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靈美眸一轉,又跳到兄長身旁,接著他的臂膀撒嬌。
「大哥,這一次小桃治好你,又幫忙醫治莊里的人,立下了功勞,大哥是不是該好好獎賞她?」
余小桃听了一驚,忙伸手偷偷拉段青靈的衣角,示意段青靈不要多嘴,她可不想讓段長淵以為是她拜托大小姐幫忙說話呢。
她以為自己這個小動作夠細微,但還是被段長淵瞧見了。
他看了妹妹一眼,再看向始終低頭的余小桃,緩緩說道︰「的確,我是該好好獎賞她。」
余小桃呼吸一窒,心思開始轉著,他要獎賞我?他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听起來有點詭異
「大哥,既然你要獎賞小桃,不如有空多往她屋里走走吧!」
啊?
余小桃真恨不得把段青靈拖走,這大小姐真是沒事找事做,段長淵听了肯定認為是她向大小姐哀求的,也肯定段長淵,定會拒絕。
「好,就听你的。」段長淵說道。
余小桃驚愕抬頭,瞪著段長淵,不過段長淵並沒有看她,而是對妹妹說了幾句叮嚀的話後,便轉身高去。
余小桃目送他離去的背影時,他始終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她听錯了吧?段長淵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吧?他要到她的院落?他只是隨便說說的吧
接下來幾個晚上,余小桃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不過到了第三晚,她覺得自己多慮了。
段長淵並未到湘水居,這男人果然只是說說,害她窮緊張,後來她還听僕人說,莊里抓到一名偷入莊者,據說這是一名女子,潛伏在莊里有些日子了,听到此事,更讓她放下心來,認定自己那一夜偷溜到後山遇見段長淵的事,有了代罪羔羊。
原本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苗頭不對,不管武功有沒有恢復,就要立刻離開山莊,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用過晚膳後,余小桃遣退婢女,確定四下無人後,她將床幔放下,盤腿坐在床榻上,做了個深深的吐納,調息養氣,開始打坐運功。
一旦開始運功調息,便嚴禁驚嚇,一刻鐘後,門卻突然被推開,傳來婢女清亮的聲音。
「余姨太,莊主來了。」
余小桃心中一驚,運功走岔了氣,一時氣血翻涌,內息大亂,胸口疼如針刺劍穿,她暗叫不好,趕忙集中精神將那一股混亂之氣壓下。
她睜開眼,忙用面紗遮住臉,急急下床,但才一落地,便雙腿發軟跪了下去。
段長淵掀簾而入,看到的,正是她跪趴在地的一幕。
他居高臨下,挑了挑眉,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余姨太因何行這大禮?倒讓本莊主受寵若驚了。」
余小桃糗大又氣憤,是誰害她走岔了氣?她現在胸口難受得不得了,喘著氣,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怕自己一開口,一個忍不住,一口血就要噴出來。
見她依然跪在地上不動,段長淵擰眉,立刻察覺不對,他大步上前蹲,伸手扯下她的面紗,赫然發現她臉色蒼白,額冒冷汗。
他一怔,趕緊搭她的腕脈,眉頭也擰得更深了,沒有猶豫的抱起她,將她放坐在床上,他也上了床榻,盤腿坐在她身後,雙掌運功,貼上她的背,緩緩注入一股厚勁的內力,助她調息奔騰的氣血,慢慢平穩下來。
余小桃也趕忙閉上眼,乖乖打坐調息,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雖然她很訝異段長淵會主動幫她,但仍暫時拋下疑惑,努力順著那股內息的引導,撫平胸口的噪動混亂。
不知過了多久,又像是睡了一覺似的,當她睜開眼時,胸口的疼痛已經沒了,只覺得全身虛月兌,有氣無力。
一杯水遞到她唇邊。
「喝。」
端著水杯的大手,指節修長,掌心厚實,還可以看到長期練兵器的繭子,但一點也不妨礙這是一只好看的手。
她順著手掌的主人看去,料不到段長淵會輸內力給她,更料不到他會這麼好心的倒水給她喝。
不喝白不喝,她的確需要喝口水來潤潤喉間的血氣,水是溫水,溫度正好。
她將水杯遞還給他,再喘了幾口氣,瞧瞧她多慘,連喝個水都會喘,還有微微的暈眩,接著一條帕子又遞過來,給她擦拭嘴邊殘存的水滴用的。
她也不客氣,接了帕子拭拭嘴角,剛才真是驚險,這男人說要來的時候沒來,等到她忘了他時又突然跑來,害她差點走火入魔,他幫她運氣是應該的,她才不會感謝他。
她的喘息平定後,總算舒服多了,這時候才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低頭一看,她的腰被圈在段長淵的臂彎里。
她皺了皺眉頭,動動身子想要離開他的懷抱,但是那手臂似乎沒有放松的意思,她更加用力,這一使力,暈眩感又來了,她眼前發黑,無力地跌回他的懷抱里。
好吧!她使不上力,他自願當她的靠枕就由他吧
他不開口,她也裝啞巴,若是平常,她會反復思量段長淵此番來,到底有什麼陰謀?但現在她疲軟得不想動腦筋,便隨他了。
在這段沉默中,當她覺得自己快要昏昏睡著時,段長淵終于開口了。
「你中過毒?」
她沒理他,也沒回答,她現在只想閉目休息。
段長淵再度搭上她的腕脈,適才他用內力幫她調息,發現她體內殘存一股陰寒之氣,脈絡受阻,他雖不會治病,但是對武林中一些毒藥還是略有研究,他自幼服毒以訓練自身對毒藥的抵抗力,修練極陽之功,便是專門對抗這種陰寒之毒。
他搭著她的脈細細觀之,不由得再度擰眉,她似是曾經受過寒毒的折磨,而且是段不算短的時間。
他低下頭,看著她昏昏欲睡的小臉,這張臉依然丑,但是臉上的蒼白和沒有血色的唇,為她添了一抹憐意。
段長淵今晚之所以會來,是有計劃的,他派人放出風聲,說抓到了偷入莊的人,其實只是障眼法,這幾日他派人秘密盯著余小桃的一舉一動,看不出任何異樣,今晚他便決定親自來一趟……
他心思一轉,原本搭脈的掌指改而輕輕握住她的手。
除去膚色不說,這只手精致修長,骨節玉女敕,十分漂亮,上頭沒有繭,並非是慣用刀劍的手,長期練刀劍主人,手上必有繭。
大掌緩緩模著她的柔荑,接著往手臂延伸,輕輕將她的袖子往上撩起,露出一截手臂,依然是泛黃的膚色,觸感卻是滑女敕的。
倘若,她就是湖中的女子,那麼這膚色就是作假的了。
余小桃原本幾乎睡了,卻被他大掌似有若無的撫模弄醒了,她忍不住將手抽回,放下袖子,低聲道︰「妾身膚丑,不敢礙莊主的眼。」
不敢?怕是不屑吧?!
他盯著她一副困極的樣子,低聲道︰「我既納你為妾,又怎麼會嫌棄你呢?」
他的話讓她狐疑的睜開眼楮,心想這男人今天是怎麼回事?居然說出這番暖昧的話,大掌還模上她的臉了?!
不對?他真的懷疑我了?!
段長淵的大掌在她臉上撫模著,上頭凹凸不平,顯得十分粗糙,這真實的觸感,令他再度擰眉了。
他懷疑她易容,可是這張臉模起來有溫度,並非貼了一層假皮,假皮不會這麼逼真,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疑之處。
他心情沉下去,臉色也逐漸陰沉,心底有股說不出的失望,至于失望什麼,他不知道。
余小桃看出他的失望,心下暗樂,想揭穿她?沒那麼容易,她這易容術可是獨家祖傳的,在臉上涂了一種輕微的昆蟲毒液,好讓臉蛋肌膚腫起來,變得凹凸不平,與她婬毒未解之前的丑顏很像,這種毒可以維持十日,十日後,她的臉部才會慢慢恢復原樣。
幸好她有萬全準備,才能瞞過今夜他的突襲,為了消弭他的疑心,她決定再接再厲。
「莊主……」
她故意嬌嗲地喚他,還故意往他懷里依儂去,一臉春心蕩漾。
丙然她一做出這種想吃他的表情,段長淵身子一僵,渾身散發著排斥她的氣息,見狀她變本加厲,甚至兩只手臂像蛇一樣爬上他的肩,一雙渴慕貪婪的眼兒死盯著他。
她的雙手才圈上他的頸,立即就被他抵住拿開。
「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缺的告訴婢女一聲,不會虧待你。」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在他離開後,余小桃忍不住躲進棉被里偷笑,瞧他躲她像在躲瘟疫似的,讓她心中大樂,這下子,這男人應該不會再懷疑她什麼了吧?!
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今晚力虛了,決定會周公去,這下子,再也沒有人來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