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謀夫婿(下) 第12章(1)

不用去打听,隔日,「恩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當花圓圓收到龐玉堂派人帶來的口信,說要見她後,不禁長長嘆了口氣。

她帶上錦繡和阿九,出了三伯父家,依著指示,進了一家脂粉香鋪,讓阿九在外頭等著,自己則和錦繡進了香鋪。

當她對香鋪掌櫃說出暗語後,掌櫃請她入內,在進入內房後,又有伙計幫她開了另一道門,沿著門出去,是一處假山流水的庭園。

接著便有一名婢女領她往前走,沿路經過石板路,兩旁青草碧綠,夾道種著梨花樹,風一吹來,梨花的白色花瓣隨風飄飛,綠草上沾了點點白瓣,別有一番意境。

來到一座拱門前,婢女轉身對花圓圓說道︰「請姑娘一人白行入內,奴家與姑娘的婢女在這兒等著。」

她怔了下,心下叫苦,原本還指望帶著錦繡充膽子,看來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去了。無奈點頭後,吩咐錦繡在此等待,她一人進了拱門。

入了拱門後,是另一處庭園,蓮花池旁有個亭子,亭子里有一人,看那俊逸的身形,便知是龐玉堂。

她緩緩朝那六角亭走去,在五步距離之前停下。

「見過公子。」

龐玉堂背著她,面向蓮花池,身前幾上擺了一把琴,焚著一抹檀香。

「過來給我斟酒。」他沒有轉身看她,徑自命令。

花圓圓小心翼翼地上前,沒嗅到什麼不對勁,看來他今日心情尚可。

來到他身旁,她端起酒壺,壺嘴對酒盞,倒了五分滿,然後放下酒壺,在一旁規矩站著。

「站著做啥?過來坐。」

她看了一眼他旁邊的軟墊,那是亭子唯一的空位,斂目恭敬地回答。「謝公子,我還是站著好。」

龐玉堂轉過頭望著她,俊朗的臉上有著閑適的慵懶,唇角一勾,掛上傾城的淺笑,眩目逼人。

「你不想坐這墊子?也好,那就坐我的大腿上吧。」

啊?

她驚訝地抬眼,還來不及往後退一步,便被他伸來的大掌抓住小手,輕輕一使勁,還真坐到他的大腿上。

花圓圓欲哭無淚啊,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卻知道抗議也沒用,她不過拒絕坐在他身旁,就被迫坐在他大腿上,要是她連坐大腿也拒絕,怕是被迫睡到他床上,那時候,她才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

不意外的,自己的下巴也落入他的手掌心,被逼得抬起來。

龐玉堂審視了下,溫柔地問道︰「可嚇壞了?」

他這話說得短,沒頭沒尾的,她卻一听就明白。

「還好,只是受了點驚嚇,謝公子搭救。」她想收回自己的下巴,不要老是被他托著,但龐玉堂似乎模上手了,指月復在她女敕滑的肌膚上輕輕摩挲著。

「本公子答應你的事,當然會做到,那姓柴的敢動我的人,我自然是留他不得。」

這話說得輕松平常,卻決定了他人的生死。花圓圓額冒冷汗,倒不是因為他把別人的生死說得如此平淡,而是因為那三個字「我的人」。

她什麼時候變成他的人了?姓龐的真打算把她收入後院做小妾?

到現在,她還不知道龐玉堂的真實身分,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尊貴之氣,身分必然高貴,而越高貴的人,要娶的妻子也要符合門當戶對的條件,她不用問也知道,自己的身家肯定連人家的門坎都構不到。

她現在可真是陷入兩難,不退親事嘛,會成為別人的箭靶子,把小命送掉;退了婚嘛,便會被龐玉堂收房做妾,從此只能在宅院里仰人鼻息。

想到一入侯門深似海,還要日日與一群婦人們勾心斗角,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管哪一條路,都看不到未來。

她在心中想得悲哀,龐玉堂卻以為她是心有余悸。

「現在可知道厲害了?要你別強出頭,便是這個意思,有些人耍陰起來,可是很狠的,後悔不?」

听到他的話,她乖乖點頭。「後悔。」

就算龐玉堂不數落她,她也自我反省了。

見她如此愧疚,龐玉堂眸底有了笑意,還有一份欣賞和眷寵,放在她腰間的手臂溫柔地收緊。

「這一回就當受個教訓,長長記性,這世間的險惡,不是你能想得到的,有時候,出頭也要選擇時機,走一步,算十步,你贏了人家的棋局,怎麼會不懂這個理?」

「是。」

不管如何,這一回多虧了龐玉堂,否則堂哥和阿武、阿九,恐怕會死于亂刀之下,而她和碧兒、錦繡,必然逃不過貞操受辱的命運,對這件事,她是很感激龐玉堂的,也沒想到他真的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仇人來得快,他派來的人也快,雖然總覺得他對自己只是一時興趣,玩玩罷了,不過當發現他把自己的求助當成一回事後,心中對他的排斥和畏懼便削減不少。

看在這一點,她便乖乖窩在他的大腿上,要不是龐玉堂,他們沒辦法安然無恙。

「也罷,當時那場面,對你一個閨閣女子來說,的確太駭人了。」龐玉堂的話語更輕了些。

花圓圓原本正出神,感覺頭發被他溫柔撫模著,如同哄著受驚的孩子般,順著她的發輕輕撫下,那掌心的溫度,也透過發絲,傳到心間,無端撥了她的心弦。

不可否認,龐玉堂是一位風華如玉的公子,當他要憐香惜玉時,像要溺死人一般的溫柔。

之前她不受影響,是因為她知道龐玉堂表里不一,可當他來真的時,那溫柔如山間溫泉,像是軟軟綿綿的熱流,繞著她全身,把青澀的她逗得心兒飄飄然,暈乎乎的。

唉,如此迷人的俊鮑子,她卻只能當他的小妾,實在悲哀。她心下暗叫可惜,只要有一絲可能,她是絕不願做妾的。

正當她感到全身輕飄飄的時候,龐玉堂突然問了一句。

「另一批來救你們的白衣蒙面人,是何人所指使?」

「啊?」

她回神,抬起頭,望著龐玉堂眼中的凌厲,心下一驚,恍若雲霧散去,整個人醒了。

「那批人不是公子派來的嗎?」她小心地問。

「我派去的人都是黑衣蒙面,沒有穿白衣的。」

丙真不是他的人,她當時也覺得奇怪,但這件事自己是真不知的。

「我不知道。」她很老實地回答。

龐玉堂突然眯起眼,笑意更深。「喔?你真不知?」

她屏住呼吸,不用問也知道龐玉堂這笑有多危險,剛才不是還挺心疼她的嗎?

怎麼提到另一批人馬就變臉了?

「公子,我……我不明白。」

「那批人分明是十萬火急去救你,派的都是好手,在這豎城里,除了本公子,誰還會如此掛心你的安危,做了跟本公子一樣的事?」

她瞪大眼,突然明白了。

這是哪里飛來的冤枉醋呀!實在太無辜了,她根本不曉得那些人是誰派來的,偏偏若不給個說法,恐怕真的會惹怒他。

「公子,我真不知道——」心中靈機一動,她忙道︰「對了,說不定是仇人,姓柴的平日缺德事做得多,肯定也惹到一些人,明面上是來救我,其實是趁此機會報復他們。」

這個說法很合理,說不定還真被她說對了。

龐玉堂听了這話,似在沉吟,大概覺得也不無可能,因為她感覺到他整個人又變溫和了。

「你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見他听進了,她也暗暗松了口氣。

她的小手被他握住,左手手腕一陣冰涼,她怔住,仔細一看,一條金鏈子套在她的手腕上,這金鏈子上頭雕著極細致的刻花,質地精良,一看便知是價格昂貴的珍寶。

她呆呆看著龐玉堂將這東西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男人送女人金鏈子,又是套在手上,自然有它的意義。

「這是我送給你的,好好珍惜,別丟了。」聲音溫柔如斯,卻有著不可違抗的命令。

「是……」她不敢說不。

事後,有幾名手下求見,看來是有要事稟報,趁這個機會,她從龐玉堂的懷中月兌身。

來人要稟報的事肯定不方便讓她听到,果然龐玉堂不再留住她,只在她離開前,又「溫柔」地叮囑了她一句。

「給本公子安分一點。」

這「安分」二字,當然是不準她再和高紹飛有任何來往,包括其它男人。她心中叫苦,明面上卻得恭敬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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