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好幫你找了,你還出門?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在陌生的城市里亂晃很容易發生危險,危機四伏你知不知道?」他當街說教。
她看看四周,不覺得有什麼危機四伏,他倒像個嘮叨的老爹。
「我不覺得有什麼危險,我要走了。」她忽略他眼中的擔心,拿著她媽媽的照片往前走,一股腦兒只想逃離他。
黑則雲耐著性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把她扯了回來。「你別走,我已經找到她了,現在就等徵信社給我確切的資料。」
歐甜蜜煞住腳步,圓瞠著大眼楮,微張著唇,一臉吃驚,眼前的他竟成了她的恩公。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明天一定有消息,你只要乖乖等就行了。」
「那……我不用再找了。」她吶吶地說,感激在她心里形成一股熱浪,她又想哭了。「我本來以為你不會幫我了。」
「你太不了解我了,我絕不會食言。」
她同意,她是不夠了解他。
「那……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嗎?」一報還一報,她是否也能為他效勞。
「回你的飯店去待著就是幫我了。」至少比在路上令他安心。
她的心里泛著熱潮,又開始思考他為什麼這麼說?一般而言,只有關懷著對方的人才會說這種話,她真不敢相信他會關懷她。
「你一臉呆滯是在想什麼?」他揪了下她紅女敕的臉頰問。
她呼呼自己的臉,他竟揪她的臉,她又不是小孩。
「我是在想,還有其他可以幫忙的嗎?」她嘟著紅唇說。
他略微思索後道︰「明天早上來高爾夫球場幫我加油。」
「我可以幫你扛球桿哦!我很有力氣的。」她心想沒做點粗重的怎能展現自己的誠心。
「不行。」他懶懶地一笑,那是吃重的工作,他才不舍讓她累著。
她以為他是笑她不自量力,揪著眉,心里很傷。
但說也奇怪,他總是很容易可以傷到她,她對他的情愫居然還在,他一直都在她心里,從未消失。
「那就去加油好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比賽。」她說。
「我派車去你的飯店接你。」他決定。
「會不會被同事發現?」她又開始擔心了。
「我不在意,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真的,我會搭車。」她還想不通他為什麼不在意,他已拉著她跑向對街的座車,毫不給她考慮的機會,開車門要她入座。
她拗不過他,苦著臉坐進了車里,他也上車,兩人同坐在後車廂。
「開車。」黑則雲命令司機先送她回她的飯店。
她悄悄地看著他,發覺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笑痕,那瓦解了他冷酷的模樣,她終于發現為什麼發生那麼多事,他卻仍在她心里。
因為他的心地比他所表現出來的實在善良太多了,他分明是擔心她才強行要送她回去,他分明吻她很熱情又說是懲罰,隨後又道歉……
是什麼造成他如此表里不一,嚴重的落差,她真想了解。
是她說過,認識包括了解的成分,她對他了解太淺,對他的感覺又太深,所以她才老是弄不懂他的意思吧!
她想了解他,她會努力的,她發誓。
★★★
翌晨——
歐甜蜜搭了專車去高爾夫球場和黑則雲會合。
球場碧草如茵,空氣新鮮,氣溫宜人,她心情也挺好。
借用了球場提供的望遠鏡,隨著觀球的人群慢慢循著大草原走動,目光沒有離開過球場上帥氣的他,忍不住偷偷用手機拍攝下他揮桿的英姿。
到達果嶺時,眾人屏息以待,只有她用兩手圈在嘴上大聲地喊︰「黑則雲加油,加油!」
「噓!小姐,在這個重要關鍵時刻,最需要專注力,你這樣會影響球賽。」旁邊一個老紳士提醒她,很多人也紛紛對她投來目光。
她抱歉的吐吐舌頭,住嘴了。
遙遠的,黑則雲听到了她爽朗的加油聲,回過頭在人群中找尋她的身影,看到她不由得一笑。
歐甜蜜瞧見他望過來了,保持安靜用手勢為他加油打氣,難得的是他又笑了,這讓她安心不少。
而他專心打球,贏得佳績,眾人歡呼。
比賽完後,他走向人群中的她。
「你好棒哦!」歐甜蜜發揮啦啦隊的精神,給他拍拍手。
「謝了。」黑則雲揉揉她的腦袋,臉上仍掛著輕松的笑,他听見她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叫老板、總裁,這令他有說不出的開心。
她雙手背在身後,對他笑,一點也不介意他的舉動。
兩人難得的沒有爭執。
就在這時,球童跑來,送來響個不停的手機。「黑先生,你的手機響了。」
黑則雲接過來听,眉宇揚起,很快收線,對歐甜蜜說︰「徵信社有消息了,跟我去出一趟。」
歐甜蜜點著頭,情緒有點緊張,兩手慌亂地交纏,她期待了那麼久,在這一刻她的反應居然是感到不安。
「放輕松去面對。」黑則雲把手機放進口袋,手臂體貼地繞上她的腰際,要她一起往外走去,搭車前往徵信社。
★★★
徵信社里——
「這幾張照片是冷冬梅和克萊斯一起參加時尚派對的近照。」社員把收集到的照片拿給歐甜蜜。
歐甜蜜手在顫抖,看著照片中的媽媽她滿眼熱淚,媽媽保養得很好,和十六年前相比,樣子豐潤富態了些,但她一眼便可認出來。
黑則雲紿終陪在她身旁,支持她,低聲問道︰「能確定她就是你媽嗎?」
「我確定。」歐甜蜜點著頭,淚滴落到照片上。
黑則雲趕忙拿出手帕給她,她接來擦了又擦,淚就是止不住地流。
「據我們暗中探訪的結果大略是,她在台灣時是貿易公司的秘書,因為工作的關系認識富商克萊斯,兩人有了感情,先到拉斯維加斯結婚,她再移民到德國……」社員解說。
歐甜蜜抬起婆娑的淚眼,心痛到說不出話來,她難以接受她的媽媽不忠于爸爸,還拋棄了她和爸爸。
她是要贊美愛情的偉大,還是悲泣她對媽媽多余的想念?十六年來她辛苦地想找到媽媽,可卻一點音訊也沒有,甚至連阿姨也瞞著她,可見媽媽並不想要她這個女兒。
她在媽媽的感情世界里是多余且不想帶走的累贅。
黑則雲瞧著歐甜蜜,她細密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他舍不得她傷心,摟摟她,盡可能的給她安慰。
「我還查到克萊斯先生今天在自家的宴會廳舉辦派對,是為了要競選議員暖身,受邀的都是地方上的政商名流,我弄到了一張公關帖子,也許你們想去參加。」社員把請帖放到桌上。
「多謝了。」黑則雲收起那張帖子,扶起歐甜蜜走出徵信社外。
「要去看看她嗎?」他問。
「她不會想見我的。」她淚流滿腮地說。
「你找了她那麼多年,難道不想當面見她?」
「我現在只想先……大哭一場。」
「別壓抑你自己,想哭就哭吧!」
「我得躲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哭。」她淒然地拭淚。
「躲這里吧!」他對她心疼又不舍,當街掀開外套,願意把整個懷抱都給她。
她脆弱的心再也忍不住,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里大哭特哭。
他用衣服包裹住她,讓她安心的躲在陰暗的外衣里,緊抱她抽搐的肩頭,大手很輕很輕的拍著她的背。
「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她窩在他懷里哭著問。
「去看看她,了卻你一樁心事。」他建議她這麼做。
「可是我去看她會不會造成她的困擾?都這麼多年了,她也不認得我了啊!」她鑽出頭,滿臉淚地問他,在這最孤單脆弱的時候,有他在身旁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依靠,要不是他支撐著她,她可能會傷心到昏厥過去。
「不用管那麼多,見機行事,看她不代表和她相認。」
「你……可以陪著我嗎?」
「我當然要陪著你。」
「我知道你是因為同情我,你真是個大好人。」
「傻子,不是那樣的……」他是說過同情她,但他的意思是心憐她,絕沒有施舍的意味。
「無論如何,我真的謝謝你,你是我的大恩人。」她把臉埋進他的衣角,哭倒在他的懷里。
他屏息的、緊緊的抱著她,任她燙人的淚浸濕他的衣衫,透進他的身骨里,她的苦,他懂,也願意全心的包容她。
但他可不想當恩人或什麼好人,他想當世上最愛她的人,給予她內心所缺乏的愛,滿滿的愛。
他不要她再傷心流淚,只等著她來發現——
他是……真心的愛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