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傻地看著他替她解決那一大碗粥,擱下空碗後,他拿來藥包和水,還把藥包拆開一顆顆拿給她。
她不知怎麼解釋自己接二連三看見的」異象」?
他只因為怕她掛了,所以對她就像對待一個情人那麼細心嗎?幸好她沒有昏頭的以為這包含愛的成分。
她在心里嘆口氣,吃了那些藥。
「拍拍背再睡。」他沒管她願不願意,環住她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輕拍著她。
「你說……旅游延期了……」
「嗯。」
「到時候,你……會去嗎?」她好想知道他的答案。
「會。」他說得很果斷,沒有絲毫猶豫。
她苦笑,想問他,為什麼突然說得那麼干脆?跟不愛的她去玩一定很無奈。
她沒說出口,因為她又累了,覺得好困,他的拍拍讓她全身放松。
「乖乖睡吧!」他放她躺下。
她半睜著快閉上的雙眼,他的笑臉愈來愈看不清楚了……
「快點好,才能去玩。」
她在入夢前听到他說的話,想著他不過是安撫病中的她吧!
她笑著,淚凝在眼角。
他伸手,靜靜地拭去她的淚,他已經試著對她敞開心門了,她為什麼還哭?
總有一天,他能做到不再讓她為他掉淚。
他相信自己辦得到。
旅游的日子終于到了,季深雪元氣滿滿,一早就和周漢銘,還有周老太爺一起出發到機場。
這整個星期來,她的老公成了她私人的特別護士似的,吃藥的時間他一定準時出現。
「少女乃女乃,少爺為了你,現在都照三餐回家來耶!」女佣們也發現了他的殷勤。
她沒發表意見,知道他給她的並不是愛情,他不會給她愛的。
但至少他願意善待她,這令她悄悄地雀躍著,即使有一天他們還是會分開,至少可以有一點點好的回憶了。
她想過了,跟他當不成朋友,也成不了夫妻,她依然要樂觀正面地過日子。
就拿這個」蜜月」來說好了,她本來是滿心期待的,但現在她不過是配合家族,以周太太的身分出席,在眾人面前跟他扮假面夫妻。
就算是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好了。她必須讓大家都以為他們很恩愛,以兩家公司的利益為重,這才符合眾人的期待。
她個人的感受可以藏在最深的內心里,不會有人知道,她依然愛周漢銘,只是……她不再傻傻地對他有期待了。
「漢銘,你和小深雪是第一團,你爸是第二團和叔公一起。」到了機場,大伯公指揮若定地要家族成員們分團,寄送行李,通關後,進候機樓。
季深雪挽著周漢銘的手臂演恩愛,笑盈盈地陪他走在長長的走道上。
「你心情不錯。」他說。
「是啊!」她沒有否認,仰著小臉瞧他臉上架著深色墨鏡又俊又酷的樣子。」你要是到了日本,想買什麼名產可以問我,東京和大阪我很熟,有很多朋友在那兒。」
「喔。」周漢銘淡笑,她全身上下充滿活力,令他安心。
「漢銘,深雪……」表哥阿諾和表嫂抱著六個月大的小囡囡過來問候他們。
「好可愛喔!阿姨抱抱……」季深雪逗逗那可愛的小女娃,很想抱抱她。
表嫂笑著把小女娃放到她懷里,跟她說︰」你的輩分不是阿姨,是表嬸。」
季深雪對自己新的封號感到陌生,她都不知道自己已是嬸嬸級的人了。
小女娃不怕生,咿咿呀呀的不知說些什麼,季深雪也跟她咿咿呀呀,不經意中她瞄到走在她身邊的周漢銘竟然微笑著。
「給你抱抱。」她把小女娃抱給他。
「怎麼抱?喂,我沒抱過孩子……」周漢銘頓時手忙腳亂了,架在臉上的酷墨鏡差點掉下來。
她笑他也有拙的時候,表哥阿諾和表嫂也笑了起來。
「生一個就會抱了,我現在可是喂女乃和換尿布的高手。」表哥阿諾說。
那是不可能的事。季深雪在心里說。
「說得也是。」周漢銘好不容易抱好了那女女圭女圭,一行人往候機樓里走。
季深雪心底訝然,雖說那麼久了,也應該習慣老公的場面話了,但這種話從他嘴里說出仍是教她」驚很大」,他會真的跟她生一個才怪哩!
他們在候機樓里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各團的導游扯著嗓門招呼大家。
「各位貴賓,我們的班機準點起飛,請準備登機了。」
周漢銘把女娃還給表哥阿諾夫婦,他們一家人回到另一團去了。
季深雪背好隨身的小包包,正要隨周漢銘走向登機處,她的手機響了,拿起來看是誰打來——
是太郎,他從日本打來給她。
不會是要在這時候跟她提私奔的事吧?!
「太郎。」她遲疑地接起。
「雪子,我打過電話問了你的家人,她們說你今天要來日本,是真的嗎?要不要我去接機?我好想見你!」太郎興奮又期待地說。
「不不……你千萬別忙,不要來接我……」她很怕他這樣,她只把他當朋友,不是男朋友。
「那……你是住哪間飯店?我去找你。」
「這……我還不確定……是哪間飯店。」
「那你到日本時一定要給我一個電話,我會一直等著你來。」
「這……我……」她感到眼前有道陰影擋著她,抬眼一看,周漢銘就在她面前等她,他拿掉了墨鏡,炯然的目光里有一絲不悅。
「……好吧,我到了再說……現在要登機了。」
她是該找時間,好好地跟太郎當面說清楚,他不該對她抱著妄想,他們只是普通朋友,一輩子都是朋友,沒有有進一步的可能。
「我會等你,一定要來電。」太郎殷切地說。
「嗯嗯……」她含糊地應著,按掉通話也關閉手機,心神不寧地走到周漢銘身畔。
「那個叫太郎的家伙,為什麼老是打電話給你?」他好整以暇地問,猶記得結婚當天也打過,每次時機都不太對。
「我怎麼知道,他想打就打了啊,朋友嘛!」她忽略他質疑的眼神,走在他前面,反正她和太郎清清白白的,而他……也沒資格過問她的交友狀況,他們各自有交友的自由,這是當初的承諾。
「他從歐洲打的?你的電話可以全世界漫游嗎?」他走到她身邊問。
她不可思議地瞅著他,很意外他竟然記得她說過本來是要和太郎一起去歐洲讀書的事。
「你……記憶力不錯,可是……你怎會記得這種小事?」
「這對你而言不是小事吧!」
她心情忐忑,他儼然是用老公的姿態來質疑她,這教她心里起了反抗的聲浪。
「總之……是我的事。」她小聲地說,不讓周邊的人听見。
「喔。」他淡嗤。
「我們都有交友的自由。」她提醒他。
「誰說的?」
「契約。」
「取消那個鬼契約。」他霸道的手繞上她的腰際,佔有地將她摟在身側。
「什麼?」她怔忡。
「那個契約,不再適用。」他跟她說分明。
「為……什麼?」她詫異不已地問。
他不多作解釋,摟著她走進機艙內,他的愛有朝一日她總該可以感受到,此刻又何須多說?
她滿眼困惑,腳步虛浮,不懂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不說,她真的很難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