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承羿發現更衣室門口站著一個人,他的視線和她的對上,須臾,他露出笑容上前喚道︰「小翎。」
石翊翎聞言紅了眼眶,綻放出一朵如花的笑靨。
都不重要了,那些都不重要了。她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生氣關承羿隱瞞了他的身分,也不介意冷月跟她說的那些話。只要他能一眼就認出連她自己都不太認得的自己就夠了。
「小翎,你怎麼了?」看見石翊翎紅了眼眶,他心一疼,連忙問道。
石翊翎噙著淚霧望向關承羿,笑著搖頭。
「剛剛是不是有個叫冷月的女人來跟你談話?」關承羿扼腕,早該想到母親已經先下手為強。
她拭去眸度的淚,鳳眼少了以往的冷冽,多了一些關承羿無法辨認的東西,但她沉默的看著他,想知道他怎麼解釋?
「不要相信她說的任何話。」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解釋再說。「我知道這听起來很荒謬,但是她是我媽,真的,我沒有說謊。」
難怪……他們的笑容會這麼像,原來是母子。
「關承羿,你有沒有什麼事還瞞著我的?」她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多少斤兩。
必承羿低頭端詳她微笑的容顏,聰穎的明暸石翊翎要他說什麼。「我另外一個身分是四方集團的四位總裁之一。但是我先前跟你說的並非謊言,那是我另外一份職業。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一個叫四方的組織?」
「停。」石翊翎沒興趣听這些東西,他肯跟她坦白就好了,她的腦袋已經裝不下更多四方來四方去的軼聞。「我沒興趣,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重不重視我的感受而已。本來我很生氣你騙我,後來……我反覆想過小琤說的話,發覺很有道理。在我自己都有事情瞞你的同時,怎能要求你也對我坦承?」
「有事情瞞我?」難道她還有什麼是他查不到的嗎?
石翊翎不答反問︰「你沒有注意到我的轉變嗎?」
「有。」關承羿點點頭,「你剪頭發了,還有衣服……很適合你。」
「我本來認不出來這就是我。剪完頭發後,我在鏡子前面呆了好久才肯定這是我。可是你一眼就認出來,為什麼?」
「你就是你,不論外表變得再多,我還是認得出來。」關承羿有這個自信,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
「人都是視覺的動物。」石翊翎覺得她還是她,可是別人似乎都認為她變了個人似的。她討厭這種只看到她的表面看不到她內心的感覺。
「沒錯。但我只追求與我心靈契合的伴侶。」看過太多表面的事,他反而很欣賞石翊翎只為自己而活的態度,雖然她被過往的事所困,但是至少她獨善其身,並不為外物所牽動。
也因為如此,他才希望自己成為唯一能牽動她的「外物」。
「為什麼是我?」她看不出自己有什麼地方可以吸引他的,若說外貌,他也是今天才見到光鮮亮麗的她,內在方面,她更是覺得自己沒有一點可取之處,要像小琤那樣的溫柔,她做不到。要像小彤那樣迷糊可愛,她也沒有慧根。
必承羿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道︰「或許我有被虐的傾向。」
不為什麼,他就是被她吸引,希望自己成為她生命中的唯一。一開始,他就很清楚自己要什麼。
石翊翎先是皺眉,低頭想了一會兒才抱住他,胸口脹得滿滿的,「眼鏡是你幫我鎖的對不對?」
「嗯。」他點頭,驚訝于石翊翎听完後的舉動,這是她頭一次主動抱他。
這代表著什麼嗎?
「關承羿,對不起。」
「呃?」他不了解石翊翎為什麼要道歉。
「我很自私也很貪心,更愛逞強,是一個缺點比優點多的女孩子。你一直在包容我。」
必承羿終于看出石翊翎眸里蘊含的心緒為何,「小翎,你……」
「我一直想掙月兌感情的束縛,但我是人,不管再怎麼清心寡欲都還是會有感情的存在。」她鼓起勇氣說出這些日子埋在心中的話,「面對感情,我還是生手,你……你會等我嗎?」
短短的幾句話幾乎用盡她所有的氣力。她忐忑的等著關承羿的回答。如果關承羿不像她所想的那樣,一切都只是自己心思過多,如果剛剛他說的都是玩笑話……罷了!頂多只是丟臉而已。
必承羿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眸里的熱切似乎要淹沒石翊翎。「你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你已經懂得感情這種東西了,就因為它美好因此我們才會追求。何其有幸,我們可以彼此重視。相信我嗎?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石翊翎提到喉嚨的心這才回歸原位,露出個羞澀但燦若星光的笑容,「我相信。」
她踮高腳尖,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封住他的唇。
在兩人結束這個吻時,關承羿突然皺起眉頭,低首看她,「等等,小翎,你怎麼又瘦了?」
石翊翎也跟著皺起眉頭,「沒有吧!可能是因為衣服的關系吧!」
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瘦了。
「告訴我,這幾天你都吃些什麼?」老天!他好不容易才將她養出一點肉來,現在肉全不見了!
「吃什麼?」石翊翎偏頭苦思,「吃……小琤和小彤煮的東西啊!」
這些天住在小琤那兒,除了小琤,小彤的手藝也還可以,只有她廚藝最差,甚至連空心菜和A菜都會搞混。
「有沒有吃光?」光看石翊翎死命回想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沒吃多少,他不禁生氣的低吼︰「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你知道你再瘦下去會生病嗎?」
石翊翎還是頭一次見到關承羿這麼生氣的樣子,以前他就算再怎麼不高興,也會露出個淡淡的微笑,然後一下子就將那些負面的情緒給掩飾過去,可現在的他竟然因為她沒吃東西而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有吃啊!只是沒吃光而已。」她委屈的為自己辯解,「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沒食欲不想吃東西,我也沒辦法呀!」
他以為她喜歡自己瘦成這樣嗎?
「不行,你得努力的吃,我可不想抱著骨頭。」關承羿雙手環著她的腰,心痛于她骨瘦如柴的身形。
「我才不是骨頭。」石翊翎微攏眉,不喜歡他給自己的稱號。「我只是沒注意飲食而已,我真的有努力的吃。」
她一再保證,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吃到哪兒去了。
必承羿笑著捏捏她的鼻子,「沒關系,反正以後有我盯著。」
他這句話好像是在承諾他一輩子都會養她似的。
石翊翎不由得紅了雙頰,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推開他,往外頭走去。
豈料一打開門,一群原本帖著門偷听的人頓失依靠的往前傾,她靈敏的讓開身子,一堆人如骨牌般摔跌在地。
「各位,都沒事可做嗎?外頭的客人等著我們去服務呢!」石翊翎冷睨著他們,「上班時間當間諜,將客人棄之不顧,可不是好現象。」
「媽咪!」因為人小,所以一直無法擠到門邊偷听的關泓儒是唯一幸免于難的人。
「儒兒。」石翊翎朝他伸開雙臂抱起他。「我們走,別理他們。」
「好。」關泓儒朝地上的大人們扮個鬼臉,誰教剛剛他們都不讓他偷听。
當大夥兒紛紛從地上爬起時,面對的是關承羿失去笑意的臉孔。
「算了!想來我該謝謝你們。」關承羿吁口氣笑道。
語畢,他跟上石翊翎的步伐。
「沒想到小翎是我們之中第一個結婚有孩子的人。」張珞琤望著他們三個人的背影嘆道。
「是啊!」蔣冰彤拍拍她的背,「走吧!我們還有店得看呢!」
「老頭子,咱們該去準備準備了。」
「準備什麼?」
「婚禮啊!你以為我會讓我的兒子和媳婦到法院公證就算了事嗎?好歹也要請客人,還要叫承羿向外宣布今生只愛小翎一人,隔絕其他花花草草才行。」
「看來你這做婆婆的比小翎那做妻子的還擔心承羿。」
「錯,我不擔心承羿,我只是擔心有些人看不清事實,自動黏上有婦之夫。」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石翊翎銷假上班的第一天,等待她的是一堆翻譯文件,而她驚人的轉變更是讓公司內的男女嚇了好一大跳。只因她以往的陰沉盡消,變得亮麗且有魅力多了。
「石小姐,休了兩個月的年假,精神多了。」坐在她旁邊的男同事鼓起勇氣,用著著迷的眼光同石翊翎問候。
坐在她身邊兩年,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坐在石翊翎旁邊。
石翊翎冷掃他一眼,淡然地頷首,「謝謝。」
「你有沒有考慮要配副隱形眼鏡?」面對石翊翎冷淡的態度,他毫不退卻的詢問。
「沒有。」
「那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你肯換上隱形眼鏡的話,那一定更漂亮。」
「我沒有興趣配隱形眼鏡,你省省口舌吧!」她略顯不耐的回答,要是自己剪了頭發、略微打扮一下就能引起鄰座兩年未曾交談的男同事的青睞,那她寧願不要這樣的改變。
男同事踫了釘子仍努力不懈,「今天這套衣服很適合你,很漂亮。」
這套淺黃色的套裝是關承羿送她,她才穿的。要不然她情願穿回以前那舒適又不引人注意的褲裝。想到關承羿,她的心即泛起一陣甜蜜及苦澀。唉!別想了,能把握現在就盡量把握,等到彼此感情結束的那一天,也就不會有太多遺憾。
「我還有事要做,請你給我一個安靜的空間可以嗎?」石翊翎賞了他一個足以將他變成冰柱的瞪視,她撥撥劉海,專心投入工作。
今天不只她銷假上班,關承羿也是,而關泓儒則是因為通過國小的智力測驗,直接跳過一、二年級開始念三年級,為此她和關承羿只好在關泓儒正式上學之前,輪流盯著他寫字,只因為他智商雖高,可字卻寫得像鬼畫符。
那位男同事一連踫了好幾個釘子,撞得滿頭包,又看見石翊翎不耐的神情,只好將注意力轉回自己的工作上。
「石小姐。」經理突然打開辦公室的門朝石翊翎喚道,「請進來一下。」
石翊翎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文件,再將已翻譯完的小說及影集帶著,走進經理辦公室。
「坐。」經理坐定之後,要她坐下。
「經理,這是已翻譯完的作品,請過目。」休假期間,她可也沒偷懶。
「果然,石小姐還是本公司的菁英。」他原本擔心她這麼巨大的轉變是因為受到什麼打擊,所以才想以上司的身分對她關懷一下的。因為最初錄取她的人就是他。
覺察到經理關注的眼光,石翊翎不再冷漠相應,「謝謝經理關心。」
這對她而言是很大的挑戰,她一向不喜歡說這種話。
「那就好。我有個案子要交給你。」
「經理請說。」
「是這樣的,公司因為生意的關系與德國的格斯集團有來往,今天他們得到中正機場去接總裁的機,希望能有個會說德語的人隨行,無奈他們公司里沒有人會說流利的德語,因而找上我,希望我能找一位德語流利的翻譯。我想這個工作很適合你。」
「我知道了。」
經理拿出名片交給石翊翎。「這是這家公司的住址,只要說明自己是陳經理請來的翻譯便行。現在快去吧,班機是下午兩點。」
石翊翎接過名片,起身朝經理點個頭才離開辦公室。
順利地為洛斯集團的總裁及總裁夫人接機,石翊翎受到他們兩熱情的邀請與他們同車。正確說來,只有總裁夫人是熱情的,總裁也只是微揚下他那兩道粗眉,沒有異議的接受。
「石小姐,看你年紀輕輕,德文竟然說得如此流利,很難相信你沒出過國。」風君樵很好奇的盯著石翊翎看,覺得她很像那種小眼楮、小鼻子、小嘴巴、穿著和服的日本女圭女圭,好久沒看到這種可愛的人偶了!
「多謝夸獎。」石翊翎不由自主的往車門移動幾寸,風君樵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一件價值不菲的珍品,她不喜歡被人當作東西賞玩。
奇異的,她並未感受到風君樵有任何惡意。
「別客氣,我這個人只說實話。」她熱情地挽住石翊翎的手臂。「我學了好幾年的德文甚至還住在那兒,可是我的德文還停留在小學階段,所以特別欣羨德文說得好的人。」
立即地,石翊翎感受到來自另一端的銳利瞪視,那眼神的主人是風君樵的丈夫──雷.洛斯,看樣子他似乎很想把她被風君樵挽住的手臂砍下。
可怕的妒意!偏偏風君樵神經大條得完全沒感受到丈夫的反應,一個勁兒的纏著她問東問西。
她只能盡量的維持面無表情。
「君樵,你玩夠了沒?」雷實在是很同情石翊翎,竟然被好玩的妻子盯上。
「還沒,她好可愛,像日本女圭女圭,你不覺得嗎?」風君樵孩子氣的抱緊石翊翎,枉顧她已經露出想跳車的表情。
「她是人。」雷的手環上妻子的腰,拉她回自己懷里,救了石翊翎一命。
就算要抱,她也只能抱他,瞧她抱別人抱得那麼緊,縱使對方是個女人,他也不會高興。
見風君樵被雷抱得緊緊的,石翊翎這才真正松了口氣。她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禮貌地不去听夫妻兩的對話。
直到發現時間已接近四點,她才硬著頭皮開口,「洛斯先生、太太,我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在經過國小時可否讓我下車?我想去接我兒子下爐。」不知道儒兒第一天上爐的情形如何?她很擔心他會被那些大哥哥們欺負。
夫婦兩對望一眼,最後風君樵笑著點頭,「當然可以。反正你注定得陪我們直到我們回國,不如讓我和外子送你們回家吧!」
「你太客氣了,我和我兒子走路回家便行。」石翊翎可不想讓風君樵再纏上她。
四點接近五點之時,黑色的凱迪拉克還沒接近石翊翎所說的國小,她就臉色大變的要車子停下,並在車子停妥後馬上開門下車,往一條巷子直沖過去,活似後頭有鬼在追一樣。
風君樵見狀,也好奇的下車,雷理所當然地跟在她後頭。
懊死的!她竟然忘了這號人物的存在!石翊翎當然不是因為風君樵才趕著下車,而是因為她看見了關泓儒被一個男人拉扯著走進那條巷子。
「放開我兒子!」石翊翎及時趕到,阻止了關泓儒被他親生父親帶走。
「滾開!女人!他是我的親生兒子,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家務事?」李京將前來要拉走關泓儒的石翊翎揮開。
被他一推,她站不穩的往後踉蹌數步,勉強穩住自己後,顧不得自己的再次上前要拉回兒子。
隨後趕來的風君樵和電見狀,反而不知該幫哪一方,只好靜觀其變。
「媽咪!媽咪!」關泓儒大叫著,死捉著石翊翎不放。他不要走!他不要離開媽咪還有爹地!
「放開他,不然我要報警了。」石翊翎瞪著李京,不讓關泓儒被帶走。
「你去報啊,我不怕你。」李京大腳一踢,踢中石翊翎的月復部,痛得她捧著月復部蹲下,可她的手還是緊捉著關泓儒不放。
李京惱了,他抱住必泓儒再補踢一腳,見石翊翎仍是不放手,更是死命的踢,只是他的腳踢在石翊翎身上竟像是踢在鐵板上,想縮腳之際,卻發現石翊翎放開關泓儒改拉住他的腳,她的力氣出奇的大,讓他無法移動。
「該死!你放手!你這個發育不全的女人,放手!」
靶受到原本緊捉著自己的手松開,「媽咪!」關泓儒哭喊著,媽咪被打了,媽咪被打了!「媽咪,你放手,放手!爸爸,不要打媽咪,不要!」
他不要媽咪被打!媽咪要死了!要被打死了!必泓儒驚恐的想著。
李京的肩膀突然被人往後扳,他兇神惡煞的轉頭想要給妨礙他的人一頓排骨;沒想到才轉頭,一個拳頭就揮過來,打得他眼冒金星,然後他手上一空,關泓儒已經被抱走。
「你竟然這麼打女人,你是不是男人啊?」風君樵後悔自己太晚看清他們之間的誰是誰非,讓石翊翎受到傷害。她抱著關泓儒施展俐落的身手,把他施加在石翊翎身上的暴力都討回來。
李京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抱著肚子在地上申吟。
「君樵,夠了。」雷制止風君樵再打下去,這種人不值得她犯法打死他。
「放開我!」關泓儒一得到自由,馬上跑到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石翊翎身邊。「媽咪……你醒一醒……媽咪……」
他嗚咽著,都是他,都是他,要不是他,媽咪就不會受傷了!
「小朋友,你不要這樣搖你媽咪,她會很難受的。」風君樵蹲到石翊翎身邊,對著一直搖著石翊翎的關泓儒說道。
「那我不要搖!阿姨,你救救媽咪,救救媽咪!媽咪要死了……嗚……我不要媽咪死……」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恨自己,恨自己的沒有力量,恨自己什麼都不會。
「放心,你媽咪沒事,不會死的。」她心疼地安慰關泓儒,半扶起石翊翎,檢查她身上的傷,發現石翊翎除了頰畔及衣服沾上些許灰塵之外,並沒有大礙。
瞧剛剛李京使勁的踢,可她卻毫發無傷,太奇怪了。
「真的嗎?媽咪沒有被爸爸打死嗎?」哭得滿臉都是淚的關泓儒緊捉著石翊翎的衣物,期期艾艾的問。
「沒有。」風君樵的笑容及話語稍稍安定了他的心。
但他的安心只持續了半分鐘,突然又哭喪著臉問︰「那為什麼媽咪沒醒呢?」
「這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石翊翎昏迷不醒。
「你想逃嗎?」雷陰冷的聲音像從地獄冒出,他狠狠的踢了李京一腳,讓李京昏睡不起,然後要甫來接機的人員報警。
「儒兒……」石翊翎的申吟也在此時響起。
「媽咪!」關泓儒哭喪的臉孔因她的叫喚而破涕為笑。
「你沒事吧?」她軟軟的嗓音透著濃濃的關懷。
「小儒沒事,媽咪有事啊!是媽咪有事……」說著說著,他嘴一扁,眼里蓄滿淚水,又要哭了。
「放心,媽咪沒事,只是有點疼而已。」強壓下內心不斷湧現的恐懼,石翊翎微揚唇角,現在她才知道關承羿防範于未然的功夫的確了得。
他今天早上硬塞了一堆小小的防護用具給她,吩咐她一定要隨身擤帶,以防出外。而她因為嫌麻煩就只拿了個裝了鐵片的護腰。幸好有它的保護,否則她現在恐怕已經被打到內出血了。只是雖然有護具,她受到的沖擊仍然不小,還是被踢得好疼。
很難想像過去關泓儒一直生活在這樣的陰影之下,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知道這是多麼可怕的夢魘。
「比起儒兒你過去所承受的,媽咪這點痛不算什麼。」早在關泓儒喊李京「爸爸」之時,石翊翎即知關泓儒已經想起所有的一切,縱使不明白他是怎麼想起來的。
「媽咪……你不能死喔……你要跟爹地還有我在一起的……我都听到了……我都听到了……媽咪不能騙人……」關泓儒邊哭邊抽噎,他昨天晚上都听到媽咪和爹地說的話了,媽咪不能看他年紀小就失約。
咦?爹地?風君樵就在他們身邊,對于他們口中的爹地和爸爸甚感興趣,他們似乎不是同一人。她相信那孩子不會對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碴有任何的感情,即使他叫他「爸爸」。
「儒兒,偷听不是乖孩子做的行為喔!」石翊翎蒼白的臉頰浮上淡淡的紅霞;沒想到她和關承羿的談話會落入關泓儒耳里。
由于她和關承羿都是夜貓子,他們常常在深夜里待在客廳處理自己的事情。這是過去一個多月的相處培養出來的默契,只是那時的陌生疏離已轉為恬淡溫馨。
「我不管,媽咪不能食言!」關泓儒是因為昨天晚上睡到半夜作噩夢,夢到爸爸來捉他走,才會……總之他就是听到了,就是听到了!
石翊翎頰畔的紅暈更深,忍痛微綻笑靨,「嗯,媽咪不會食言的。」
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由遠而近。
「石小姐,你是怎麼……」風君樵隱去話尾,露出個了然的微笑,看著石翊翎手中緊抱的東西。「原來如此。」
「謝謝你。」她沒想到風君樵的身手如此了得,原以為她是個童心未泯的總裁夫人。
「不客氣,像那種打女人和小孩的人不配稱作男人。」打了他都還覺得弄髒了自己的手腳。她抬首看了眼趕到現場的警車及救護車,「雖然你的傷不是很嚴重,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上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
石翊翎點點頭,覺得很累,剛剛和李京糾纏幾乎用盡了她吃女乃的氣力。她緩緩合上眼,沉入夢鄉。
醫護人員很快地將石翊翎送上救護車,關泓儒也跟了上去。
「走吧!」雷來到風君樵身邊,摟著她的肩。
「我們先上警局做筆錄,再去醫院看她好不好?」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她可一點詢問的意味也沒有。
雷輕點下頭,沒有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