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官 最終審判——譯官篇

「可怒呀!可怒!」十殿閻王之一閻王爺橫眉豎目的暴吼出聲。

沒想到他的那群手下愛將竟趁著鬼門大開的日子,集體蹺班,休假不回!

這前所未有的事,讓他怒不可遏。

彬在底下的一眾小表被大老板的怒氣嚇得發抖,顫聲求饒,「閻君息怒。」

閻王厲目瞥向掌管生死簿的新任判官,怒聲道︰「還不快把這群擅離職守的家伙給本王召回來。」

「啟稟閻君,這可能有難度……眾人已入輪回道,再世為人,必須得等到百年後,壽終正寢,才能再回地府。」新任判官為難的說。

「豈有此理!」閻王大掌一拍,登時公堂上珍貴的小葉紫檀木桌碎裂成灰,連渣都不剩,他虎目大睜,瞪向判官,「給本王撰寫訴狀,待他們百年回歸後,本王再一一與他們清算。」

面對大老板的命令,新任判官不敢不從,恭敬領命後,疾筆撰寫叛逃眾鬼吏的訴狀。

表差拿著「到案說明通知書」來到譯官的居所,才剛到門口,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

地府官吏們皆各有單獨的居所,而居所的造景則會依個人的想望演幻而成。

譯官大人的居所向來陷在一片寒氣氤氳的縹緲蒼茫當中,沒想到清冷的譯官大人去了人間一趟,竟多了一股盎然生氣。

只見眼前氣勢恢宏的主殿建在墨色礁岩上頭,殿旁四周植了許多半人高的矮樹,仔細一聞,空氣中仿佛還帶著樹葉散發出的青松與薄荷的味道。

這不像中土的特殊景觀,讓鬼差看得差點忘了正事,忘神的腳步冷不防就被一道無形結界堵住去路,他恭謹的抱拳行禮,「譯官大人。」

「公文送到就走吧!」清冷無緒的淡淡嗓音響起。

「是!」原本拿在手上的公文一下子就不見了,鬼差低眉斂目,待再抬起頭,眼前壯闊恢宏的景色早已消失無蹤。

身著白色衫裙的女子柔荑支在尖潤的下巴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那不曾存在地府的景色,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白貓輕巧的跳上主人坐著的臥榻,一藍一金的貓眸看了看桌上剛剛鬼差送來的公文,輕輕的喵叫了聲。

「我不擔心。」女子輕啟唇瓣。

「喵……喵喵……」

「有幾人已經上過庭了,不都沒事了嗎?」

看似自言自語的女子,實則在跟貓兒對話,只是普通人並不懂貓兒說了什麼。

她是地府譯官,專長通譯,只要能開口說出的語言都難不倒她,更何況是簡單的貓語。

眺望著遠方的視線終于收回,她對上貓眸。「听聞這次員工自救會請來一群很強大的律師團為大家辯護,你就別擔心了。」

「喵嗚喵嗚……」

「處罰?重則灰飛煙滅,輕則打入輪回道,嘗盡愛恨嗔痴之苦吧!」她不甚在意的說。

白貓無語,只能伏在主人的膝上,給予無聲的支持。

餅了許久,一聲嘆息從女子口中逸出,兀自喃喃,「身邊不再有他的陪伴,是生是滅又有何意義?」

離魂回到地府後,她不斷的由可往來陰陽界的可愛口中得知靳韜在陽世的一切。

听可愛說,靳韜在她死後未再續弦,沉郁了好多年才重振精神,帶著她的骨灰,以親善使之名到海上游歷,兒子可以說是靳綺與靳綾幫忙撫養長大的。

但所有的人都知道,靳韜表面上像是走出喪妻之痛,恢復正常了,但事實上,他已隨著她的逝去,跟著毀了。

他行尸走肉般的活到耄齡,整整五十年的歲月,孤獨的、執拗的思念著她。

這般痴情、深情,狠狠的掐著她的心,讓她本該淡然無欲的心痛著、恨著,後悔當初只為自個兒填上短短三十年的陽壽……

靶受到主人再一次陷入前塵往事的苦悵,白貓跳上窗台,用一身軟毛輕輕的蹭了蹭主人的冰肌雪頰。「喵……」

白貓安慰的動作讓她清冷的眸子注入一絲暖色,將臉埋在它柔軟的毛里,她嗓音微微哽咽的說︰「可愛,我好想他。」

「喵喵……」

白貓本想抗議主人又用這個名字喚它,但顧慮到她現在的心情,只好把心中的不滿隱下。

畢竟主人跟他之間的愛戀,它可是一路從頭參與到尾,豈會不明白主人內心的淒楚!

開庭日當天,譯官慢悠悠的準時出現。

她一身雪膚又身著白色衫裙,除了身後那頭如黑色流泉般的及膝長發,隨著她的移動晃曳出微微幽光外,她全身上下只能用「慘白」兩字形容。

坐在公堂上的閻王一雙厲目看著曾經最讓他信任的部屬,還是感到無法置信。

那感覺跟他當初看到逃班名單上有她的名字時是一樣的,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她任職地府譯官已有千百載,向來專業、單純、無欲無求、盡忠職守,到底何故讓她做出此舉?

閻王細細的打量著她,發覺她那本該無情無欲、透著單純的眸子竟有了些許異樣,那因識情知愛而產生的微乎其微的變化,若不仔細探查,是難以察覺的。

鮑堂上靜默的氣氛有一絲壓抑緊繃,不似審問其他人時的熱絡,前面幾個出庭的家伙不是口若懸河說個不停,就是脾氣暴躁的上演全武行。

譯官只是用著一雙清冷的眸子不驚不懼的望著閻王,過了許久才開口,「譯官認罪。」

她的話讓公堂上的眾人倒抽一口氣,那擺明了直接放棄的態度更是讓律師團一陣嘩然。

閻王微微楞住,一改先前審問其他人的強硬態度,口氣稍緩的說︰「譯官,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本王也不是個不講理之人,先前受審眾人皆有辯駁機會,你盡可說個原由。」

「屬下擅離職守,造成地府需通譯之魂無法及時審判,屬下知罪,願接受地君之罰。」她不疾不徐的說,一點為自己辯駁的意願都沒有。

「這……」首次遇到這麼配合的犯人,前面幾個胡鬧瞎鬧的家伙都讓他們月兌了罪,閻王反倒不忍就這麼定了譯官的罪。

「啟稟閻君,譯官大人在陽世期間,發揮擅通譯專長,消弭了不少戰事和天災禍事,實屬功德無量。」律師團看出閻王的猶豫,順藤模瓜的接口,「再者,證人皆已傳喚,何不听听證人的說詞,再行定奪也不遲。」

閻王正苦惱著要怎麼處理,听到律師團的話,樂得欣然接受。

「傳喚一號證人。」律師團非常有效率的開始讓證人現身說法。

她漠然的立于一旁,渾然不覺周遭眾人為了開月兌她的罪責而忙碌著。

「喵喵……喵……」

听到熟悉的喵叫聲,她淡漠的表情才有了些微變化。

「此白貓是譯官在人間的寵物,陪伴譯官逾半生歲月,證詞極具參考價值。」律師團補充說明。

閻王傻眼的看著在公堂上一直喵喵叫個不停的白貓,頗為無奈的說︰「本王不懂貓語,要如何斷案?」

「不如請譯官擔任通譯,將證詞翻譯給閻君知曉。」律師團早已準備好對策,向閻王提出請求。

律師團早就謀劃好,故意先傳喚非人類的證人,讓閻王再次深刻的感受到譯官的重要性。

屆時重責變輕罰,最好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律師團心里打著如意算盤,卻獨獨忘了算到正主兒的心思。

「那就開始吧!」閻王未多想,爽快的答應了律師團的請求。

從沒想過要為自己辯駁的譯官微微一怔,隨即開口,「閻君,屬下不……」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听到可愛喵喵叫著阻止她,看向它那哀求的神情,她的心不禁一軟,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她無奈的嘆氣,向閻王福身,「譯官領命。」

然後,她徐徐的將可愛的話翻譯出來。

訴說著那段仿佛還歷歷在目的前塵往事,她的神思不自覺的跟著神游,回到那讓她魂牽夢縈、日夜想念的日子;本該無欲的輕柔字音,卻夾帶著濃濃的哀傷惆悵。

可愛作完證,緊接著律師團又傳喚了大黃狗努努、大白狼等動物上場,她暗暗寧定波動的心緒,心里微微訝異。

這個律師團果然不簡單,居然能將這些在陽世與她有羈絆的事物全都找來為她作證。

翻譯著它們的證詞,她才知曉它們竟是如此崇敬她,簡直要將她神化成恩澤三界,庇護八方的神人了。

動物證人輪番上陣,一時之間庭上充斥了各種動物的叫聲,肅穆的公堂上一陣雞飛狗跳。

譯官雖然盡責適時翻譯,動物卻似乎對她十分懷念,十句話里有五句是對她說,不是對他說。

閻王听得半知不解,忍無可忍的手持驚堂木往桌上一拍,「夠了,辯方律師,能不能傳喚會說人話的證人出庭?搞得這般嘈雜,成何體統?!」

雖然不忍直接定譯官的罪責,但堂堂閻王審案,豈能容忍他們公然胡鬧?

律師團听聞閻王說出他們心中的盤算,暗暗得意。

譯官此案的優勢就是擁有許多動物證人,他們先讓閻王再次感受到譯官通譯的重要性,再藉由動物于公于私的亂語擾亂閻王的思維,此刻便可順勢傳喚由律師團挖出驚人有利證據的秘密武器,一舉讓閻王打消定罪原意。

「閻君莫怒,接下來的證人絕對可以直接陳詞,只是要傳喚此證人上庭,程序上麻煩了一點,請您再稍待片刻。」

證人是陽世之人,要入陰曹地府必須等到適當時機,才能引他的魂入地府公堂。

「好,暫停審判,待證人到後再開庭。」

「靳總,您約診的時間快到了,是不是讓司機直接去魏教授那里?」特助恭謹的問。

「嗯!」坐在後座的男人閉目養神,英俊的臉上五官深刻,薄唇一抿,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油然而生。

斑級房車很快的來到享譽國際、備受尊敬的心理學教授研究所,他一下車,馬上就有助教來接待他。

男人是典型金字塔頂端的人物,錢、權、名,他一樣不缺,但從懂事以來,他深受奇怪夢境所困。

他只要一入睡,就會開始作夢,夢里總是會有一個穿著白色衫裙的女子出現,每當夢醒後,所有的夢境內容,包含女子的長相,他完全記不得。

愈想記起,他愈是有如墜入五里迷霧。

自從接受了魏教授的催眠治療,他不再一入睡就作夢,即使作了夢,夢醒後,也不再那麼迷惘。

經過逐次的治療,他終于知道自己會如此頻繁作夢,一切原由皆出在前世的執念。

但,那執念為何?目前還未知。

坐在魏教授診療室的舒適大皮椅上,他的思緒逐漸放松,慢慢的進入被催眠的治療狀態。

這次的治療跟以往的狀況不太一樣,魏教授的聲音離他愈來愈遠,直到再也听不到……

沒多久,他的神魂來到一個昏暗的空間,鼻子仿佛能聞到一股幽微的花香。

他循著花香往前行,直到那株有花無葉,綻放出如血般絢爛艷紅的紅花佇立在眼前,他才停下腳步。

四周陰暗闐黑,這艷紅如血的花是唯一的色彩,大批的沿途盛放,遠遠望去,就像鋪了一條血紅的地毯,指引著他前行。

踏上血紅的花路,花香愈來愈濃郁,經過數次輪回轉世都無法消滅的執念,終于被清晰的記起。

執念是她,那個總是身穿白色衫裙的清麗女子。

他的每一世,皆因對她的執念,而無法擁有完整幸福的人生。

潛意識里的愛執著于她,讓他不是終生未娶,要不就是離婚收場,每一世都抱著對她的執念,孤獨終老。

至花路盡頭,公堂乍現,他一眼就看到那讓他無論如何投胎轉世,都無法忘懷的女子。

「謐兒……」

听到那魂牽夢縈的溫厚聲嗓喚著她陽世的閨名時,譯官不敢置信的轉身。

是幻覺嗎?還是律師團真的把他找來了?

看著那踏著彼岸花路而來的偉岸男子,她冷寂平靜的心瞬間掀起滔天巨浪。

每一次听著可愛說起他在陽世間的一切,她便有種身陷囹圄的難言痛楚,恨不得再尋什麼方法偷入陽世與他見面,再偷與他相守的片刻光陰,要他忘了她,好好的過日子……

但她深知,一旦見了他,他們要的便不會只是片刻光陰。

他們會奢求,極盡所能的想方設法,讓彼此相守,然後一同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當中。

所以她寧願強忍內心痛楚,受思念他的蝕心之苦,只求在他每一次入輪回前,上閻王殿上審判時見他一面,讓她一解相思之苦,便已心滿意足。

可是如今,他竟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微微哽咽,不敢置信的輕喃,「韜……韜哥……」

一見到那讓他百般掛心的女子,男人爆出低吼,「你到底搞什麼鬼?躲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了嗎?」然後不待她反應,便一把將那單薄的冰冷嬌軀緊緊的擁入懷里。

五十年……不,他等了她一世又一世,抱著與她在人間相會的冀望,喝過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湯,走過一遍又一遍的奈何橋,卻怎麼也等不到、尋不到她……最後抱著遺憾離世。

再一次被男人緊緊的擁入懷里,譯官只覺得各種復雜心緒在胸口滾沸,讓她不知道應該歡喜,抑或流淚。

韜哥……真的是韜哥,只有他會用這種霸道又強勢的語氣罵她。

「你又罵人。」

平靜許久的心一下子無法處理這麼復雜的情緒起伏,只能隨著淚流宣泄激動的情感。

「傻瓜,又不是真的罵你,怎麼變得那麼愛哭了?」

他的心情也是激動不已,看到她掉個不停的淚珠,他既心疼又慌亂,只能不停的將細碎的吻落在她的發頂,安撫著她的情緒。

「嗯哼……」律師團雖然深受他們重逢的畫面而感動,但還是不得不出聲提點,「那個……譯官大人,您是不是應該將個人情緒擺在一旁,先跟靳先生說明一下案情。」

「譯官大人?」這個陌生的名詞,讓他疑惑。

「韜哥,我本是冥府譯官,專司通譯之職,此次偷入輪回與你相戀是不法之舉,所以律師團才會請你來地府為我作證。」她將前因後果都詳細的解釋給他听。

靳韜蹙起眉頭,怒聲說道︰「你會偷入輪回之舉,乃因為我們的前緣未能圓滿所種下的因果宿命輪回,有何不法可言?」

走過彼岸花畔,被花香喚起前緣往事的記憶,讓他想起那一世又一世被虧待的情緣,他激動的反問,英俊的臉龐盡是沉痛幽怨。

可惜,在她所謂偷入輪回,使得兩人再重逢那一世,他們卻還是無法執手共白頭。

伏王妃的藥調養好她的身子,讓她為他生了個兒子,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徹底驅散她體內的寒毒,她在三十歲那年,便因寒毒入骨而病歿。

如今知道她的身分,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兩人每一世一再錯過的情緣,皆因她是地府譯官所致。

譯官不知當中原由,想起兩人無法再接續的情緣,不由得悲從中來,紅了眼眶。

「所以無論如何,我不會再放手,一定會為我們的情緣向閻王爺討公道!」他堅定的開口,抱著她的力道不禁加強了些。

眼看靳韜激動、不甘,律師團不得不再次出聲,「欸……靳先生,別激動,一切待重新開庭時,您將這一切與譯官生前積善之舉詳細講述給閻王知曉,這樣才能幫助譯官大人免去私逃責罰,繼續任職。」

靳韜神情嚴肅,氣怒的說︰「繼續任職?!不,我不會允許謐兒再擔任譯官一職,不想再與謐兒相見卻如同陌路人,為那一絲似曾相識,平添遺憾!」

不知何時回到公堂上的閻王,听到他狂妄的言論,憤怒的開口,「好個凡夫俗子,竟然膽敢在公審殿堂前口出狂言。」

「請閻君息怒,韜哥不是有意頂撞。」她誠惶誠恐的為靳韜求情。

閻王震驚的看著向來柔靜單純,連面臨責罰都能泰然處之的譯官,竟會這般急切的為這男子求情。

他忍不住多看了男子幾眼,身為掌管地府的大老板,輕易便看穿靈魂的本質。

閻王不禁嘖嘖稱奇,這靈體充滿強勢霸氣的氣場,一旦讓他認定的事物,就難以放棄,莫怪幾世輪回下來,他對她的執念如此之深,進而辜負了多少天定姻緣。

察覺閻王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他無畏的回視,「您就是謐兒的大老板,我代謐兒辭去冥府譯官一職。」

閻王雖然欣賞他的勇氣,卻也對他的無知感到可笑,諷笑的說︰「冥官一職,豈是說辭就能辭?況且經此一案,本王深感譯官的重要性,已決定讓她繼續擔任譯官一職,至于‘蹺班’一事,就罰她免去五百年俸祿。」

沒料到閻王被靳韜這麼一激,迅速做出決議,律師團傳來一陣騷動,對于他們的策略再次奏效而喜不自勝。

「我不服這決議,我要上訴!」靳韜卻是揚聲反駁。

這個判決代表他跟謐兒再也不會有交集,既然讓他來到地府看到她,他說什麼都不會讓結局演變成如此局面。

他這話一出,讓律師團瞬間綠了臉,還來不及開口,閻王已沉下臉,怒聲斥喝,「大膽!」

譯官深怕心愛的男子激怒閻王,進而受罰,淒楚的說出違心之語,「韜哥,算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就忘了我吧!」

兩人注定有緣無分,能跟他相知、相戀一世,她已經心滿意足,不該再耽誤他的人生了。

「不,我不會就這樣算了。」他堅持,然後雙膝跪地,雙手抱拳,誠心的開口,「閻君,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條件就是換回謐兒的自由。」

兩人被辜負的情緣是他唯一的籌碼,只要能釋之以誠、誘之以利,要換取謐兒的自由……應該不難。

瞧著他驟然轉變的態度,閻王暗忖,一個凡夫俗子能有什麼談判的條件?

「好,本王姑且听之。」

「第一世,我與謐兒本是夫妻,但她無故在睡夢中驟逝,促使我們倆的情緣被迫拆散,讓未圓滿的情緣種下彼此的執念。這便是謐兒此次為何會偷入輪回的原因。如此說來,逼她犯下罪行的乃是譯官一職,她,何罪之有?」

沒料到靳韜竟會因為彼岸花香的魔力被喚回前世記憶,讓譯官犯下罪行之舉有了合理的解釋,閻王的心瞬間一凜。

察覺閻王臉上細微的神情反應,律師團附和,「稟告閻君,據律師團查證,靳韜與譯官的情緣皆記載在三生石上,月老亦為證,兩人擁有天定的七世情緣,卻因為地府大亂那年被迫滯留地府,才會一世錯過一世,造成兩人心頭的執念深種。」

兩方的說詞矛頭在在指向地府,閻王卻無法反駁;當初留譯官在地府任職是因緣際會,亦是私心……

眼見閻王沉眉思忖,一語不發,靳韜接著說︰「倘若謐兒被迫滯留地府是命中注定,與我一再錯過是因果循環,那我認了。這一次,我只求將月兌序的情緣導回原軌,接續我與謐兒的情緣;她犯的罪,我受,不管是跳下忘川等待千年或誦萬遍金剛經以免去她現任職務,我一概承受!」

听著他堅定的話語,在場的人無不為他的痴情所感動,感動之余,不得不暗暗贊許男人談判的能力。

律師團乘勝追擊,「閻君,听說現今科技有一種叫‘語音翻譯機’的工具,可以翻譯多種語言,靳韜在陽世是科技公司的總裁,您就讓他拿出研發經費,研發出功能更強大齊全的工具,供您使用。再說,追古溯今,其實並無譯官一職,若真卸除此官職,對地府運作也無影響,有了方便的機器,日後也毋需專人為您通譯,省去許多麻煩,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再面面俱到的為閻王私心留人一事給了台階,事情不皆大歡喜的落幕也難呀!

閻王沒想到靳韜會知道能用此法為地府冥官辭去官職,而這並不是沒有前例。

在清末民初就有人成功過,再加上律師團所提的「語音翻譯機」,著實讓他頗感興趣。

最近他也考慮著是否該將地府政務電腦化,這次眾人「出逃」也是因為地府工作太枯燥煩瑣,正所謂有一就有二,是該想個法子解決這個問題。

「若本王打算將冥府各部門電腦化,你是否能提供資助?」閻王打著更大的主意。

「小的願傾盡所能,只望閻君成全。」靳韜不禁喜出望外,沒想到事情竟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你別高興得太早,即便我答應你,譯官頂多沒有官職在身,她因千百年累積下來的功德,早已超出輪回,你們還是注定沒有情緣。」

「我願放棄功德,再入輪回,只求與韜哥再續情緣。」她被男人的決心感動,也跟著盈盈跪下。

「你這……唉!你可知超出輪回是有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澤,更何況你再入輪回,你們之間的情緣豈是那麼容易接續?需得輪回千年,才能修得一世夫妻情緣。」閻王語重心長的說。

「譯官不悔。」她毫不猶豫的說出心中想望,能求得與他相守,再苦也是值得的。

「謐兒……」沒想到她竟要如此犧牲,靳韜不忍的說︰「你可以在地府等我,我會努力修行,直到能超出輪回,與你相守。」

「不,韜哥,我要和你同甘共苦,你也要答應我,每一世都要好好的過,待我們共聚首的那一日到來。」

她知道修行之路的艱苦,況且她再也無法忍受看到他每一世為了她而錯失了那麼多幸福,只要能有一世,再辛苦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好,我答應你。」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狠不下心拒絕。

「還望閻君成全。」他們十指緊扣,同聲請求。

看著他們堅定、痴情的模樣,閻王頗為動容,雖然這一切看來利大于弊,但畢竟是重大決策,他不想貿然決定,于是說道︰「你提出的條件和譯官的請求,本王都明了了,待本王好好思考一番,再將決定告知你們,礙于篇幅有限,先休庭吧!」

這個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休庭決定又引起一陣騷動,律師團有話要說,男女主角也有話要說,但因為已超出頁數,只能來個OpenEnding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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