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莫嘆風塵 第8章(1)

躺在風塵懷里,想著的卻是晚宴時的情影,因為風塵說想介紹父親和阿姨給她認識,而她只是想見見那個傳說中的言采薇,但沒有想到自己的固執再一次地傷害到自己。

言采薇其實比照片里還美,溫柔大方,漂亮得體,屬于那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晚宴時風家所有人都在,那些下屬的議論聲,到現在還在腦子里響著

「看起來比小姐差多了!」

「听說精神還不是很正常。」

「是啊,孤僻又冷漠,少爺怎麼會看上她呢?」

「也不一定就看上了,女人如衣服嘛。」

……

突如其來的燈光讓莫素衣不適地眯起眼楮,接著就看到風塵的臉,「素衣,你哭了!」

莫素衣撫上自己的臉,濕的!

想要將眼楮別開,風塵不許,「在想什麼?這麼傷心?」

風塵看向她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寫著擔憂與關心。莫素衣覺得眼楮發熱,在沒有感覺到沖動前,雙手已攀上了他的脖子,在他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吻了他。

粗魯地,毫無技巧地,其實並不算是吻,只是她的唇重重地壓上了他的唇。

雖然有一絲念頭告訴自己應該顧忌什麼,可身體的反應主宰了一切。風塵翻身掌握了主動權。

她不懂調情的技巧,更難得主動,但這次莫素衣卻像他一樣,模索著解開他睡衣的扣子。

風塵的手順著她的身體滑下,當到小骯時突然停下來,身體變得僵硬,剛才那個沒有捉住的念頭現在變得清晰。

莫素衣沒有注意到這些,也沒有注意到風塵越來越濁重的呼吸,直到風塵用手制止了她,她才醒悟。

莫素衣所有的熱情在此刻都像被凍僵。明明她還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可是為什麼,就因為在美國,在他阿姨的所在,所以不願意嗎?可自己還這樣作踐自己。

那為什麼在宴席上還裝得若無其事?

氣氛沉默而尷尬,莫素衣推開他,扣上睡衣下床。

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瞞得住的,那就告訴她吧,雖然一直想著能瞞多久就是多久。風塵開口,語氣鄭重︰「素衣,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莫素衣背對著他,用手拭了拭眼角,冷聲說︰「不必!」

「可是……「

「不論有什麼事情,都不必告訴我!」

「可是……」

「我毫無興趣!」

「素衣!」風塵向她走去,卻被莫素衣避開。

莫素衣一步一步地後退,「別再跟著我,別開口說話,我不想知道任何事情。」

風塵咬牙,「你……」

「夠了!我說夠了!」莫素衣捂住耳朵,堵住他的話,「我什麼都不想听!」

她滿含著淚水的眼楮越瞪越大,卻倔強地不肯眨一下,不肯讓淚水滑落。

莫素衣轉身奔出去,風塵呆愣在原地,「素衣,不管你腦子里想什麼,都是錯的。你冤枉了我,我只怕傷到了你和……」

莫素衣坐在廢墟前,夜晚沁骨的寒氣直透心底,她卻毫無所覺,仰頭將眼淚逼回去,她告訴自己︰已經沒有期待了,為什麼還在哭呢?自己來美國的目的不是為了風塵,而是為了……

為了……莫素衣發現自己居然將這事給忘了。

隨意地撿起一個小石頭拋出去,就像丟掉剛才的不快,莫素衣站起來。

「咚!」

清脆的聲音將讓她嚇了一跳,瞪著石子落下去的地方,經驗告訴她,底下應該是空的。

難道……

她呆呆地看著那個地方,直到有人將衣服給她披上才反應過來,風塵站在她的身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說︰「素衣,假如我說會將閻子默還給展顏是真的,你相信嗎?」

看著彩傳過來的文件,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人,現在頭發花白,滿面皺紋,以一副崩潰的表情面對著兒子的尸體,滿面淚痕。

莫素衣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輕松,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深藏的恨意,在此刻並沒有爆發出來。在漫長的日子里,與其說是仇恨,倒不如說是一場退不去的噩夢。

傳真的大意是說宋氏破產了,宋遠因為涉嫌毒品買賣而被起訴。宋遠的兒子因為炒股破產,被債主逼債再加上與女朋友分手而跳樓自殺了。

看到風塵盯著自己,眼底好像擔心,莫素衣放下文件,「姐姐和哥哥都放棄了復仇,告訴我要好好活著,自己幸福是最重要的。現在我終于明白,看到他的下場,我並沒有痛快的感覺,一點都沒有,我甚至覺得同情,還有些難過。我不明白為什麼?也許復仇真的不能帶來快樂吧。」

也許愛恨都會慢慢地淡化吧,風塵心里激靈了一下。難道,他對阿姨的感情也淡化了嗎?為什麼這些天來,所想到的全是莫素衣?

也許自己自私這麼多年,也應該將爸爸和阿姨的幸福還給他們了。

「素衣,你不是要回台灣嗎?我有事要離開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們一起回吧?」

莫素衣有些遲疑,「我……」

「然後我們就再也不回來了!我們離開這兒,離開台灣,你願意去哪就去哪。你不是喜歡海嗎?我們可以去日本,不,我們去新西蘭,新西蘭好不好?」風塵聲音有些急切。

莫素衣不敢置信,「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離開去新西蘭,好不好?」

莫素衣遲疑著,眼里的神采還是慢慢淡去,輕輕搖頭。

看著風塵怔住,莫素衣微酸,要是這些早一點听到就好了,「風塵,謝謝你,但你應該娶一個配得上你的人。」

「你是覺得配不上我,還是因為舍不得你師父?」風塵的聲音冷下來,平生都沒這麼低聲下氣,居然不被領情。

……

「我們可以將你師父也接過來!」風塵好像在下決心。

莫素衣瞪大眼楮,「你、你說什麼?」

風塵突然不敢看她的眼楮,將她摟到懷里,聲音放柔︰「你不是說你師父不見了嗎,我們可以將她找到,然後再一起離開啊!」

「真的嗎?」

「只要你喜歡!」

莫素衣緊緊地偎在他的懷里,覺得幸福觸手可及。

只要你喜歡!只要你喜歡!只要你喜歡……聲音在莫素衣的耳朵里越響越大,她滿心喜悅,風塵說只要我喜歡!

莫素衣掙扎著抬頭,很認真地說︰「風塵,我喜歡你!」

「就只喜歡嗎?」風塵調侃。

看著她,莫素衣再次鄭重地說︰「非常非常喜歡!」

沒有听到預期的答案,風塵壓下心里的失落,畢竟一切結束以後,可以慢慢來。

「我真的可以幫忙!」

「我十六歲就跟黑手黨打交道了,這次只是生意上的事,我可以應付的!」風塵的笑居然有些勉強,偏過頭避開她的視線。

這讓莫素衣的心又沉了幾分,這次任務應該很危險吧!

「素衣,我們離開去新西蘭,買一座牧場,那樣我們就不愁吃不愁穿了,有空就騎馬游玩……」風塵轉移話題。

莫素衣頭枕在他肩上,听他描繪牧場景象。他的聲音真的好听呢,低沉地帶著誘惑,在她的腦海里形成畫面,她似乎看到她跟風塵共騎,面對著太陽升起又背對著夕陽回家……對了,好像還有一個孩子笑得像小天使。

風塵猛地停住,回想自己剛才所說,他在勾畫他們美好的未來,他說︰「我們會有一個孩子,我們會帶去游樂園,去放風箏,讓他將童年時該的東西都玩遍,他會成為這個世上最快樂的孩子……」

風塵偏過頭,莫素衣已經枕著他的肩睡著,蒼白的臉上帶著淡淡微笑,幸福得像是做了一個最甜蜜的夢。

風塵低頭,輕吻上她的臉和唇,「素衣,我們的孩子會擁有完整的家庭,擁有真正的童年,成為世上最快樂的孩子。

「素衣,我已決定放棄我原本以為我擁有的虛幻,我就只剩下你了,所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喜歡我,要非常非常地喜歡我,要……愛我,求你!」

實在太無聊,突然想到那個沒有完成的交易,唐黎讓她偷風老爺子死的資料,說她跟師父有關系,她會感興趣。唐黎猜得沒錯,她確實感興趣。

假如風老爺子的死跟師父有關,風塵就不會說和師父一起離開的話,可是假如跟師父無關,為什麼唐黎會這麼說呢?

除非,有一個人在撒謊?

吧脆不猜想了,按下床頭按鈕,蹦出一個小暗盒。她看到風塵曾將幾串鑰匙丟在這里面。

拿著風老爺子的死亡證明。莫素衣像虛月兌一般跌坐在地上,明明不應該緊張的,風塵的態度表明了一切,自己應該相信風塵的,不是嗎?

今天是第三天了。雖然向來如此,風塵離開了都是別人告訴他的消息,可是這次她心里有不祥的感覺……

風雪坐在床邊看著莫素衣,慢慢發困,自從哥哥離開後她就一直抱著電腦,好像有什麼重要消息,現在已經是半夜兩點半了。

「你哥去哪了?」莫素衣聲音冰冷中帶著憤怒。

風雪驚醒,有些不明所以,「意大利啊!」

「再問一次,你哥去哪了?」

莫素衣理所當然的姿勢,盛氣凌人的語氣,讓風雪再也忍不住,「他去了意大利你是知道的。你莫素衣憑什麼對別人這樣說話?我憑什麼就得在這里伺候你,還得看你臉色?我哥他怎麼就看上你了,你根本就不夠格,明白嗎?以後不要再這樣跟我說話,我受夠了!」

想說的一股腦吐出來,兩個人相對愣住。風雪別開頭,有些受不了莫素衣的注視,明明將一直以來積壓的話說出了口,可一剎那的輕松之後,居然是另外一種壓力。

她安慰自己,並不是自己的錯,是因為她真的配不上風塵!雖然曾經欺騙過自己,可事實就是這樣,不是嗎?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與尷尬。

「哥的電話!「

莫素衣瞪著風雪手中的電話,像見到鬼一樣,「我不要接!不要……」

風雪將電話硬塞到她手里,莫素衣看著自己的手不停地抖動,像是自己有意志一樣。

「素衣!」風塵的聲音傳來,好遙遠,也好……思念!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可眼淚還是一滴滴地掉下來。

沒有注意到風塵說什麼。莫素衣抓緊手中的電話,只顧說自己的感受︰「塵,這幾天我一直在做夢,我夢到了你,還有師父,我夢到你們兩個對決。可是我看不到結果。在夢里我感覺你們永遠都不會回來。我好害怕,你知道,我做的夢幾乎都是很真的……」

莫素衣渾身顫抖,「我好害怕,你告訴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在哪里……」

听筒里的哭聲,讓風塵也覺得鼻酸。素衣,不僅是你害怕,連我自己都害怕,可是我能怎麼辦呢?

看著坐在地板上哭泣的莫素衣是那麼的無助,風雪鬼始神差般走上去,將她抱住,扶到床上。

長長地嘆了口氣,轉到莫素衣三天來一直守著的電腦,看到一行字——「黑手黨最近與天風門並無生意上的往來,據可靠消息,他三天前已到台灣。有消息會再與你聯系,保重。」

一夜沒睡好,下了飛機就是高速飛車,一個急剎車將風雪從迷糊中驚醒,下車抬頭就看到四個字︰愛琴山莊!

愛琴山莊?這名字有些耳熟。風雪跟著莫素衣走進去,里面裝飾高雅古典,不像是一般人的住所。

吸了吸鼻子,有飯菜的香味,莫素衣走向飯廳。一桌子的飯菜,中間的盤子卻怪異地只盛了一個魔方。

莫素衣拿起魔方和下面壓著的素描,一個人坐在懸崖上,背對著大片樹林與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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