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一抵達機場,門家已派人前來接機。
「少爺,歡迎你回來。」
來的正是當門則笙還是嬰兒時就在家中當差的司機老張,他因喜悅,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初雪小姐。」老張有禮的喊著。
在門家,慕初雪的地位很特殊,她是門家老女乃女乃自孤兒院領回的孤女,可在門家,她卻享有與則笙少爺同等尊貴的待遇。
「張伯,好久不見了。」
慕初雪打從一下飛機,就被台灣寒冬的冰冷凍得直縮緊身子。門則笙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將她樓進懷里,想要為她消去過多的寒意。
「張伯,你先去將車開過來。」在慕初雪不住地將身子往他身上靠時,門則笙說著。
「哦,好,我這就去。」
老張自是看得出來門則笙已有些不悅,只是他不曉得才下飛機的他究竟是怎麼了,那向來沒有過多情緒的臉上寫著怒意,想來是與初雪小姐有關。除了初雪小姐外,怕是沒有人可以撼動少爺了,更何況少爺這次還是為了她而回來。
想起初雪小姐失明的雙眼,老張只能嘆息。
一等老張離去,隨身只帶了一箱行李的他們在出口處等著。
慕初雪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悅,她抬頭,「則笙,別生氣了好嗎?」她怕他的怒火,那總是今他對她不理不睬,讓她感到完全的孤寂。
她轉過身,雙手輕抵在門則笙的胸前,身子因為他帶來的暖意而感到暖和。自己正被他緊緊地摟在懷里,那按壓在她腰際的大手加重了力道,令她感受到一絲的不適,可她不敢開口,她怕這一開口又要惹來他更多的不悅。
「有話我們回家再說。」
門則笙低頭凝視著她,將她鎖進自己如熾火般的眼眸里,只見她輕咬住下唇。
「我下次不會了上她委屈地開口。
「下次?還有下次?」
門則笙修長的手指抬起她小巧的下顎,利眼霸氣地盯住她猛瞧,那過于犀利的目光讓她移開視線。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為什麼沒有拒絕他?」說話的同時,那利眼幾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我不知道他會突然那樣輕薄我。」
「不知道?」
「則笙。」
她怕則笙,特別是怕生著怒氣的他,教她只敢低頭沉默,因為惹怒他的下場是什麼她很清楚,那不是她能承受的。
突地,在兩人談話末畢之際,門家的轎車已停在兩人眼前。
門則笙低頭在她耳際輕語︰「我還沒消氣,等回家後我會要你好好地承諾,永遠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門則笙故意在她耳際吮咬一陣,惹來她訝異地抽氣,但她只敢順從不語地由著他,她知道自己若是反抗,恐怕只會將事情弄得更無法收拾。
而這只能怪自己太粗心了,就在他們下飛機時——
當飛機順利降落時,門則笙領著還有些昏沉的慕初雪走至休息區,「我先去領取行李,你在這里等我,懂嗎?」
「嗯。」
看她一臉蒼白的模樣,門則笙只覺得這趟飛行想來又是對她的一番折騰,心中更是心疼不已地撫著她那白奮的小臉。
「不準與陌生人談話。」
慕初雪乖順地點頭,模糊的焦距使她無法辨出眼前的人。
可在門則笙才離去不久,慕初雪本是閉起的眼眸卻為眼前的聲音而緩緩睜開,那張帶著蒼白的小臉上寫著不解。
「你還好嗎?」立于她眼前的是個成年男子,一臉不確定地詢問她。
慕初雪一時不查地回應對方,忘了門則笙剛剛交代她不能與陌生人接觸。「我沒事,謝謝你。」這個戴上墨鏡的男人的聲音教她感到熟悉,可她並不認識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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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人?」那男子又繼續問。
那男子說話的同時,更近一步地坐在她一旁的空位上。此時,他臉上的不確定早已消失無蹤,換來的是像朋友般的問話。
「不是,我還有朋友,他去領行李。」
慕初雪為陌生男人的親近感到不安,她怕門則笙會目睹這一場景,為此,她想遠離這男子。
「我陪你等你朋友好嗎?」那男子臉上寫著不舍,看著她一臉的蒼白,他真擔心她是否會在下一秒即昏了過去。
「不用,我朋友馬上就來。」
慕初雪急著想要站起身,可虛弱的身子哪容得她這般焦急,才一站起身,她即覺得昏沉沉地感到不適。
「別起身!」
男子一看出她的不適,連忙扶過她。因為慕初雪無法獨自站立,所以他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謝謝你,我不礙事的。」
被眼前的男子摟住,慕初雪很不自在地想退開,可她虛弱的身子哪還有力,只能倚著對方。
「別擔心,我是個醫生,只是見到你臉色蒼白,才會過來詢問你。」
還帶著暈眩的慕初雪為他的話而露出淡笑,任由那男子將她安置在原來的空位上。
「你是醫生?」可他的聲音听起來很年輕,怎麼都不像。
「沒錯,我是醫生,不是壞人。」那男子自我調侃地說,而他的手也帶著試探性地在她眼前晃動,得到的結果與他想象中的一樣。
慕初雪感受到對方身上並沒有帶來一絲的危險訊號,最後她坐穩身子,轉頭朝他笑笑地說︰「對不起,我的眼楮看不見,可是我覺得你很熟悉。」熟悉的感覺使她試著回想,那個人是誰呢?
「還記得我嗎?初雪。」
那人摘下墨鏡,俊挺的五官馬上呈現于她眼前,只可惜她看不見。
「你是任杰飛?」是那個當年去美國念書的男孩。
「就是我,幸好你還記得我。」
「真的是你?」
他去了美國五年,彼此都不曾有過聯系,沒想到卻在歸國時踫見了,可惜的是她無緣見到他。
任杰飛看著那令人憐惜的笑意,不自覺地想要疼惜她,情不自禁地沉淪于她的絕美之中。那一頭直瀉而下的長發教她給撥至一旁,潔白無瑕的頸項露出,教他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你真的看不見我了嗎?」
就在這時,在兩人不遠處有個男人帶著怒火而來。
「初雪!」
那一聲叫喊使慕初雪驚嚇得將目光給定在前方,同時也想到自己正與男子談話,想必他是為此發火。
「對不起,我該走了。」
「慢著。」
任杰飛在她再次起身時拉過她的小手。
「他已經來了。」慕初雪試著想掙月兌他的鉗制,奈何她那一丁點的力氣根本無能為力。
「告訴我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兩人都明白那個人所指何人。
任杰飛自然也看到了朝他們而來的門則笙,更由對方的表情看出他眼中的憤怒火花,可他不在意,他只想要得知答案。
「一個禮拜前。」
「他對你好嗎?」
在門則笙意走愈近的同時,慕初雪咬了咬下唇,輕聲說︰「很好。」
「很好?」任杰飛重復了一遍,同時舉起她的手來到唇邊,將吻輕印上她的手背,那代表自己對她的心儀。「我相信我們有緣還會再見,用你的雙眼。」
而這一切自是看在怒火沖天的門則笙眼中。
門宅
當兩人回到門宅時,門則笙雖還是不悅,但他怎麼都不忍讓慕初雪的身子有一絲的苦痛。知道她看不清路,是故在車子一停下時,他便抱著慕初雪走出車子。
「則笙,你別這樣。」羞怯的慕初雪為門則笙隨性又不在意他人目光的作為而微微掙扎,她不想要門太太誤會,這里不比國外。
「安靜!」
「我可以自己走。」
她並沒有虛弱到非要人抱不可的程度,更何況這里是門宅,而他是門家的少爺,怎麼說她都不能要他這麼做。
「自己走?然後再倒入其他男人的懷里?」門則笙想起機場那一幕,心中更是不平地狂視著她。「他不是別人,他是任杰飛。」
「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那人是誰,那個偷吻她的該死男人,沒想到他也回國了。
「你生氣了?」
為什麼他要如此氣憤?她道歉了,是自己不該那麼不小心地讓陌生人接近自己,可她並不是故意的啊!
就在兩人爭執的同時,門則笙已步進門宅,家中的佣人自然的也看到了兩人親密的舉動。
不過,佣人只是禮貌性地喊人︰「少爺,歡迎你回來。」
慕初雪一听到人聲,早驚得想掙開他的擁抱,可門則笙抱得死緊,最後她只能將整個人縮進門則笙寬大的胸膛里,而雙手更是緊縮在他胸前。
「告訴我媽一會兒我就下樓。」
他必須先安頓好初雪,瞧她在跟著自己的這幾年里,竟變成這樣,讓他著實不舍。
「是。」
而後,兩人來到門則笙房間,門則笙將她輕放在床上,並且威脅她不準下床。
「乖乖躺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房間。」眼楮看不見的她教自己不放心。
這是門則笙霸道之處,每當兩人只要稍有一丁點的爭執,他總是以氣勢壓得她不敢多語。
「可是我還沒跟太太問好。」
「等你休息夠了,再說也不遲。」
門則笙坐在床沿,沒理會她一臉的懇求,將被單覆在她身上,並且起身將房里的空調打開,不願寒冬的低溫凍著了她。
慕初雪知道再多說些什麼都是沒有用的,門則笙決定的事,誰都沒能改變,就像當初要她隨行至英國及離開英國時那般,根本沒有她開口的余地,她只能安靜地接受他的安排。
「還冷嗎?」她剛才在自己懷里時,身子還不住地顫抖。
慕初雪輕輕地搖頭,忽然間,她又為門則笙的溫柔迷惑。不知自何時開始,他對她不再是大吼大叫地相向,他的溫柔藏在大男人舉止的表象下,盡避有時他還是不免會大聲說話,但她明白那並非他的本意。
「好好睡一覺,一會兒我就回來。」
慕初雪伸出手想要拉住他,沒想到卻撲空地任由小手落入他的大掌中。
「怎麼了?」
「這里不是我的房間。」她的直覺告訴她。
門則笙因她的話而嘴角上揚,「從今天起,你就睡這里。」
那話里的堅定讓她不明。「那你呢?」
這是門則笙的房間,是他從不讓人進入的地方,而今他卻要自己待在這里,這究竟是怎麼了?
「這是我的房間,我當然也睡在這里。」
再怎麼不解,這下子慕初雪也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們住同一間房?」
「沒錯。」帶笑的俊臉上露出一抹疼惜,他低下頭落下一吻,在她耳邊低語︰「別與我爭執。」
慕初雪著實是累了,飛行了幾近一天,本來身子就不適的她也不能幸免地再次犯了頭疼的毛病,早該好好休息。
「可是……」
「不準可是,快睡。」
門則笙為了讓她入睡,沒有馬上離去地握著她的小手,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可人兒,眸中寫滿柔情。
「則笙。」
早知道她睡得不安穩,所以門則笙只是輕哄著她,那溫柔的低語使慕初雪進入夢鄉,小手更是緊緊地抓著門則笙的手不讓他離去。
「我在這里,別怕。」
這樣的習慣似乎已有段時間,一開始在英國的兩人只是繼續在台灣的生活模式,直到某一日,當他發覺身旁的慕初雪逐漸消瘦,而眼里寫著極度的不安全感及恐懼時,他才驚覺,語言不通的她在英國是如何不安地度過每一日,可善解人意的她卻沒向他開口訴出。他知道在半夜里,她總是因為不安做著惡夢,也總是在半夜驚醒後久久無法入睡地低泣至天明。
從那之後,他晚上不再外出,也不再漠視她的存在,同時在她做惡夢時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邊,有時這一陪就是一夜。
「大哥,你回來了!」
直到門則笙確定慕初雪已陷入熟睡之際,他才下樓步至客廳,等在那里的是他的母親及他惟一的妹妹。
門則笙的妹妹——那教門家人給寵上天的門語兒,今年才剛上大學的她全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那清新的外表使人眼楮一亮地不禁要多瞧兩眼。
門則笙性子雖冷淡,可他對自己惟一的妹妹可是疼愛得緊。當門語兒一把投入他懷中時,他臉上露出寵溺的笑意,輕將妹妹給抱個滿懷。
「你還是沒變。」
「大哥,你不覺得我變美了嗎?」擺月兌了高中生的青澀,門語兒開心不已地詢問。
門則笙看著眼前只及自己肩頭的妹妹,放開了她,並且仔細地瞧了瞧,「是變美了。」門語兒自小就像個小鮑主般迷人,愈長大只是愈凸顯她的美貌,這一點門則笙很清楚。
「好了,好了,你大哥才剛下飛機,你別這麼纏著他。」門母心疼兒子長途飛行的辛苦,是故阻止了女兒接下來的問話。
「媽。」門則笙臉上依舊掛著笑意與母親打招呼。「爸什麼時候回來呢?」獨不見父親的他問著。「過幾天。」門母應著。
「大哥,雪姐姐呢?」門語兒看了看他身邊,為不見慕初雪而訝異。只要有大哥出現的地方,肯定有初雪,曾經,她以為大哥不愛雪姐姐的陪伴,可當她去年到英國時,她發現自己錯了,而這次大哥又為雪姐姐取消所有的行程,那早已說明很多事了。
門則笙為妹妹的話而鎖緊眉頭,「她在房里休息。」
「則笙,初雪的身子還好吧?」
想起兒子就是為了她的身子而回國的,門母心中雖不甚高興,不過還是隨口問著。
「我已經約了醫生替她看病。」
「大哥,我可以去看雪姐姐嗎?」門語兒也想快快見到慕初雪,自小她就愛膩在慕初雪身邊,當她是親姐姐般,而現在她更是想要去看看她,因為她的雪姐姐再也看不見她了。
「別去,晚一點她醒來後你們就可以見面了。」
「可是……」
「听話。」
「則笙,初雪人在房里是不是?」門母想要好好問問她,為什麼當初不阻止門則笙的沖動,讓他放棄所有的演奏會,只為她突來的失明。
門則笙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她在我房里。」
這話使得客廳里的氣氛顯得有些僵凝,特別是門母,她更是為兒子的話而感到不可責信。
「你說什麼,在你房里?」這怎麼可以,男未婚,女未嫁,這成什麼樣?
「沒錯,是我抱她去的,初雪的眼楮不舒服。」他當然知道母親已經知道初雪的情況,報章媒體報導得那麼大,想不知道都難。
「則笙!」
「媽;你不用多說,我的事我會自己處理,而初雪是女乃女乃交給我的人,我更會小心看待。」兩年前,當女乃女乃病急要他回國時,也是病重的初雪卻無法回來見女乃女乃
最後一面,哭得傷心欲絕的她教自己很不忍心地將她抱在懷里。
在女乃女乃往生之前,他答應過女乃女乃他會好好照顧初雪,這樣的承諾是他與女乃女乃的秘密。
「你喜歡上初雪了?」老實說,初雪向來是討人喜愛的,就連往生的婆婆對她都是疼愛有加,而她與丈夫也是,只是她絕不允許兒子與她有更進一步的情感。若不是女兒事前就告訴她,她根本完全不曉得兩人之間已是如此親密。
早就該想到了,想到兒子為了初雪而放棄演奏,同時還不顧她的反對趕回台灣為她治病,如此明顯的轉變,她竟粗心到沒發覺。
門則笙只是看著母親,不肯為母親的問話多說些什麼,「我先上樓看看初雪醒來了沒有。」
「那若潔怎麼辦?」
「她不是在日本?」申若潔與他本就無關,他不明白母親為何這麼說。
「她已經回國了,而且在她父親的公司上班。」
「下次有空,我會約她見個面。」
「大哥。」
看大哥那凝重的神情,她心知大哥正為母親的態度感到不悅,但她又能說些什麼?她能告訴大哥,其實父母早已為他選好妻子人選,那人正是母親提起的申若潔;一切本都是順順利利的,而今卻跑出個雪姐姐,這多教母親震驚,而她也只能沉默地看著大哥。
沒給家人再多說的機會,門則笙轉身離開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