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找上門(上) 第3章(1)

因為狄璟的一句話,上官雁從屋外的灑掃丫鬟調到內房貼身伺候。

若是換作其它丫鬟,肯定高興死了,但上官雁卻嫌麻煩,這屋內的活兒哪有屋外的輕松呀。

屋外的活兒干完了,只要主子沒喚,自己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到了屋內伺候,不只要幫忙端水遞毛巾,伺候主子洗腳,還要睡在外間的小榻上守夜,若是主子半夜要喝水,她就得起來服侍,早上一定得比主子早起。

這廝就是故意的!

枉費她還替他趕走那些纏人的秦府女眷,就算他不感激,也別這麼搞她嘛!她到秦府可不是來伺候他的,況且她是秦府的婢女,不是他的!

她要抗議!

「公子何必找奴婢伺候,奴婢這麼丑,看了實在礙眼,找美貌的丫鬟來,看了不是很舒心?」

他瞄了她一眼。「看你忙,我更舒心。」

既然討好沒用,她也不跟他客氣了,把話攤明了說,用手指指屋頂。

「你既然有暗衛,何不叫他來伺候你?」

狄璟訝然,原來她比他想象的厲害,連他身邊有暗衛都察覺到了,真是小瞧她了。

「你再挑剔,本公子就讓你去刷恭桶。」

她笑了,卻是笑里藏刀,一邊往門外走一邊陪笑。「公子渴了吧?奴婢去端涼茶過來,讓公子解解暑氣。」

識時務者為俊杰,她傻了才跟他爭。

見她逃了,狄璟嘴角揚了揚,繼續忙自個兒的事。

日子繼續過著,她當她的臥底,他執行他的計劃,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處著,誰也沒有多問誰一句。

隔日,狄璟將他的暗衛喚來。

「秋丹。」

屋內立刻多了一道身影,朝他拱手。「大人。」

「把這封信——」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狄璟瞪著秋丹的臉。「你的臉怎麼了?」

秋丹那英俊好看的臉上多了不少顆痘子。

「卑職中毒,無妨。」

「怎會中毒?誰下的毒?」

「麻兒。」

「什麼?」

「昨夜她找屬下單挑。」

秋丹的身手如何,狄璟是知道的,他不可思議地問︰「你輸了?」

「卑職贏了,不過中了她的毒,今早臉上就長出痘子,但不礙事,這毒不傷內力。」

但會傷臉呀,狄璟唇角抽了下,那丫頭好樣的,不敢找他麻煩,改找他的暗衛單挑,她行啊她!

于是,毫無意外的,上官雁被罰去刷恭桶。

她哼了哼,刷恭桶就刷恭桶,誰怕誰呀?她不但不會哭,還會笑著刷,而且刷完恭桶後,她就要去找秋丹,盯著他的痘子臉發笑,她打不過他,但她可以取笑他!

秋丹跟他家大人一樣,面對這個麻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為了不讓她取笑,他努力運功袪毒,幸虧他內力好,只用了三日的時間就讓臉上的痘子消失了。

上官雁連刷了三日的恭桶,秋丹的痘子臉復原後才停止這個處罰,又回到屋內繼續伺候狄璟.

狄璟坐在書桌前看書,察覺到麻兒盯著他笑,他睨了她一眼,冷然質問。「笑什麼?」

「我知道你為何不要其它丫鬟來伺候了,也知道你為何厭煩應對那些小姐了。」她笑得有些賊。

狄璟微微眯起了眼,放下書冊。「喔?因何?」

「放心,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

她突然丟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又笑得如此曖昧,狄璟稍一思考,突然懂了。

他對她勾唇淺笑,一雙俊朗深邃的明眸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了許久,她終于忍不住問——

「你看什麼?」

他對她勾勾手,略帶神秘地命令道︰「過來。」

上官雁疑惑地走向他,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他的目光放肆地在她臉上打量,他這樣子盯著她,可說是直接又赤果了。

若是其它女人被他這樣盯著,肯定會不自在,想撐也撐不了多久,她卻絲毫不介意,任他恣意盯著,一點臉紅的跡象也無,雙目還很配合的眨出秋波。

「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她故意問。

「若我說是呢?」狄璟彎起勾人的笑弧,竟是如此風華萬千。

上官雁立即欣喜地用食指比了個「一」。「聘金一萬兩,我就是你的了!」

他笑容一收,陰沉命令。「去外頭作你的白日夢,守著院門,我要午憩,不準任何人打擾。」

上官雁听他嫌棄地打發她出去,立刻很狗腿的福身。「是,公子,奴婢會像門神一樣守著,不讓任何妖孽闖入,您安心歇息。」彎腰伏低的姿態簡直是謙卑過頭了。

望著她故作卑微的姿態,狄璟不禁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他搖搖頭,唇角逸出一抹淺笑,至于笑什麼他也不知道。

因為有麻兒在,那些女人沒再來煩他,讓他安靜了不少日子,但是漸漸的,她們又一個個出現了。

起初狄璟不以為意,心想麻兒一個奴婢,攔著主子來客院本就有些難度,總不能每次都用扭傷或瀉肚子這幾招,但是當那些女人來客院的次數變多了,甚至不管他去哪兒都會偶遇時,他便開始懷疑這是陰謀了。

今日,他剛從外頭回來,經過花園時,听見秦家小姐的聲音,趕忙躲到假山後,沒多久,他便听到腳步聲傳來。

「來了沒有?有看到人嗎?」是秦家三小姐的聲音。

「奴婢沒看到呢,應該還沒到吧?」

「都是八妹害的,弄髒我的衣裙,要是沒堵到秦公子,回去一定修理她!」

狄璟皺眉,這三小姐居然是堵他路來的,怪了,他才剛從外頭回來,她如何知曉?就算僕人通知,也不可能這麼快。

「小姐放心,既然麻兒說在這里等,就一定可以巧遇狄公子。」

「最好是,否則我那三兩銀子可就白給了。」

「小姐給太多了。」丫鬟語氣有些妒意,三兩銀子可是一等丫鬟的月例呢。

「我不給行嗎?其它姊妹都給了,還給得不少呢,既然大家都有機會,就各憑本事,我是姊妹中最好看的,就算不能嫁給狄公子做妻,也要讓他拜在我的石榴裙下,我一定可以贏過她們。」

主僕兩人都沒注意到,假山後的一抹身影悄悄從另一條路繞開了。

狄璟臉色陰沉地走著,這麻兒膽子肥了,竟敢算計他?這時前頭又傳來說話聲,他立即避開。

這回是一群奴僕。

「你打算押哪位小姐?」

「我押三小姐,她生得最美,男人都是愛美色的。」

「我押大小姐,她最有手腕,一定可以收服狄公子的心。」

「我覺得狄公子對發妻一心一意,若是容易受美色誘惑,不會故意避開的,所以我押誰都不中。」

「還有人要押注嗎?不押的話,我要把銀子收去給麻兒了。」

狄璟的臉色鐵青,這丫頭簡直是皮癢了,她收小姐們的銀子,那他不成了接客的小倌?更可惡的是,她竟然還開莊做賭了?

既然她這麼閑,他不給她一些事情做做,實在太委屈她了。

于是,上官雁被罰抄佛書,而且必須抄十遍,還連續刷了三日的恭桶,除此之外,她要忙的事更多了,狄璟完全把她當成奴婢來壓榨。

白日干完活,晚上接著做,要她拿扇子為他扇涼一整夜,扇到隔天她兩只胳臂都是酸的。

不過狄璟可沒因為讓她扇涼一整夜,隔天就讓她回房去補眠,該干的活還是得做。

他坐在案桌前提筆寫字,讓麻兒在一旁站著伺候,他看到墨跡干了,本該磨墨的人居然不動。

他威嚴的眼神瞪向她,等著她自己慚愧上前,卻發現她沒有意識到他的瞪視,繼續站在那兒,彷佛一尊木頭。

他繼續瞪她,但是漸漸的,他感到奇怪,起身走到她面前,與她面對面,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他伸手在她臉前晃了晃,她也無動于衷。

這模樣彷佛被人給點穴似的,更讓他好奇了。

他緩緩把臉低下,與她同高,仔仔細細地看著她,他听到她平穩的呼吸聲,這呼吸聲是睡著的人才會發出的。

她在睡覺。

狄璟眼角抽了抽,行啊她,站著也能睡,還不用閉眼!

他知道有些人可以睜眼睡覺,但沒想到這丫頭還有這能耐,還睡得這麼沉,令他又氣又好笑。

他這幾天故意折騰她,晚上也讓她忙,本來還覺得她不簡單,可以撐這麼久,原來是白日明目張膽的偷睡覺。

他原本要張口將她喊醒,但不知怎麼著,話到喉間又停住了,他不承認是心軟,而是覺得不如趁此機會打量她。

每回兩人斗嘴時,她的眼神總是很靈活,明明是一張丑臉,卻有一雙靈動的好眼,他覺得她的眼楮挺美,有這樣美的眼楮,應該會有一副好相貌才對,不過相處時日久了,似乎也漸漸不覺得她臉上的麻子丑了。

他知道她不是一個普通的丫鬟,窩在秦家當一個身分最卑微的奴婢一定另有目的,不過她姿態雖卑微,身上卻看不到任何奴性哪。

說穿了,他也沒有把她當奴婢看,他與她之間培養出一種默契,他當他的貴客,她扮她的奴婢,彼此之間互不妨礙,只除了他偶爾仗著身分故意奴役她,她也故意搞小動作戲耍他,但都是斗斗嘴小鬧一下,彼此謹守一條看不見的界線,絕不逾越。

就像這幾日,他雖然故意奴役她,卻也明白她之所以認命讓他奴役,也是知道自己做的那些惡趣味的事被他發現了,所以才認命的任他使喚。

她倒好,站在這兒睡得香甜,這日子被她過得如此恣意,挺讓人佩服的。

狄璟在心里數落她,卻又小心翼翼地不吵醒她,盯她盯久了,突然有個奇異的想法閃入腦中,她……會不會是易容的?

他總懷疑她不該這麼平凡,趁著四下無人,她又睡得如此熟,他忍不住手癢,悄悄伸手去模她的臉。

就算易容術再高明,總是比不上真臉吧,他模模她的臉頰,輕輕滑到耳朵旁,完全找不到任何接縫,接著再模模她的下巴,也沒貼上任何東西,觸感都是一樣的,且肌膚還有溫度。

若是假的,怎麼可能會有體溫?而且這模起來的觸感,竟是意外的滑女敕?

突然,她呼吸有些改變,他一驚,恍若手指被燙著一般,趕緊收到背後,看到那原本渙散無神的眼神突然有了神韻,不一會兒,她瞪大了驚訝的眼看著他。

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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