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歡盜愛 第三章

三天後望著高聳的山壁,褚上揚攢緊雙眉,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裴知非拍拍汗血馬的頸子,挨在它耳旁低聲說道︰「你去吧!哪邊涼快哪邊去,這里用不著你了。」

馬兒似乎听得懂人話,瀟灑的一揚首,邁開腳步自行離開了。

「真的要上去嗎?」

「你懷疑啊?」臭老頭!要不是听說他有通天本領,她才懶得大老遠的跑來找他咧!

「那個……傳說中怒盡天下英雄的休歡老人,真的住在上頭嗎?」褚上揚實在有點懷疑,而且他不認為休歡老人會對他的病做出特別的解釋。

「應該是。」根據風騷老板娘呂姑娘的說法是這樣,應該不會有錯的。但這座山太高太陡,看來只有施展輕功才有辦法上去。

「可是……我覺得那位呂姑娘……」

正在打量地形的裴知非倉皇的掃了他一眼,「你昨晚偷看我們?」

「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所以……」悄悄地跟在後頭。

他實在很納悶,一路上她遇見一大堆三教九流的人,包括鐵鋪的蕭大叔、杭州城里的屠大哥、酒樓的蘇小小,以及那位看來相當嫵媚的呂姑娘,這些人看起來都不是善類,卻又和裴知非相當熱絡,令他十分不解。

「你昨天晚上看到我們在喝酒了?」慘了,這下她在他心目中的評價更差了,因為她喝起酒來,也是……嘿!很可怕。

「嗯,我看到了。」他遲疑了一下,但隨即提出他的見解,「我覺得呂姑娘所言未盡真實,昨晚她醉得比你還厲害,所以我想,我們不必白費工夫上山了。」

她低下頭來,「就是因為她醉了,才有可能說出真話,否則她清醒的時候,話里連一分真實性也沒有。」

這恐怕也是事實,「所以,你是故意灌醉她的?」

「是啦!你想罵就罵吧!」她豁出去了,反正像他這種正直的人,一定看不慣她的做法。

他有些失笑。「我為什麼要罵你?」

「因為我酗酒。」

「可是你有理由,不是嗎?」

一路上她也的確謹守分紀,甚至為他收斂起草莽氣息,他很感動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卻覺得沒必要。

「我是有理由,不過我保證下回不會再犯了。」裴知非在心里低嘆,她一直告誡自己不能惹他厭惡,但就是忍不住會犯老毛病,唉!

「你不需要為了我,勉強改變自己。」

「不,我一點也不勉強。」她舉起雙手發誓。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勉強做一個不是你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別又要說你要離開我之類的話,我不听的。」

她連忙拉住他的手,怕他逃走。

「我就算想離開也不成哪!」他安撫的朝她一笑,「記得我告訴過你,之前我弟弟和作榮一直偷偷跟在我身邊,可這些日他們卻沒再出現,我很擔心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你弟弟不找別人麻煩就該偷笑了,他哪會出什麼問題?」她稍稍放下心來。

「說得也是。」他重提舊話,「非非,我對你所做的一切很感動,不過我不希望你太矯枉過正,其實你一直都沒有吃飽,對不對?」

說起這麼私密的事,他的俊臉開始泛紅,裴知非則是嘿嘿笑著。

「我半夜躲在廚房里偷吃,你都看到了?」真丟臉。

「不,我只是猜想而已,因為我們第一次一起用餐的時候,是我見過你吃得最盡興的時候。」說著,俊臉更紅了,他不禁想起鼻尖那軟綿綿的觸感,呼吸之間全是她誘人的處子香。

「我……」向來豪爽的裴知非竟然露出小女兒的嬌態,「我只是覺得自己吃得比你多,有點丟臉。」

「我不介意,真的。」他擠出微笑。「而且我也不在意你大口喝酒,那樣的你反而比較可愛。」

原來女孩子就是這樣可愛,原先他不了解,現在終于懂了,而且還挺喜歡的。

「你真的覺得原來的我比較可愛?」她訝異的看著他。

他點點頭。

「哇哈!那我不用再節食了?」

「是的。」他莞爾一笑。

「我也不用再禁酒了?」

「隨你愛喝多少就喝多少。」他笑了笑。

「那我也可以大聲說粗話,把腳蹺得高高的,然後笑到連門牙都露出來?」

「啊?」他呆了。

女孩子原來是這樣的啊!

*****

「非非……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真的。」

褚上揚一路上不停地說道。

總之,讓一個大姑娘背在背上,實在……太丟臉了!

裴知非沒理他,抬頭望了眼看似竄入雲端的山峰,暗自衡量峰頂到底有多高?

「非非,我……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手無縛雞之力,這……這點山路,我……我可以走……啊……」悅耳的男音驚駭的叫道。

裴知非的腳一滑,兩人下墜了一些些,她連忙穩住身子,側過頭對他笑一笑,「真抱歉,一時失神。」

「非非,這樣讓你背著,我……我實在……」

「沒事,放心啦!我又不會笑你。」

任誰一看都知道他這個男人弱不禁風,若真讓他自己爬山,不知道他們何年何月才上得了山頂,所以還是由她來背他的好。

「可是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讓你背在身上,實在不妥。」他糗極了。

雖然他很想下來,不過她早有先見之明,預先點了他的穴,再把他像小女圭女圭一樣背在背上。

天哪!這模樣若是教人看見,他的臉要往哪里擺?

「想那麼多干嘛?你雖然是個男人,不過你沒有武功,腳程又慢,而我是個女人沒錯,不過我的力氣比你大,又有武功,所以當然是由我來背你,這有什麼不對的?」她抬手拭去額上的汗珠,辨明方向再走。

褚上揚瞪著她的後腦勺,情相當復雜,遲疑了會兒才道︰「非非,我實在很不想讓你這麼做。」身為一個男人,怎能躲在女人背後?

「忍一忍就到了。」裴知非的腳步未停,背上多了一個人,對她只是增加一點負擔而已,他的身子不甚重,對她而言剛剛好。

「我保證我可以自己走。」

「哦!很好啊!」

她沒有理他,因為她終于瞧見那棵老松樹。老天!真的和呂姑娘說的一樣,樹干粗得可以讓兩人合抱了。

「非非。」他壓抑的嗓音有些怒氣。

「啊?」左邊真的是一間小木屋。

「你根本沒有在听!」

「有啦、有啦!」裴知非將他放下,然後解開他的穴道,替他活絡氣血,「抱歉啦!我知道你很不爽,可是我只是想讓你休息一下嘛!你身上不是有病嗎?若是一個不小心出了事,我可怎麼辦?」

他的目光深沉,心情起伏不定,見她柔女敕的臉蛋滿是潮紅和汗水,櫻唇微啟,討好的看著他,讓他難以板起臉孔訓斥她。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不生我的氣了?」她高興的問。

「哪有那麼多氣好生?」很自然的,他抬起修長的指拭去她額上的汗珠,「記得下回替我留點面子,讓女人背在身上總是不像個男人。」

她好開心,這是他頭一回主動對她「動手動腳」。

「反正你是我的男人就好,管人家怎麼想,何況我不介意背你呀!」

「我很介意,這有關男性自尊。」

她吐吐舌,扮了一個淘氣又可愛的鬼臉,「我明白了,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應該是新郎抱新娘。不過我有些懷疑,到時候你抱得動我嗎?嘻嘻!」

褚上揚一愣。現在提這些未免太早了吧?

倏地,一個不識相的人介入小兩口的談話。

「我管你們誰抱誰,總之不許在這兒打擾我的清靜,滾下山去!」

他們猛回頭,就見到一名年約四十、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他面目冷凝,非常不友善的瞪著他倆。

「你就是休歡老人仇天情?」實在太年輕了。

裴知非哈了一聲,說著就想靠上去,孰料那人冷哼一聲,立刻閃到一邊。

「別叫得這麼親熱,女乃娃兒,你認識我,我可不見得認識你。」

仇天情是武林中的異類,他既不屬于白道,也不屬于黑道,他是隨興游走、遨游天地,據傳他的武功卓越,尤其醫術出神入化,可以生死人、活白骨。但他的個性超級古怪,生平最痛恨別人在他面前歡笑,所以他發誓要怒盡天下英雄,是個見不得人好的怪家伙。

「嘿嘿!就知道你不認帳。」裴知非舉起大刀,在他面前晃了兩下,「我這麼一個小小人物,前輩當然不用記得了,不過這把大刀,前輩應該不陌生吧?」

亮晃晃的大刀,簡直就像個刺眼的怪物。相對于她的得意,仇天情的表情更加憤恨了。

「是那老小子叫你來的?」

「不,我爹並不知情。」若她爹早知道他躲在這里逍遙,怕早就追來了。

「哼!我想他也不知道。」仇天情冷哼了聲,上下打量她一眼!「真像,你和你老子可真像,小小年紀就不學好。」

「哪有?我可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她把呆站在一旁的褚上揚拉過來,「喏!他是褚上揚,是我搶來的男人。」

啊!褚上揚蹙緊雙眉,還來不及反應,他的名分就這麼定了。

仇天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女乃娃兒的眼光倒不壞,搶來這麼一塊美玉,比你爹有出息多了。」

「嘿嘿!」裴知非笑道︰「多謝前輩夸獎,不過這塊美玉也快要變成死玉了,我這回上山,就是要求前輩出手救人。」

「你說救我就救,你當我這里開善堂嗎?」仇天情的語氣平平,不過就是軟中帶刺,動不動就給人刺上——記。

「所以我才來求你嘛!」

褚上揚呆呆的瞧著你來我往的兩人,心中即使再不明白,也隱約了解了。

他們認識,而且是上一輩的交情。

至于仇天情,則是出乎意料的年輕,不過,這不是讓他覺得不安的原因,而是從仇天情的態度中,他可以感覺到他極不想救人,但她不死心,一再地套交情。

這讓他很不安,他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她一再地勞心勞力?為什麼?

他瞪著她生氣勃勃的臉龐,一副不知困難為何物的模樣,一徑嘻嘻哈哈的面對仇天情的冷臉,掌心里那柔軟的觸感又在刺激他的神經,他的心猛的急速跳動起來,心湖又開始激起漣漪。

「不救!我誰都不救,天下人的歡笑,全是我仇天情痛恨之物,我干嘛救一個會讓我痛恨的人?」

「拜托,你別說得這麼變態行不行?你救了上揚,他也不見得會對你笑!說得一副恨死了的樣子,嚇誰啊?」

仂天情嘴角噙笑,「你去向你爹打听打听,我仇天情到現在還不曾搬磚塊砸自己的腳過,要我救人,除非你付出代價。」

「行。」裴知非擊掌表示搞定,「任何代價都行。」

「不!」褚上揚一震,連忙拉扯豪氣萬千的她,「我不許,這個交易我不答應。」

「為什麼?」她一怔,「好不容易這個臭老頭肯救人,你為什麼不答應?」

臭老頭?仇天情的眉毛挑得老高。有意思,他若不整死這個丫頭,他仇天情就不叫休歡老人。

「命是我自己的,沒道理要你付出代價。」

他欠她的已經很多了,不想再欠更多,因為怕日後還不起。

「我心甘情願。」

「不行!」他相當堅持。

「可是……這有什麼分別嗎?現在是你的性命要緊,如果這臭老頭有能耐救你,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值得。」她直言。

楮上揚大愕,「不行,你怎能這麼輕易的說出這些話?你知道嗎?你對我付出這麼多,可我卻……」卻沒有把握可以同等回報。

她甜甜的一笑,「別緊張,也許他不是要求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而且,他都還沒說代價是什麼咧!」

心頭好熱,四肢卻漸漸發冷起來。這是什麼感情?他似乎找不回來原來的平靜了,呆望著她笑意盈盈的臉,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覺得心頭的火像要燒融一切。

「咦?那個臭老頭呢?他什麼時候躲起來了?」

真氣人,要用到他的時候,他偏偏溜得比誰都快。

裴知非暗自發誓,下回肯定要叫她老爹出馬。

*****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裴知非呆望著眼前的小木屋。

「我看臭老頭是不會回來了,我們直接進屋里吧!」

「不行,非請而入是謂賊。」

褚上揚只花少許力氣在應付她,其它泰半的心思全在想著自己奇怪的心事。

「說不定屋里有臭老頭早就準備好的食物、水和床,我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整晚。」然後才有充足的體力去找人。

「就算里頭再好,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我們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包是一見鐘情嗎?她願意為他做這麼多,說他不感動是騙人的,可是說她不求回報,卻又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擺明了要他。

從小到大,褚上揚拘謹自持,別說對女子淡然守禮,就連親如他娘!都不見得有過促膝談心的時候,他自然不了解女人在想些什麼。這一路南下,弟弟替他找來各種女子,但沒有一個像裴知非這樣。

懊怎麼形容呢?那麼坦然、那麼熱情、那麼直接……也那麼柔軟……「隨便啦!出門在外總有不方便的時候,若要像你這樣謹守禮法,那我爹和我早就死在大漠的客棧外頭了。你可曾想象過,為了一只雞腿而嘴饞的模樣?」她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卻見他俊美的臉上滿是紅暈。

「咦?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沒事。」打死也不能吐露他心中的想法,他尷尬的避開她探來的小手。

「臉紅成這樣還說沒事?」他的閃躲讓她更加疑惑。

「會不會是你的病發作了?」

他開始輕咳。「不,我很好、很正常。」

「這樣像正常嗎?啊!一定是山上風大,你不能吹風。」她拉起他的手,「快點,我們進屋去。」

「可是……」他掙扎著。

「別管那麼多了,你瞧,屋子空著也是空著,我們只是暫時借用,又不是要一輩子住在這兒,何況以臭老頭的個性,說不定這木屋也是他佔來的,大家彼此彼此啦!」

裴知非一腳踹開木門,小木屋里簡單的擺設倒也干淨,桌椅餐具樣樣不缺。

她把褚上揚推到桌邊坐著,然後東模模、西模模的,最後走到後頭的廚房,開始洗洗切切起來。

褚上揚眨了眨眼,心頭泛起一股暖意,他起身走到後頭去。

「哎呀!你怎麼不休息一會兒呢?還是你想要開一些什麼?」裴知非已經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地盤了。

「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他指著砧板上所有的食糧,一團面粉、一條臘肉,外加一尾活跳跳的魚。

褚上揚眨眨眼,他有沒有看錯?裴知非把一尾應該是被養在魚缸里的魚抓到砧板上,而且準備為它開膛破肚,送它上路了。

「怎麼會呢?我還嫌這里的東西太少。」

她正準備給它一刀時,褚上揚制止了她,「把它放回去吧!說不定這是那位前輩特地飼養的。」

「管他的,這條魚踫上我只能算自己倒霉,本姑娘餓了,這里就屬它最對本姑娘的眼,所以讓它犧牲吧!」

這是什麼道理?褚上揚注視她良久,才說︰「凡事有所為、有所不為,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擅自拿了就不應該。」

「拜托,現在是填飽肚子要緊,別人不會因為多看這條魚而開心到哪里去,但我們的餐桌上可要少了一道美味佳肴了。」她從小到大不都這麼活過來的嗎?

「你的想法有偏差,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想拿就拿,天下豈不大亂?」

「我已經很收斂了,你瞧,魚缸里有三條魚,我只吃其中一條,沒趕盡殺絕,已經是很寬宏大量了。」她有些不悅,做菜不都是女人的事嗎?他這麼婆婆媽媽的,他們要到什麼時候才有飯吃呀?

「偷三條是偷,偷一條也是偷,我們已經擅自闖進別人的屋子里了,絕對不能再動別人的東西。」褚上揚的口氣更不好了。

「既然橫豎都是偷,那就讓我偷到底吧!反正我裴知非就是這樣,想要的東西、看上眼的東西,即使要用搶的也要把它搶來,你要是看不過去,就別杵在這兒礙了你的眼。」

煩哪!不過就是一條魚,有這麼嚴重嗎?

裴知非渾然不知自己的語氣有多傷人,褚上揚沉默了半晌,然後就真的轉身出去了。

咦?這麼干脆?那好!裴知非心想,終于可以動手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下廚做菜給心愛的人吃咧!

她舉起刀,對著砧板上的魚,卻怎麼也下不了手,她咬著下唇,指尖無意識的撥弄魚兒。喝!生命力還真強,離水這麼久,卻仍然努力的苟延殘喘。

「殺了它,即使真做菜上了桌,他也一定會不高興。」

雖然認識不久,不過她就是知道,褚上揚的性情雖好,但對某些事是有界限的,一旦觸犯到他的禁忌,他的怒氣也相當驚人。

沒有再想下去,她抓起這條魚放回魚缸,再繼續和面團奮戰。

當她把簡單的面食和臘肉處理好,端著菜到前廳時,空蕩蕩的客廳教她一陣心驚。

「褚上揚?」

他不見了?他走了?裴知非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心有如被掏空般難受。

她匆忙放下盤碗,抓起大刀便往外沖,只見不遠處升起一個小火堆,而褚上揚就坐在火堆旁,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呼!我以為你走了。」她驚魂甫定,語氣不禁有些埋怨。

「就算想走,這地方也不知道能走到哪兒去?」他露出一抹苦笑。

她在他身旁坐下來,「你真的生氣了?」她已心里有數,「對不起,我並非有意要惹你生氣。」

「你真的明白我在氣什麼嗎?」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溫和的口氣中有種深深的無奈。

「我不該動那條魚。」

真該死,早知道她就先把那三條魚全宰了。

他日不轉楮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剛剛的薄怒一點一滴的融化,許久,他輕嘆了一口氣,「非非,我承認我剛才真的很生氣,或許你有你的想法;可我總認為擅自奪取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也許這是因為我的家教使然,我總是見不得強取豪奪。」

她很委屈的蹙起眉頭,「可是,這樣做真的不對嗎?從小到大,我爹都是這樣教我的呀!」

什麼樣的父親會這樣教孩子?

褚上揚緩緩搖頭,「不對,世俗律法不容許這種行為,我無意批評你爹,不過,這在社會上是會被判刑的。」

「我懂了,所以我們混的不是社會,是江湖。」裴知非眉開眼笑,身子輕輕偎向他。

「胡扯,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褚上揚含怒輕斥道︰「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你這樣的個性不改,吃虧的會是你自己。」

難得被人斥罵,裴知非驚嚇至極,愛笑的臉再也笑不出來。

「有這麼嚴重嗎?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只不過是一點東西而已,以前我爹搶來更多金銀珠寶也沒事呀!何況我也搶了你呀!會吃什麼虧?你要把我送去官府嗎?」

她不想失去他啊!他都還沒弄清楚就這樣定她的罪!

她只是依照從前的觀念在過活,外面的世界到底怎麼樣,她實在不清楚,他是她第一個看上眼的人,難道就因為她先看上他,所以才要這麼委屈的迎合他?

見她的大眼閃爍著淚光,褚上揚陡地心驚,「我……我並不想惹你哭。」

「我沒哭。」她倔強的道。

他卻真的慌了,直接把她攬進懷中。「對不起,我話說得太重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觀念錯了。」這是他頭一回擁抱女人。

她眨眨眼,扁扁嘴。「是嗎?可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她緊緊摟住他的身軀。

「社會有社會的律法,即使是江湖也有江湖規矩,並不是每件事物都只要看上了、喜歡了,就可以據為已有。」他輕撫她的發,語氣相當溫柔。

「哦?這跟那條魚有什麼關系?」

他一怔,隨即輕笑起來,「你就是不服,是吧?」

「誰教你說話這麼傷人?好像在你眼中,我一無是處,怎麼做都是錯的。」她用力戳戳他的胸膛。

他揪住她頑皮的手指,「要比傷人,你才傷人呢!拒絕和我溝通、不听我的意見,還要我離開,別在那里礙著你。」

「我哪有?」真是天大的冤枉!她正視他的眼,「我只是聲音大了點,性情急了點,我從沒想過要趕你走。」

她從小和她爹相依為命,兩人都是有話直說的直腸子,誰也不讓誰,這才養成她凡事先下手再說的急性子,她實在不知道和褚上揚相處需要細心體貼,不過,她會改的,真的。

「沒有就好。坦白說,你若真的趕我走,這深山峻嶺的,我還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他無奈的口吻刺痛了她,她緊緊的抱著他,不肯松手。「我永遠不會放你走的,你死心吧!被我糾纏住就別想月兌身了,我很固執的。」

他微笑,心中的大石落下,那股異樣的情愫又開始在體內騷動,這回,都溫香軟玉在抱了,這股情潮來得更為凶猛。

「非非。」

「嗯?」她好喜歡他輕喚她的名喔!

「其實有件事你想錯了。」

她蹙起眉尖,「不要在這麼浪漫的時候潑我冷水,行嗎?」

「這件事很重要。」

「好吧!你說,我听就是了。」唉!她認命了,她的男人可能不太浪漫。

「你總說我是你搶來的男人……」

「不是嗎?」難道他有異議?

他輕嘆,「不是的,至少……在我心里,我也有那麼一點點的……為你心動……所以……我很確定,我不是你搶來的男人。」

如果他對她真的投有感覺,那他會像過去的二十一個年頭,嚴詞拒絕任何女子的接近,惟獨她,他就是無法狠下心來漠視,這不是心動,是什麼?

「啊!」她呆了半晌,「我有沒有听錯?你有一點點喜歡我?」

「恐怕是的。」他溫柔的笑著。

「哈!我們成親吧!」

「這……也太快了點……」不會吧?!

「你不急,我急啊!」這麼好的男人不先訂下來,將來會很麻煩耶!

天哪!誰來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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