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听到漕幫幫主的身分,皆是一驚。
漕幫以船運為生,可以說有水的地方就有漕幫,勢力龐大。
為首的官差不由得看向身後的知縣大人,而知縣大人又看向易捕頭,原本以為要捉拿的是盜匪,結果人家自報身家,根本不是什麼盜匪。
易定風的預感成真了,打從弓長嘯領著隊伍浩浩蕩蕩地前來,他便察覺其中有異,而且他沒忽略這姓弓的看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挑釁。
爆無歡既震驚又憤怒,他說要娶,她就要嫁嗎?她可不是輕易讓人拿捏的女子。
她走上前,面對弓無嘯含笑的眼,她目光冷銳得像一把刀子。
「你是漕幫幫主?這可奇怪了,半個月前的潛江一役,官兵剿了水盜的走私船,在下當時也在船上,那時閣下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盜匪呢,如今怎會搖身一變,成了漕幫幫主?」
眾人听聞,目光立刻集中在弓長嘯身上,知縣大人驚疑地問︰「可有此事?」
杯長嘯很爽快地承認。「是有此事。」
見他不否認,眾人不禁訝異。
杯長嘯掃了眾人一眼,不慌不忙地接著道︰「只怪我沒解釋清楚,難怪歡兒誤會,且讓我細細道來。」
杯長嘯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幫里出了叛徒、丟失鹽商的鹽貨,再將他如何潛入水匪窩,上了賊船,將自家的貨找回的原委說了一遍。
听完後,眾人恍然大悟,連宮無歡也沒想到竟有這回事。
「漕幫運送的貨物被劫,當時有向官府報備,在場的官爺可以作證,而事後找著了貨物,也有向官爺告知一聲,這件事只要查問一下,就知弓某所說屬實了。」
知縣大人立即派人去查,不一會兒,一名地方刑獄官匆匆趕來,向知縣大人稟報確有此事。
爆無歡皺眉,這麼說來,她豈不是誤會了?她不禁朝弓長嘯看去,不料他正對自己笑著,讓她沉下了臉。
「既然如此,當時你為何不明說?」
「歡兒別惱,幫里出了叛徒總是不光彩,有損漕幫顏面,只能跟自己人說,我本想今日訂了親後,再跟你私下說的。」他的語氣太溫柔也太親昵,令人不由得開始想象,他與她之間怕是真有什麼吧?
爆無歡一噎,弓長嘯這話找不出語病,讓人無法辯駁,而且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叫她歡兒,話語中的寵溺毫不遮掩,不知道的人定當他們之間有什麼私情呢!
她這下明白了,這廝是故意的,他當日不說,偏等到今日,擺明了設計她,她心中怒極,但回頭一想,她當暗捕並不是為了求名,世間女子看重的臉面,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能不能達成任務。
「既然是誤會,還請幫主將我的劍還來。」
「這怎麼行?這是歡兒送給我的定情物。」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看向宮無歡,易定風也轉頭看她,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
爆無歡面無表情地說道︰「弓幫主,當日我刺了你一劍,那劍插在你身上一同落了水,我來不及收回,我當幫主是盜賊同伙,一心想擒賊,所以就設了這個局將幫主編過來,如今真相大白,原來這一切是場誤會,宮某在此向幫主請罪,還請幫主把劍還給我。」說完便朝他伸出手。
爆無歡可不是害羞的女子,弓長嘯以為在那麼多人面前說這些話,她就會急著解釋嗎?他臉皮厚,她也不怕丟面子,他既然把話講明了,她也藉此將兩人的關系撇得一干二淨。
話都說到這個分上了,一頭霧水的旁人也該明白前因後果了,答應讓人提親是假,抓賊才是真,賊既然也是假的,那麼這場好戲也該結束了。
她一點也不會愧疚,因為是弓長嘯隱瞞在先,她也不必守諾。
杯長嘯直直盯住她,在她冷漠的眼神里找不到任何女子的羞赧,她當著眾人的面拒絕了他的求親,可謂打他的臉。
一旁的崔木和楊笙都握緊了拳頭,若不是幫主事先警告,他們早就氣得大吼了,如今只能忍著這口氣。
易定風將一切看在眼中,唇角微揚,他走上前,向弓長嘯拱手。
「在下易定風,原來閣下是漕幫新任幫主,幸會。」
听到易定風的名號,弓長嘯眼中閃過一抹銳芒,接著便被笑容取代。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易捕頭,真沒想到今日有幸能親眼一睹名捕風采,久仰。」
「好說,不知老幫主可安好?」
「老幫主身子健朗,多謝易捕頭關心。」
「那就好,如今看來,這是陰錯陽差造成的誤會,既是誤會,還請幫主看在易某的面子上,別跟無歡計較,我在這里代她向你賠個不是。」
爆無歡听了一怔,掃了易定風一眼,這易捕頭居然喊她閨名?
杯長嘯眸底暗光一沉,冷冷看著易定風,對方目光不移,坦然與他直視。
突然,弓長嘯咧開了笑,大聲道︰「易捕頭多心了,我對歡兒一往情深,豈會怪她,疼她都來不及了。」
爆無歡只當他在說廢話,心想與其等他把劍還來,不如自己上前取回來,而她也直接這麼做了,不客氣地伸手將弓長嘯掛在腰間的琥珀劍給抽回來。
「在下還有要事,先告辭了。」宮無歡說完,也不管弓長嘯會有什麼反應,徑自施展輕功離去。
除了易定風,沒人知道她是暗捕,反正眾人皆知江湖人士我行我素,來去自如,就把殘局丟給那些人去收拾吧,她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盡快回到京城,將名冊這份大禮送給四師妹白雨瀟。
她一回到客棧,利落地收拾了包袱準備上路,臨走前,她該先跟易捕頭打聲招呼,不過她相信自己不告而別,易捕頭是不會跟她計較的。
她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拿回的劍,唇角微揚,冰冷的目光難得透出溫柔。
這把琥珀劍是師父送給她的,她一向很珍惜,伸手模了模劍身,她突然皺眉,握緊了劍柄,拔劍出鞘。
她瞪著劍身,怒咒了句。「該死!」這根本不是她的劍,這是仿的!
她氣炸了,一張臉成了鐵青色。堂堂的漕幫幫主居然佔了她的劍不還,還弄了一把仿制的!
她後悔適才沒仔細檢查,這下好了,她又得回去找他,那人根本是故意的,她恨不得在他身上多刺幾劍。
爆無歡氣得轉身想殺回去,才一轉身卻頓住了,不知何時,屋內坐了一名男子,他進來得無聲無息,她竟沒察覺。
這男人生得十分俊美,一雙桃花眼含笑看著她,她卻覺得那雙眼神過分邪氣,不由得全神戒備,手中的劍也指向他。
「你是誰?」
榮少穎望著眼前的冰山美人,將她從頭打量到腳,雪白晶瑩的肌膚、瓜子臉配上精致的五官,他可以想象,倘若她換下一身深灰色的勁裝,穿上襦裙絲衫,梳個仙女髻,再戴上珠翠簪子,必是個迷人的絕色。
「宮姑娘,咱們總算見面了。」
見對方打量自己的目光輕佻,宮無歡戒備著,不說話,只是冷冷盯著他。
「在下派人來請姑娘一敘,但姑娘不賞臉,只好親自跑一趟了。」
她心中疑惑,不一會兒便恍然大悟,冷道︰「那群灰衣人是你的手下?」
「宮姑娘很聰明。」他贊美的語氣添了欣賞。
這男人唇紅齒白,肌膚跟女人一樣細女敕,笑容十分無害,還美得妖嬈,可宮無歡卻知道,這樣的人就是個笑面虎,如同一朵鮮艷帶刺的花朵,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扎傷。
「閣下找我有何指教?」
「潛江一役,姑娘奮勇剿匪,巾幗不讓須眉,在下榮少穎對姑娘十分仰慕,遂想邀姑娘一敘。」
「閣下的好意宮某心領了,我習慣獨來獨往,就不必麻煩了,告辭。」她往門口走去,同時注意著那人的動靜,以防他偷襲。
榮少穎依然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開口。「京城有位舞伎,芳名花千千,據說她的千千舞十分有名氣。」
爆無歡頓住,緩緩回頭看他,美眸里盈滿殺意。
榮少穎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她不好好當她的舞伎,卻利用舞伎的身分去打探她不該知道的事。」他搖搖頭,語氣中無不充滿著遺憾。「可惜了,花樣般的美人,我向來是憐香惜玉之人,實在不忍動她。」
爆無歡雖不知道這男人的身分,卻已猜到此人必是刺殺陵王的幕後主使人所派來的,而且對方已查出自己和三師妹花千千的關系。
她冰冷的美眸中殺意更盛,悄悄運行內力。
榮少穎頗為欣賞地笑看著她,突然轉了話題。「有沒有人說過,你這樣的眼神很美?」
她寒冷如霜的美眸也眯出了笑意。「有沒有人說過,話太多的人,不長命。」
話落,一劍擊出,直刺他心口。
榮少穎閃身,一邊閃躲一邊笑道︰「姑娘脾氣烈了點,不過我喜歡。」
爆無歡眼底寒芒大放,劍招揮刺間,突如驚雷電掣,刀劍兵器需要空間才能使得利落,在這小小的房間里,她卻依然使得自如,招式多變,全以近身攻擊為主。
榮少穎「咦」了一聲,頗為意外。「姑娘劍術了得,出乎想象的好。」
爆無歡不跟他廢話,招招直刺他要害,榮少穎發現自己小看了她,原本他饒有興趣地逗逗小黑貓,卻發現這只黑貓爪子太利,他的手下找不到機會抓她,他只好親自出馬。
他雙掌一抖,袖中絲線猛然射出,如同一張網纏住她的手、她的腰及她的脖子。
爆無歡試圖用開絲線,但這些絲線卻像活的一般,突地收緊,禁錮了她的動作。
榮少穎笑道,「小黑貓,乖乖束手就縛吧,這樣能少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