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紅櫻翩翩而來,身後還帶了好幾名姑娘來,剎那間,鶯燕飄飛,滿室庭香。
紅櫻一見到余小桃,那笑容說有多嬌媚就有多嬌媚,她轉頭對媚娘說,自己和姊妹們會好好伺侯兩位爺的。
媚娘拿了余小桃賞給她的一錠小元寶,笑得合不攏嘴,再三吩咐姑娘們好生伺侯著,才扭腰擺臀的離開,紅櫻等姑娘立即上前將兩位公子團團圍住。
「余公子這次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這次可是上等的好貨,包準你們視如珍寶,來看看獨家秘方的膚膏胭脂,絕對比宮廷貴妃用的好,阿青,擺出來。」她朝段青靈打了個響指。
段青靈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納悶地指著自己。
「我?」
「不叫你叫誰?還不把包袱里的東西擺出來,讓各位美人瞧瞧咱們的秘方。」
「是,公子。」
段青靈雖然慢了半拍,立刻進入狀況,有模有樣地善盡「僕劍客」之責,把肩上的包袱放在八仙圓桌上,打開布,將東西攤在眾人面前。
直到此刻,段青靈也才看到包袱里的東西,在兩人溜出莊時,余小桃就叮囑她顧好這個包袱,說很重要,不料里頭包的是一些小瓶小鞭的容器,她不禁好奇的盯著。
余小桃伸手拿起一個畫著紫梅的小玉瓶,打開木塞,開始向紅櫻等姑娘介紹。
「這是青春無敵膏,世上僅有一瓶,把它搽在肌膚上,白日增艷,夜晚養顏,可保肌膚細柔光滑,一個月見效,還有另外這瓶松香膏,去汗臭、保涼爽,是夏日出門待客必備的涼膏一一」
余小桃滔滔不絕地介紹,她能言善道,言語逗趣,把各位姑娘逗得格格直笑。
段青靈在一旁睜大眼,看著余小桃輪流握著各位姑娘的柔美和藕臂,幫她們涂抹的同時。還不忘順帶模模,舌粲蓮花地向姑娘們解說,而這些姑娘們似乎也早知道她來的目的,一個個興奮的听著,還爭先搶著試涂在身上,聞著、嗅著、看著,好不開心。
原來,這個余小桃到鏡月閣不是來嫖妓的,而是來做生意的。
余小桃帶來的瓶瓶罐罐,沒多久,一瓶不剩的被搶購一空,每一瓶賣掉價格都很高,這些青樓姑娘以色侍人,為了保養面子,砸銀子毫不手軟。
當她們走出青樓後,段青靈才好奇地問她。「那些是你制的?」
「是呀!」
「你缺銀子?我可以向大哥說,多撥些月銀給你,要不然,我給你也行。」
余小桃鄙視地睨著她。「不要。」
「為何不要?」
「我有手有腳,可以用自己的本事賺,才不用別人施舍。」
「你是我大哥的女人,他給你是天經地義的。」
听了這話,余小桃卻笑了。
段青靈忙道︰「我是認真的,沒有要施舍你的意思。」
余小桃收起笑,認真地望著她,語氣上也多了分恭敬。「大小姐,這山莊里,大概也只有你從沒輕視過我,對我也付出善意,行!扁是看在這一點分上,我不妨老實告訴你,我其實不打算久待山莊。」
段青靈一臉詫異。「你不打算久待?什麼意思?你要離開?」
余小桃只是瀟灑地搖著折扇,用著公子哥兒的語氣。「阿青啊!咱們難得溜出莊來,可要好好把握,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走,大爺我帶你去賭場見識見識。」
說著拉起她的手腕,興沖沖地往下兩個胡同走去。
妓院和賭場,都是共生共棲的,賭場自然不會太遠,余小桃挑了一家賭場進去,這兒賭法樣式多,有玩大小、牌九和花牌子,余小桃只是在每一桌巡著,不急著下注,似是在思量什麼。
「你在等什麼?」段青靈好奇問,從在莊子里易容後,一直出莊到現在,她就只能問,這個余小桃把她的好奇心給勾得癢癢的。
「等機會。」
「什麼機會?」
「等著有人把我們當大肥羊來宰。」
段青靈一臉茫然,余小桃很滿意地拍她的肩。「很好,就保持這種傻樣,這樣等會兒贏得更多。」
「喔。」
段青靈很合作立即保持傻樣,甚至還搔搔頭,把戲做足了,逗得余小桃發笑,她也擺出紈褲敗家子的姿態,像是有錢無處花的大少爺。
很快地,果然有人找上來,先是諂媚幾句,左一句公子、右一句大爺的,直把她們兩個夸上了天,在對方眼中,余小桃是個被人逢迎就得意忘形的人,而段青靈則是一個靠不住的保鑣。
對方將她們領到另一間雅室,有專人茶水點心伺候,理由是她們身分高貴,不該和那些市井小民湊在一塊。
一走進雅室,果然里頭沒有那種人煙混雜的悶汗味,空氣清新多了,室內擺放的香爐正飄出清香,相貌姣好的姑娘裙帶穿梭,殷勤地為她們斟茶。
余小桃色迷迷地看著,一臉估斤秤兩地盯著每一個姑娘的胸部和臀部,然後朝段青靈婬笑耳語幾句。
「我們現在是肥羊,裝像一點。」
「怎麼裝?」段青靈也壓低聲音配合著笑臉,狀似在打量姑娘們的姿色。
「對方用美人來迷惑咱們,不要讓他們失望。」
段青靈立即恍悟,她站得直挺挺的,一副就是男人遇到美人時會有的反應,務必讓自己看起來威武強壯。
這麼做,是要在美人面前表現出自己是個強壯的男人,而一雙眼珠子也時不時偷瞟著那些女人的身材,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空有其表,實則定力不足的三流保鑣。
段青靈的演技讓余小桃眼楮一亮,對她露出贊許的目光。
「看不出你也挺會演的。」
「因為這種男人,我見的也不少。」
兩人相視一笑,交換了眼中的頑皮,一個模模下巴舌忝了下嘴唇,另一個則是模模褲襠,表示那里脹得不太舒服,演上癮了。
段青靈很好奇,余小桃在對方把她們當肥羊的情況下,又要如何贏錢?要知道像這種賭場,不把人榨到月兌褲子是不會善罷干休的;但同時,她又對余小桃有信心,總覺得這女人既然敢來當肥羊,必然有她的計謀,段青靈拭目以待。
就像所有放長線釣大魚的詭計一般,利用人性貪婪和佔便宜的,余小桃一把一把的贏,手氣好得不得了,仿佛是她的賭術高明,又仿佛是賭神的眷顧。
段青靈心知,這是莊家有意放水,再看看余小桃,笑得好不得意,下注的動作好不狂妄,簡直殺紅了眼。
看余小桃演得那麼賣力,一副賭霸出山壓群英、唯我獨尊震八方的自大樣,段青靈也極力配合她,在一旁裝出主人得道,奴才也跟著升天的歡喜樣。
眼看著大把大把的銀子賺進手,運勢如日中天,正是大展賭技之時,余小桃突然說道︰「今天賭得差不多了,就到這里為止吧!收銀入袋嘍。」
她這話一宣布,莊家、賭坊小廝及其他伺候的姑娘們,都一陣錯愕。
余小桃假裝沒看到,對一旁的段青靈吩咐。「阿青,把銀票收起來,咱們去酒樓吃一頓。」
「是,公子。」段青靈立刻張開雙臂,把銀票大把大把往懷里收。
「慢著!」莊家大手一放,壓住銀票,原本諂媚的笑容上,多了陰沉。
「余公子,你贏了那麼多,就這樣突然不賭了,說不過去吧?」
「怎麼?難道說,你們賭場是只能輸錢,不能贏錢,看到客人贏錢,就要阻止是嗎?看樣子外頭的傳言似乎是真的。」
莊家臉色添了抹狠戾,不過他尚未回應,一旁上前的男子,臉上卻是笑得和樂,將自家兄弟的手拿開。
「哪里的話,公子誤會了,咱們賭場很規矩的,公子贏了錢,當然可以拿走。」對方笑嘻嘻地道。
余小桃也咧開了笑。「多謝啦!剩下這些,就留給各位吃紅。」
所謂剩下的,也不過只是一些零頭碎銀罷了,莊家臉色抽了抽,唯獨那笑嘻嘻的男子依然面色不改,還殷勤地歡送她們走人。
出了賭場,余小桃立即低聲道︰「快溜!」
段青靈終于恍然大悟,反來余小桃願意當肥羊,不是因為她賭技高明,而是仗著對方一定會讓她贏錢,養肥了,再來痛宰。
余小桃卻趕在這些人宰她之前,先下手為強,突然宣布不賭了,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大把銀票,堂而皇之的離去。
對方豈會白白損失這筆銀子,理所當然在她們離去時,派人盯著她們,打算等機會殺人劫財,所以余小桃才會一出賭場,立刻拉著她逃。
賭場苞蹤的人馬一發現她們要溜,立即緊追不舍。
「你功夫不好嗎?」段青靈問,出莊時,她就發現余小桃是有輕功的,應該有武功底子。
「不好!」余小桃毫不猶豫的承認。「我只有逃命的本事還行,你呢?功夫好不好?」
「很好!」段青靈大言不慚的回答,意思是她們其實可以正面迎擊的,有她在,沒問題。
「還是不行!」
「為什麼?」
「你是你大哥的心頭肉,你少一塊肉,到時候追殺我的,就不只這些人了,我不想找死。」跟段長淵結仇,她還沒那麼想不開
「嫂子你說這話太冷漠了,好歹你也說是因為舍不得小泵我呀!」
「就算我不是你的嫂子,不過就沖著你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兩人邊逃還一邊肝膽相照,偶爾躲開後頭射來的暗鏢,上跳下躍的,又跑在一塊說話。
「對方人多,照我之前告訴你的方法,分道走,他們抓不到你的!」
「我不能丟下你!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的!」段青靈很講義氣地,怎麼說她的武功都比余小桃好。
「你想多了,我不是要引開他們,我是要去錢莊把這些銀票存起來!」
「……」段青靈臉皮抽了抽。
兩人照計劃,奔到了城中大街的交會點,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分道揚鑣各自逃命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