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回段長淵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他,他武功再高,中了她的迷藥,還不是任她處置
她眼中的不懷好意,讓段長淵臉色更加陰沉,渾身的戾氣散發著警告,他心下其實是震驚的,他自幼受過吞毒的訓練,一般的迷藥對他無效,可是她的迷藥卻制住了他,即使沒有立刻昏去,卻也四肢無力,動彈不得。
他低估了她,沒想到這女人武功不怎樣,卻是下藥高手,對她的身分,他更加懷疑了。
「你是誰?」
他不死心的問,而她只是挑了挑眉,哼了一聲,告訴他干麼,好讓他找她報仇嗎?對付記仇的人,她才不會笨得留下任何線索,所以從剛才到現在,她都不開口,就是要避免自己的聲音被他認出。
無視于他那駭人的戾氣,她一邊模著下巴尋思,一邊繞著他轉圈圈,一看就知道她在打著鬼主意。
似是想到什麼,她露出詭譎一笑,她這笑,讓段長淵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就見她突然蹲下來,伸手扒他的衣。
她這舉動,讓他的臉色更是駭人,一雙陰鷙的眼如同淬毒的利箭,想要將她萬箭穿心。
余小桃視若無睹,他越是憤怒,她笑得越是開心,要知道,這一個月來,她可憋死了,如今風水輪流轉,總算輪到她討回公道,而她一向很把握機會的。
她將段長淵扒個精光後,接著拿出一個瓷瓶,沾了些水,充當墨汁,並以食指充當筆,來到他背後,在他背上寫了兩個字。
寫完後,她看了看,十分滿意,再走回他面前,對他做出一個不屑的鬼臉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大步離去,留下一臉陰郁的段長淵,直直瞪著她的背影,最後終究抵不過藥性,失去意識。
青玉山莊今日的氣氛特別詭異,王雄等幾名心月復緊守在莊主的松濤居,劉仁一大清早就被召了去,一進去就是兩個時辰。
眾人神情嚴肅,只因莊主躺在後山一夜,直到天亮沒多久才被發現,知道此事的人不多,除了王雄、劉仁和虎奔,以及兩名心月復外,再無人知曉。
他們緊守在莊主身旁,沒將莊主被迷昏一事外傳,要是傳出去,他們幾個頭都不夠砍。
貼衛武安是最先發現莊主的人,當時莊主一絲不掛,衣衫放在一旁,身上無傷,只除了脖子上的牙齒印,根據劉仁的診斷,莊主是中了一種奇特的迷藥。
此藥不會威脅性命,只會讓人全身麻痹,睡上一覺而己,在听了劉仁的診斷後,眾人才松了口氣,不過在莊主醒來後,他們再度繃緊了神經。
段長淵臉色很陰沉,在听過他們幾人的匯報後,連續下了幾個命令。
首先命令王雄立即秘密查探,在近幾個月里,莊里是否有外人進入,任何可疑的線索都要仔細查探,不放過任何小細節。
同時,他要劉仁去查,他中的迷藥出自武林何人何派之手,務必查出淵源。在幾個命令下達後,段長淵略顯疲累,他迷藥剛退,尚有睡意。
他揉了揉眉心,沉聲道︰「若無事的話,退下吧!」
王雄和劉仁等人面面相覷,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而猶豫著。
段長淵擰眉,「怎麼?還有什麼要稟報的?」
劉仁推推王雄,王雄又推推虎奔,就這樣三人推來推去,惹得段長淵一陣心頭火,大聲喝令。
「有話就說,幾個大男人拖拖拉拉的像什麼話!」
見他們依然有口難言,甚至還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段長淵不耐煩的直接點名,「王雄,你說!」
被指名的王雄面有苦色,劉仁和虎奔等人則是把目光轉開,很鴕鳥地假裝什麼都看不見。
「說!」
王雄嚇了一跳,對上段長淵凶狠的目光時,只好結結巴巴的回答。「是……是……是這樣的,那個把莊主迷昏的人,在莊主背後留了字……」
說到這里,倒是提醒了段長淵,當時那女人扒了他的衣,原以為對方想對他做什麼,卻什麼也沒做,不過記得她的確走到他背後,不知寫了什麼
「她寫了什麼字?」
問到這里,王雄又支支吾吾的,讓他沉下的臉色多了煞氣。
「說!」
王雄心中叫苦,逼得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小聲說︰「那人……那人在莊主背上寫……」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很小聲。
段長淵先是一怔,繼而再問。「你再說一遍,她寫什麼?」
王雄決定豁出去了,索性提高音量。「莊主,她寫了兩個字,丑男。」
現場霎時一陣沉默,段長淵臉色怪異至極,他沒想到,她把他衣服扒光,還留了「丑男」二字在他背上。
這「丑男」二字沒其他深義,就是罵他而已。
段長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王雄等人頭也越來越低。
雖說,對方沒使什麼惡毒手段,不會危及莊主的性命,可是在美男子的背上留下這兩個字,傳了出去,絕對會變成茶余飯後的笑話。
段長淵冷冷質問︰「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稟莊主,咱們一發現莊主,便秘密將莊主帶回來,這件事只有我們幾人知曉,我等就算被打斷了腿,也絕不敢說出去。」說著還要特地展現一下忠心。
室內很安靜,靜得連一根針掉下去都听得到。
餅了一會兒,段長淵威嚴的聲音傳來。
「字擦掉了嗎?」
無人回應,全部看向劉仁,他是大夫,這是他的職責。
劉仁知道逃不過,只好慚愧地回答。「莊主,這正是問題所在,那字……擦不掉。」
許久許久,室內沒有人出聲,也沒人敢抬頭看莊主的臉色,直到他們幾乎以為莊主氣得不想開口時,段長淵的命令冷冷傳來。
「下去吧!我要運功,你們在外頭守著,別讓人打擾。」
「是!」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幾個大男人趕忙退了出去。
在眾人退出後,段長淵一人陷入沉思,乍聞那女人在自己背上留下「丑男」兩個字時,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沒有震怒,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同時也存了些疑惑。
丑男!
她當時有機會殺了他,可最後卻只在他背上留了字罵他,怎麼听起來像是小孩子在報復一樣
段長淵越想越覺得好笑,而他也真的笑了,他什麼陰狠的手段沒見過,就沒見過如此任性的。
他知道這女人沒惡意,但是她能潛入山莊這件事,非同小可,他一定要查個明白。
在經過兩日的徹查後,手下來報,莊內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也未發現可疑人士,莊外也找不到任何可疑蹤跡。
段長淵相信那女人改變了樣貌,否則以她的姿色,不可能在莊內默默無名。
山莊里里外外的守衛十分嚴密,不只有巡衛,還有影衛,若影衛昨晚沒有發現可疑之人進入山莊,那麼那女人應該就還在莊內。
「莊主。」
在無人時,一名男子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書房,這人是段長淵的影衛首領坤一,隱身在暗處,連莊里的人都不知道這些影衛的影子。
「何事?」
「看守西南的坤六,有事稟報。」
「叫他來。」
不一會兒,又多了一名神出鬼沒的身影,單膝跪在面前。
段長淵看向坤一身後的坤六。「說吧!什麼事?」
坤六得了允許,向莊主報告。
「屋下負責西南邊的防守,並無可疑人士潛入,不過,卻發現湘水居的余姨太,時常溜出莊去。」
段長淵一怔,盯住他,「為何現在才說?」
「莊主有交代,只要余姨太沒有做出對山莊不利之事,便不用理她,屬下觀那余姨太雖時常溜出莊,但並未有不軌行為,這才沒有上報,直到坤一說莊主要徹查任何細微之處,屬下想了想,還是跟莊主報告這事。」
段長淵皺眉,「她出莊做啥?」
「余姨太每次出莊,目的都是帶吃的回來。」
段長淵頗感意外,這話倒是引出了他的興趣,「繼續說。」
「是。」
坤六遂將那余小桃每回溜出莊,手上都帶著雞鴨魚肉返回的事,全說了出來,包括她買的菜名,全都是各家飯館知名的菜肴。
「屬下觀察,她除了貪嘴,並無任何可疑行為,這件事,大小姐也知道。」
「靈兒知道?」
「是,大小姐還央求余姨太帶她一起溜出門,不過余姨太沒有答應。」
竟有此事?
段長淵感到意外,同時也陷入深思,靈兒自從在外頭染了異癥後,他便罰她不準出門,卻沒想到靈兒會找上余小桃。
他深知靈兒的個性,不是她看上眼的人,她不會接近,從坤六的匯報中,靈兒很喜歡親近那個余小桃。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坤一和坤六一個閃身就不見了,段長淵在屋里蹬步,思索著坤六剛才說的話,他來回走著,突然靈機一動,走到案桌前坐下,磨了墨,拿起筆蘸了墨汁,凝神運筆于紙上。
世人知曉他運籌帷幄,殺伐決斷,卻很少知道,他也精于丹青,閑來無事,總喜歡畫上幾幅畫自娛。
憑著記憶,在那帛紙上,一張女子精致的臉蛋逐漸成形。
一張巴掌大的臉,精細的鼻、小巧的嘴,配上一對靈動的眼,那一日,月光下那神秘女子的容顏,在他筆下栩栩如生,他只看一眼,便記住了。
他只是想畫出記憶中的那張臉,不知不覺中,每一筆、每一勾勒都用了心,甚至在那眉眼的描摩上,還嫌不夠傳神,再多加一點琢磨,看了看,終于滿意地放下筆。
他盯著畫中人,突然心有所動,拿起一把折扇,用扇面蓋住那張臉,只留下一雙眸子。
他盯著那雙眼許久,眼中有著驚異,但隨即沉寂,取代的是一抹了悟,可又擰緊眉頭。
眼神雖像,可是外表卻南轅北轍,他記得洞房那一日,在燭火下,他看得很清楚,余小桃膚色泛黃,皮膚粗糙,與那一夜光滑似水、晶瑩如月的胴體,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相貌可以易容,膚色也可以改變……
他盯了這靈動的眸子許久,最後作了一個決定。
「來人。」
「莊主。」一名手下上前。
「叫王雄來。」
「是。」
屬下匆匆去找,不一會兒,接到傳喚的王雄進了書房,段長淵秘密吩咐他安排人手,按照他的計劃去行事。王雄點頭,立刻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