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的秘密 第4章(1)

「發什麼呆?還不開門。」門外的命令威嚴有力,將她們從驚嚇中拉回神智,小雙慌忙的跑回花廳打開門,恭迎主子。

「嚴爺。」小雙忙福了福,一顆心七上八下。

墨青雲——不,他現在是嚴霸天才對,扮成嚴霸天的他,穿著武人的裝束,臉上也多了幾道疤,一只眼戴著眼罩,頭上綁著英雄髻,完全是嚴霸天典型的形象,與墨青雲的裝扮相差甚遠,尤其在油燈的照耀下,高大力壯的他更顯得神秘威武,光瞧這氣勢,就令人敬畏得不敢抬頭直視他。

「我的愛妾在哪兒呢?」連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變得流氣起來了。

「在……在里面。」丫鬟小雙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說話還結結巴巴的。

墨青雲點了點頭,大步朝內房走去,一進了內房,另一個早嚇壞的丫鬟青荷也是急忙福了福。

「嚴……嚴爺……」聲音也一樣的顫抖。

站在青荷身後的連水瑤早就嚇白了一張臉,別說嚴霸天突然回來已經讓她嚇得措手不及,他一張猙獰丑陋的臉,更是讓她心中升起極大的排斥感。

天!這人就是嚴霸天嗎?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不管這嚴霸天是老頭子還是大胖子,她都無所謂,可是當親眼見到他時,她才發現自己控制不了內心的嫌惡。

這男人,便是今後要與自己同床共枕的人?

那身材好壯,看起來好像會壓死她似的,而他凶惡的臉上有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疤痕,像是蜈蚣爬在臉上一樣。

一看這人就知是個莽夫,不懂得憐香惜玉,還有他的眼神,正貪婪的打量她,光是被他這麼盯著,就覺得自己身上的衣物正被一件一件的扒光。

在他盯住獵物般的目光下,她感到自己無所遁形,今晚肯定在劫難逃。

沒人知曉眼前的嚴霸天是墨青雲扮的,奴僕們也不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們的主子嚴霸天臉上有疤,是個獨眼龍,而且時常在外交際應酬,甚少有機會見到他的人,就算見到,也通常是在晚上,一如現在。

墨青雲緩緩走向連水瑤,嘴角故意噙著邪氣淺笑,將她略顯蒼白卻不失美麗的瓜子臉蛋收進眼底,和墨總管相較,她似乎畏懼嚴霸天更多,是因為被他丑陋凶惡的樣子嚇到?還是因為害怕今夜的洞房花燭夜?

墨青雲大手一揮。「你們都下去吧,由我新納的小妾來伺候我這個夫君。」

「是……」丫鬟們嘴上說是,卻猶豫的望向五姨太,別說她們不知道該怎麼辦,連五姨太也呆立在原地,顯得不知所措。

墨青雲獨眼一瞪,厲聲喝道︰「怎麼還不退下!」

丫鬟們頓時嚇得垂首。「是、是。」她們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忤逆嚴爺,逼不得已只好退了出去,臨走前還擔憂地望向五姨太,對她充滿了同情︰心下感嘆,五姨太何等花容月貌,雖是窮苦人家的女兒,但是氣質出眾,當正室都綽綽有余了,可惜卻給嚴爺做了小妄,實在令人惋惜呀。

這麼一朵嬌美清雅的花兒,今夜就要被風評極差的嚴霸天給糟蹋了,怎不叫人惋惜?

看著小雙和青荷無奈的離去,連水瑤明白自己必須面對這一切了,她早該看開了不是嗎?這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可為何一雙腿動不了,想擠出一個迎接對方的笑容都沒辦法?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因為嚴霸天皺起了眉頭。

墨青雲伸手托起她光潔的下巴,故意肆無忌憚的打量她。

「美人兒,為夫現在才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下巴被他粗糙的指踫觸著,她強忍住不去抗拒,冷靜的吐出一個字。

「不。」她言不由衷的回答,恨不得他最好永遠不要來,但卻心知這是不可能的。

他揚了揚眉。「既然不怪我,怎麼這種表情?你好像不歡迎我?」

她很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怎……怎麼會呢?我只是……沒料到夫君今夜會來,有點意外罷了。」

他強烈的男人氣息像一張逼近的網,壓迫著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後,那雙貪婪的眼神將自己從頭打量到腳,就像在估量著自己花錢買來的女人有多少價值似的。

墨青雲突然收回托住她下巴的手,轉身走到床前,張開雙臂對她命令。「來吧,伺候我更衣。」

他好整以暇的等著,讓她沒有拒絕的余地,在一番內心掙扎後,極不情願的走上前,像其他妾奴在伺候她們的男人那樣,生疏地為他卸下腰帶、上衣,還有長褲。

她的動作有些笨拙,很明顯的不擅長伺候男人寬衣解帶這種事。

她故意回避他的眼神,卻可以感覺到這男人一直在盯著她,嘴角那抹斜揚的弧度像是得意,又像是在取笑她的笨拙,讓她更加緊張。

當她為他寬衣時,極力忽視那藏在衣衫內的胸膛多麼厚實強壯,也不去注意那手臂多麼孔武有力。

將衣衫卸下後,他露出了胸膛,而她羞赧得不敢去看,因為緊張,連自己將唇瓣咬得鮮紅都不自覺,接著卑躬屈膝的蹲下,為他月兌去鞋子還有襪子,然後,她起身呆立在一旁,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墨青雲坐在床沿,欣賞她羞赧和不自在的神情,饒有興味的問︰「你娘沒教過你怎麼伺候男人嗎?」

她再度咬了咬唇瓣,低著頭,眼楮看著地上回答。「沒有。」

「她也沒告訴你,伺候男人就寢前,要準備溫水幫男人洗腳?」

她心一緊,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收緊拳頭,走出去吩咐丫鬟們準備溫水和布巾。

小雙和青荷將兩盆溫水端進來,她接過布巾,繼續笨拙的服侍夫君。

連水瑤這輩子從沒服侍過男人,但如今她是他的妾,他叫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就算是跪下去幫他洗腳,也不能拒絕。

她緩緩的蹲下,強壓下內心的不願,羞赧的把他的雙腳放入溫水中,用濕布巾清洗他的腳,然後擦干,完成後,她默默站起身,命丫鬟們把水盆撤下,接下來,她故意去整理他月兌下的衣裳,將它們掛在屏風上。

她的動作很慢,墨青雲知道她是故意拖延上床伺候他的時間,瞧她一舉一動充滿了不情願和緊繃,他全看在眼中。

既然白天他不能以大總管的身分來查探她,那麼到了晚上,他就以夫君的身分,探套它。

看著她把衣裳掛好後,又坐到銅鏡前梳頭發,磨來磨去,就是不肯上床,他心中不禁感到好笑。

除非有必要,他們五兄弟才會輪流扮成嚴霸天來行事,他認為自己是為了接近她才會扮成嚴霸天的,雖說目的在于查她的底,但他可沒放過欣賞那嬌柔窈窕身段的機會,這是身為她的夫君所應育的權利。

听姜大娘說,新納進的五姨太這一個月來都待在梅院里,哪兒也沒去,就算夫君沒和她洞房,冷落了她,也從沒听她抱怨過一句,此外,她對每位下人和丫鬟都很和善,他送給她的珠寶,她全部拿來賞給下人。

一個出自窮苦人家的女兒,應該會把珠寶珍藏起來,不是給自己留本,就是接濟貧困的娘家,豈會如此大方賞給別人?

見她遲遲不肯過來,他要是再不開口提醒,她恐怕會坐到天亮都有可能。

連水瑤梳著長發,心中思量著辦法,能拖延一刻是一刻,不過她沒料到嚴霸天會等不及,直接下床來逮人。

「呀!」她驚呼一聲,因為嚴霸天直接抱起她,走回床榻。

「等……等等!」

「還等什麼?我已經讓我的愛妾等了一個月,怎麼能再叫你等。」他把她放在床榻內側,高大的身軀剛好擋住外頭,將她逼入床內死角,上了床,像一頭虎豹,盯著這個驚慌失措的小獵物。

連水瑤慌了手腳,她該用什麼理由來阻止他呢?她是他的妾,不能阻止他圓房,可是她不想讓他瞧見手臂上的傷呀,萬一他起疑就糟了。

驚慌之際,嚴霸天伸手將她一把摟過來。

「啊,嚴爺,不行呀。」她低聲叫著,抓住他試圖月兌下自己單薄襯衣的大掌。

嚴霸天停下手,揚著眉。

「為什麼?」她紅著臉,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墨青雲一對飛揚的劍眉擰向眉心。

「月事來了?」

她哀求道︰「請爺見諒,可否等個幾天,再讓妾身伺候您。」這是她情急之下想出的辦法,希望能打消他的念頭。

「這就奇怪了,你的月事幾天前才結束,怎麼今夜又來了?」

她心一驚。「有……有嗎?」不會吧,連她月事來過他都知道?

墨青雲露出色迷迷的笑容。「雖然我忙于商務,但也不忘關懷我的愛妾,尤其是才剛進門一個月的你,我當然要比別人多關心一些。」

連水瑤心中叫苦,心想可能是姜大娘向他報告的,這下好了,她連阻止他的理由都沒了,怎麼辦才好?今夜非得羊入虎口嗚?

眼見他的大掌伸來,模上她的襟口,想要月兌掉她的襯衣,當掌心觸踫到她的肌膚時,她忍不住奮力地推開他的手。

「不!」她月兌口而出,在瞧見他隱怒的目光時,忙道︰「可否……將油燈熄掉,我……我會害羞。」

「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就是我的,沒什麼好害羞的。」墨青雲一邊說,還一邊故意表現出急色的模樣,一如傳聞中嚴霸天性好漁色的形象,那眼神、那神情,活月兌月兌像是要把她吞吃,大掌模著她細滑的臉蛋,往下游移到脖子、肩膀,然後向下延伸。

「不!」她再次推開他的手,但這次他可不依,大掌一繞,抓住了她的衣襟一把扯開,這舉動,逼得她擊出雙掌。

墨青雲早有防備,快手擋住她的突襲。

「咦?原來我的新娘子是會武功的?」

她暗地叫糟,沒想到自己一時忍不住就出手了。

「不,我不會。」她忙否認。

「是嗎?」薄唇逸出一絲邪氣的笑,雙掌再繞回去,將她的衣襟完全扯下,這粗魯的舉止引得她大動肝火,羞憤的再次向他擊出一拳。

他則以掌格擋,飛揚的劍眉揚了揚。「不會武功?這一拳又作何解釋?」

她咬牙回答︰「只是練過一些拳腳。」說著再出一拳,試圖把他打昏,這樣她就不必跟他洞房了,想不到這一拳又被他擋架下來。

「嘿,你的繡花拳練得不錯。」他咧開促狹的笑容。

竟敢取笑她的拳頭是繡花拳,看她不把他打暈才怪!接著她雙掌齊出,鎖喉、插眼、刺眉心,樣樣都來。

墨青雲一邊擋架,一邊嘖嘖地數落。

「嘿,你想謀殺親夫嗎?」

「不敢!」她嘴上這麼說,卻一腳朝他踢去,對準的是他的命根子。

墨青雲喝道︰「還說不敢,你擺明了要我絕子絕孫!」

本該是充滿旖旎風光的夜晚,卻是拳打腳踢都來,外頭以為這對新人此刻正打得火熱,他們的確也是打得火熱,只不過是真打。

墨青雲鷹爪制住她的手臂,引得她痛呼一聲,接著將她反轉,從身後縛住她的人,一只粗壯的手臂繞過拋身後,鎖住她的脖子,另一只大掌則牢牢箝制她的手臂,讓她不得不背貼著他的胸膛,困在他懷里。

她喘著氣,額角泌出幾滴香汗,當他制住她的手臂時,也撕裂了她的傷口,一下子滲出鮮血,袖子上染了一片鮮紅。

墨青雲瞪著她手臂上的血紅,不說二話地將她的襯衣完全卸下,露出她只著肚兜的上半身,雪白的藕臂上有一道傷口,只粗略的用繃帶綁住,鮮血連繃帶也浸濕了。

墨青雲緊盯著她手臂上的刀傷,沒了適才的玩興,神情變得嚴肅,令他眉頭緊蹙的是,這傷口比他想象的大,而且也沒有被好好地處理。

連水瑤心下叫糟,終究還是被他發現了,她心緒煩亂,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傷是怎麼來的?」他沈聲問,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耳畔。

她力圖鎮定的回答。「今日不小心打破花瓶,被割傷的。」

他當然不信這說詞,而要弄清楚真相很簡單,他立刻騰出一只手將她手臂上的繃帶給拆下,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是刀傷,而且是他的杰作。

事情很明顯,此刻在他懷中的女人,就是那名刺客。

鼻下傳來的是她的香氣,手臂圈住的是軟玉溫香,他的小妾竟是一名刺客,要處置她很容易,圈住她細致脖子的大掌只稍用點力,就能讓她頸骨碎裂而死。

可是,他不想殺她。

驚覺自己有這個想法時,他感到懊惱,因為他很明白,自己對這女人起了憐香惜玉之情。

雖然她看起來很鎮定,但眼中充滿恐懼,還有一絲的絕望,先前他的確有追殺她之心,但現在的她有如一頭受傷的困獸,並極力壓抑著恐懼,殺一個受傷的女人,總覺得不夠光明正大,有違他本性,因此讓他打消了殺意。

他該如何處置這個女人呢?

殺她,舍不得。

不殺她,是否會鑄下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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