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了他一次——黑道份子不是一向都穿黑色西裝,哪還需要什麼整體造型?總不會是要她幫他找有隱密夾層、可以夾帶槍械而不被察覺的衣服吧?!
他回了她一句︰「現在是我雇用你還是你雇用我?會不會管太多?」
哇哩,一句話堵死她,害她不敢再多問,連忙轉移話題,「那你有什麼要求或禁忌嗎?」
沒有。就這樣?這麼好商量?
「那如果我想讓你走復古風,要你留貓王頭,或是仿照熱血漫畫里的飆車族,剪個七彩刺蝟頭也OK嗎?」
這次他半句話都不說,眯著眼的表情殺氣騰騰,害她想起電影里那些被捆成麻花丟到海里的笨蛋。
再轉移話題,「好,我剛剛是測試你的基本審美觀,但之後你必須信任我的能力,盡量配合我,不能故意刁難我、和我唱反調,不然我再怎麼絞盡腦汁嘔心瀝血都是白費。」
他沒有反對。
所以她開始了這份工作——
流行不代表適合,當造型師除了要有對時尚潮流的敏銳度,也得徹底了解雇主,才能設計出最適合雇主的專屬造型。
幾天相處下來,她已經有初步的想法了,荻原薰長得滿帥的,不是時下流行的花美男,但深刻的五官組合,讓他看起來英氣勃勃,大概是因為從小生長的環境,他的眼神總帶著狠戾之氣,不笑時就已經很駭人了,再穿上陰沉迫人的黑色西裝更讓人退避三舍,看起來更像壞人,所以她應該……要先找到荻原薰的房間。
咦?奇怪了,她明明記得從大門口進來之後,沿著白石小徑走,在第一個岔路向右轉,然後第二個岔路左轉就會看見一棵松樹,松樹松樹在哪兒?
哪里走錯了嗎?
花漾納悶地東張西望,這里每一個房間的外觀看起來都長得一模一樣,她實在很難去分辨東南西北,當然也就更分不出究竟哪一個房間才是荻原薰的「閨房」。
她走過來又繞過去,頭都暈了。
厚,當初設計建造這宅子的建築師是有毛病嗎?干嘛把宅子設計得像迷宮?把每個房間都弄得一樣,走來走去、繞來繞去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跟鬼打牆似地。
她越走越火大,倘若不是建築師早已作古多年,她肯定會氣得多踹他幾腳。
謗本是故意要折騰人嘛!
背了那麼一個大包包「散步」不累嗎?「你沒有發現這個岔路你剛剛已經走過兩次了?」在她又要走第三遍之前,荻原薰沒好氣地冷哼出聲,他家有這麼大嗎?
他還真沒見過比她更會迷路的人了,要是他不出面的話,會不會到晚上她還在這里打轉?
「你——」她聞聲回頭,不肯示弱,「我當然知道,我只是逛一逛、看看風景。」
「哦!」他挑挑眉,「那你繼續逛繼續看,我不打擾你了。」他轉身就要走。
花漾隨即亦步亦趨的跟上,她肚子有點餓了,古人言死有輕如鴻毛、重如泰山,她敢百分百肯定餓死這種丟臉的死法,絕對連鴻毛都稱不上,她說什麼都得跟著他。
他斜瞟了她一眼,故意調侃她,「你不是還要逛一逛、看看風景,跟來做什麼?」
這人就非得要逼她親口承認迷路了不可嗎?她氣結地想大吼,不料肚子餓讓她聲音听起來虛虛的,「我找不到路,行了吧。」
他停下步伐,半轉過身看她,嗯,其實她生氣的時候也滿可愛的。「你都已經來過好幾次了,地圖也畫給你了,怎麼還會迷路?」他不得不懷疑,她的腦袋是不是缺了一塊?人家說一回生二回熟,在她身上一點都不適用。
她羞惱地回道︰「我就是路痴不行嗎?」除了愛哭,這就是她人生中的第二個敗筆,而且是無藥可救的敗筆。
「不是有地圖?」荻原薰揚高唇角,笑看她,她總是借口一堆,好,記不起來那用看的總行吧。
她的聲音忽然變小,「我……我不大會看地圖。」
不會看地圖?他翻了翻白眼,總不會以後每次踫面都得等她「逛一逛、看看風景」之後吧。「我只能說你真的很厲害。」但他也很厲害,居然覺得這樣的她還是很可愛。
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對她的感覺好像有比在意多了一點。
她終于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了,「你怎麼知道剛剛那個岔路我已經走過兩次了?」
「我就是知道。」他轉回身繼續走,她的問題沒有他腦里的思緒重要。
她追過去,「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找不到路了。」
「那又怎麼樣?」他沒有否認。
那又怎樣?讓她來來回回繞了兩圈,還問她那又怎樣?真的是太可惡了。
「你明知道我是來找你的,怎麼不叫住我,讓我像一只無頭蒼蠅似地團團轉。」真壞心,她要收回以前說過的評語了,他才不是好人勒。
「你又沒說你迷路了。」他失笑地回道。
她又沒看見他,跟鬼說啊!反正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有理由可以反駁。花漾氣悶地抿緊了唇,不想跟他計較。
終于進到屋內,深吸了幾口氣,她將背包放下,找出筆記本和布尺,「我要量一下你的尺寸。」哼,趕快量一量她要閃人了,不會看地圖又不是什麼大問題,大不了以後在他家地板貼箭頭不就好了。
「那就量吧。」他攤開手,好笑的看她像小孩一樣賭氣的表情。
她走過去,用力的拉直手里的布尺,再「用力的」一一記錄下他的手臂、腿、背、頸然後是胸、腰的尺寸……她用力的扳過他的身子,並趁著轉身記錄的時候,手肘「不小心」的撞到他的腰際。
荻原薰表情不變,只是微微瑟縮了一下。
但她仍察覺到了,「你的腰怎麼了?有傷?」雖然她是故意撞他的,但沒那麼用力吧。
「不礙事。」他輕描淡寫,嘴角仍揚著笑。
那就是真的有傷嘍?那她剛剛還故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傷,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讓我看看你的傷。」她急切地想看個究竟,無暇多想,伸手就將他的襯衫下擺拉出。
「喂,你這女人!」知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有別?就這麼大刺刺地把他的襯衫下擺從褲腰里拉出來,重點是,她知不知道她的指尖踫到他了。
他立即把襯衫下擺從她的手里搶回來,堅持捍衛領土。「你懂不懂矜持這兩個字怎麼寫?」
「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跟矜不矜持有什麼關系?
「你怎麼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難道上一次的事件沒有讓你學到一點教訓?」他朝她吼,想到這就有氣,她就是這樣傻傻的,才會差點躲不過怪歐吉桑的騷擾。
危機意識?她不明白他在氣什麼,「在這里應該很安全吧。」這是鼎鼎有名的荻原家耶,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安、安全?!「你做事一向不經大腦的嗎?你在一個男人房里,還神經大條到要主動月兌對方的衣服,要是對方突然獸性大發壓倒你,你要怎麼辦?」一思及她的粗心大意很可能會讓她自己陷入危險,他沒來由地火大。
花漾先是怔了怔,隨即哼道︰「你不是說你對發育不完全的女人沒興趣,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女人……他什麼時候沒威嚴到大家都用他罵人的話堵他?荻原薰的臉黑了一半,「我說的是你這種行為下隱藏的危險。」
她敷衍地點點頭,「好啦好啦,那我現在可以看一下你的傷了嗎?」
她……她到底把他的話听進去了沒?瞪著她,他頓時無力,「要看就看。」不然肯定沒完沒了。
得到他首肯之後,她毫不遲疑地探手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由于很少幫別人解扣子,她的動作不太熟練,但眼神很專注,讓低頭看她動作的荻原薰呼吸有些急促,僵直著身子不敢動。
她沒注意他的表情,只顧著看解開襯衫後他的半,腰際果然纏著繃帶,滲出來的鮮紅血跡更顯得觸目驚心,她臉色大變,忍不住心疼自責,「流血了。」
他絲毫不以為意,「我身上有傷口,流一點血沒什麼大不了。」
「會不會是傷口裂開了?」她很擔心會害他的傷勢加重。
「沒事。」
雖然他說沒事,但是她仍然不放心,「可是、可是好像還在流血……」邊說,她的眼眶紅了,閃亮亮的眼楮馬上要滴出水來。
「把眼淚給我吸回去,我沒事,不然我把繃帶拆開來讓你檢查傷口?」廉的縫合技術很好,她想見識一下也行,只要把那個會害他心悶的淚水處理掉就好。
「我、我……不敢看……」她怕血腥的畫面,上次Miu-Miu受傷的血淋淋畫面讓她連作了好幾天惡夢,但她又放不下心,即使他威脅她也沒用,淚滴還是自顧自的滑落。
荻原薰皺起濃眉,「跟你說沒事你不信,要讓你檢查傷口你又不敢看,你到底想怎樣?」兩滴、三滴了!早知道就不讓她看。
看他臉色陰沉,她聰明的讓淚暫停一下,思忖了一會兒,「那你答應我去讓醫生險查。」確定真的沒有大礙,她才能安心。
「我不去。」他一口回絕,又不是什麼嚴重的傷,沒有必要小題大作。
「可是血一直滲出來,要是血流不止怎麼辦?」她想起Miu-Miu被撞傷時流了好多血的畫面,莫名的惶恐在胸口蔓延開來,忍不住吸吸鼻子,連鼻子也紅了。
「放心,就說死不了了。」他瞧見她眼底漫開來的迷蒙水氣,她又要哭了?
「失血過多也會有生命危險的。」她眼中的霧氣很快地又凝聚成淚珠滑落,一顆接著一顆,像斷了線的珍珠。
「你——」說哭就哭,說停就停,她哪來這麼多眼淚可流?沒去當演員太可惜了,如果選影後他一定投她,因為她真的影響到他了。
「嗚去~~去看醫生……」
他別開臉,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嗚……」花漾的眼淚掉得更凶,已經從梨花帶雨變成號啕大哭。
「你哭也沒有用。」荻原薰冷冷地語氣揚起,別以為用眼淚淹他就可以達成目的,這次就讓她哭個夠吧。
「嗚……嗚……」
「你要哭就哭個夠。」他煩躁地轉身要走人,但她揪住他的衣服。「放手。」
「嗚……嗚……」
「……」沒甩掉她的手,盯著那淚水鼻涕橫流的臉,想起道上傳言他荻原薰沒有弱點的事,X的,他要滅了那個說謊的家伙,誰說他沒有弱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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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廉拆開被血染紅的紗布,檢查獲原薰腰際的傷口,嘴里念念有詞,「真是的,你就不能好好照料你的傷口嗎?」
那是他千辛萬苦縫好的耶,高明的技術堪稱藝術,這家伙不愛惜自己沒關系,怎能毀了他的作品?居然讓一小段迸裂開來了。
花漾沒听見,但荻原薰是一字不漏听得清楚,連他心里的OS都能猜到個七、八分,不由冷哼了聲。
「怎麼樣?傷口有裂開嗎?」花漾不敢看血腥的傷口,站在荻原薰身後目不轉楮地盯著伊達廉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伊達廉沒回答,來回打量兩人的表情。
奇怪,薰一向皮粗肉厚不怕痛,就算是縫好的傷口裂開了,他從來也不曾乖乖地找他報到……不尋常喔,伊達廉摩挲著下巴,在荻原薰耳邊低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你怎麼會乖乖來找我?」
「唆!你只要做好份內的事就好。」又來了,探查八卦才是醫生的正事嗎?
「人家說心理影響生理,當醫生不只要醫治病人身體上的病痛,了解患者的心境也是醫生的工作。」伊達廉煞有介事地美化自己的行為。「說吧。」
說的比唱的還好听。「沒什麼好說的。」他哪會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兩人從頭到尾就自顧自的小聲對談,花漾根本听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難道是嚴重到不想讓她知道?「很嚴重嗎?」她憂心忡忡,眸底又閃著水光。
「沒事。」狄原薰像個沒事人,略顯不耐地催促伊達廉,「看完了就快點把紗布貼回去。」
「你又不是醫生,我要听醫生說。」不然她干嘛大費周章地跟他僵持、跟他耗,非要他來看醫生不可?
荻原薰瞪他,要他別多話,最好是乖乖的把紗布貼回去。
丙然……伊達廉的眼底閃爍著不尋常的光芒,完全不理他威脅意味十足的眼神,「再縫個兩三針就好了。」他說得很輕松,仿佛現在要縫的只是褲子上的一個小破洞。
再縫個兩三針?!花漾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都她害的啦,眼眶里的水珠震落了一顆。
「沒有必要。」她、哭、了,伊達廉這個笨蛋,他死定了!
「你要放任傷口繼續流血?要是感染發炎,那就麻煩了,搞不好會危及生命安全,就算將來復原了也會留下難看的疤痕。」不過他這席話不是說給病人听的。
「又不是女人,誰在乎疤痕好看難看。」荻原薰低下頭,打算自己把紗布貼回去。
危及生命?「嗚……都是我的錯……」
呃,他怎麼會忘了花漾也在,停下手中的動作,荻原薰沒好氣地吼她,「有什麼好哭的?不過就是縫個兩三針,死不了人。」
這是答應動手術的意思?!看來花漾的影響力比他想的還大嘛,回家跟老婆說。伊達廉整個臉都漾著機車的笑容,完全不在意荻原薰寒苦的臉。
被他吼得瑟縮了一下,但她馬上又關心的問︰「那會不會很痛?」看他這麼不想縫,說不定是因為很痛,如果是,那就是她害的,嗚~~
「跟蚊子叮差不多。」她的擔心,讓他心頭暖暖的,安撫的話自然月兌口而出。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讓伊達醫生幫你把傷口縫好?要是感染發炎怎麼辦?」她抹抹淚,語氣帶點指責,眼中滿是不能認同。
她的眼淚又有氾濫成災的態勢……算了算了,多講幾句也不吃虧,「知道了,我下次會乖乖听話,這樣可以了吧,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荻原薰自動自發地坐上手術台。
伊達廉又拿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他,而後徐緩地勾起唇角。
花漾听話的把眼淚收起來,「那我……」她是不是應該出去?
伊達廉抬抬下巴示意,「你在那兒等一下,五分鐘就好。」
五分鐘?!她一臉愕然。真的只要五分鐘嗎?
伊達廉端出手術工具,見她一臉無法置信,笑笑地提議,「還是你要過來監督?」最好是可以嚇到飆淚,不曉得薰會怎樣?好想知道啊。
不知道伊達廉的想法,花漾忙不迭地搖頭。
「四分三十秒。」話真多,這家伙越來越大膽,竟在他眼皮下動作頻頻,小人一只。
「是、是,我馬上開始。」伊達廉依然輕笑著,靈巧的雙手卻毫不含糊地止血、消毒、縫合、擦藥、包扎,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他取下染血的手套丟進垃圾桶,「好了。」
荻原薰坐起身,感激沒一句,威脅沒忘了,「這次你花了四分五十秒,以後比照辦理,多一秒我就拆你招牌。」
還真的給他算時間,愛記仇,伊達廉覺得好笑,「我又不是麥當勞的服務生,你也不是趕時間的顧客,那麼急干嘛?以後你要是破個碗口大的洞,五分鐘只來得及用三秒膠,你要嗎?」
「你詛咒我啊,伊達醫生?」他這次說得輕聲細語,但笑得讓人發毛。
伊達醫生?他完蛋了,暴風雨前的寧靜啊,最近去老婆的獸醫院避難好了,起碼那些阿貓阿狗不會用這種教人發毛的聲音喚他伊達醫生。
「這兩天傷口別踫到水。」他習慣性地叮囑,這次完全沒其他意思。
「我知道。」這種小事不用交代,免得「有心人」拿來作文章。「走了。」
花漾吸吸鼻子跟上去,但心里還想著伊達廉叮囑的話,不能踫水喔,那他一定很麻煩,都是她害的。
伊達廉的聲音又從後面飄過來,「記得兩天要來換一次藥。」
嗚~~都是她害的,說不定本來傷口要好了,被她這一撞又要兩天來換一次。
荻原薰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出診所,應該說不敢回頭看「有心人」那張肯定又在哭的臉。
「上車。」
她沒有異議地坐進車內,還在小小聲地啜泣著。
荻原薰發動引擎,踩下油門將車子駛進車陣里。「不來看醫生你哭,看完了你也哭,你還要哭多久?」
「對、對不起。」她要是小心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橫了她一眼,凶惡地威脅,「再哭我就把你丟下車去。」
「……」她很努力地止住淚水,免得真的被丟下車。
好,終于胸口又能恢復平順的呼吸,但這女人又換上那副無限委屈的臉了,還兩手壓著肚子,荻原薰無力的輕聲嘆口氣,車子轉了個方向,駛離回家的路線。
十分鐘後,他將車子停在一家拉面店外。
花漾抬起眼打量,「這里是哪里?」
上了車後就壓根兒不管車子開往何處,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算了,他不該奢求路痴會記路,他抬手指著招牌,「你不認識字?拉、面、店。」
別污辱人好不好?她當然識字了,「我們來這里做什麼?」
他莫名其妙地瞅了她一眼,「來拉面店當然是吃拉面了,難不成你想泡湯?」那肯定會月兌層皮,但……跟她去泡湯,這主意好像不錯。
花漾噗哧一聲破涕為笑。
「這里的拉面還不錯……」他率先下了車,看她還傻傻的坐在車上,他沒多想的幫她打開車門,牽她下車,「不是肚子餓了,還不快走。」
她又沒說他怎麼知道?花漾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心熱熱的,還有他的手掌也很溫暖,手也熱熱的。
走進店內,即便已經過了中午用餐時間仍舊是高朋滿座,撲鼻的香味勾動了她的食欲,這才發現她不只是餓,是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兩人找了位置坐下,老板娘立即送上幾碟開胃小菜並為他們點餐。
小菜送上來之後,荻原薰只吃了幾口,花漾則是毫不客氣的演了一場蝗蟲過境,反正她在他面前也沒什麼形象,沒關系啦,但因為店里客人很多,上菜速度慢,東西掃光了,她無意識的咬著筷子等上菜。
看她毫不節制的吃法,他的心情很好,揶揄道︰「開胃菜還不夠墊胃嗎?還是筷子有這麼好吃?要不要我叫老板娘送一打過來讓你好好吃個夠?」
她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從迷路的時候餓到現在耶,開胃菜只夠塞牙縫好不好。「我是在想事情啦。」這個說法比較好點。
老板娘剛好送上他們點的拉面,湊巧听見,也跟著打趣道︰「我保證我們的拉面絕對比筷子要美味得多。」
花漾尷尬極了,「我相信……」
「肚子餓腦袋也會不靈光,不管有什麼事都吃完面再想。」老板娘頓了下,才又戲謔地補上一句,「如果拉面真的不合小姐胃口,我再免費招待你一打筷子。」
都是他啦!害她被老板娘取笑了。她只好埋首吃面,想藉此緩和尷尬。
「小心燙——」老板娘的警告已經太遲了。
「唔、好燙……」她趕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降溫。
「小姐,你還好吧?要不要緊?」老板娘關切地問。
她搖搖手,好丟臉喔,她真是個白痴。
老板娘滿懷歉疚,阿莎力的說︰「抱歉,不該取笑你的,我再請你一碗吧,等等就送來。」不等花漾拒絕,老板娘就走了。
一口涼水吞下喉嚨,她終于能開口,「其實你才是罪魁禍首啦。」她嘟著嘴瞪了荻原薰一眼。
但帶著嬌嗔的語氣,只是讓他笑得更開懷,「很嚴重嗎?不然你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舌頭燙傷看得出來嗎?但為了證明被他害慘,她听話的伸長舌頭,「啊——」
荻原薰本來是要取笑她這個樣子很可笑的,但看到她伸長粉女敕的舌頭湊近他,他反倒覺得喉嚨干澀,一句嘲笑的話都說不出,反倒像受吸引似地伸出手指——
花漾驚了一下,連忙退回座位,他、他怎麼……「你、你在干嘛啊?」他怎麼拿手指踫她舌頭?這樣有點曖昧耶,她的臉頓時爆紅。
他回過神,手指上的觸感還在,她的舌頭好軟,吻起來的感覺應該很好吧,也許……這樣也不錯,「沒有,不就是幫你檢查舌頭有沒有燙傷,好了,面要涼了,快吃,難不成你真想等老板娘送一打筷子來?」
他的取笑徹底轉移她的思緒,拚命的埋頭吃面,「不用了,你閉嘴啦。」
她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他對她好像又比在意多了一點,再更多一點,這樣是不是說他喜歡上愛哭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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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傷口會不會很痛?
他應該會更加小心一點吧?避免讓縫好的傷口三度受創。
花漾躊躇不決地翻轉著手機。
「漾,你干嘛抓著手機發呆?」山本洋子湊近去瞄手機螢幕,隱隱約約看到是電話簿的介面,「你要打電話給誰?」
「嗄!」她陡地一震。「你嚇到我了啦!」
這下她看得出是要打給誰了,「你想打電話給荻原薰?做什麼?」山本洋子一副審問犯人的態勢。
「沒什麼,他受了點傷,我只是想問一下他有沒有好一點,啊——」她不經意瞥見手機螢幕上撥號中的字樣,嚇了一大跳。電、電話居然打出去了?!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開口,怎麼、怎麼……反射動作就把電話切斷。
山本洋子納悶地瞅著她,「怎麼了?你不是要打電話給他,干嘛又掛斷?」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希望他的電話還沒響。
她覺得好笑,「為什麼要做好心理準備?你是打算要向他告白嗎?」
版白?!「你別胡說,我哪有要跟他……」她的話被陡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低頭看了一眼,是荻原薰!
山本洋子朝她的手機抬抬下巴,「有電話。」來電鈴聲那麼響亮,要裝沒听見都很難,漾在遲疑什麼?這種表情,還真像談戀愛的樣子呢。
「我知道……」她耳聰目明還沒有老化的征兆,但她還沒想到要跟他說什麼。
「干嘛不接?」
她沒說不接,只是……花漾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起電話,「喂。」
荻原薰的質問從彼端傳來,「你打電話來只響了兩聲就掛斷,什麼意思?」
看到手機顯示她打來,他很高興,但才響兩聲就掛斷,他又忍不住生氣,是打錯電話還是想省電話費?
「我不小心按到掛斷鍵。」
好,算可接受的理由,因為她很笨,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找我做什麼?」明明很高興,但口吻還要刻意裝作沒什麼。
「你的傷口還好吧?」她問得含蓄。
「沒事,如果你是想知道傷口有沒有再裂開。」是吧,愛哭鬼是在關心他吧!
幸好沒有,要是再裂開,伊達醫生說要用三秒膠直接把傷口黏起來比較省事,而她相信他會這麼做。
「那就好。」花漾凝神細听彼端時有時無的背景聲音……嘩啦啦……她好像听見水聲了,「你在做什麼?」
「洗澡。」
他就不能乖乖地听從醫生的指示,當個合作的病人嗎?「你不可以洗澡,你的傷口才又縫好,伊達醫生交代這一兩天傷口別踫到水,不然……你就先用濕毛巾擦拭身體……」她哇啦哇啦地說了一大串。
彼端插不上話,一陣靜默。
她又道︰「才一兩天沒洗澡也不會怎麼樣啊,你就暫時先忍耐一下,這樣傷口才會好得快。」她的語氣像在跟男友撒嬌的小女生。
「說完了?」他終于出聲。
她一怔,「呃、說完了。」
「我要去穿衣服了。」荻原薰不慍不火地道。
穿、穿衣服?!「你洗完澡了?」
「嗯。」他應了聲。
「你怎麼不早點說!害我浪費了那麼多口水。」都白說了。
「是你自己一古腦地說個沒完。」哪有他插話的空檔,而且……他喜歡她剛剛那串哩巴唆的話,不想打斷。
「傷口有沒有弄濕?要趕快擦——」等等,他剛剛說要去穿衣服,那、那也就是說他現在、現在沒穿衣服了……一幕限制級的畫面毫無預警地跳進花漾的腦海里,她的臉轟地瞬間燒紅。
山本洋子興味盎然地湊上前,大刺刺地打量她,笑得很昧。
「怎麼不說了?話太多咬到舌頭了?」
她搖搖頭想把那一幕限制級的畫面甩出腦海卻力有未逮,她心虛的清了清喉嚨,「不說了,你、你快點去穿衣服,再見。」
她的聲音听起來應該還正常吧!要是讓他發現此刻她腦子里不正經的幻想——她曾經驚鴻一瞥的他的,往後她、她還有什麼臉見他啊!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快點從實招來。」山本洋子瞅著她猛笑。
「沒、沒什麼啦!」她想轉移好友的注意力,「你和拓也最近怎麼樣?」
但山本洋子壓根兒不理會她的詢問,「和荻原薰講電話你干嘛臉紅?你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哪有什麼秘密!我、我只是覺得有點熱……」
熱?「是欲火焚身吧!」山本洋子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你和他該不會已經有過初體驗了吧。」
「你別口無遮攔地胡說八道!」老天!越說越夸張了。花漾撫著額低吟,雙頰滾燙。「你饒了我吧。」
山本洋子聳聳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他的……」花漾只得老實地招了。
「真的假的?」山本洋子發出尖叫。
這種事沒必要捏造吧!她無奈地點點頭。
「真的全都看見了?」太刺激了吧!
她也不想啊,可是事出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她也怕會長針眼好不好!
山本洋子很意外,「他沒要你把眼珠子挖出來以示負責嗎?」黑社會處理事情不是都很暴力血腥的嗎?
挖眼珠子?!「沒這麼嚴重吧!」
「還是你也讓他看回去了?」一人看一次,很公平。
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怎、怎麼可能?!」
山本洋子很是納悶不解,「他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啊,怎麼會……算了,」思索了好半晌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干脆放棄,她話鋒倏地一轉,興致勃勃地問︰「那你老實跟我說,月兌掉衣服之後,荻原家少主的身材是不是一樣有看頭?」
「洋子……」她怎麼連這個也問?花漾臉上的紅潮很久、很久都褪不了,因為其實……真的還滿有看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