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眉緊張兮兮地握著方向盤,眼觀四面,耳听八方,神經緊繃得彷佛一踫就會斷,身旁呼嘯而過的汽機車,每一輛都能驚動到她的背部寒毛。
「時速二十,以這種速度回到家大概要五十分鐘。」奚齊坐在駕駛座旁,語音帶笑。
「現在別跟我說話,不要讓我分心。」後方一陣不耐煩的喇叭聲,又讓她大冒冷汗。
雖然考到了駕照,但開車上路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前幾天奚齊把車子丟給她開,她只在停車場繞了幾圈就作罷,根本沒有開車上路的勇氣,而今晚,奚齊被主辦方硬灌了兩杯雞尾酒,怕開車回家的路上會遇到酒測臨檢,所以就把鑰匙丟給她來開。
「我不行了……」
「當我的助理什麼都要行。」他笑得如春風般和煦,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以後妳還要面對更多麻煩事,開車還只是最簡單的。」
就這樣,她手握方向盤,表情如臨大敵,恍如要上戰場那般的悲壯。
「方向盤如果會說話,他現在一定在大聲喊『好痛、好痛』!」奚齊發出幸災樂禍的大笑。
小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禁跟著失笑。她發現自己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兩只手臂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頭用力得都發白了。
「你的命在我手里,我當然很緊張。」她試著放松緊繃的肩膀,無奈地嘆口氣。「才兩杯雞尾酒而已,就會過不了酒測嗎?」
「雞尾酒是用伏特加去調的,我不知道過不過得了酒測,不過小心點不是比較好嗎?」他拉松領帶,發出愜意綿長的嘆息。「我的頭有點昏,先睡一下,到家了再叫我。」
「我開車你能睡得著?」小眉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楮,他還真能置生死于度外呀!
「我信任妳,好好開車。」他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楮。
「你……」趁著等紅燈,她仔細觀察著他,他臉上雖然看不出醉酒的紅潮,但神情有些異樣。「你是不是酒量不好?」
「嗯,我是一杯倒的那種。」他低笑。
「一杯倒?!」她驚呼。「那你現在是醉了嗎?」
「可能吧,頭開始發昏了。」他的嗓音微帶沙啞慵懶。
「我的老天!」她敢肯定他醉了,因為他連唇角若有似無的笑都有了微醺的醉意。「等一下、等一下!你會不會睡了以後就叫不醒啊?這樣不行啦,我可扛不動你!」
奚齊的手機忽然響了,她飛快拿起來看一眼後,立刻塞給他。
「快接,是愛莉打來的。」
「不接,妳去搞定她。」他眼皮連掀一下都沒有。
「我?」她腦袋突然頓住。他瘋了嗎?居然要她去搞定一座火山?!「你要我怎麼搞定她?要跟她說什麼?你要先告訴我,我才好回話呀!」
「就說我今天晚上不想見她。」他面無表情。
小眉傻住,百分百肯定他一定醉了!正常時候的他,絕不會說出這種直接拒絕的話。
「我不敢,這種話你自己跟她說。」她斜瞥他一眼。
「妳不听老板的話?」
小眉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她居然在他醇酒般溫柔的聲音里听見了淡淡的……火氣。
搬出「老板」兩個字,她還能抗命嗎?
「喂。」她把車子靠邊停好,乖乖地接听電話。
『小眉?奚齊呢?』愛莉在電話那頭狐疑地問。
「他……」她偷瞄了奚齊一眼。「有點醉了。」
『妳讓他喝酒了?!』愛莉明顯火氣上揚。
「今天這種場合推不掉,主辦方一直找他聊天敬酒,他沒辦法不應酬一下,所以就喝了兩杯雞尾酒。」
『兩杯?!』
轟!小眉彷佛听見電話那端火山爆發的聲音。
『妳看過喝醉酒的奚齊嗎?妳知道他喝醉酒以後會做出什麼事嗎?你們現在在哪里?』
小眉被轟隆轟隆狂冒的火山岩漿嚇得心驚膽跳。
「在回家的路上。」
『你們現在立刻回家!我馬上過去!』
「喂喂──」電話那邊沒了聲響,小眉不安地望了奚齊一眼。「她掛掉了,我還來不及說……」
「打過去。」奚齊緩緩睜開眼楮,微側過臉,懶懶地凝視著她。「打過去告訴她,叫她不要來。」
小眉為難地咬了咬唇,這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要打你自己打,你的女朋友,你自己去搞定。」她打定主意不理,輕輕踩下油門,再度鑽入車陣中。
「好,那我們不回去了。」
「不回去?」小眉驚詫地喊。「那要去哪里?」
「隨便妳把車開到哪里,反正不要回去就好。」他微瞇雙眸,盯著她看的眸光懾人心魂。
小眉不敢回望他,覺得自己好像慢慢被吸進他那雙深邃的黑瞳中。
「你……喝醉酒以後會怎麼樣?會做出什麼事?」她頓了頓,終于輕聲地問出來。
奚齊低低笑了幾聲。「放心,今天的雞尾酒很淡,我只是有點頭昏,並沒有真的醉。」
沙啞醇厚的嗓音,令她的心湖起了一陣騷動。
「那……真的醉了呢?你會怎麼樣?」她小心翼翼地確認。他會大哭?大笑?還是會出現暴力行為?
奚齊欲笑不笑地看著她。
「會看見我的真面目吧。」他黝黑的雙眸中跳躍著奇異的火焰。
小眉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了,她的呼吸漸漸不順暢,只覺得奚齊灼熱的目光執著緩慢地在她身上燒出兩個大洞。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好了。」她忽然有些心慌意亂,不自主地踩下油門,加速行駛。
沈默的空氣流動在狹窄的車廂中,窒人的靜寂。
她怯怯地瞄他一眼,看他凝蹙著眉心,臉色……很臭、很臭。
「你……在生氣嗎?」她不確定地問,因為她沒有看過他生氣的樣子。
「對,我在生氣。」他回答得很直接。
小眉忍不住又偷瞄了他幾眼。一直以為他是那種個性好到沒有脾氣,EQ高到任何壓力來到他面前,他都能輕輕松松撥開,眼神總是暖柔得讓人如沐朝陽的人,沒想到,他也會擺臭臉,也會發脾氣。
是酒精的緣故嗎?他彷佛變了一個人。
在怔然沈思當中,她下意識地超過一部烏龜車,突然間,她發現自己的開車技術開竅了,不可思議地輕笑出聲。
「這麼快就學會超車了,想不到妳的學習能力很強嘛!」奚齊慵懶地出聲調侃。
「謝謝夸獎。」她泛起隱忍不住的笑意。
車子慢慢滑進「原宿家」的地下停車場。
「下車吧。」小眉把車子停妥後,轉頭看他。
奚齊動也不動,在幽暗的車子里,她看到他的眼眸異常燦亮,視線定定地停在她臉上。
小眉避開他灼人的目光,急忙拔出車鑰匙。「幸好你沒睡著,用不著我背你,快下車吧!」
「我不要上去。」他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腕。
小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與他灼燦的雙眸一對望,心髒立刻失常地鼓鼓躍動著。
「別鬧脾氣。」她慌亂地別開眼,倉卒地把手抽回來。「你今天累了,明天還有工作,你要回去好好休息。」
「我要妳在這里陪我,我只要妳陪我。」
醇濃的磁性嗓音令小眉霎時意亂情迷,安靜的空間里,她只听得見自己鼓噪的心跳聲,連氣都不敢喘。
「老板,你真的醉了嗎?」她試著找回理智,強迫自己抽離那雙深海般的瞳眸。「你是我的老板,你還記不記得?你要看清楚,我不是愛莉!」
「我知道,妳是迷迭香。」他再度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托起送到唇邊,性感的薄唇緩緩在她的手心印下一吻。
小眉愕然得快要窒息,不敢相信奚齊居然親吻著她的手心!她渾身微微顫栗著,一陣電流般的感覺從手心竄向全身的肌膚。
她微弱地出聲。「奚齊,你不要又弄錯了,我不是……」
「妳是,我知道妳是。」他的聲調輕柔得恍若耳語,握住她手腕的手用力一扯,把她拉向自己。
男性的、陽剛的、屬于他的氣味鑽進她的鼻尖,肆無忌憚地侵略她的身心,她思緒軟融,整個人昏眩迷亂,無法思考。
他的目光流連在她的唇瓣上,傾過身,輕柔而緩慢地吻住她,在她口中進行著若有似無的探索、吮嘗。
這不是小眉的初吻,但是她的初吻經驗,絕沒有感受過如此刻般強烈的悸動,是她從未明白也未曾體驗過的感覺。
上一次,奚齊蜻蜓點水般的啄吻太輕太快,讓她沒來得及感受太多,這一次不同,他吻得她渾身蝕若無骨,醺然的昏眩感渙散了她的意識,體內潛藏的一部分渴望在這一刻得到了奇異的滿足。
奚齊縴長的手指慵柔地撫著她的頸肩,一點一點加深兩人的纏吻,淡淡的氣息悄悄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當奚齊的手撫滑而下,移到她的胸前解著衣扣時,她找回了微薄的理智,勉力把手伸進兩人之間,撐出一絲距離來。
「奚齊,不可以……」她在他綿密的吮吻中退出,心情澎湃迷亂。「到此為止,我們……不能再繼續了。」她指揮顫抖的雙手打開車門,急切地逃下車,虛軟地扶著牆站立。
听見奚齊下車,關上車門的聲音,小眉立刻快步走向電梯。
電梯門開了,她低著頭走進去,飛快地按下樓層,等奚齊走進電梯後,她才按下關門鍵。
原以為如果奚齊夠清醒,就會為剛才的行為向她道歉,但是她等了半天,都沒有听見奚齊開口說一句話。
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他。
奚齊垂眸怔站著,扯得松松的領帶、微縐的白襯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繳了械的武士,有一瞬,她覺得他有些陌生,跟她平常印象中的奚齊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難道,這就是他醉了的模樣?是他的真面目嗎?
打開門一進屋,愛莉立刻旋風般地沖出來,在看見他們兩個人的同時,美麗的臉龐立刻鍍上一層寒霜,看起來那麼的冰冷雪白。
「你們做了什麼?」她冷冷地盯著小眉,女人的第六感和觀察力最敏銳,她看見小眉兩頰微暈,嘴唇異樣紅腫,上衣有兩顆扣子沒扣,立刻猜出發生了什麼事。
小眉局促不安地呆站著,像掉進陷阱的困獸,進退不得。
「奚齊!你說,你吻了她嗎?」愛莉轉到奚齊面前,憤怒地指控。
「走開。」奚齊冷睇她一眼,扯下領帶隨手一丟。
小眉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奚齊居然叫愛莉「走開」?
「你醉了嗎?」愛莉追著他,又急又快地喊。「就算你醉了,也不應該隨便抓個女人就吻啊!」
「她不是隨便的女人。」他冷眼掃過她的臉。
愛莉被奚齊的一句話狠狠釘住,動彈不得,他眼中陌生的冰冽怒焰更是震住了她。
「她不是隨便的女人,那我是什麼?」她的體內有一口冒著熱騰騰白煙的天然氣油井,只要丟進一根火柴,就能立即引爆。
「妳想變成什麼,可以問問妳自己,不需要問我。」他倏地解開襯衫,用力月兌下來甩出去。
愛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奚齊,你老實說,你到底喝了幾杯酒?」
「兩杯,就兩杯!不管我喝了幾杯酒,是醉還是醒,我都一樣是我!」他不耐地開始扯皮帶。
「算了,你喝醉了,今天什麼都別說了。」愛莉極力壓抑著怒氣,以往的經驗告訴她,喝醉的奚齊千萬不要招惹。「關于你為什麼吻小眉的事情,你明天再好好跟我解釋清楚。還有,我看到你戶頭里少了四十萬,這筆帳去了哪里,我們明天再一並算。」
「妳想算什麼帳,我們現在就算,不需要等到明天。」奚齊轉過頭,定定盯住她,眸光深幽而不可測。
愛莉僵直著背脊,明知道奚齊喝醉之後所說的每一句話才是他的真心話,但是,她就是不喜歡听他的真心話,她一點也不喜歡他喝醉之後的樣子。
奚齊發怒的神色陌生得讓小眉覺得害怕,他和愛莉兩人之間的對峙,讓她嗅到了一股暴雨欲來的詭異氛圍,她意識到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合她這個外人在,立刻選擇默默避開。
「妳想先算哪一筆?小眉嗎?我吻她,是因為我喜歡她。」
罷要走出大門的小眉,听到奚齊說的這句話,張口發怔,眼前的世界彷佛暈眩了一瞬。
「喝醉酒之後的你有多強烈,我比誰都清楚。那只是酒精催動的,根本不是喜歡!」
愛莉的這句冷語頃刻間打破小眉的妄想。
「妳要這樣解釋也行。」奚齊挑眉淡笑。「還有什麼帳要算?那筆四十萬嗎?我給了羅杰。」
「你『給』他?!」愛莉的聲音尖銳地拔高。
「沒錯,不用還的那種『給』。」奚齊回答得一派淡然。
「奚齊,這件事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我不說妳也知道了不是嗎?」
「為什麼要拿四十萬給羅杰?你明知道他欠了一債,根本是一個無底洞,你為什麼還要把錢丟進那個洞里?」
「我的錢,我有支配的自由,不是一定要得到妳的批準。」
「我是你的女朋友!」
「是,但妳不是奚太太。」
小眉逃難般地來到門外,靜靜坐在樓梯間的角落,听著他們激烈的爭辯,思緒一片混亂。
「奚齊,告訴我,你是因為醉了,所以才會說這些話。你告訴我,剛才對我說的話都是無心的。」
「不是無心,是真心話。」
奚齊的回答讓小眉的心髒猛地一縮。
屋內驀然間一片死寂,不知道過了多久,里面突然發出刺耳駭人的碎裂聲,一聲接著一聲,驚天動地。
小眉渾身緊繃,下意識地摀住耳朵,一顆心懸到了喉嚨口,听了很久才听出來,那些刺耳的碎裂聲是摔破酒瓶發出來的。
「奚齊,等你明天醒來,你會後悔今天晚上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她听見愛莉聲嘶力竭地怒吼完,然後砰地一聲奔出大門,沒有看見坐在角落的她,直接沖進了電梯。
在愛莉進電梯之前,她看見她的眼楮恨意灼灼,燃燒著激烈的怒火。
小眉怔怔地坐了許久,直到心跳慢慢回到正常的頻率,這才起身,移動著微僵的雙腿,輕輕慢慢地走進屋里。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壁掛酒櫃里的酒瓶沒有了,看來是被愛莉全部砸了個稀爛。她看見奚齊閉眸斜倚在沙發上,坐在遍撒一地的紅酒和玻璃碎片之間,整個人被香醇濃郁的酒氣包圍著。
看著一地的玻璃碎片,她不敢月兌鞋,直接穿著鞋子進屋,但是她發現奚齊赤著的一雙腳竟然沒有任何保護,就這樣踩在玻璃碎片上,紅酒在他腳下流淌著,造成一種視覺上觸目驚心的錯覺。
「奚齊!你沒事吧?」她踩過一地昂貴的紅酒,慌急地奔過去,輕輕捧起他的腳仔細察看,果然看見幾片碎片嵌入他的腳心,比紅酒還殷紅的血絲細細蔓延開來。
一股憐惜的情緒佔據了她的心,她起身翻找抽屜,找到一個簡易型的醫藥箱,回來把他的雙腳抱在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傷害他的玻璃碎片。
「怎麼搞成這樣?」她用力喘息著,淚水悄悄在她眼中聚集,但她並沒有任自己的淚流下,一徑專心地處理著他的傷口。
「這種華麗的結束,很符合愛莉的style。」奚齊沉沉地低笑。
結束?小眉的心重重一跳。是濃郁的酒氣?還是奚齊酣懶的輕笑聲?她覺得腦袋昏眩得很嚴重。
「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許明天醒來,你就會後悔了。」她不知不覺地說了愛莉說過的話。
「我不會。」他坐起身,看見她的眼楮濕亮亮的,漾著似水波,似星辰的柔光。「妳哭了嗎?」他忘形地伸出手,輕輕撫模她的臉龐,像要確認什麼。
小眉輕抽口氣,似乎受到驚動似地顫栗了一下。「沒有。」她迅速推開抱在懷中的雙腳,急切地站起來。
「先不要走!」奚齊扯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小眉失聲一叫,整個人跌進他懷里。
她的鼻尖撞上他堅硬赤果的胸膛,麝香般迷人的男性氣息、醉人的酒香,將她的意識攪得一團混亂。
「我……不要……」她虛弱地掙扎著。
奚齊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將她拉倒在沙發上,壓在自己身下。
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感,讓她失去了掌控思緒的能力。近距離看著他濃翹的長睫、黑鑽般的瞳眸和性感的薄唇,讓她有種靈魂出竅、神魂蕩漾的飄浮靶。
酒,如果只是用聞的,也會醉嗎?酒精真的是催情的藥嗎?
來不及思考太多,小眉看著他俊美的臉龐緩緩俯近,覆住她的紅唇,給她一個不容逃月兌的吻。
她不想逃,也沒有力氣逃,她全身的細胞都在渴求品嘗他嘴唇的觸感,因此情不自禁地啟開唇,接受他舌尖甜蜜熱切的探索。她听見襯衫和胸衣被他解開的聲音,有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松弛感泛遍全身,她不自禁地弓起身,當解月兌束縛的胸部觸到他堅實火熱的胸膛時,她听見自己發出柔細的低吟聲。
隱匿在奚齊體膚之下的巨獸被喚醒了,他動情地摩挲、吮吻她的頸肩和鎖骨,雙手急切地解開兩人的衣物。當他抬起她的雙腿環跨在他的腰上時,她心悸地停止呼息,全身的力氣彷佛都被抽空似的,有種被催眠的癱軟,她無力地攀附著他的肩背,眩亂地閉上眼。
奚齊以一種溫和的節奏進入她的身體,貫穿她的世界,在身體被穿透的那一瞬間,她覺得靈魂也被他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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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起床!快點快點!你要遲到了!別再賴床了!」
奚齊听見他的專屬鬧鐘準時發出叫喚。
他覺得腦袋里有千軍萬馬在奔馳,瘋狂得像要踏爛他的頭。
「唔……」他痛苦地申吟,迷迷糊糊地翻過身,咚地一聲巨響,整個人掉到了沙發底下。
「你在干麼?」小眉從廚房跑出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痛死了──」奚齊捧著快要爆裂的腦袋,一臉迷惑地看著四周。「我怎麼睡在這里?」
小眉古怪地盯著他。
「昨天晚上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昨天晚上……」他努力回想,神情好像陷入了迷宮中走不出來。
「你把愛莉氣走了,你都忘了嗎?」她試探地問。
「我好像有點印象。」混沌的腦袋里閃過一些色彩詭異的畫面,像被剪成支離破碎的電影片段。「是妳開車帶我回來,然後……愛莉在這里,她是不是把酒瓶都摔了?我好像記得……滿地都是紅酒還有玻璃碎片。」
「後來呢?」她怯怯地盯著他,心里暗暗希望他什麼都不要記得。
「後來……」一片空白。「後來還發生什麼事嗎?」他眸中閃出警戒,緊張得直起背。
「後來你的腳踩到玻璃碎片受傷了,我幫你包扎好,然後你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小眉匆匆堆出一臉笑,飛快地說。
奚齊抬腳看了一下,神情仍充滿了困惑。
「是妳清理干淨的嗎?」
「是啊,不快點清理干淨,看起來像命案現場,多恐怖啊!而且萬一不小心害你跌在玻璃碎片堆里,毀了你吃飯的家伙,也會砸了我的飯碗的!」小眉故意用輕快的語氣,掩飾內心的受傷。
原來愛莉說的沒錯,昨晚他要她,只是酒精催動的「」發泄,和「感情」沒有關系。
奚齊頭痛欲裂,思考能力嚴重癱瘓,根本無法正常運作。
「辛苦妳了。」他捧著頭,極其緩慢地起身,忍不住哀哀叫起來。
「怎麼了?腳的傷口很痛嗎?」她擔憂地往他腳下看。
「頭痛、腳痛都還有原因可以解釋,可是為什麼我的腰會這麼酸痛?」他撐著腰,一臉莫名疑惑。
小眉怔了怔,知道原因的她,臉蛋無法克制地赧紅起來。
「可能不習慣睡沙發吧!」她轉身鑽進廚房。「我已經做好早餐了,你快過來吃吧!」
奚齊慢吞吞地刷牙洗臉,待他走進廚房時,小眉已經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正在喝著咖啡。
他走到吧台前坐下,蹙著濃眉,專注地盯視著她。在他腦海中還有一個模糊的記憶一直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他看見小眉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微微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唇瓣。
一道猛雷劈開了他腦中混沌的迷霧。
「昨晚我吻了妳對不對?」
「咳、咳……」小眉被喉嚨里的咖啡嗆到,咳得臉都紅了。
「我想起來了,我在停車場吻了妳。」他懊惱地扒梳著頭發。「請妳老實告訴我,我昨天還有沒有對妳做出什麼事?」
「沒有,真的沒有!」她回答得飛快。
「真的嗎?」他狐疑地凝視她過分嫣紅的雙頰。
「真的沒有嘛!難道有沒有,你自己都不知道嗎?」她鎮定地起身收拾自己的那一份杯盤。
奚齊露出微窘的表情。「我……喝醉酒會有一些壞毛病……」
想起他所謂的「壞毛病」,小眉的臉熱得發燙。
「你大概是又像上次那樣把我當成愛莉了吧。」她平穩住呼吸,試著用瀟灑的語氣說。
「不會,如果是喝醉了的我,不會。」他慢慢咬了一口金黃色的法國吐司,盯著流理台前的背影,神情顯得若有所思。
小眉心神不定地沖洗著盤子,不懂他那麼說的意思。他吻她,並不是因為把她誤認成愛莉,那麼為什麼要吻她?
她立刻甩掉莫名其妙的妄想,她怎麼會忘了愛莉說的話──那只是酒精催動的,根本不是喜歡!
「小眉。」
奚齊突然一聲低喚,搔動了她每根神經。
「怎麼樣?」她深吸口氣。
「昨晚我和愛莉分手了嗎?」
听見他的問題,小眉詫異地轉過身來看他。
「你怎麼會問我?你應該要問愛莉才對。」
他苦笑。「幫我回想一下,我昨天對她說了什麼話?」
小眉嘆了口氣,思索著。「你說,你有自由支配你的錢,所以不需要得到她的批準。」
「對了,好像有印象,我們為了四十萬吵架。」他挑眉淺笑。「她當時很生氣吧?」
「當然。」怒火簡直可以焚毀一座山。「她說她是你的女朋友,而你居然回答,是,但妳不是奚太太。」
奚齊的唇角微微漾起笑,氣定神閑地端起咖啡啜飲一口,表情倒像是評審在給自己打分數似的。
「我覺得你的話太傷人了,至少也要稍微修飾一下。」雖然她也覺得愛莉太咄咄逼人了。
「我平常為人處事就是太懂得修飾了,可是那樣的我只會讓我自己活得更累。」
小眉微微一呆,視線不自覺地與他纏繞半晌。她發現,此刻的奚齊不論說話的方式和神態,都和昨晚全然兩樣。
「走吧!堡作去了!」他吃完了早餐,心滿意足地站起身。
她下意識地跟上去。
「奚齊,你的東西沒拿!」發現他什麼東西都沒帶,就這樣兩手空空走出大門。
「以後我所有的東西都歸妳管,所有的電話都給妳接,好好工作啊!對了,車鑰匙記得帶!」
小眉怔然呆望著奚齊悠哉的背影,心口像被不知名的東西撞擊了一下。經過昨夜,她和奚齊的關系有了變化,雖然奚齊沒有察覺,但在她的心里,他佔據的分量和比重都不一樣了。
她的心緒亂亂的,有些不安、有些害怕,害怕下一個受傷的人,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