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大叫著,而且叫的內容不堪入耳。
「@#$%&……都是你們阻止我進去救熾,他的傷才會這麼嚴重!」
有人開口辯解,但是氣勢很微弱。
「欸,暖暖姊,比這個還驚險的場面我們都經歷過,我們以為老大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啊,而且我們如果那時貿然跑進去,打斷老大的專注力,那不是更危險嗎?」
「危險個屁!我從來就不信這些什麼鬼不鬼、神不神的東西!眼見為憑,你們現在就驅魔給我看啊!」
「暖暖姊,就算有魔,也都被你吼跑了……」
「還耍嘴皮子!要是熾有什麼差錯,你們每個人都給我陪葬!」
顯然的,曾戀暖已經氣得失去理智,連這種話都罵得出口。
葉熾幽幽轉醒時,但听見曾戀暖與葉闇月正在說話,正確來說是曾戀暖在發飆,而葉闇月難得的只是在受不了時反駁兩句,楊惟妮跟林妍馨在一旁跟上回他曾經見過的那名警察說話,床邊則坐著正含笑望著他的白昀易。
他眨眨眼,看向白昀易,想說些什麼可是才稍微一動,他全身就像被什麼打過一樣疼痛,他的眉皺得更緊,因此牽動腦後的傷,更讓他難以忍受。
白昀易撫著他的頭,示意他別動,又示意他安靜地看著曾戀暖。
葉熾收到他的訊息,因而在不擾動其它人的情況下凝視著她。
曾戀暖正在氣頭上,沒發現葉熾已經醒了,她像頭失控的暴龍,直朝葉闇月大吼大叫,什麼難听話都罵盡了,還夾雜著不知是什麼國家的語言,雖然葉闇月听不懂,但是能從她的語氣判斷絕不是什麼「你好嗎?」、「我很好,謝謝,你呢?」之類的話。
此時,她正逼著葉闇月實地把「魔」驅給她看,讓葉熾啼笑皆非。
「哎呦,暖暖姊你饒了我吧!這種東西本來就存乎一心的,又不像科學那樣有公式、算式還有結果。而且你也看見了,哪個柔弱的女孩子可以那麼容易單手就把老大這個成年的男人舉起來?一定是有不知名的力量趨使啊!」
「那又怎樣?我現在氣的是你們竟然以為熾傷成那樣可以自己處理那些狀況,自己處理個頭啦!要不是我堅持用炸藥把那扇打不開的鬼門炸開,熾早就死在那個女人手上了!」
一想起當時的情景,曾戀暖的手便不停地顫抖。
葉熾整晚沒有回家,她詢問葉闇月跟林妍馨,但是他們都說沒有見到他,後來,他們找到葉熾的車子——幸好還沒有被偷開走——發現附近有血跡與凌亂的腳印,她察覺事情不對勁,馬上報警,並且動用關系請來一隊人馬幫他們尋找葉熾的下落。
最後,他們在路旁的監視錄像帶認出襲擊葉熾的人竟是傅文馨。
大隊人馬立即來到傅文馨的住處,曾戀暖心急如焚,早就想用暴力破壞那扇不知為什麼就是打不開的門,即使門鎖已經解開了,門還是有如盤石般動也動不了,然後,葉闇月好像感應到什麼,便要他們靜觀其變。
警察里有人認識葉氏兄弟,也有人知道林妍馨,因此知道他們的特別之處,都願意按兵不動,只有曾戀暖一直執意在破壞那道門進入傅文馨的住處。
幸好她堅持,不然葉熾大概已經送了命。
「所以,你到國外負笈取經八年,開個門竟然要用炸藥?」有道熟悉無比的聲音輕輕地問。
盛怒中的曾戀暖沒發現跟她對話的人已經換了,直覺的回道︰「對!老師說過,真的找不開就來硬的!」她邊說邊轉過頭,「炸藥算什麼,我連……嚇!」
她的舌頭瞬間打結,表情變幻不定,最後,她眼眸含淚,嗚咽一聲,像偶像劇里那些總是將妝化得美美的女主角,哭時還能不讓妝花掉般,淚隨著身子的移動甩出美麗的弧形,沖到病床旁,再柔情萬千地喚出一聲︰「熾——」
她的叫喚是如此的真誠且充滿愛意,但葉熾卻輕輕地皺起眉頭,「這是哪出?」
「什麼哪出?」曾戀暖維持的表情一瞬間有些碎裂,但在見著葉熾明了的眼神後,她一整心情,翹起小指以被子的一角擦擦眼角看不見的眼淚,「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昏迷了三天呢!醫生都快宣告你腦死了,嗚嗚嗚……」
方才還生龍活虎地罵著人的曾戀暖一下子成為偶像劇中的女主角,這樣的角色轉換著實讓葉熾之外的所有人瞠目結舌。
尤其是廖兼協,他從沒想過她除了是個開鎖高手之外,還是「北島麻亞」,那個漫畫中擁有千張面具的千面女郎。
「頭好痛……」葉熾眉頭糾結,痛苦的模樣讓曾戀暖立即擔憂的上前。
她疼惜地撫著他蒼白的臉龐,「去叫醫生來。」
葉闇月得令,立即沖去護理站找人。
「我睡了三天?」葉熾問這話時是看著白昀易的。
白昀易笑著點點頭。
「三天,你把月整得很慘呵!」葉熾好笑的望著曾戀暖,也看向湊過來的林妍馨與楊惟妮。
「哪有!我忙著擔心你,怎麼可能整人!」曾戀暖眨眨眼,但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落下,她低下頭擦去淚水,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老大,你覺得怎麼樣?」林妍馨問道。
葉熾深吸口氣,「頭很痛,很餓。」
「我、我去幫你買點吃的東西。」曾戀暖自告奮勇地離去。
葉熾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之後看向白昀易。
白昀易向林妍馨與楊惟妮示意,兩人點點頭,跟在曾戀暖身後離去。
「想問什麼?」白昀易微笑問道。
提到傅文馨,葉闇月難得地沉默不語。
葉熾見狀,看了眼白昀易。
白昀易也沒有說話,只是朝坐在沙發那兒,從葉熾醒來後便開始整理資料的廖兼協點了下頭。
廖兼協起身來到病床旁,「葉先生,你好,我姓廖,暖暖他們都叫我奸險。這個案子……嗯,可大可小。」
「傅小姐的情況呢?」葉熾問道。
「她也在醫院里,精神科。」廖兼協輕描淡寫的說︰「你知道的,惡靈附身這種事雖然玄,可是辦案需要證據,而她的精神狀態非常不穩定,我們請醫生評估過,只能先讓她住進隔離病房。」
「所以你所謂可大可小的意思是?」
「傷害罪或是謀殺罪。」廖兼協點到為止。「暖暖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警方嚴辦,不過,這一切都要看你。」
葉熾沒有立刻回答,「我得考慮一下。」
「最好忙告訴我們。」廖兼協示意他會幫忙,但所能幫的忙也不多。
葉熾表示他明白。
「等你狀況再好一些,我會請人來做筆錄。」
「謝謝。」
「別客氣,暖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在瑞典很受她照顧的。」廖兼協笑道,雖然那種照顧很嚴苛。「要不是她,我也不太可能修業完成,她真的是個很棒的人。」
葉熾嘴角微揚,「還是謝謝。」
廖兼協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了,他看向一旁的葉闇月與白昀易,兩人均同情的看著他,更讓他發覺自己剛剛失言了,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呃,我如果說錯了什麼話,我道歉,可是請你千萬別跟暖暖說,不然這學期請她來授課就沒望了。」
「授課?」
「有她這樣的高手,光是听兩小時的課就等于我教那些笨蛋兩個月了。」廖兼協接下來將曾戀暖在國外創造的種種事跡當故事說了一次。「……要不是她受了傷,真不知道她何時才會回台灣……」
「廖奸險!」曾戀暖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打斷他的話。
「啊,暖暖,你回來啦!」
曾戀暖瞪視著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瞪穿兩個洞。
「我、我想起來我還有課,先走了!有空再聊!」廖兼協火速整理好資料,飛也似的離開病房。
葉熾面無表情地看著氣急敗壞的曾戀暖,然後對白昀易與葉闇月說︰「我想單獨跟她談談。」
兩人都無異議地帶著各自的女友離開。
「怎麼了?」才剛跟著曾戀暖和林妍馨走進來的楊惟妮小聲的問男友。
「出去再說。」葉闇月拉著她快步走出病房。
曾戀暖心虛地把食物放在病床旁的桌上,「我買了清粥小菜,有特別請老板娘煮稀一點,還有魚湯,另外還有面包、蛋糕……」
「我吃得了那麼多嗎?」葉熾打斷她的話。
「吃不完我會幫忙呀,不怕。」曾戀暖將粥打開,倒入碗內,「放涼點再吃。」
他看著難得如此賢惠的她,合了合眼,「我實在很不想在剛醒的時候跟你談事情。」
「啊,那就別談呀!」她輕快地道。
「但不談的話,你很快又會混過去。」葉熾示意她幫他把床頭抬高。
曾戀暖不禁在心里大罵廖兼協多話。
「所以?」葉熾直視著她,要她給他一個解釋。
曾戀暖嘟起嘴,為難的看著他。見他十分有耐心的等著,不消多時,她敗下陣來,只好嘆口氣道︰「不管奸險說了什麼,我想都是真的,如果他沒有太過夸大其詞的話。」
「那受傷是怎麼回事?」葉熾才不想管曾戀暖這八年在國外發展得多好,他想知道的只有兩件事。
「那是我放年假之前的事。我被同事從機場拖去,要我幫忙開鎖,好像是某個執法單位想查哪個富豪的犯罪事項,因此私下請我們幫忙。我完成任務後正要離開,那個委托我們的……叫他官方人士好了,那個官方人士窩里反,原本他是想得到富豪收藏的畫作,並不是真的想調查富豪的犯罪行為……總之我中了一槍,博格……我在瑞典的同事也中了一槍,我們兩個比較幸運沒死,其它的同事沒有我們那麼好運,我的年假也在這場意外里泡湯了。」
「我以為北歐的人都比較平和。」葉熾揚起眉,下了這樣的結論。
「是平和一點沒錯,但人還是人,只是犯罪機率低了一點而已。」曾戀暖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我躺了幾個月,最後決定辭職回來台灣。」
「嗯。」葉熾輕應了聲,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所以你回來後為什麼找我?」
曾戀暖頓時臉紅得像隻果,「因為我愛你啊,所以我回來後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你。」
「說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啊!」曾戀暖低著頭不看他。
「哎,頭好痛,醫生說我不能受刺激,不然很容易腦出血……」葉熾皺著眉頭,一臉痛苦。
「你沒事吧?我去叫醫生來!」曾戀暖急切地抬起頭,模模他的頭和臉,顯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