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君情濃 第四章

今天的天氣熱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才清晨六、七點,就已散發出炎熱夏日的刺目光芒。

秦未央被金黃色的光線照得有些難受,她抬起雙臂遮眼,幽幽的醒轉過來。

一陣極短暫的時間,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沉迷于窗外的天幕。那是一種藍到令人忘憂、絕塵月兌俗的顏色,她就這樣靜靜的瞧著,直到她移動雙腿,難堪的酸痛及不適驀地傳來,才終于回過神。

不用逡巡,她可以確定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擁被坐起身,秦未央發現自己竟然一夜無夢,而且睡得極沉,這對她而言是極為奢侈的事,因為她一向淺眠。

是她喝了太多酒?還是因為初經人事,使她累了?

淡淡的揚唇笑了起來,她清楚的記得那個男人一完事後就離開了。她真的滿悲哀的,而床上的一抹暗紅,像在嘲笑她的愚昧。

不然該怎麼辦呢?她就是愛他呀!

她嘆了一口氣,起身走進華麗的浴室。

當嘩啦啦的水聲開啟時,她決定讓昨夜的狂野銷魂與的親密接觸全鎖在記憶里。

她告訴自己,昨夜只是順從自己的,她並沒有被他傷害。

任水澆淋著身子,秦未央的腦子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外頭等了一會兒,然後不耐煩的推開未上鎖的浴室門……

嚴日行進浴室後,就看到她背對著門,臉對著蓮蓬頭,任水花濺上她的胸,再蜿蜒流下。她沒有任何動作,眼楮緊閉著,天使的臉孔和魔鬼的身材讓他一覽無遺。不知怎麼的,她微揚的下巴卻教人好生憐惜,盡避他不認為他對她做了什麼錯事。

他站在一旁好一會兒,突然邪氣的笑了,「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本性保守,我會以為你是刻意引誘。」

秦未央嚇了好大一跳,回過身來,「你不是已經離開了?」

「很遺憾,你還沒有這麼快擺月兌我。」他一邊走向她,一邊月兌去上半身的休閑服。

「你……」她用雙手護著自己的胸部。

她有些愕然,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地方,他竟然打算做這種事。

「我必須承認,你的身體太軟太香,和我的契合度好到不能再好,即使不是為了演戲,我也願意和你在床上廝纏。」他的雙手圈住她的縴腰,黑色的瞳心直盯著她瞧。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如願得到她的人了,也很明白她的心已經是自己的了,但他就是覺得還不夠,他要她的全部,尤其是在上床之後。他感覺到自己已意亂情迷,可她太冷靜了,她應該表現得更在乎,才會讓他有滿足感。

「昨天是一個意外。」秦未央的心揪了起來。

嚴日行搖搖頭,「我不認為那是個意外。」

「因為那是你計算好的。」

「不盡然,我就沒預料到你會喝醉酒。」

看著她,嚴日行有些贊賞,也有些好奇。贊賞她在完全赤果的情況下,仍能與他自在的對談;好奇的是,若能引出她失控的一面,不知是不是很具挑戰性?

蓮蓬頭灑下的溫暖水柱,在兩人間彌漫著層層白霧,秦未央眯眼想看他,但再怎麼努力瞧,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昨晚的事就當它是個錯誤,我們不應該讓它一再的發生。」

「哦?」他斂眸低笑,「從你的反應上來看,你似乎很難當作從未發生。」「別這樣。」她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才道︰「你的衣服都濕了。」

嚴日行大笑起來。「這個時候,我根本不在意自己變成什麼模樣。」一陣朗笑後,他的手重新纏上她的腰肢,重重一握,將她的身子緊緊貼在自己胸前。

「啊!」她驚叫出聲,但他的唇再次壓上她的,他不想浪費時間,就在濕氣彌漫的浴室里,挺身要了她。

秦未央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她背抵著浴室牆,被動、無助的接受他的熱情。

突然的,秦未央感到害怕,她以為自己會有的矜持,此刻竟然完全消失了。她根本就是完全放松身子,傾付所有的真心,本能的回應著他。

愛上這個男人,就注定了她悲慘的一生,她付出的情感,完全得不到半絲回應。既然如此,她何不順著自己內心的聲音,及時把握他能給她的一切?

反正,她注定是一個人,無論悲傷還是痛苦,都只能默默承受。

***

當他們出現在這棟大宅時,已是當天晚上了。

面對任雨柔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秦未央即使不願承認,心里還是明白他果然抓住任雨柔的心,知道任雨柔會在乎,所以他寧可用激烈的手段,也要將她搶回來。

那她呢?當這一切全都結束了,她這個替身演員,將何去何從?

嚴日行將秦未央擁在身旁的舉動,讓任雨柔覺得刺眼,而且很不舒服,像是被人搶去什麼東西似的。

「嚴大哥,她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家?」

面對任雨柔明顯的醋意,秦未央垂下眼簾,感覺自己就像名不正、言不顧的第三者。

嚴日行拍拍任雨柔的粉頰,淡淡的笑著,「未央也算是你的醫師,對她別這麼不友善。」

「被醫療小組踢出名單,也算是我的醫師?」畢竟是驕縱慣了,一遭遇挫折,她說話的語氣立刻變得偏激。

「至少她也是你的看護。」他的唇揚起好看的笑弧,「柔,為什麼打從我們進門來就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難道是我把你給寵壞了?」

任雨柔偏著小臉,一臉不服氣的道︰「誰教向來不帶女人回家的你居然破例了。」

「哦?我哪里惹你了?」

秦未央不想見他們繼續卿卿我我,只好在最近的沙發坐下,想著自己的心事。她的外表平靜如常,即使心中藏著萬般無奈,她也不會讓人發覺。

「嚴大哥,听說你最近交了女朋友?」

「是誰向你通風報訊的?」

「別管是誰,反正我知道就是。」任雨柔瞥了秦未央一眼。

才幾周不見,她似乎變得更美了,像是個被疼愛的女人。

任雨柔愣了下,轉向嚴日行撒嬌。「那個傳說中的女人是不是她?」

嚴日行淡淡的笑著,「是不是又有什麼差別?我的柔都要和人私奔了,丟下我一個人豈不可憐?」

提到連凱,任雨柔的心像被刺針了下,她勉強笑道︰「你最壞了,我不都說我只是想跟他玩玩,又沒認真,你干嘛發這麼大的火?」

「如果你只是玩玩也就罷了,就怕你認真。」嚴日行笑了。就讓她這樣逃避下去吧!反正她也逃不了多久。

他最能了解她的心態,尤其他從小看著她長大,當然知道她的腦袋里在想些什麼。

「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任雨柔縮回沙發,整個人顯得小小的。「嚴大哥,放了連凱好不好?」

「不行。」還不是時候。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也不算真做了什麼壞事,把他關在家里會有麻煩的。」

秦未央一愣,卻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為了任雨柔,他真的什麼都不顧了,這種完全獨佔式的愛,和她父母毀滅性的愛不相上下。

嚴日行瞄了秦未央一眼,不以為意的繼續逼出任雨柔的真實心意。

「連凱是不是在這個家,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不,我到處都找不到他,他父親說他沒回家,所以他一定是被你關起來了。」雖然急,但任雨柔清楚他剛硬冷靜的心性,所以在措辭上相當小心。「嚴大哥,放了他好不好?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嚴日行站起身,「隨你信不信,我沒有把人關起來。」

「可他卻失蹤了。」

「如你所說的,一個已經成年的人,怎能不交代自己的去處就消失?柔,自己的行為要自己負責,現在找不到人,你向我求救也沒用。」他慵懶的來到秦未央面前,勾起她一張無欲無求的臉,邪魅的笑了。「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找到想要的女人,不想管你的事了。」

秦未央忍不住嘆息了,他在利用自己誘出任雨柔的真實反應,所以現在應該是她上場的時候了,可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你喜歡她?」任雨柔瞪大雙眼。

「有何不可?」

「怎麼可能?你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愛上一個人?」她不相信。

嚴日行俯身在秦末央唇上印下一吻,得意的見到她的面頰上浮起兩片羞人的紅暈。「很遺憾,它就是發生了。」

「別這樣。」被擁在他懷里的秦未央低聲道出她微弱的抗議。

「嚴大哥。」任雨柔叫道。

「如果你跟連凱只是玩玩,我或許可以不追究他帶你私奔。如果你是認真的,我會不惜一切的毀掉他。」

秦未央苦澀一笑。因為掙月兌不開他的箝制,只好偎在他的懷里充當替身演員。

她的眼神幽黯,因為環抱著她的鐵臂僵硬無比,她雖然還不夠了解這個男人,但也知道他真的會為任雨柔毀掉其他男人。

「何必說得這麼嚇人?嚴大哥,我累了,不陪你們了。」任雨柔攢著眉尖,沒能說服他放人,讓她的沮喪感加深。

嚴日行關切的問︰「不吃晚飯?」

「我還不餓。」

心情各異的兩人目送任雨柔離開。沉默了好一會兒,秦未央才開口,「我也該回去了。」

「今晚留下來。」他渴望她的柔軟。

「這不包含在我們的約定里吧?」

「約定隨時都可以改,而且你也會想留下來。」他放開她,起身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秦未央皺起眉尖,「空月復飲酒對胃不好。」

低沉的笑聲傳來,「這是站在醫生的立場傍我的建議嗎?」

「你要這樣想也行。」她直起身。戲演完了,演員當然也該退場了。

「留下來。」他再次開口。

「我不以為這里需要我。」

「未央。」他居然嘆息了,「你不了解柔,她還在掙扎,所以我要的結果還沒有達成,你怎能離開?」

秦未央沉默了下,「我實在不明白我留下來有何意義,她已經很明白我出現在這個家的理由,再裝下去就過于虛偽了。」

面對愛情,她竟然是三人中態度最成熟的,但她甚至還不了解愛情的真諦。

「我需要時間。」

「老實說,我不是做戲的料,你找錯人了。」她還是搖頭。

嚴日行凝視著她,試圖找出她退縮的理由。「那天我的人找到連凱,幾乎把他打得半死,現在他在中部的一家醫院作復健。」

立在窗欞邊的他,看起來好像融入夜色的邪魔,一雙魅眼說不出是喜是怒。秦未央緩緩低下眼簾,覆蓋自己迷戀的心思。「你打算這輩子都不讓他們見面?」

「也許等柔成為我的妻子後,我會讓他們見面。」

越過他的視線面向漆黑的夜空,秦未央勾起一抹淒涼的笑。

「你有沒有想過,這般執著且帶有毀滅性的愛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還是,你的自尊不容許她愛上別的男人?」

「住口!」嚴日行低吼出聲,惱怒的瞪著她。

直到目前為止,他想要的還不曾沒到手過。自小到大,他在女人圈一向無往不利,柔的背叛已讓他難以承受,他無法容忍再來一個女人譏笑他。

「看來,我今晚實在不適合住下來。」她無奈的輕笑。

「你不要得寸進尺!」他還想繼續大聲咆哮,卻見她發自真心的笑出來了。

「我什麼都不曾得到過,所以也不怕失去什麼。嚴先生,不論我們之間有什麼約定,我都會完成它,只不過我真的不是個好演員,你不考慮換人嗎?」

她又對他輕柔的勾起一抹笑痕,在嚴日行氣惱得還不知要做出什麼反應前,她已飛快的走出他的視線。

不論她怎麼做,這個男人都不會愛她,那她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了,反正是他自己說要她別愛上他的。

所以,她可以不顧自己內心的掙扎,拒絕留下來陪他度過這夜。

***

「哎呀!真難得,一大早就見你在餐桌上。嗯……讓我猜猜,難道那個醫師沒有留下來過夜?」刻意不讓人猜出心事的任雨柔口吻一如往常,讓坐在餐桌上看報的嚴日行回過頭來。

「我有說錯什麼嗎?」他的表情真夠冷的。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任雨柔頑皮的一笑,「哦!還真是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看來她真的沒留下來過夜。」

「柔。」嚴日行提醒,「再不吃早餐,你會來不及上日文課。」

「那種課不上也罷。」

他反而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厭了。」

「就這樣?」他把烤軟的土司抹上一層厚厚的果醬,然後遞給她。

他完全知道她的口味,這讓她倍覺壓力。「我不想學日文了。」

「哦?」

他不以為意的回答讓任雨柔生氣,她放下土司,正色道︰「我不想學日文,也不想學舞蹈,我想出去找工作。」

「憑你高中的學歷?」他原諒她的幼稚。

「那又怎樣?我只想找個安定的工作養活我自己。」

他笑了,「嚴家的女人不用出去找工作。」

「可是整天在家,我好悶的。」

「如果悶,就到公司走走。」

「不好,整天賴在你身邊,簡直悶死了。」任雨柔泄憤似的切著剛煎好的女敕蛋,把一盤蛋弄得慘不忍睹。

嚴日行支著臉看她孩子氣的舉動,輕輕的笑了。但願她是悶了,想出去玩玩,也不願當她是想出去找連凱。

「那就找別的課去上,我不反對你出去走走,唯一的條件就是別把自己弄得太累。」

「如果我去醫院找你那個女醫生呢?」

「不要去打擾她。」平靜的聲音夾雜著連他自己都不自覺的嚴厲。

任雨柔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于是愣愣的問︰「為什麼?」

「我不希望你們走得太近。」這是個很牽強的借口。

「是因為你太在乎她了,還是怕我會以未婚妻的名義去興師問罪?」她又問。

不是,都不是!她的每個疑問都讓嚴日行對自己起了莫大的懷疑。

他到底是怎麼了?昨夜整晚無法入睡,腦海中竟全是秦未央的影子。

昨晚秦未央離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太低估她對自己的影響力了。

知道她無可自拔的愛著自己,所以他利用了她,總以為自己不會有罪惡感,然而,看到她昨晚刻意壓抑自己的悲傷時,他的心居然起了不該有的動搖。

懊死的,他怎會全亂了心?

「嚴大哥,你真的很喜歡她嗎?」

他陡地驚醒,帶著警覺的目光望向任雨柔,「你呢?你又有多愛連凱?」

任雨柔皺著眉,不說話了。

「柔,或許我固執,我總以為你會一直待在嚴家,然後跟我結婚,兩人共同創造嚴家的下一代。然而,你卻在前些時候跟我說你愛上一個人,寧願跟那個人走,而不是要我們之間早已計劃好的一切,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長大嗎?」

「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長大,一直在等你認清自己的感情,」他的眼神有著侵略與自信,「我終于等到了,你還是我的柔,昨晚我看到你的眼神,你對未央有著莫名的妒意,你嫉妒她。」

「不……」

怎麼可能?任雨柔瞪大了眼,她自己的愛情她怎麼會不清楚?她明明是愛著連凱的,當她知道嚴大哥有女朋友,她應該感到高興,怎會有……她的位置教人侵佔的不甘心呢?

「你嫉妒她,不然此刻你不會有不甘心的表情。」

任雨柔撫上自己的臉,真是這樣的嗎?

「這麼說,你也沒必要跟她在一起了,是不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愛那女子。驀地,她明白了,「你利用了她。」

「不,是她先愛上我的。」

任雨柔深深的看著他,眼底有著自己不明白的情愫,還有更多的心悸。

她真的什麼都明白了。他太愛她,所以會使出任何手段阻止她和連凱在一起,即使會因此傷害到別人,他也不在乎。

所以,她必須小心隱藏自己的真正想法,連凱還等著她去救他。

「好殘忍。」她低喃了聲。

「愛情無所謂殘不殘忍,只有你情我願。更何況我還真有點喜歡上她,她的身子夠軟夠香,抱起來的感覺更好。」

「呵呵,在女人面前稱贊別的女人,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嚴日行淡淡笑著,「總比你舉棋不定的好。」

要我還是要那窮小子,想清楚了嗎?他有預感,柔永遠是他的。

「我不懂,你都對外宣稱有新的女朋友了,我這名義上的未婚妻又能如何?」

「就讓名義成為事實,你看如何?」他直截了當的切入目的。

「嗄?」

「我們訂婚吧!」正式昭告她是他的人。

「你到底有多愛那女醫生?」她不做回答,只是試的問。

「你對連凱有多認真,我對未央就有多認真。」他賭氣的道。

任雨柔有點沮喪,不過她聰明的沒把情緒表現出來。他竟然找人來刺探她,那那就照著他的安排走,不信找不到她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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