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昊予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風力勤和谷緋羽,深究著自己無法得知他們心思的原因。
適早他托關承羿替他查有關這兩個人的身世背景,資料說明他們是來自美國的風家人,是四方集團附屬醫院心髒外科主任醫生風詠歡的佷子,他們一家總共有六人,被華僑們稱之為「風屋家族」,但他們喜愛昵稱自家為「風人院」。這一大家子以特立獨行著稱,很少與華僑界聯絡,自成一格,在美國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風力勤是老大,精通各種外科手術的醫生。谷緋羽,據說十幾年前是很有前途的芭蕾舞星。而風詠歡就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無法知道她心事的人。
沒想到他們這群人……
不行,沒有辦法清楚知道他們的心思,讓他感到十分沒有安全感。挫敗的滋味十分不好受,他得找個空檔試試自己的能力是否真對他們兩個無效。
「楊昊予,楊昊予?」柳世穎的叫喚聲把他從冥想中拉回來。
「嗯?」楊昊予低頭看著她。
「風大哥他們听說你有個很大的花房,不知道可不可以參觀一下?」她笑問。
女圭女圭的笑容並不是針對他而發的……
楊昊予不喜歡柳世穎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救命恩人身上,因而對風力勤和谷緋羽的敵意更深。
「當然可以,走吧!」看柳世穎企盼的眼神,知道她也很想一探花房究竟,于是他爽快答應。
「這小子很討厭我們。」風力勤和谷緋羽走在後頭,用著只有兩人听得到的音量說。
「當然。我們佔去了女圭女圭大部分的注意力,是我,我也會討厭。」谷緋羽聰慧的猜出楊昊予的心事。
「喔?」風力勤的語氣說明他的訝異,但眸里閃耀的光芒說明他早知道楊昊予對柳世穎抱的是什麼心態,才會故意阻在兩人中間,連柳世穎感冒好了,他們兩個人還厚顏無恥的……咳,是推卻不得的接受柳世穎的邀請,到楊昊予的住處一敘。「緋好聰明,我都看不出來耶!」
「少來。」谷緋羽瞟他一眼,「若非早看出,你又怎麼會離開咱們那個溫暖的窩,舍得放棄我們重拾的安靜跟著跑來?」
「真是生我者父母,如我者好妻子緋也。」含笑執起谷緋羽的手,他湊近唇際一吻。
「什麼時候跟清揚學了這一嘴油腔滑調?」谷緋羽依著他取笑道。
「咳!」楊昊予重重咳了一聲,提醒兩人別太旁若無人。
「花房到了。」柳世穎很有風度的撇開他們兩人的調情不談。
風力勤夫婦報以自然的微笑,跟著進入花房。
約莫五十公尺見方的花房里植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這里是楊昊予平常實驗的地方,四方各種的香水大部分是由這兒研發,然後交到四方另一個研究室中加工再出品。不過,花房看似沒什麼,事實上布滿了安全措施,一個不注意即會掉入陷阱,不得翻身。
「好厲害。」谷緋羽帶著欣賞的心情環視四周,各種花朵看起來或許雜亂沒有統一件,但仔細觀察之下,可以發現花兒都被細心的照顧著,並且亂中有序。
「這還是我頭一次進花房呢!」柳世穎挽著谷緋羽的手,兩人走在前頭,愉悅的賞著花。
「女圭女圭是做什麼的呢?」楊昊予是種花,研究香水的——雖然跟他的外表很不搭調,但世上哪有每個人都是「表里如一」的?那麼柳世穎呢?谷緋羽有點好奇柳世穎是怎麼被楊昊予拉上山來的。據她的說法,他們在機場的會面是第一次正式面對面,可他們先前應該就認識了,否則對人有防衛心的柳世穎是不會如此輕易就讓楊昊予拉上山的。
柳世穎一呆,明眸轉了轉,「如果你指的是現在的話,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什麼。」
「怎麼說呢?」
「我……我沒有活下去的目標。」她微微一笑,想來,這還是她這幾天以來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
「女圭女圭?」谷緋羽讓柳世穎言語中的自暴自棄嚇著了。
「我活在世上唯一的目的已經完成了,所以自覺沒有活在世上的必要。」她望著自己空虛、什麼也捉不住的手。「但是我有過承諾,絕對不能死,不能自我了斷。這就是為什麼我活著的原因,可是……我還沒想到要怎麼去過自己剩下的日子。」
「女圭女圭,你才二十二歲就放棄了人生嗎?」谷緋羽微瞇起眸子,在柳世穎身上,她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不曉得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我活下去的事物。」所有的精力全拿來制裁梁京平,她從沒想過之後要做些什麼,要不是她這個重然諾的個性,她絕對會死。「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報仇。如今仇報完了,我所學、所執念的也就沒有用處了,我……
變成了一個無用的人……無用之人沒有必要活在世上。」
「報仇的感覺如何?」谷緋羽轉移話題,她為這個女孩子感到心疼。
「很不好。」柳世穎吐實,苦澀的笑容綻在她女圭女圭般的可愛容顏上實在不怎麼合適。
「我以為我會如釋重負,其實不然,很空虛,覺得什麼也沒有了,什麼都無所謂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沒有目標……好茫然,就連只要活著不死,都覺得好難。」
「曾經我也跟你一樣,只是活著,拒絕任何人事物進駐我的心。」谷緋羽低喃道,「活著似乎就只是在等死亡的那一刻來臨。」她在柳世穎訝異的目光注視下繼續說︰
「我為了這只腳過了十年這樣的生活,後來被力勤大肆的破壞,才有今天的我。我開始懂得去欣賞周遭的每樣事物,懂得去珍惜周圍的人們。我相信你也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不是嗎?」
柳世穎想搖頭說沒有,可是她的脖子像里了石膏般動彈不得,眼前浮現關承羿溫柔的笑容、林宣逸狂放的神情、唐皚鈞冷漠而認真的態度,以及楊昊予高傲不馴及霸道的舉止。
她沒有想要珍惜的人嗎?柳世穎自問。
「我的缺點在于太過鑽牛角尖,以至于什麼也看不清,不但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別人。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別那麼快為自己的人生下定論。人在還沒有進棺材之前都還是有改變的可能性的。」谷緋羽說出自己的心得,這話打死她也絕對不會對風力勤說,省得他的惡魔標志——三角尾巴又露了出來。
「我……」柳世穎無法再理百氣壯地說出要死的話了,經谷緋羽這麼一分析,她反而覺得自己有點傻氣,她可以選擇不報仇的,好好的過自己的人生。並不是說她後悔,而是……報完了仇,剩下的時間是她自己的,她沒有必要再跟著賠進去。她一直想不通,而關他們崇尚讓她自己想通,並不逼迫她,她才會整個陷下去。
「等死的過程中總要來點有趣、刺激的事情,別讓這段路走得太無聊。」谷緋羽看出柳世穎的動搖,來個完美的結論。
呵呵!她太厲害了,這下子力勤可得要大大的崇拜她一番了!比緋羽回頭想給力勤一個笑容,轉瞬間,她的笑容僅在臉上。
下一秒,她沒多做考慮的往回沖,連正在思考的柳世穎都被她的沖勁牽連而差點跌倒。
「羽?」世穎跟著回頭,心思卻在見著楊昊予高大的身影倒下時凝住。
「啪、啪、啪……」意識到自己身上某處發出這樣的聲音時,楊昊予一呆,低頭看著地上的血滴,那是他的血……
「楊昊予!」沒有多想,柳世穎無法分辨掠過心頭的緊縮為何,也跟著跑回楊昊予身邊。「楊昊予!」
楊昊予捂著鼻子,霎時感到頭暈目眩、天旋地轉,撐不住自己的倒向花架,幸而被風力勤眼明手快的攬住。
「喂,你沒事吧?」一進花房就見楊昊予死瞪著他,瞪到後來流鼻血。好端端的竟然流鼻血,難道他美到連男人也覬覦?風力勤挑眉暗想。
「沒事……」楊昊予想推開風力勤的扶助,但他沒有付諸行動,風力勤有力的扶持對他而言是一大助力,他能站著還是靠風力勤的幫忙。
「楊昊予,你沒事吧?」柳世穎趕到他身旁撐住他另一邊,憂心地望著他。
腦中浮現一幕幕電視、電影演的那些超能力者使用能力過度,身體承受不住重創……
「傻瓜,我不會有事的。」楊昊予嘲笑柳世穎的胡思亂想。
「可是……」你流血了。柳世穎明眸不自覺地透著深沉的憂心,她小心地扶著楊昊予。
「你把頭朝下,讓髒血流干淨。」風力勤溫和的聲音響起。
楊昊予捂著鼻子照做,谷緋羽則拿了紙巾給他擦血。
「你需要進一步的檢查,到我們的屋子去吧!」風力勤鎮定的下命令,語氣柔軟但听得出其中所含的命令意味。
「我不去。」楊昊予不甩風力勤。
「楊昊予,你就讓風大哥看看,不會有什麼損失的。」柳世穎慌張的勸著,她不想再見到任何一個與她有關系的人在她面前發生什麼事,尤其是他。
楊昊予深思地望了眼柳世穎,緩緩點頭。
柳世穎這才安心地笑笑,扶著他緩步走向風力勤的車子。她不愛看平常就愛欺壓她的楊昊予這般孱弱的模樣,總覺得壞人應該更長命些才對,要是像楊昊予這種壞蛋卻不長命,那多沒意思啊!
「痛!」楊昊予在進入車廂後打了下她的頭,柳世穎後知後覺的捂住被打痛的部位。
「楊昊予,你干嘛打我!」
她瞪向身旁的楊昊予,他受傷還有力氣來听她的心思嗎?
「你自己知道。」楊昊予沒有多做解釋,他頭快痛死了,剛剛實在不該硬使用能力去探風力勤的心思的。現在雖然在柳世穎身邊覺得舒服很多,但她也不可以借機罵他是壞蛋呀。
「哼!」柳世穎不領情的冷哼一聲,他現在不舒服,肯定打不過她,諒他也不敢太囂張。
「我現在是病人,你敢打我?」楊昊予洞燭先機的先發制人。
柳世穎皺起眉,不情不願的別過臉去,不理會楊昊予。好不容易有機會報仇,她竟然不敢下手,真是負了她「女圭女圭」的稱號。
楊昊予「聞」言只是一笑,頭擱在她的肩窩,閉目養神。
柳世穎發現楊昊予靠著她睡著了,不自覺地調整一下姿勢,讓他更好睡,沒多久,她也睡著了。
比緋羽從照後鏡見著兩人沉睡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
「你不覺得他們很相配嗎?」她問著開車的丈夫。
「有我們配嗎?」風力勤反問。
比緋羽但笑不語。
「你的腦波異于常人的發達,若我沒猜錯,你應該是個超能力者。」風力勤在為楊昊予檢查完之後,看著迅速出爐的報告,如是說道。
「是又怎樣?」楊昊予雙手交抱,倨傲的神情完全沒了適才的病態,倒是他心里對于風力勤完全未改的態度感到些許訝然。
「不怎麼樣,只是以醫生的立場奉勸你一句,別使用得太過火,就算你異于常人,身體還是跟平常人一樣,當身體無法承受腦子的過度使用時,很容易產生疾病。」風力勤沉著的述說,一字一句打進楊昊予的心里。
「我有個朋友也常這麼對我說。」他想起林宣逸的勸告。
「那麼你有一個好朋友。」風力勤將那疊資料銷毀。
楊昊予揚眉,「為什麼?」
「要是資料流出去,有你好受的,楊少爺。」談笑之間,他的情緒並沒有多大起伏。
楊昊予本人是一個很好的實驗活體,只要是醫生、科學家都會有一定的認知,像他能力這麼強的超能力者可以活這麼久是上天的恩賜,而解謎是醫生和科學家最大的使命,難得風力勤沒有解剖活人的興趣。
「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醫生。」久久,楊昊予下了這樣的定論。
「謝謝夸獎。」風力勤輕揚唇角,不客氣的接收。
楊昊予寬心一笑,伸出友善的手,「我想我欠你一聲謝。」
「知道就好。」風力勤毫無芥蒂地握住他的手,反正他和緋也將楊昊予無視于他們的態度連本帶利的回報了。
「不知道楊昊予怎麼樣了?」柳世穎坐在門廊處伸長腿,視線落到屋前的小路上,輕聲喃道。
「放心。」谷緋羽一派輕松自在。「你擔心他?」
「嗯。」柳世穎誠實的點點頭。「雖然跟他認識的這些日子以來,每天都被他欺負,可是看他這樣,不知怎麼的,很擔心他會出事。或許因為他是伙伴吧!」
她為自己的憂心找了個理由。
「他用相當特殊的方法轉移你的注意力。」谷緋羽小聲地咕噥道。
楊昊予那種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男人竟然能讓這個女圭女圭似的可人兒放在心里,雖然她還沒有自覺。
「嗯?你說什麼?」柳世穎沒听清楚。
「沒什麼。」她笑著拉拉柳世穎故意留的長發。
「你在說我什麼壞話?」楊昊予的臉倒著映在柳世穎的眼簾中。
「我哪敢哪!」柳世穎嚇一大跳,背往後靠近楊昊予。
楊昊予長臂一伸,把柳世穎拉了起來,薄薄唇線勾勒出一抹高傲的弧度。「諒你也不敢。」
「哼!」柳世穎不屑的冷哼一聲,虧她還為他擔心個半死;沒想到他沒兩下子又生龍活虎似的,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原來你這麼關心我啊!」楊昊予大手弄亂她的短發,再捏捏她粉撲撲的頰,語間暗藏著難以察覺的欣悅。「不過,我這麼健壯,你白操心了。」
「對啦!我好心被雷親到,你放開我,別讓風大哥他們看笑話啦!」柳世穎讓楊昊予懸空抱著,兩只腳在半空中晃呀晃的,很不踏實。
她雖然像洋女圭女圭,可也是個人哪,他怎麼抱她像抱女圭女圭似的?她人已經夠矮了,再被楊昊予一抱,更加突顯她的恨天高,嗚……
「又在亂想什麼?」啼笑皆非的放下柳世穎,他真不明白她的腦袋都裝了些什麼。
柳世穎還沒回話,視線就讓某種東西遮去,陷入一片黑暗。「楊昊予,你蓋我布袋!
我跟你無怨無仇……」
她死命掙扎,很直覺的月兌口而出。老天,她的小命雖然不怎麼值錢,可也是命啊!
悶笑聲自風力勤和谷緋羽口中逸出,楊昊予則揚了揚眉,不甚溫柔的將外套重新披上柳世穎的肩,讓她重見光明。
「啊。」柳世穎這才發現楊昊予丟了件外套給她,而不是……
霎時,她雙頰緋紅,不敢看楊昊予,更沒臉面對風力勤夫婦。
楊昊予大掌落在柳世穎的背上,對于剛剛的事件不予置評,只說︰「回去吧!」
「喔。」不知怎麼的,她心頭好象有某種東西直線上升,塞滿了整顆心。她穿好外套,朝風力勤和谷緋羽揮揮手。「我明天再來找你們。」
「走啦!」楊昊予趴在車門處瞪著柳世穎,不耐煩的催促,「慢吞吞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來啦!來啦!一直催我,我才大病初愈耶!誰像你恢復力那麼強……啊!」她一邊走一邊抱怨,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面向地地倒下去。
楊昊予眼明手快的抱住柳世穎,讓她免于跟地面上的石子接吻。「笨蛋!」他的手捏上柳世穎的鼻,低聲罵道。
「別捏我!好痛!」柳世穎忙著撥開他的手,忽略了他和風力勤他們視線交會的交談。
楊昊予抱著柳世穎上車,發動車子,一句再見也不道的離去。
「這小子真不討人喜歡。」風力勤從背後抱住妻子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黝黑瞳眸因笑而瞇起。
「正對你的胃口啊!」谷緋羽把手放在丈夫環著自己腰部的手臂上。「這一分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們。」
「會有機會的。」吻吻她的發鬢,他拉著她的手進屋。
「可惡!」何美氣竭地掄拳打在鍵盤上,計算機發出微小的聲音,不一會兒,屏幕上所有運作中的程序全數停擺,呈現當機狀態。「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美美,怎麼了?」何偉在辦公室外就听見女兒挫敗的吼叫。
「爸爸,我們的委托讓四方拒絕了。」她緩緩吐出這個剛剛才得知的消息。
「那我們該怎麼辦?」何偉的慌張一下子漲得老高,為了這件事,他的白頭發激增,原以為女兒可以請到四方那些有力的幫手,現在看來,他要多為自己準備幾箱染發劑了。
「不怎麼辦。」何美暗下臉色,四方這些家伙竟然敢看輕她,說什麼由于組織內的人員目前正處于休假狀態,「無暇」接小任務。
這分明就是侮辱。
「別以為我是好惹的。」無視于父親的慌張,她兀自握緊拳頭,緊繃的唇畔硬是扯出個弧度。「不接是吧?我就要你們給我吃下這個案子。」
「美美,你怎麼了?這麼生氣?四方不接算了,我們自己解決好了。」何偉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吐出這些連他都不怎麼敢听的話。
「笑話,我們自己能解決得了,何必大費周章的找四方?還受到這種羞辱?我何美不會讓他們好過,他們不接,我就一定要他們接下,總之無論如何,四方一定得接下我們的委托。就算失去芯片也在所不惜。」她關機再開機。
「美美,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何必再惹四方?」何偉抱持著息事寧人的心態勸戒女兒。
「不,是他們先惹我的。」她切入公司計算機內部,叫出一個圖形文件。「我不會忘記那兩個叫‘水藍’和‘冰山’的人五年前把我整得多慘,那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吃敗仗,加上這次的回絕,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已非吳下阿蒙。」
五年前,自恃才高八斗的何美仍是麻省理工學院的高材生時,侵入四方的專屬網絡,被那時閑得發慌、在自家網絡上漫游的關承羿發現,跟她玩了一會兒捉迷藏,何美被追得半死,落荒而逃。第二次,她不服輸地再上站,讓鎮守網絡的唐皚鈞逮個正著,被他慘電了一頓。這對向來心高氣傲的何美來說是一大打擊,因此對四方是仇視得不能再仇視,伺機出怨氣報仇已經有五年之久。
「主人。」計算機傳出一個合成的男聲,屏幕上同時出現一個藍色的冰山。
「我有個任務給你。」她雙手交抱往椅背靠去。
「請指示。」機械化的男聲和怪異的藍色冰山讓人感覺有股冰冷的涼意逐漸蔓延。
「侵入四方的網絡,把里頭的東西破壞。不要全部,只要引起他們的注意,讓他們知道侵入源頭就行。」何美高高在上的下命令。
「美美,這樣不太好吧……」何偉心有顧忌的開口,但他的話在何美一個眼神掃過來時逸去。「算了,隨便你了,只要你可以收拾後果便行。」
「沒什麼是我收拾不了的。」她瞇起眸子冷笑,「听到沒有,S1?」
S1——藍色冰山的名字——沒有任何異議的回答︰「是,主人。」
一下子,屏幕淨空。何美這才關機。
「這下子你們還不接我這個案子就太膽怯了。」何美低喃,她等這個機會等很久了。
什麼四方,在她眼里與沒有能力的孩童一樣脆弱。
「等你們來替我解決了江西幫之後,我就要你們瓦解。」她信誓旦旦的微笑。
一旁的何偉憂心忡忡的嘆氣,希望女兒這樣亂玩之後,他的項上人頭還保得住。
寧靜的早晨,氤氳的霧氣繚繞在山林間,使得斜射的陽光看起來金光點點,十分耀眼。蓊郁的林木盤踞山間,競相追逐太陽,渴望得到更多的照料。在眾多林木之中有一塊空地,空地上建有一幢佔地不廣的白色平房,呈T字形,有著透明的落地窗和如茵的草地,屋子後方有一幢佔地比房子遠大的花房,里頭植滿了各種花草。以地理位置來說,這幢不應該出現而出現的屋子使得山間添加了幾許神秘的氣息……
「不要啦!我還要睡。」柳世穎的慘叫聲從無人氣的屋子里傳出,「楊昊予,你讓我睡,我要睡覺啦!」
「今天我要去一個地方。」楊昊予不讓她再沉迷在溫暖夢鄉中。
「不要去行不行?」她真的還想睡覺,沒有人這麼早起床的,連小鳥也沒有,她不要做比小鳥還早起床的人。
「不行,今天你得跟我到一個地方去。」比雷公還大的嗓門完全震醒了還在昏睡狀態的柳世穎。
「去地獄也不用這麼早,才五點鐘不到……好啦,去就去。」柳世穎的抗議成了贊成,認命的邊揉著睡眼,邊讓楊昊予拉出門。
早上四點半,楊昊予就發神經似的挖她起床,命令她梳洗,換過衣服後就直接把她往外拉。她還想睡得很,楊昊予竟然把她拉離溫暖的被窩,她會讓他害死。
不知道有沒有人因為睡眠不足而死的?柳世穎拉開吉普車的車門,哀怨的想著。
「你在做什麼?」楊昊予站在離她五公尺遠的地方,好笑地看著柳世穎睡眼惺忪的模樣。
「上車啊……啊……」她邊說邊打呵欠。
「我們不坐車。」他左手拿著件外套,空著的右手朝柳世穎伸去。
「不坐車?」柳世穎皺著眉、苦著臉。「要做苦行僧嗎?」
楊昊予不答,只偏了下頭要她跟上。
柳世穎又打了個呵欠才把手放進楊昊予朝她伸出的手掌中,被他拉到身邊。
「你能不能跟我說我們要去哪兒?」在被楊昊予套上外套時,她問道。
「跟著走就對了。」楊昊予睨她一眼,不給她再問話的機會,拉著她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