凝在巷口搭上韋翔杰的車前往公司,睡眠不足的她,精神不怎麼好,火氣也大。
韋翔杰隔著黑墨鏡瞬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你載我去公司一定是想知道我公司在哪兒,萬一還不出錢,你才有地方可以找人對嗎?」她想起昨晚他所說的,忍不住又朝他噴火。
韋翔杰沒有回答,也懶得看她。
「你怎麼不說話?」雪凝把拎在手上的早餐放在兩個座位中央的置物箱上,側過身去問他,看見他戴著帥氣墨鏡的陽剛側臉,漫不經心的表情,她忽然住嘴,覺得自己真是聒噪的女人,艷虹肯定就不會像她這樣。她腦子里浮現昨晚艷虹倚偎著他的景象,真像是小鳥依人……但她想這個做什麼?那千她啥事啊!
她就是樂于當一只嘰嘰喳喳的九官鳥,繼續碎碎念︰「你明天可別再來載我,這會增加我的困擾,我媽媽粉老了,她禁不起刺激,萬一你讓她知道我欠你那麼多錢,我就一毛錢也不還你。」
「你家境看來不錯,怎還要上夜班還我錢?」他終于開口了,竟是問了風馬牛不相干的事。
「我自食其力慣了,要你管!」她悻悻然地說。
「其實你不需要那麼辛苦,可以還我錢以外的東西。」
「是什麼?」她听不懂,他不要她還錢嗎?
「你會知道的。」他平穩地把車停在她公司門前,回視她。
棒著墨鏡她完全看不見他的目光,更參不透他話中的涵義。
「你還不下車是等著付我車資嗎?」他問,性感有型的唇笑得令人心悸。
「我才不會付呢!」她臉兒暈紅地說,轉過身要去開車門,他卻扣住她的手。
她驚訝地回過頭,他的吻很快落下,肆意地吻她,野蠻的舌盡情地挑釁她,她困窘地想緊閉雙唇,瘋狂地想避開他,但他勁道十足的大手落在她的背上,緊箝制住她,吻逐漸變得慢條斯理,曖昧地和她糾纏不清。
要不得的是她又再次為他的吻神魂顛倒,她很清楚車子正停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但她真的很享受他的吻。當他放開她,她虛弱地無法動彈,只能倚在椅背上喘息。
「這次你的唇沒有酒味,但有牙膏的味道。」他唇上綻著邪魅的笑意。
「你……你憑什麼吻我?」她繃著臉,不敢去看車窗外是否有熟人看見了剛才的情景。
「你搭我的車,算車資吧!」
噢!哪有這種算法!她一巴掌揮向他,卻被他結實地接住。甩開她的小手,笑痕從他唇上消失,發出猛獸般低啞的警告。「千萬別做出會令你自己後悔的事。」
她紅著臉,紅著眼眶,很想看清墨鏡下的究竟是什麼眼神,是嘲弄還是輕蔑?
「如果……你再隨便吻我……」她話說到一半就哽咽了。
「怎樣?」他冷血地問,心底懊惱,她竟淚眼以對,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我就咬你。」她憋著氣,脹紅臉說。
他笑了,而且是捧月復大笑。
她欲哭無淚地看著他笑得雙肩顫動,覺得自己像個二百五似的。
「你已經遲到了還不下車?」他仍笑著,生平沒這麼樂過。
她扁著嘴,委屈地抓住自己的包包,一刻也不想停留地急急下車,頭也不回地進公司,耳邊猶回蕩著他可惡的笑聲。
韋翔杰看著她飛揚的背影,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輕松。今早他打算去打高爾夫輕松地度過上午,晚上他們還會再見面。說也奇怪,他還挺期待見到她的,也許是她太有趣的緣故吧!
他把車子開向高爾夫球場,路上停紅燈時,他模索座位旁的置物箱想拿根煙,發現上頭放著一個碎花布做的錐形袋子,中間以白色粗繩收口。
是那丫頭忘了提下車的,他見她上車時提著這東西,里頭裝的是什麼?
他打開來看,里頭有兩只不銹鋼的小鐵盒,裝著一個飯團和一杯味噌湯,飄散出來的香味刺激了他的味蕾。
他順手把味噌湯擺在飲料架上,取出飯團咬了一口,里頭夾著素松和醬菜,雖然簡單,卻很有家鄉的味道,很像他已故母親的手藝,和一般在早餐店買的大眾口味全然不相同,他三兩下解決了,飲一口味嘗湯,鮮魚和柴魚香逸滿齒頰。
是誰能做出這麼美味的早點?
看看袋子和鐵盒,很可能是雪凝的媽媽做的。他記得她家里有位七十歲的老媽媽,世上只有媽媽才會做出這麼可口的食物吧!
她是個幸福的女孩。
真令人羨慕。
夏夜的七點,天還不算黑,雪凝已快精神不濟,她下了班在路上買了提神的綠茶,就直接搭捷運到酒店附近,徒步進到酒店里報到。
打卡鐘旁已掛著她的卡片,她打了卡,進到更衣室里,所有的公主也都到了,有人補妝、有人聊天,還沒到開張的時間,氣氛顯得輕松,領班見了她,拿給她兔女郎裝。
她道了謝,進到布簾里頭換,才走出來,一個正在穿黑色網襪的公主對她發出驚呼。「新來的,你身材好辣哦!」一時間許多人的目光全盯向她。
「哪有!」雪凝還不習慣自己的暴露打扮,拿著自己的便服遮遮掩掩地走到化妝台前坐下來,喝著綠茶。
「我看你皮膚也挺好。」坐她隔壁正描著柳眉的女孩這麼附和。
「你條件這麼好怎麼不去當公關?」一個短發女郎走到鏡子前戴上白色長耳朵,笑著問她。
雪凝見她們和善也樂于和大伙兒打成一片。「當公關能比公主掙更多錢嗎?」她問。
「那還用說,我們這里的紅牌公關,一個晚上的收入就是我們整個月的三分之一呢!」有人這麼說。
「是……只要陪著喝酒就能掙那麼多錢嗎?」雪凝好奇地問,只對錢感興趣,沒想到引起一片笑聲。
她不知道她們怎麼笑得那麼開心,跟著大家笑。
領班習慣性地翻白眼,走過來對她說︰「你別了。」又對大伙兒說︰「換好衣服的就出去工作了,別在這里開玩笑。」
許多人走了出去,雪凝尷尬地也走出去,可想而知公關的工作並不如她想象的單純。不知怎地,她又想起韋翔杰和艷虹,他也吻過她吧……
一想到這,她就渾身不舒服,不過她阻止自己再亂想下去,管他和誰在一起,遇到他離他遠一點就成了,他若再敢調戲她,她就去買個防身噴霧,讓他知道她的厲害。還有他最好把她的早餐還給她,她遺忘在他車上,說不定早就被他偷吃了,但袋子是一定要還回來的,否則老媽媽問起,她可真不知要怎麼說了,那個袋子可是老人家親手做的早餐袋。
入夜後酒店里的客人變多了,雪凝忙著端酒收小費,全場走來走去,走得腿都酸了。
「小雪,這是B桌的小菜,快送過去。」吧台後的廚房遞出兩碟下酒的宮保雞丁和紅燒牛柳,雪凝不敢怠慢,把菜放到托盤端往B桌。
老遠的她看見B桌的一群男客人和女公關玩螃蟹拳,大肆喧嘩,有個長得瘦小,綁著兩串辮子的小女孩提著花籃就站在桌邊兜售,不起眼的小蚌子根本沒人理她。
雪凝走近了,听見她可憐地說︰「叔叔買花好嗎?」
「走開啦,煩!」有個喝得滿臉通紅的酒客伸手推了她一把,賣花的小女孩跌了一跤,花籃里的花束散了一地。
一把正義之火竄燒上來,雪凝快步走上前,放下托盤里的菜,趕緊拉起小女孩。
「謝謝姊姊。」小女孩囁聲說,驚恐的大眼楮浮著淚,蹲去拾起她賴以為生的花束。
雪凝于心不忍,把她拉到一旁問︰「有沒有跌疼?」
「不疼。」小女孩搖頭,童稚的小臉上表情隱忍。
雪凝起了惻隱之心,這小女孩看起來才七、八歲吧!她柔聲說︰「這麼晚了,你為何不回家?明天不用上學嗎?」
「我女乃女乃生病了,我想掙點錢給她買藥。」小女孩說。
「喏,這里有錢,全給你,你快回去。」雪凝拿了剛收到的小費給她。
「不不,姊姊,我怎能收你的錢呢?」小女孩拚命搖頭。
「快拿去啦!別客氣了,助人為快樂之本嘛!」雪凝直接塞到她的小手中,向她揮揮手,工作去了。
小女孩攤開小手,看到上頭的一千元,心底好感動,這個姊姊是她遇過最好的人,但她可不能白收姊姊的錢,她取出花籃里的筆和卡片,寫下自己的謝意。
當雪凝忙了一攤又一攤,回到吧台發現了一束花和卡片,上頭寫著——「好心的姊姊,你是好人。」
她會心一笑,正要把花收進更衣室里,吧台前來了個不速之客。
「給我一杯生啤酒。」韋翔杰坐到吧台前向酒保說,看到她手捧著花,調侃地說︰「這麼快就有愛慕者了?」
「你才知道。」雪凝故作沾沾自喜地說,很不客氣地問︰「我的早餐呢?」
「消化了。」
噢!丙真是被偷吃了。「袋子不會也吃了吧?!」她沒好氣地數落。
「在我的廚房。」他懶懶地瞅了她一眼。
什麼?他竟把她的袋子安置在他家的廚房里嗎?「還來啦!」
「我現在沒空。」他飲著酒保送上的冰涼生啤酒,不再理她。
雪凝一跺腳往更衣室走去,把花放下,他吃了她的早餐不說,還「暗杠」了她的餐袋,簡直太過分了!正打算踅出去再和他理論時,領班擠了進來,拉住她,一臉不可思議地問她︰「我剛剛听到你和老板說話,你怎麼敢這麼沒大沒小?」
「管他,本小姐就是不想對他太客氣。」她當然知道他是鑽石公司的老板,那又怎樣呢?非法拿了人家的東西就是不對啊!
「啥?你對自己的老板那麼不客氣,是不想要這工作了嗎?」領班霧煞煞地問。
「他又不是我的老板。」雪凝噘著嘴說。
「他是『狼煙』的老板,怎會不是你的老板?」
「啊~~」雪凝呆住。「你確定嗎?他不是賣鑽石的嗎?」
「誰不知道他是斯氏鑽石的總經理,這家酒店也是他的啊!」
雪凝怔愕,有氣無力地坐到空著的化妝台前,感到沮喪。照這麼說來,那位「韋老板」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員工了,可悲的是她在人家的地盤上討生活還不自知!
看來,她還是得收斂點才行,搞不好他一生氣,就把她給辭了,還有,他說不定早就看出她來這里是為了掙錢還他……
噢!她到底要在他面前出幾次糗才夠?
「我只是警告你,別藉機躲在更衣室偷懶哦!」領班說完走了出去。
雪凝站起來,無論如何她還是得出去干活。
她漫不經心地走了出去,悄眼看向吧台,發現他已不在,去哪兒了?說不定和艷虹搞曖昧去了,也好,她眼不見為淨。
她又開始忙碌,來來回回地上菜、上酒,心情不怎麼好。當她再度為B桌的客人上酒,才把酒瓶放下,不知哪來一只咸豬手模了她的臀部一把。
她驚詫地退開,看見是剛才那個推小女孩的男人,他的臉紅得不像話,像落進大染缸似的,她鼓著腮幫子,心底生氣卻也不能得罪客人,沒想到他竟然拉住她的手,醉言醉語地說︰「公主,跟我干三杯酒,給你這個。」他從西裝口袋掏出白花的鈔票。
「我們這里規定公主不能喝酒。」雪凝想撥開他的手,但他使勁地把她拉到位子上,摟著她。
「整晚我都看著你,你是這里最漂亮的公主了。」男子酒氣沖天的嘴靠了過來。
「別為難她了,李董,公主真的不能喝酒。」一名同座的女公關見狀,挨了過來嘗試替雪凝解圍。
「那有什麼關系,今晚我就要她改行當公關來服侍我。」叫李董的男子偏偏不放開她,還拿著自己喝過的酒杯湊近雪凝的唇。
雪凝閃躲,但李董握住她的下巴來硬的,眼見那可怕的杯子就要靠過來,她忍不住想尖叫。
「我來替她喝。」
李董的手突然被一只更強勁的手扣住。
雪凝抬眼看見韋翔杰,他臉色嚴峻異常,冷冽的口吻令人聞之喪膽。而那個李董一見到他,像是忽然酒醒了,輕佻的表情全不見了,很快地放開她,還說︰「既然韋老板都說話了,那就算了。」
「不好意思了。」韋翔杰立刻帶走了雪凝。
雪凝听得出他的語氣雖然很輕,卻是充滿警告意味。
她心有余悸地跟著他,不知他要把她拉去哪里。
韋翔杰一路走到內側的一道門,開啟後居然是車庫,他開了他的賓士車門,將她甩進里頭,他自己很快地進了駕駛座,劈頭就問︰「你不是挺『恰』的嗎?怎麼一點危機應變都不會?」
「他是客人,難道我可以揍他嗎?」她替自己辯駁。
「有何不可?」他說得輕松。
「你不會炒我魷魚嗎?」她很懷疑,而她發現車子動了,他竟倒車,把車開了出去。「喂,你要載我去哪里?」她驚慌失措。
「你不是要拿回你的早餐袋嗎?」
「我不用工作了嗎?我穿這樣怎麼出去見人,萬一踫到鈴鈴,我要怎麼說?」他冷笑,不理她的多憂多慮。
「你怎麼這樣,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這麼為所欲為啊,我可沒穿這樣出門過呢!」她聒噪地叫嚷,驀然間他騰出一只手擄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扣向他。「你既然知道我是老板,就給我安分點,否則你真的會被我炒魷魚。」
「大不了到別家店去啊!」她推拒著。
「恐怕只要我一句話,沒人敢用你。」他不放她。
她駭異。真沒見過他這麼跩的人,想必他擁有不小的勢力,才能夠鎮住那些客人,只有她這個不怕死的,敢一直頂撞他。「拿完袋子再回來,恐怕酒店都打烊了,是你自己害我少掙了很多錢,怪不得我。」
「靠小費還我,太慢了,我要你還別的。」他放開她。
「什麼別的?」她暗吁口氣,坐回椅子上。
「陪我一個月。」
「你說啥?」她有點難懂。
「當我一個月的愛人抵你的分期付款。」
她微張著嘴,驚訝寫在她的眼眉,背脊也僵住了。「我和鑽石公司的合約沒有這麼寫。」
「誰說是你和鑽石公司的合約?鑽石公司沒有分期付款的制度,你那筆錢我老早幫你付清了,那是我以私人身分跟你訂定的合約。」
她的眼楮瞪得更大了,心底的震驚難以言喻。當時她被那麼大一筆金額搞昏頭了,竟沒問他個清楚。現在他這麼說的意思是——合約是私人的,隨他高興怎麼改都可以!
她該怎麼辦?
老實說她已全然失去了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