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中的男女都會做什麼事呢?
夜海棠的答案是什麼都不做,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很快樂了。
她現在每天下課後就會留在學校等光見,雖然金剛還是緊盯著光見,但光見總有辦法支開金剛去辦其他的事,然後送她回家。
可是今天光見有點遲了,天色已暗,她在教室里等得不耐煩,終于按捺不住往校門口走去,才剛走到樓梯轉角,一個黑影倏地擋住了她,她抬頭一看,不由得月兌口驚呼。
這個妖魔又出現了!
「看來,果真有人封印了你的心,才會連魔王咒都解不開……」李諾一邊說一邊接近她。
「你在鬼扯些什麼?離我遠一點!」她警戒地喝道。上回用幾本黑魔法書就騙得她團團轉,這次她可不會再大意了。
「黑暗界七大魔法師各個都在較勁,看誰先找到魔王,誰就有機會成為王的護法……呵呵呵,他們方便也不知道被我搶先一步……」李諾面有得色地笑了。
「你們在找的魔王到底是誰?」她急著問。
「哦,太好笑了,你竟然問我魔王是誰?哈哈哈……」他仰頭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難道我就不能問嗎?」她瞪著他。
「真想知道的話就跟我走。」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跟你走?走去哪里?」
「去見魔王啊!你不是想知道?」
「你少騙我,你根本還不知道魔王是誰!」她才不上當呢!
「我當然知道,只有你不知道……現在,快跟我走吧!」他說著陡地上前要拉她。
她急忙閃開,皺眉怒斥︰「我為什麼得和你走?要找魔王,我自己會找。」
「到時就太遲了!」李諾不耐地攢起眉,以食指在他面前畫出七芒星,嘴里念著相輔魔咒,忽地,那七芒星應聲成形,向她旋轉飛來。
她往左撲下,心想這是什麼妖術?
正發愕間,那活像飛縹的東西一下子變成了一條細繩,靈活得有如一條蛇,似是想將她捆住。
她冷哼一聲,一個眼神瞪視,白色強光從眼中射出,將那條細繩摧毀成灰。
李諾嚇愣了臉,他萬萬沒料到才幾天不見,她的力量已增長如此驚人,那充沛的白色魔力,重重護住了她的心,這下子,他想喚醒她的希望將更涉茫了。
「還想用黑魔法抓我,省省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她揚起下巴,漂亮的小臉全是得色。
「可惡,這是怎麼回事?」李諾氣得大叫。
「讓我們來告訴你吧!」
六個聲音齊聲道,話聲剛落,六名身著斗篷的人影咻地平空出現。
夜海棠只感到一陣窒息的黑氣撲鼻而來,定眼一看,眼前六個人全是一臉陰邪丑惡,眼楮閃著可怕紅光,圍成一圈,將她團團圍住。
「你們是誰?」她有點不安,以她的力量,對付一個李諾沒問題,可是要一口氣對付七個人,恐怕沒什麼勝算。
「我們?我們也是魔法師啊!美麗的小魔女。」其中一人嘿嘿然道。
「你們是黑暗界的其他六個魔法師?」她恍然大悟,這些人必然就是李諾剛才提到的七大魔法師。
「席葛亞,你躲在那年輕孩子的身體里太久了,法力也變弱了嗎?」一個名叫沙坦的則喊著附身在李諾身體內的魔法師本名,口氣譏誚。
「哼!你們來做什麼?」李諾恨恨地瞪他們一眼。
「找到目標了也不知會我們一聲,真是見外哪……」
「她是我找到的!」李諾冷冷地道。
「你找到,可你卻喚不醒她,哼,笨蛋!蘇菲亞的後裔都有個共同點,這些女人只要一墜入愛河,魔力就會增強,你白白錯過了好機會,現在,除非非我們幫你,你是解不開她的封印的。」第三個魔法師啐道。
「你們幫我?」
「沒錯,迎接魔王的工作,得由咱們七位魔法師坐陣七芒星才能完成。」第四位魔法師也道。
夜海棠听得莫名其妙,她皺了皺眉。這群人既然想聊天就讓他們聊吧!她可沒空陪他們。
但她才想沖出去,六個魔法師便同時高舉手臂,驀地四周揚起了超強黑旋風,將她困住。
「別想溜,這一次我們務必要帶你走。」
「你們為什麼老是要找我麻煩?」她被風刮得睜不開眼,只能氣得大叫。
「因為你是……」
後來的話因風聲太大,她根本沒听見,為了對抗這道風壁,她開始蓄力,強勁的氣霎時從她身上發出,阻亂了風的結構,壁上破了一個空洞,她想也不想便往那里沖去。
「席葛亞!第七星!」魔法師們喝道。
李諾立刻補位,將那空洞填上,剎那間,完整的七芒星陣成形,夜海棠撞上一堵風牆又彈了回來,胸前還因此被李諾的利爪刮破,她驚惶地撫著胸,瞠大了眼。
「你們……放我出去!」她不安地大叫。
「呵呵呵……放了你?那怎麼行呢?你今天無論如何都得跟我們走!」
黑魔法的風牆漸漸收攏,眼看著就要將她吞入黑暗,突然間,一道藍光射進了風牆之中,冷冽的氣震散了他們,七個人站立不穩,紛紛跌落,魔法陣即刻破解。
「走!」夜海棠只听得光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人便被抱起,縱身跳落一樓。
「是狩魔人!」他們驚呼,眼前人影一閃,眨眼間就發現夜海棠已被帶走。
他們起身追趕,但光見突然往後連續發出三根冰箭,打得他們慌忙走避,一陣混亂。
「可惡的狩魔人!總有一天我們會殺了你……」再次功敗垂成的李諾憤而狂吼。
但此時光見已帶著夜海棠穿越空間走廊,遠離了學校,來到一間寧靜的小教堂。
「你還好嗎?」光見將夜海棠放下,擔心地看著她。
「我沒事……」她搖搖頭。
「對不起,我遲到了。」他撫著她的臉,神情陰郁。都怪金剛,他差點就趕不及救她了。
「出了什麼事?」夜海棠看著他,覺得他的心事似乎愈來愈沉重了。
「沒什麼。」光見嘴上這麼說,但心里卻憂煩不休。
方才放學後,他走到校門外,照例要求金剛先離開,讓他獨處時,金剛卻突然對他說,「少爺,你和白魔女是不會有結果的。」
他心里愕然,卻不動聲色。「你在胡說此什麼?」
「你這幾天把我支開,不就是為了和那個姓夜的丫頭約會?」金剛的瘦臉拉得更長了。
「這不關你的事。」他冷冷地道。
「你是怎麼了?少爺,以前你從不對任何人動情的,這回怎麼會對一個沒教養的瘋丫頭這麼著迷?」
「閉嘴。」他有點生氣了。
「姓夜的丫頭配不上你!你需要的是像左小姐那機關報女孩,純潔高雅又善體人意,能為你們狩魔一族傳宗接代的只有她……」
「你懂什麼?什麼叫相配?沒愛過人的你憑什麼對我說這些?」他倏地轉身面對他,被他的口氣惹毛了。
「我是沒愛過,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比你清醒!在赫雷斯眼中,不管是白魔女還是黑魔女,他一概視為黑道中人,你以為他會認同你和夜海棠嗎?」金剛自認有義務勸醒第一次墜入情網的主子。
扁見一怔,從小,赫雷斯就對他諄諄教誨,強調正邪不兩立的立場,尤其耳提面命,不準他受妖女迷惑,陷入魔障……
像他那樣嫉惡如仇的人,會贊成他和海棠相戀嗎?
答案顯而易見,甚至在他發現自己愛上了夜海棠之後,他就知道這場愛戀將會困難重重。
「趁一切還來得及,早點離開夜海棠吧!你們是不可能有未來的……」金剛加強了語氣。
他暗暗嘆息,早就來不及了!
早在舊金山那次的邂逅,他的心就已不再屬于自己。
「今天我就給你個最後的機會去處理你和夜海棠的事,明天起,赫雷斯要你離開聖安中學,專心搜捕魔王的事。還有,他今晚似乎有件重大的事情要告訴你,請你早點回去。」金剛說著便留下他獨自一人,先行離開。
最後的機會……
這個說法讓他的心揪了一下,今晚……會是他見海棠最後的一次嗎?
失魂落魄地呆杵了許久,直到教室大樓煞氣逼人,妖光彌漫,他才驚慌地想起海棠正一個人留在那里!
所幸,他還來得及將她從七個魔法師手里救出,否則……
「沒什麼干嘛還皺著眉頭?」她朝他一笑。
「我是擔心……七大魔法師全到齊了,但向來不合的他們為什麼會聯手對付你?」他疑慮又擔憂地看著她。
黑暗界的七個魔法師同時現身在這彈丸之地,又同時欲將海棠擄走,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他煩憂的事尚未解除,如今又多添一樁。
「我也不知道。」她聳聳肩。
「他們是難纏的家伙,要是我晚來一步……」他說著突然擁住她,內心惶惑不己。
這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感到害怕,一種詭異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他真怕她會從此消失不見。
「也許是李諾想報復我,才會找來同伴對付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她依偎在他胸口,不知道他在恐慌什麼。
「叫耶路撒冷跟著你,別一個人獨自行動,放學後也不要再留在學校等我了。」他撫模著她柔軟的長辮,不太放心。
「可是這樣我就沒辦法和你聊聊天,說說話……」她推開他,蹙起眉,悻悻地道。
她的依戀讓他窩心,卻也讓他更不安。
「海棠……」他該如何告訴她,他也許很難再見到她了。
「什麼事?」
「我……」說話向來簡短的他竟然變得吞吞吐吐。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夜海棠正色地望著他,愛情也許讓她昏了頭,可是她的思考力並未因此而減低,這些日子,光見的猶疑她一直看在眼里。
他沒說話,只是搖搖頭。
「你說過,狩魔人和白魔女相戀是個禁忌,我讓你為難了?」她早就發覺他的心事很可能和這愚蠢的禁忌有關,雖說她實在搞不懂這有什麼好傷腦筋的。
「有一點。」他撥了撥前額的黑發,別開頭去。
他的坦誠讓她覺得有點受傷,心立刻往下沉。
「既然如此,那你一開始就不該喜歡上我。」氣正在她心中逐漸發脹。
「事實上,喜歡上你並不在我的預料之內。」他嘆口氣。
「那你是後悔了?」她的情緒變得好糟。
「沒有。」
「有,你的表情正寫著,你後悔認識我,愛上我!」她生氣地瞪著他。
「別隨便曲解我的意思……」他微慍地道。
「曲解?我對你的想法再清楚不過了,你開始覺得愛上我是件麻煩,所以你才會愈來愈痛苦……告訴你,如果你覺得勉強,那就分手!我這個人要的是一個完整且永不冷卻的愛情,你要是做不了,就給我滾遠一點……」她激動地喝道。
等了一個小時,又遇上黑魔法師的圍擄,她已經夠氣悶的了,誰知他卻表現得像是她佔用了他時間的樣子,難道陪她真的讓他這麼傷神?
「你在干什麼?我幾時說過自己勉強了!?」他也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你不必說出口我就看得出來了!」
「是嗎?原來你還有讀心的魔力啊?真是佩服佩服。」他譏諷地哼道。
「別故意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我如果有讀心的魔力,就不會笨得去愛上一個高不可攀的狩魔人!」她氣得口不擇言。
「我看後悔的人是你吧?是你覺得麻煩……」他怒道。
「對!我是後悔了,戀愛真麻煩!一下子高興,一下子煩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卻又不停地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整天腦子里全繞著你的事,像個傻瓜一樣,還得無辜受你的氣……」她失控地大喊著,聲音響徹整個教堂。
他呆了呆,他們在干什麼?好不容易見了面,卻把時間用在毫無意義的吵架上?
「听我說,海棠……」他冷靜下來,決定好好和她談一談。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要回去了,咱們以後再也不要再見面了……」她正在氣頭上,一甩頭,轉身就走。
再也不要再見面了
她最後的這句話,听得光見如遭雷殛,追上前攫住她的手,急道︰「等等!」
孰料他的力道太大,手臂拉扯了她胸口的傷,痛得她低呼:「哎喲!」
「怎麼了?」他驚訝地縮回手,輕輕扳過她的肩。
「好痛……」她撫著胸口。這才發現黑色毛衣上不知何時已濕了一片,手掌攤開一看,那沾在衣服上的赫然是血!
「天!」他倒抽一口氣,再看看自己的襯衫,方才擁住她時就已印上了血漬,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她轉開頭,沒有吭聲。
「受了傷為什麼不說?」他焦急地擰緊了眉。
「不要你管!」她掙開他,負氣地斥道。
「我怎能不管?讓我看看……」他再度向她伸出手。
「放心,死不了!」她後退一步,臉上全是倔強的頑固。
「你……別鬧了……」他無奈地嘆了一口長氣,深情地看著她。「過來。」
「不要!」她定在原地。
他不再與她多說廢話,一個箭步,將她抓到他面前。
「不要踫我!」她憤怒地扭動,結果把傷口弄得更大更疼。
「夠了!別再鬧了!」他倏地暴吼一聲。
她被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眼眶卻不爭氣地紅了。
他凶她?這混蛋竟敢凶她……
「愛情的確麻煩,但為了你,再麻煩我也得去克服,誰要我愛上了你?愛得寧願在愛情里為難,寧願破除教規和禁忌,寧願不顧一切……」他說到後來,忍不住低下頭,將額頭頂著她的,與她臉靠著臉,以唇形無聲地不斷重復著——
我愛你!
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夜海棠的胸口一熱,淚再也止不住地涌出了眼眶,輕輕滑下她白女敕的臉頰。
很少哭的她幾度為愛落淚,始作俑者都是他!
都是這個叫光見的人害她變成了個又蠢又愛哭又歇斯底里的女人!
「別哭……」他心疼地吻去她的淚痕,吻著她的鼻尖,吻上她的雙唇。
她哽咽地捶了他一拳,然後又摟住他,狠狠地回吻他。
真是個烈性子的女孩啊!愛上她就注定要被她鬧得團團轉了!扁見在心里笑嘆。
寂靜的教堂中,兩個小情侶緊緊相擁著,吵嘴過後的吻似乎更甜蜜了,帶著一絲的歉意,和滿腔的憐惜,光見嘗著她帶著咸澀的淚珠,一顆心幾乎要爆裂,除了加深了吻,手更不自覺地撫模著她縴細的背脊。
夜海棠勾著他的後頸,朱唇微放,接納了他熱情的舌尖,四片唇交融在一起,毫無預敬地點燃了某種危險的熱火……
粗重的喘息聲漸漸加速,她的雙腿微顫,全身因而發抖,光見低哼一聲,手來到她的胸前輕揉著,直到她悶哼一聲,他才猛然從沸騰的邊緣醒來。
「你的傷……我看看。」不穩的聲音泄漏了他激狂的情緒。
他有片刻的恍惚,少女的軀體他從未見過,從不知道那玲瓏的飽滿竟是如此刺激著男性的感官。
「喂!」她被他看得好羞,不得不喊醒他。
他回過神,連忙以食指輕輕刷過那道傷痕,霎時,一股冰涼從口滲入,血馬上凝住,連疼痛都減輕了。
「好厲害……不痛了……」她低聲道。
「光見……」她驚羞地睜大眼楮,呼吸急促了起來。
「不要……」她的臉紅似野火,心髒幾乎負荷不了他的挑逗,于是戰栗地推開他的手。
「光見……」她有點吃驚他狂野的一面,但再多的詫異也比不上他在她身上點燃的情火,她很快地陷入了驚濤駭浪般的情潮里,根本無力抵抗……
也不想抵抗……
她想成為光見的人!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清楚地回響著,仿佛只有成為他的一部分,她心底深處的黑暗才能清除。
然而,就在兩人幾乎要跨越那道界線之際,一個呼喚聲沖進了光見的耳里——
扁見!回來!
是赫雷斯!
他大震,急忙放開她,盯著她衣衫半褪、發絲披泄的模樣,這才明白他對她做了什麼。
天!他差點就……
「怎麼了?」她不解地望著他。
「我不可能這樣對你……」他喘著氣,痛苦地閉起眼楮。
「為什麼?」她悵悵地問,她並不介意啊。
他一把將她拉起,輕擁住。「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才要好好地抱你,懂嗎?」他聞著她馨香的發絲,啞聲道。
她明白他的體貼及用心,點點頭,臉貼在他的胸口,真想就這樣永遠依偎著他過完一輩子。
「我送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他說著幫她穿好衣服。
「你要回左家?」她忽然覺得有些心慌。
「赫雷斯在叫我了,今晚他有事要對我說,我得早點走。」
「哦……」又是赫雷斯,那老家伙總是陰魂不散地阻擋在她和光見之間,好像專要破壞他們似的。
扁見送她回到家門口,又吻了吻她,才轉身離開。
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太眷戀他的體溫,還是太喜歡他了,在目送他走後,她突然有川不安的預感,一顆心虛虛緲緲地浮在半空,沒半點踏實感。
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會這樣?
怔怔地走進屋內,她的心情沒來由地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