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上午,小雙和青荷一大早就不安地在花廳候著,等待仍未起床的五姨太召喚她們。
平日這個時候,五姨太早就起床了,可現在都快午時了,卻還沒听到里頭有動靜,若非嚴爺交代除非五姨太自己醒來,否則不準她們擅自打擾,她們早就迫不及待的進去看個究竟了。
「肯定是昨晚受到嚴爺的摧殘,才會到現在還起不了身。」小雙難過了一晚,到現在眼眶還泛著淚,心中非常不舍。
青荷也是一夜沒睡好的倦容,心酸的為五姨太抱屈。「五姨太的嬌弱之軀哪禁得起嚴爺整夜的折騰,肯定很難捱呀。」一邊說著,還一邊用袖口輕輕拭淚。
兩位貼身丫鬟認定了粗魯又霸道的嚴爺,昨夜肯定把五姨太折騰得不成人形,以至于到現在還下不了床。
嬌弱的花兒哪受得起狂風的摧殘,她們都為五姨太打抱不平,但畢竟是身分卑微的下人,她們又能說什麼呢?
自古紅顏多薄命,女人一旦跟了男人,就只有仰男人鼻息的分,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哪。
她們以為昨夜五姨太遭受嚴霸天的凌辱,哪里知道,她們的主子連水瑤之所以晏起,是因為嚴霸天讓連水瑤徹底享受了身為一個女人該有的寵愛和對待,她才會累成這樣,貪睡到現在。
此刻,她已緩緩醒來,並因為昨夜的巫山雲雨而感到羞澀不已。
連水瑤半坐起身,感覺到全身酸疼,她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被子下的嬌軀一絲不掛,雪白肌膚上烙印著點點吻痕。
她和嚴霸天圓了房,床褥上的落紅提醒著自己已是他的女人,她的雙頰染上了初為女人的嫣紅。
想不到他如此溫柔,當他要她的時候,特地留意不弄疼她的傷口,其實手臂上的傷已經結痂了,根本不礙事,也因為他的小心翼翼,讓她的初夜很順利,沒有想像中那麼痛,倒是身子有些酸軟就是了。
嚴霸天喜歡虐待小妾,藉此發泄?她感到啼笑皆非,禁不住失笑搖頭,這到底是哪來的謠傳?他昨夜的表現,可是溫柔得會溺死人呢。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小雙,青荷。」她朝外頭喚了聲。
一听到她的叫喚,兩位丫鬟立刻火速向主子報到,她們可是等得頭發都要白了,一個雙手捧著水盆,一個手里拿著布巾,光是給主子梳洗的水,因為變涼就換了三次了。
「五姨太,您可起來了。」
「五姨太,您、您還好吧?」小雙和青荷一進來,就迫不及待的問,滿臉盡是擔憂之色。
連水瑤剛從少女蛻變為女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搖頭。
「幫我梳妝更衣吧。」她放下被子,準備要下床。
「哎呀!」小雙驚叫一聲,引得連水瑤驚訝地抬頭望她。
「啊!」青荷也叫了一聲。
「怎麼了?」她不解的來回看著兩人,發生什麼事了?
小雙和青荷之所以被嚇著,是因為突然瞧見五姨太雪白的肌膚上多了許多青青紫紫的痕跡。
連水瑤順著她們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瞧,恍然大悟,羞極的低下臉,她都不曉得自己身上居然被印了這麼多吻痕。
可惡的嚴霸天,留下這些吻痕,害她怎麼見人呀……
她的表情是不好意思,但看在兩位丫鬟眼里,卻被解讀成了受委屈的樣子,而這些吻痕理所當然成了嚴爺「行凶」的證據。
「嚴爺真是太殘忍了!」小雙憤怒罵道。
「就是嘛!」青荷也氣不過的附和。
咦?連水瑤抬起臉來,疑惑的望著小雙和青荷義憤填膺的表情。
「也不想想五姨太您是多麼嬌弱,居然下手這麼重!」小雙繼續憤恨的打抱不平。
「就是嘛!」青荷也繼續附和。
「他……」連水瑤還沒來得及問,又被她們一連串的罵聲給打斷。
「這樣欺負女人,誰受得了呀!」
「就是嘛!」
「他根本不是男人!」
「就是嘛!」
「是禽獸!」
「就是嘛!」
連水瑤先是一臉茫然和訝異,不明白她們為什麼這麼激動,但很快理解了她們生氣的原因,原來她們誤以為自己身上這些青青紫紫,是嚴霸天欺負了她,不由得噗笑一聲。
「耶?五姨太,您……您怎麼笑了?」應該哭才對,不是嗎?小雙和青荷滿臉疑惑的盯著五姨太。
連水瑤當然覺得好笑,因為在此之前,她也跟兩位丫鬟一樣,認定嚴霸天是個野蠻又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可在經過一夜纏綿後,她的想法不一樣了。
嚴霸天是欺負她沒有錯,但他欺負得很柔情,欺負得很纏綿悱惻,把她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欺負得很徹底。
她想跟她們解釋,事情不是她們想像的那樣悲慘,但這床第之事怎好意思跟外人說呢?
小雙和青荷畢竟還是未經人事的少女,見到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加上嚴霸天駭人的風評,會想歪也是理所當然的。
見她們兩人還在納悶的望著自己,她只好輕描淡寫的帶過。
「放心吧,他對我很好。」
「好?」小雙不服氣的抗議。「這叫好?瞧瞧他把您折騰成什麼樣了?五姨太,您心地太好了,對這種人,根本不必為他說話。」
「就是嘛!」青荷用力的附和。
她們一邊幫五姨太更衣梳頭,一邊數落嚴霸天的不是,而連水瑤听著听著,方面不忍見她們為自己擔心,二方面也忍不住幫嚴霸天澄清。
「其實……他人不壞。」
小雙大聲道︰「怎麼不壞?瞧他把您弄成這樣,他真是可惡極了!」
「不,他沒有,你們誤會他了,他其實是個好人。」她想也沒想的月兌口而出。
小雙和青荷瞪大眼看著五姨太。
「五姨太,您怎麼了?是不是昨夜被嚇到了,居然說他的好話?您沒發燒吧?」小雙模模連水瑤的額頭,青荷則是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她有幾根手指頭,看看五姨太是不是嚇傻了,說不定需要找個人來為五姨太收收驚。
連水瑤沒好氣的抓住青荷晃動的手指,對兩人說道︰「我沒事。」
「如果沒事,您怎麼會說嚴爺的好話呢?您不是也不喜歡嚴爺嗎?」小雙好奇問。
「是呀。」青荷接著問。
「怎麼才經過一個晚上,就喜歡人家了?」
連水瑤忙否認。「誰說我喜歡他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兩名丫鬟張著四只好奇的眼楮,一致的問她。
連水瑤發現自己也說不出個答案來,甚至有些心虛,連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替嚴霸天說好話,她只是不希望有人誤會他而已。
當她還在試圖厘清自己混亂的思緒時,門簾掀動的聲音吸引了她們的注意,三人同時抬頭一看,進來的人,竟是白天甚少出現的嚴霸天。
嚴霸天大白天的不去忙商事,而是來到梅院,著實教人意外。
才剛與他圓房的她,禁不住升起初為人婦的羞意,一顆心不由自主的亂了序,原以為他不在,自己私下還能喘口氣,可他卻在這時回來了。
兩名丫鬟小雙和青荷也嚇壞了,因為她們才剛剛大聲數落主子的不是,仗著主子不在,五姨太好講話,因此說起話來也就肆無忌憚了。
誰知嚴爺卻突然出現,嚇得她們四肢僵硬,呆立不動,一張臉自得像死人,連怎麼請安都忘了。
嚴霸天凌厲的目光掃了兩名丫鬢一眼,那眼神直把人逼出一身冷汗來,不過他僅是瞧了一眼,便把目光落在水瑤身上。
當兩人四目相接,連水瑤不自覺地低下眼,少了平日的防備,卻多了分嬌羞,讓他目光一亮。
她對他也會不好意思?這可是好現象哪。
嚴霸天這個身分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現身,平常他還是以墨總管的身分在嚴府里走動,但今日不同,他以嚴霸天的身分出現,當然是另有目的。
他將她從頭打量到腳,一身素雅的她,氣質典雅,美麗的姿容帶著一股少婦風情,令人見了心曠紳怡。
連水瑤被他瞧得全身不自在,害羞極了,為了掩飾羞意,也不要他一直這樣盯著自己,于是開口向兩位丫鬟吩咐。
「給爺倒茶。」還在呆愕中的小雙和青荷一听到她的命令,這才猛然回神,匆忙應答。
「喔!」
「是!」
兩人一跨出步伐便撞在一起,活像搞不清東南西北的新手,毛毛躁躁的,令人看了好笑。
一個急急去拿茶壺,一個急急去端茶杯,平日手腳俐落的兩人,這時候卻顯得又慌亂又笨拙,可見她們有多麼畏懼嚴霸天。
墨青雲道︰「不必了,我來帶夫人一塊兒到善德房用膳。」
小雙和青荷一愣,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而連水瑤也疑惑的抬眼看他。
「善德房?」她入府至今,仍對嚴府不甚熟悉,自然不曉得這善德房是什麼地方。
「善德房是大飯廳,過年喜慶時,所有人會在那里用膳。」
她向來都是在梅院用膳,由僕人將膳食端來,等她用完後再撤走,想不到今日嚴霸天突然說要帶她到善德房用膳。
「在這兒用膳不是裉好嗎?」她感到不安,心下思忖不知他突然說要去善德房,有何用意?
墨青雲走上前來,彎身對她輕道︰「夫人過門已經快兩個月了,早該帶你認識大家,都怪我忙于商務,才會忽略此事,到善德房用膳只是其次,主要目的是介紹夫人給大家認識。」
她心兒大跳了下,望著他溫柔的目光︰心下當然明白他的用意,他這麼做,是在表明他對自己的重視,所以才會親自過來一趟,將她帶過去介紹給大家認識。
對于他這番心意,她其實是高興的,可一想到要去見所有人就不由得退縮了。
「謝謝嚴爺,我想……我還是在梅院用膳就行了。」她低下頭,回避他深邃的眸光。
他沒漏掉她低下頭時,特意逃避的神情,揚了下眉。「夫人不想認識大家?」
「我——」她還來不及婉拒,就被急急上前來的小雙和青荷給打斷。
「當然要去,『夫人』。」小雙忙催促著。
「是呀『夫人』,藉這個機會讓府里的人認識您,是好事呀。」青荷也幫忙勸說。
她們兩個何等機靈,在嚴府待了好些年,多少有些小聰明,嚴爺居然直接稱五姨太為『夫人』,這可不得了,表示嚴爺對五姨太的重視不容小覷,並沒有把她當妾看待。
她們不明白嚴爺是哪根筋不對,突然對五姨太這麼溫柔,但不管如何,妻妾得到丈夫的疼愛都是好事,所以她們兩個也順理成章改口叫她一聲「夫人」。
對違水瑤而冒,不管是叫她五姨太或是夫人,都沒什麼差別,因為這並不能改變她是納進的第五名小妾的事實。
她想拒絕,但偏偏小雙和青荷也不知在興奮什麼,一直催促她去。
「走吧。」墨青雲大掌一伸,握住她的小手,將她拉了起來,領著她一塊兒出房門。
連水瑤逼不得已,只得認命的跟著嚴霸天走,其實她是極度不願意的,因為自己從沒想過要融入這個大家庭,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在梅院,等機會報仇。
她一直認為自己一旦報了仇,便會找個適當時機離開嚴府,然後逃得遠遠的,找個地方隱居起來,或是遁入空門,就此過一生,絕沒想到要在嚴府里相夫教子一輩子。
認識太多人,只會徒增煩惱,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感情,便會依依不舍,離開時也無法走得瀟灑,所以她盡量避免和其他人踫面,再者,她也不想見到嚴霸天其他四名小妾。
妻妾之爭,自古有之,她是能避就避。
就算她自己不在意,但其他四妾未必樂意見到她,畢竟哪個女人會這麼大方的跟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真的不必麻煩了,我只是一個妾,何必勞師動眾的要大家為了我到善德房用膳呢。」
她試圖說服嚴霸天,希望可以打消他的念頭,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其他人呀,但她的手被他握得好緊,試圖扯了幾次都掙月兌不了,沿途有其他僕人在看,也不好拉拉扯扯的,給人笑話。
「你走就走,別一直牽著我,讓別人看到不好。」她沒好氣的埋怨。
墨青雲才不給她機會拒絕,大掌握得更牢。
「有什麼不好?夫妻牽手,天經地義,更何況丑媳婦總要見公婆,你放心,公婆沒有,只需要見見我府里一些重要的人就行了。」他眼底的笑意,今日特別性感,看得她沒來由的心口怦怦然。
怎麼搞的,不過才同床了一夜,她對他,居然會小鹿亂撞?
听到要見重要的人,她禁不住緊張,還真的升起丑媳婦見公婆的忐忑不安,那些重要的人里,肯定有大總管墨青雲,想到上回和墨青雲之間的不愉快,腦子里不禁浮現出一張冷漠的閻王臉,再想到會見到那位難纏的墨總管,她忍不住掙扎,還低聲下氣的哀求他。
「不需要這麼正式吧,平常見到時再介紹也不遲呀,可不可以不要現在?」
他回過頭,又露出那種可惡的促狹笑臉。「怎麼?你是害羞了?」
她拉下臉,立刻大聲否認。「才不是,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這麼麻煩,你不是一向很忙的嗎?」
不過才求他一下,就踐起來了,可惡!
墨青雲揚了揚眉,眼神帶著一點狐疑和一點深思的盯著她。
「干麼?」她瞪著他,不明白自己哪兒不對了,需要這樣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看。
他露出恍悟的表情。「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她皺眉,沒頭沒尾的,又在搞什麼玄機?
墨青雲停下腳步,移近臉龐,嘴角的笑意帶點壞壞的頑皮。
「你是不想見到其他四位夫人對不對?」
「不是。」她一口否認,因為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懂了,你是怕吃醋,所以不想跟我去見大家。」
「胡說,我才不會吃醋。」她禁不住氣惱,絕不承認自己吃醋,為他?不可能!
「既然不怕,就證明給我看,走吧。」墨青雲拉著她,繼續朝善德房大步走去,而她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氣他笑得張狂,卻又對他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