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
黃昏時分的美麗海灘上,彩霞滿天,風光秀麗,海風徐徐。
「嘿咻!嘿咻……」雄壯威武的口號聲伴隨著響亮的口哨由遠而近傳來,整齊有力的跑步聲,恍若帶著千軍萬馬的威力,瞬間通過海灘。
正在沙灘上享受日光浴的夏艷噘起紅唇,縴縴手指挪開蓋在臉上的大草帽,嬌嗔道︰「不會是有一群大象在亂跑吧?」
千嬌百媚的電眼循聲一看,是一群高頭大馬的男子,個個光著上身,汗水在他們結實的背肌上閃爍發亮,他們在海灘的另一端集合,隨著領頭的男子的口哨聲做起伏地挺身操。
「哇!」夏艷發出驚嘆,仰起俏臉問一旁的老管家。「賀管家,他們是誰啊?是不是軍隊?」
「小姐,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一臉皺紋的老管家頻頻以巾帕拭汗,傾來回話。
夏艷輕輕搖頭,暗嘆口氣。這老管家是爺爺指派在她身邊隨她出國度假的,美其名是侍候她,其實是來監視她,除了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怕她逃跑,其他的問題全都一問三不知,要不得的是在這三十幾度的高溫之下,他老人家還堅持穿著拘謹的管家制服,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寧願熱也不換上短衫,說什麼他得維持夏家的體統,簡直就是老古板一個。
「小姐你今天才來所以不知道,他們是來自台灣的巨鼎保全公司的保全人員,來島上集訓,已經一星期了,也住在飯店里。」送來果汁的侍女听得懂華語,回答了她。
「喔。」夏艷無奈地一笑,接來冰涼的果汁喝了一口,還是侍女比老古板管家上道。
其實她會來此地度假,最主要的原因是想逃開爺爺緊迫盯人的逼婚,爺爺要她一滿二十歲後,就嫁給印尼富商奎氏企業的第二代老板奎彭遠,說什麼是為了她好,清楚她不是經營飯店的料,最好是找個好人家盡早嫁了,將來飯店可以由奎彭遠幫著經營管理。
但她並不這麼認為,爺爺根本不了解她,她對做生意是沒興趣,但她可以找專業人才來幫忙經營,用不著賠上自己的一生。
那個奎彭遠每次見到她總是笑得色迷迷的,說話也不投機,她一見他只想躲起來,豈會願意到人生地不熟的印尼跟他共度一生?
她實在辦不到啊!
她不想犧牲婚姻,嫁給一個完全沒感情的人,那比下地獄還可怕!
她愈想情緒愈是低落,很苦惱不知要怎麼跟爺爺說他才會懂她的想法?
她放下果汁,心情郁悶地摘下草帽,起身把浴巾披上肩頭,神不思屬地往飯店里走,三點式泳裝下的雪白肌膚被陽光曬得嫣紅,引來不少傾慕的目光。
「小姐,你要去哪里?」老管家大步地急追上她。
「去洗澡,你也要跟嗎?」夏艷甩了老管家,逕自跑進了飯店里,腳步匆忙中,也不知是誰擦撞到她,浴巾掉到了地上,她連忙側身想撿。
「抱歉。」道歉的聲音渾厚低沉,高大的男子迅捷地蹲,拾起她的浴巾送到她面前。
「你走路不看路的嗎?」夏艷心情正煩悶,管不了到底他們之間是誰先撞了誰,很直接地就遷怒于他。
「我說抱歉了。」藍拓相信自己已經很客氣地說過,她不可能沒听到。
「我不接受。」夏艷故意找碴,懶懶地瞥著這個陌生卻好看的家伙,他短發俐落,配合著剛毅的臉型,古銅色的皮膚,高挺的鼻,性格的唇,看上去很有威勢又沉穩,他炯然銳利的眼楮在她開口後露出一抹納悶神色,唇抿得很緊,像是不同意她這句話,但……誰要他倒楣。
藍拓劍眉微微揚起,認真地瞧著眼前的美女,她有著芭比女圭女圭的魔鬼身材,足以撩動人心的淨白肌膚,俏臉上細致的五官天使般無邪可愛,晶亮的雙眼帶點純真卻又有抹小任性,美中不足的是她似乎很不可理喻,對于有理說不清的女人,他可懶得理,他很忙,是巨鼎保全的負責人,下屬還等著他驗收集訓成果,發證書給合格的保全人員。
「那就算了。」他把浴巾塞還給她,走人。
這人,居然說算了,比她還性格!夏艷把浴巾接在手上,看著他充滿男子氣概的雄偉背影,突然一陣心驚,她剛剛怎會有膽向他回嘴?這男人高大挺拔,露在短衫外的胳膊強健有力,深具威脅性,遠比剛才在沙灘上見到的那群保全人員更強壯……
她一定是太陽曬多了,昏頭了,想想他大拳一揮,她可能就整個人彈出去,得罪他多劃不來……
忽地,靈光一閃,打算逃婚的她,正需要像他這樣強悍的男人,幫忙她把爺爺和奎彭遠甩開,她得想辦法把他弄來幫自己的忙。
「嗚~~」她抱著肚子,痛苦地蹲,頑皮地使小伎倆要他留步。
藍拓听見了,立即回眸,見她細白的身影蜷縮在地上,第一個念頭是,該不會是他太用力傷到她了,但他明明沒有使勁,他的一拳足足有五百公斤的沖擊力,知道自己的力氣大,平常他都會注意自己的舉措,還是她太弱不禁風了?可能嗎?
「你怎樣了?」他大步走回頭,傾問她。
「你……干麼那麼用力推我,我跟你有什麼仇嗎?」夏艷嗚咽著,表情痛苦,她高中時參加話劇社團,大家都說她演什麼像什麼,很有演戲的細胞。
「是傷到哪里了?」他怕真是傷了她,拉起她,挪開她抱在肚子上的手,輕觸她的肋骨,審視她到底傷到哪兒了?
夏艷差點停止呼吸,她沒被人這麼撫模過,更何況他還是個素不相識的大男人。
「我……」她突然演不下去,喉頭卡住了,這陌生男人粗糙手指滑過的地方,就像有電流通過,教她輕輕顫栗,小臉灼燙嫣紅,忘詞了。
「什麼人膽敢對我家小姐放肆?」老管家遠遠就見到這一幕,大聲斥責。
夏艷抬眼一見到老管家怒氣沖沖地跑過來,心想毀了,她還沒把人弄到手,老管家就來攪和!急忙之下她兩眼一閉,干脆整個人栽在這男人身上。「我好痛……你……快抱我去醫務室。」
藍拓反射性地鉗緊她癱軟的身子,大掌嵌進她柔女敕的肌膚里,那軟溜的感覺瞬間激起他心頭沉寂已久的騷動。
「快點……」她急著甩掉老管家。
「告訴我醫務室在哪里?」藍拓見她眉心緊擰的痛苦模樣,拋開雜念,也沒時間去管那嚴厲的老者是誰,抱起她奔進飯店內部。
夏艷哪知道在哪里?她連飯店有沒有醫務室都不確定。「好像在那里。」她隨便指了左邊的通道。
藍拓立刻往她指的方向沖去。
她從他寬闊的肩膀往後偷看,老管家跑得喘吁吁,被遠遠甩在後頭。「Yes!」她格格笑了,發出小小的歡呼。
「你說什麼?」藍拓敏銳地察覺她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嚴重,而且她指的方向是客房部,沒見到醫務室。
「沒有沒有……你快進里頭。」夏艷見到轉角有間房間剛整理過,房門正敞開,立即指使他。
藍拓在還沒確定她沒事之前又不能不管她,有點惱怒地跨進里頭,懷疑她是利用他在躲那個老者。
夏艷動作很快地溜下他的懷抱,匆匆前去關上門,趴在門板上從窺視孔偷瞄老管家滿頭是汗的跑過她的眼前。
「好好笑哦!」她忍不住抱著肚子笑到彎腰。
這下子藍拓很確定她根本沒事,而是利用他,他著火的目光盯著她縴細的背影,一身掐得出水來的女敕白肌膚,這難得的美少女竟然那麼會惡作劇,甚至瞞過他的利眼,真該給她點訓斥。
夏艷甩掉了老管家正沾沾自喜,轉過身打算把計劃告訴這帥哥,尷尬的意外發生了──
「啊!」她的比基尼竟松月兌掉了下來,就在這性格又生猛的男人面前,她免費供應了活色生香的畫面。
「你……快快……閉上眼楮!」她小臉紅透,雙手捂著胸,不知該如何是好?
藍拓對上她花容失色的小臉,立即背過身去,忍不住嗤笑。
「我看你根本就沒事。」即使閉上眼了,他也忘不了她的美麗,她有著引人犯罪的好身材,粉女敕渾圓的酥胸,潔白如玉的肌膚……
她沒空回答,手忙腳亂地系上松月兌的系繩,手指因過度緊張而打顫。
「那老頭是誰?」他背對著她問。
「他……是我家的……老管家。」夏艷希望他別突然轉過頭來。
「你這樣耍著他玩,真是……不乖!」也耍了他,挺可惡的,但他竟無法對她生氣。
「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她聲音也發抖了,愈急手愈笨,愈是弄不好。
「要我幫忙嗎?」藍拓沒耐心再等她,他要走了。
「不要!」她堅決。
「我走了,你慢慢來。」
他轉過身,很克制地不去看她,目不斜視地往門口走,不想跟她曖昧不明地滯留在此,他還有正事要辦。
「等等,你……不會把剛才看到的……說出去吧?」她緊拉著系繩,也不敢瞧著他看,發生這麼大的糗事,她沒臉見人了。
「我看到了什麼?」藍拓捉弄地問,腳步沒有停留地走向門口。
她被他嘲弄的語氣激得害羞又氣惱,一上前,用身體擋住他的去路。
「你……現在還不能走!」她還沒有達到目的,他怎麼可以走?
「你想干麼?」他直視她脹紅的臉、羞窘的眼神,努力不往下看,難道她真的不知道挽留一個男人對她而言是件很危險的事嗎?像她這麼誘人的女子,任何人只要自制力差一點都會想吃上一口。
「我……只是想……請你幫我個忙。」她因緊張而囁嚅。
「早說。」他伸手,以為她要他幫著系上比基尼的細繩。
「不是這個……」她嚇得拉緊繩子,退後一步,整個人貼在門上。
他止步,耐心用光,下顎緊繃地冷睨她。「那是哪個?」仙人跳?跟他搏斗?還是要再耍他一遍?他不容她胡來。
「你轉過去,等我弄好再說好嗎?你這樣……看著我……我會緊張。」不只緊張,她會臉紅到爆血管,而且她沒這麼低聲下氣地請求過任何人,唯獨這個她認為有能力保護得了她的人,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錯過他,雖然他看起來挺大牌的。
藍拓不想等她,他得走人,但她都已經客氣地拜托他了……
他勉為其難地轉過身去,等著她。
她很快地系好繩子,小小聲地說︰「我好了。」
他面向她粉頸低垂,害羞的小女人模樣,心口忽然一窒,他不是個容易動搖的人,應該說她太撩人,光看著她就惹得他渾身躁熱,血脈賁張,但……僅限于她的外表,她骨子里裝的是什麼鬼他可還不了,總歸一句話,她得感謝他不是。
「快說吧!」
「我可以雇用你來保護我嗎?」
「你為何認為我可以保護你?」藍拓眉宇一揚。
「直覺,你渾身充滿……力量。」
他還以為她知道他是巨鼎保全公司的負責人。「那得謝謝你的恭維了,但我不能受雇于你。」他拒絕了。
「為什麼?」她很失望。
「雇用我的金額你恐怕付不起。」
「你說要多少?」她有錢。
「一天五十萬。」他出身于野戰部隊,曾是國安局最精良的特務人員,退役後自創保全公司,業務區域遍及東南亞,通常必須要他親自出馬保護的,都是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人,包括政要、富商,但她看來不像生命受到脅迫。
夏艷夢碎了,一天五十萬她的確是付不出來,她銀行里只有一千萬零用錢,雖然是家業的繼承人,卻也還沒真的繼承,而且現在算起還有一百八十天她才二十歲,在婚期之前她的錢就會被他吸干了。
「你怎麼這麼貴?算便宜點嘛!我付得起一天十萬,要是可以的話,請你二十四小時待在我身邊,別讓任何人接近我。」由他當保鑣,不準爺爺向她逼婚,不準奎彭遠再來騷擾她,這是最完美的,她把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我考慮考慮。」這是他推辭的客套說法。
總之他不接她的案子,一來價錢不符,二來他察覺她眼神十分堅定澄澈,並沒有生命受迫害的強烈不安神色,不需要人特別保護,而且她說話的內容空洞,毫無重點,完全看不出有保護的需要。
「讓開吧,小姐。」他真的得走了。
夏艷苦苦霸佔著門不放他走,著急地問︰「多久有答案,你是住在這里的房客嗎?你什麼時候離開?我到哪里可以找得到你?」
「你……問題挺多的。」他沒見過有人像她這麼會格格纏。
「請回答我。」她就是不肯放棄。
「我沒有那個義務。」
「你有……你撞到我。」她說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挺會耍賴的。」他挑起眉,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特別容忍她,就只因她長得特別美嗎?
「你……到底要考慮多久呢?」她眨動著長長的睫毛,厚著臉皮問。
他胸中了然,會對她特別寬待,是因她眼底的乞求和擔憂,也許他有必要抽空听她再說仔細點,畢竟在沒有充分了解個案之前,他是不會輕易答應出勤務的,況且目前他也真的沒有空檔,即便是接了案子也會交給手下來做,尤其是她的案子……她太容易讓人分神,而他不做沒把握的事。
「今晚我會忙到很晚,明天一早會離開這里回台灣,你可以在台北的巨鼎保全公司找得到我,我是負責人,若是你真需要人保護,我會派手下給你。」他耐心詳細地回答她。
夏艷小嘴張得開開的,很吃驚。「原來你是外面那群保全的頭兒!難怪了,你看起來強壯得就像是……無敵鐵金剛,我真是慧眼識英雄,可是先說好了,我不要別人,就指定你。」她很開心自己真的是找對人了。
「你到底幾歲?」藍拓很想笑,她的話听來有股幼女敕的傻勁。
「十九。」
這女生足足小他八歲。「有誰要對你不利嗎?」
「有個老頭要把我堆進火坑……」她必須說得夸張一點,好讓他記住,其實真正的意思是她爺爺要逼她嫁,沒有愛的婚姻就是她所謂的火坑。「莎士比亞說人的靈肉是可以自主的。」
藍拓一愣,懷疑莎士比亞曾這麼說過,審視她說話時晶亮的雙眼綻著頑皮的神采,他判斷她肯定鬼靈精很難纏,說的百分之百是假話,偏偏她長得這麼嬌艷欲滴,可愛動人,教人很難對她說重話。
「芭比女圭女圭,依我看,你並不需要別人幫你,以你的程度一定可以幫自己度過難關。」他不再跟她瞎耗,拉開門,大步走離。
夏艷真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她要是能幫自己還要找上他嗎?
但還好,她已知道他的公司,回台灣再去找他殺價,她很中意他來當自己的保鑣,他冷靜自持的神態、金剛般的強健體格,讓她很有安全感。
她也注意到了,剛才自己不幸在他面前時,他的目光是克制的,立刻就有禮的背過身去,表現得很君子,像他這樣的無敵鐵金剛才是她心中的理想對象,奎彭遠不是,根本沒有一丁點兒讓她有觸電的感覺,而對他……她居然有。
「想哪兒去了?!」她咬著紅唇,拍拍自己的腦袋,要自己清醒點。
對了,他叫什麼名字?她竟忘了問他。
下次見面一定得問他,還有,一定要跟他殺價。
她再度點燃希望之火,絕不放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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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星期後,台北夏家位在山間的豪宅──
「爺,你找我什麼事?」晚間六點夏艷才從泰國回來,就被爺爺傳喚到他房里的起居室。
「艷兒,奎家一直等我回覆他們消息,你出去散心也大半個月了,決定好二十歲就嫁過去了嗎?」夏謹老太爺問唯一的孫女,兒子和媳婦都在英國發生船難過世了,留下唯一的孫女,沒有其他的男丁可以傳承香火,而奎家和夏家是知交,他和奎家商量好了,他們答應將來夏艷生的男孩,過繼一個給夏家傳後。
這樣敦厚的情誼是難能可貴的,否則夏家就要絕後了,他的想法都是為夏家好。
「還沒,哪有那麼快。」夏艷搖搖頭,她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我听老管家說,你在泰國度假還跑給他追,他跑得心髒病差點發作,飯店還勞師動眾的到處找你,最後你竟然在房間里。」
「我有跑給他追嗎?我本來就跟他說要回房間洗澡,是他年紀大健忘癥發作了吧!」夏艷說得好像沒發生過任何事。
「唉!他年紀大了,看管不了你了。」夏謹了解孫女並不想嫁人,常有反抗的舉動,耍得老僕團團轉還算是小case,他最擔心害怕的是她真跑掉了,離家出走不回來,那他計劃的傳承大業就毀了。
「爺,沒想到你也有同感,老管家真的年紀老大不小了,你最好放他退休回家養老才對啊!」夏艷一臉懇切地建議。
「我看你是隨時都有想逃跑的念頭。」
「您哪只眼楮看到的?」她並不承認。
夏謹不苟同地搖頭,心底已有主張。「我會想辦法看住你的,你別動歪念頭。」
「爺的手下都是些老弱殘兵,年紀一大把的,要看住我其實應該找個體力好點的才行,老叫那些老僕人看著我,對他們實在太不人道了。」夏艷表達不出內心的無奈,憂悶地說︰「我其實很想再升學。」
「嫁人也可以升學,不是問題。」
「我也很想去當明星,現在流行的星光大道常常都辦歌唱大賽……」她的高見沒機會發表,活生生被爺爺的嚴斥打斷。
「明星就是戲子,你是夏氏的孫女,拋頭露面當戲子像什麼話!」夏謹被激怒了。
「爺思想真是老舊、封建、八股得可以了。」夏艷眼中蓄滿委屈的淚水。
「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老太爺重重地拍了下椅臂。
「對,爺說的都對,我說的全是屁。」夏艷忍不住哭著奔出去。
夏謹又氣又痛心地按鈴喚來家中老女僕,老女僕慌忙趕到,他立刻指使。「快給我跟著艷兒,別讓她一個人出門,她很可能會逃家。」
「是。」老女僕加緊腳步下樓去跟著孫小姐。
夏謹坐到椅子上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心底的苦孫女總是無法了解,也許世代真的不同了,溝通有困難,但他絕不輕易妥協,夏家香火勢必得延續下去。要是她想逃婚,他是不可能放縱的,今晚就要她知道,他不會讓她得逞。
「小姐,你停一停啊!」老女僕來不及追上夏艷,她已開車狂飆出寬廣的庭院。
夏艷從車的後視鏡看著追逐她的老女僕,心中真的很悲哀,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著,一點自由也沒有,這車上也有衛星追蹤器,爺爺可以掌握她的行蹤。
她需要的是充分的自由,自己安排的人生啊!她也想像平常人那樣,和自己心愛的人談戀愛,再步入禮堂結婚……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爺總是搞不懂?
車到了大馬路上,她放慢了車速,情緒不佳又愁沒地方可去,令她無所適從……
鈴……
她的手機響了,她戴上藍芽耳機接听。「小艷,你在哪里?我哥從軍中放假回來,也把女朋友帶回來了,就在家里開訂婚派對,很多親戚朋友都來了,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快來湊熱鬧啊!」來電的是黃碧茵,她的同學。
夏艷听到電話里傳來的熱鬧喧騰,她正需要那樣的氣氛來緩解內心的紛擾,暫時逃避所有的煩惱。
「好,我一會兒就到。」她有了方向,車往黃碧茵家里開去。
到了黃家,天色已微暗,從院子里就听見大宅里頭熱鬧的聲音,她把車停在院子的角落,拿了一包隨身攜帶的面紙下車,熟稔地沿著大屋的草坪繞到後院,她得先去洗手間一趟,洗去臉上的淚痕,歡歡喜喜的見人才行。
接近後院時她嗅到空氣中飄散的煙味,本能地朝樹下那個制造空氣污染的人看去,她雙眼亮燃出意外的驚喜。
「是你!」
那人竟是她在半個月前遇到的無敵鐵金剛。他倚在樹下,黝黑的眼直勾勾地回視著她,不同的是他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和那天相遇時帥氣的勁裝相較,此刻的他除了帥、有個性外,還很優雅,像個英俊的夜魔。
「你偷偷模模的在做什麼?」藍拓淡聲問,欣賞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她一如他記憶中的模樣,美得令人眩目,夜色中她是唯一能牽動他視線的光芒。
「這應該是我問你的才對,你偷偷在那里做什麼?是不是放著你的雇主不管,自己躲在這里制造空氣污染啊?」她俏皮地笑了。以為他是擔任屋里某個人的保鑣,黃家是軍人世家,認識很多政商名流。
「我是來作客,不是出任務,我同學訂婚。你來做什麼?」藍拓熄了煙,朝她走來,兩人在後院的燈下看清了對方的臉。
「我當然也來作客,我同學邀我來的。」她被他看得心神搖晃。
「你是黃俊杰的同學?」他發現她臉上醉人的紅雲,目光更加無法轉移,明知她不是俊杰的同學,卻還故意問她,就為了多看她一眼。
「才不是,我是杰哥妹妹的同學,我才沒那麼老呢!」夏艷很認真地回答他,看來他是黃家大哥的同學了,這世界真的是小小小啊!
「原來你和碧茵是同學,我記得你十九歲,是沒那麼老,穿衣服的模樣也挺漂亮的,可惜……你哭過了。」他很直接的贊美,沒有一丁點惡意。
夏艷臉紅了,心像被針刺到,全把他的話當惡意,他分明是還記得她掉比基尼的糗事,她還以為他是君子咧!
「不干你的事。」她羞窘地掉頭就走。
他不知她是怎麼了,他說錯了什麼嗎?見她走得急,面紙都掉到地上了,他拾了起來追上她。
「喂!」見她頭也不回,他只好出聲喚她。
她走得更急,他扯住她。
「你想干麼?!」她一臉防衛地罵道。
「你的面紙掉了。」藍拓被指責得很冤枉。
夏艷低垂著頭,糗到極點,使勁地從他手上抽回面紙,連聲謝也不想說。
「你力氣挺大的。」他說。
她腦子好熱,羞惱得昏頭了,掄起小拳就往他胸膛猛捶。「這才叫力氣大啦……你這……」她捶得自己手發疼,羞窘萬分,甩頭走人,霎時沒看清楚屋子轉角的台階,腳步踉蹌地跌了下去。
「噢!」她驚呼。
藍拓瞠目,瞧著她心一陣疼,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無緣無故揍了他,卻自己跌倒,他真怕要是上前扶她,她可能還會再補上一拳。但見死不救可不是他的個性,他還是上前去扶她一把。
「你沒事吧?」他好意地問。
「走開!」她疼得快站不穩,今晚她事事不順心,就連他說的每句話听來都不安好心了。
「你站好了,我就走開。」他聲音低低的,卻溫柔得教她心顫。
她抬眼看著他,他的眼神深深的,有抹笑意,她不禁又把他的笑看成不懷好意,心急地甩開他的手。
「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她飛快地跑離他的視線,本來是非他來保護不可,現在一切免談,她無法忍受他永遠把她看成沒穿衣服的樣子,台北市有很多保全,她才不要巴著他咧!
藍拓看著她的倩影消失在後門,心里發笑,她的一舉一動都如此逗人,挺耐人尋味的女孩,他真是想也沒想過會在這里見到她,但以後還會不會見面很難說,台北就這麼點大……
他猶記得在泰國時她說過,她需要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卻也沒見她到保全公司找過他,不知現在她的情形如何了?剛才一見到她時,她明顯是哭過了,為什麼而哭?他真想知道……有緣會再見吧!
現在他時間有限,必須告辭了,今晚他還有要務在身,得先去向主人致意道別。
他緩步進屋,走向黃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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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艷在洗手間里把臉洗干淨了,仔細把臉擦干,正要進入黃家廳堂時第一眼看見的又是無敵鐵金剛,他特別高,要不注意到他其實很難,而他正在和黃家大哥說話,正踟躕著要不要進客廳時,他竟和黃家大哥揮手,黃大哥送他到門口……
他要走了!
確實,他走了,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的心莫名地感到空虛,她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巴不得他走,但心里卻又有份不舍……
「小艷,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來來,你還沒吃飯吧!我知道你吃東西一定要配新鮮果汁,那邊的餐台有很多現打的西瓜汁哦!」黃碧茵熱情地拉著她走向餐台。
「太好了。」夏艷擠出笑臉,隨她而去,就暫且什麼都不要想吧!所有的事都留到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再去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