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蟲之戀 第二章

李宣毅拎著小小的行囊,徘徊在黎氏國際美容世界的玻璃門前面,她已在這兒猶豫好一段時間了。

要不要進去呢?她心中仍猶豫不決。

在她方才那段時間的觀察里,她發現不論是長得漂亮或不漂亮的女人,在進了這扇玻璃門前的表情都是興奮莫名、充滿期待的,眼里似有一股希望的光芒在燃燒,仿佛這扇玻璃門背後是一座魔法城堡,能讓每個人心想事成。

而事實證明,從那扇門走出來的女人,不管是年輕的亦或是上了年紀的,雖不知她們在那座魔法城堡里頭,曾被施以何種魔法,但顯而易見的,她們在出來之後都比進去之前更有自信,也更美麗了,因為她們的自信所散發出來的神采著實讓她們變漂亮了。

到底要不要進去呢?她真得能在那里頭變成爺爺要的"窈窕淑女"嗎?李宣毅實在非常懷疑。

其實她覺得自己這樣子並沒什麼不好,雖然皮膚沒有一般大家閨秀該有的白皙晶瑩,但健康自然;頭發短的像個小男生,但清爽俐落,輕輕一撥就回原來的樣子;服裝簡單純粹,合身的藍色圓領T恤、膝蓋破了洞的牛仔褲,再配上現在最流行的復古球鞋,不但行動方便,而且流行時髦,也算走在時代的尖端。真是搞不懂爺爺究竟是看她哪一點不順眼,非強迫她到這兒來不可!

但爺爺的話就是"聖旨",不得不從。爺爺平時寵她、溺她、疼她,任她予取予求,想要的東西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叫她那些堂兄弟好不羨慕與嫉妒,但他的威嚴卻也是不容違抗的。

全家的話她都敢頂、她都敢不甩,唯有爺爺臉一板,她再多不滿的怨言也只能往肚子里硬吞回去,乖乖地唯命是從,不敢有任何異議。

其實爺爺平日都是很好商量的,雖然她個性率直像男生,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完全沒了女孩子的"本事",說起撒嬌她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每每做錯事時,她在爺爺身邊磨磨蹭蹭,再加上甜言蜜語一番,爺爺哪一次不放過她,責罰降臨在她身上的機率幾乎是零,這也是最讓她的堂兄弟眼紅的地方,但誰教他們不是女生?

在他們的家族里,男女之間,可是有十萬八千里的差別待遇,即所謂"女人如寶,男人如草"。

但不知為何這一次她無論怎麼吵、怎麼鬧、怎麼抗議,爺爺就是不松口,非逼她來這兒受訓不可。還威脅她若在這一個月之內不听周老師的話好好學習,他會給她一頓排頭吃,而且絕不寬貸,讓她雖然百般不願,還是言听計從的來了。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使里頭是龍潭虎穴,她也得闖啦,誰教爺命難違呢!包何況膽小怯弱可不是她的個性。

李宣毅心一橫,一咬牙就筆直地走了進去,直直來到櫃台前。

"小姐,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周育青小姐在嗎?"

"小弟弟,不知你和周總裁是否有預約?"一身鵝黃色制服的櫃台小姐,好奇地打量眼前這一位看來年紀很輕的小男生。

小弟弟?拜托!雖然她頭發短了些、聲音低沉了些、年紀輕了些、穿著打扮稍稍中性了些,但也不至于會被誤認為男生啊!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櫃台小姐到底眼楮都放到哪邊去了,未免"月兌窗"的厲害。

"你跟她說我是李宣毅,她就知道了。"李宣毅強忍著不悅回答。

"那麻煩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幫你打電話上去問。"她一邊打電話至總裁秘書室確認,一邊仍不忘揣測總裁和這位少年的關系,畢竟她從不曾見過有這麼年輕的客戶來找過總裁。

幣上電話後,她仍是一貫的笑容可掬,向李宣毅說道︰"總裁請你上去,她現在在辦公室等你。"

"喔!"李宣毅隨意的點了點頭表示她的謝意之後,就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步入電梯,屏息的按下決定她未來一個月命運的紐。

★★★

經過總裁秘書室小姐的通報,李宣毅終于見到爺爺口中的美容之神。

哇!不愧為美容之神!五十多歲了依然擁有白皙柔女敕的肌膚、烏黑亮麗的秀發與完美縴細的體態,簡直是太神奇了!就好像偷吃了上帝的青春不老藥,返老還童一般。

"你好!"黎和好笑地看著呆愣在門口有五分鐘之久的李宣毅。

雖然震懾于他"男色"的女人不少,但就她表現得最直接,連禮貌性的掩飾都忘了。

而李宣毅就像中了邪一般,控制不住地走向大辦公桌後的黎和,伸手模上了他的臉。

哇!這柔女敕的觸感真好,仿佛絲綢般光滑,一如她的想像。

黎和被她的行為嚇了一大跳,這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竟公然輕薄他,未免太過于放蕩與大膽了吧?一點點女孩子該有的含蓄都沒有,莫怪乎她爺爺要請他老媽"改造"她了,否則一個月之後鐵定會嚇死她那個保守的日本未婚夫,倒在地上猛吐白沫。

接著,她的手緩緩地游移至他的胸部。

咦?怎會是……一片平坦呢?

她驚詫地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為什麼沒有胸部?"

"你說呢?"一股怒氣崩現黎和的眸中。

這個女人是白痴啊?男人怎會有胸部,虧她問得出這麼沒知識的問題。

明戀、暗戀他的女人不少,卻還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敢在第一次見面就如此明目張膽、言行放肆的對他"性騷擾"的,他對這個女人的印象不由得又壞了幾分。

在向何亦非請假前,他已經大大的奚落他這個類似保母的工作,如果再讓他知道自己被這麼一個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小毛頭"非禮",恐怕他會笑破肚皮吧!

"莫非你是人妖,要不就是第三性公關!"李宣毅不假思索地想出這個最合理的答案。

可是爺爺怎麼沒跟她提過美容之神是這種"身分?他明明說她是"女"的呀!難道爺爺也跟她一樣弄錯了?

黎和額前的青筋再也隱忍不住的跳動起來,這個女人竟然說他是人妖、第三性公關!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他、懷疑過他,她是第一個!

"很抱歉,我們這里不是夜總會,既不會有人妖,也不會有第三性公關,如果你想看這樣的表演,恐怕是找錯地方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個女人如此輕易就挑起他鮮少在別人面前發作的怒火,真是厲害!

"可是你的樣子好像喔!"李宣毅分明是在老虎嘴上拔毛,看不見黎和殺人的目光,不知死活的又加了一句。

"我不是!"黎和語氣悒憤到極點

"如果你不是人妖或第三性公關,為什麼會沒有胸部呢?"李宣毅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這個人跟她一樣都是"太平公主",多少也會有點微凸,不致平坦到連一點起伏都沒有啊!

"你腦袋是沒有帶出門嗎?我是男的,怎會有胸部?這點常識,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

他簡直被她氣瘋了,再也顧不得他一向堅持的優雅形象,情緒激昂了起來。

"你是男的?"李宣毅愕然地瞪著他。

周育青什麼時候變成男的?

"我當然是!"黎和非常肯定。

"可是我爺爺說周育青是女的啊,我不知道原來你是男的。"李富毅恍然大悟。

一定是爺爺看周育青長得這麼漂亮,所以誤以為他是女的。

"我不是周育青,我叫黎和,是她的兒子。"黎和的眉心打了一個很大的死結。

"哦!原來你是她兒子,早說嘛!害我一直想周老師都已經五十多歲了,怎麼還會如此年輕漂亮?還以為你是不是胎盤素打太多了,要不然就是吃了什麼仙丹妙藥呢?哈哈哈……"李宣毅釋懷地大笑出聲,笑得十分夸張。

"你笑夠了沒?"他沒好氣地道。

這個女人真是夠離譜了,他和老媽相差十萬八千里,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一個是年輕的,一個是年長的,她竟然能夠把他們想成同一個人,還自以為是的胡說八道,簡直是天才!

一想到他要和她共處兩周的時間,他的頭就莫名的疼痛起來。

現在他真有些開始懷念上班的日子了,雖然不時得和亦非有番唇槍舌劍,但讓亦非罵他是超級自戀狂、同性戀,都比被這個女人罵人妖、第三性公關強!

"那不知周老師到哪里去了?"李宣毅笑累,這才想起她來的目的是為了找周育青。

"我媽去歐洲了。"

"她去歐洲了,那我爺爺怎麼還叫我來找她?"怎麼爺爺不知道周老師去歐洲了?

她不在,她是不是就可以打道回府,回去繼續過悠哉的日子,不必留在這里學習變成淑女了。

這倒好!反正她對這事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正找不到藉口開溜,周老師不在,剛好合了她的意。萬歲!

不過,她的快樂並沒有維持多久。在听到黎和的清脆嗓音之後,那份喜悅就仿佛泡沫般消失無蹤。

"這個問題你不必擔心,我媽已經把你交給我了,這兩周我會與你一起度過,教導一切你該知道的事情。等到兩周後她回來了,我再把你交還給她。"黎和輕而易舉就摧毀了李宣毅的希望。

"但你是男的耶,又不是周育青本人,我爺爺恐怕不會同意你們擅自更動原來的約定吧!"她試著抓住一線希望。

"放心,這個問題我們也考慮進去了,所以事前已經打了電話向你爺爺請示過,原則上他並不反對,只囑咐我們轉告你要好好遵從我們的教導、認真學習,不要惹是生非,造成我們的麻煩與困擾。"黎和一字不漏地將李長彥的話轉達。

"哎喲——"李宣毅申吟了聲。

爺爺真是的,為什麼就是不放過她嘛!

★★★

"你就住這一間客房,有問題可以問我或問劉嫂,她是我們的管家。"黎和帶領李宣毅到她未來一個月要住的房間。就為了住在一起好方便改造她,害他也得回家住,真是不習慣!一個住久了,習慣樣樣自己來,習慣一個人的居住空間,要他回到這個有人伺候、有人照顧,房子大到可以容納十多個人的屋宇,教他有不知手腳往哪兒擺的困窘,即使這是他家亦然,畢竟他在外頭生活已有多年。

"你們家的布置真是太合我胃口了,好正點。帥呆了!"李宣毅對整個房間的風格贊不絕口。

淡藍色調的牆面與擺設,營造出一種舒適寬廣的空間感,風格清淡雅致,置身其中,讓人身心都不由得舒暢起來。

不像她自己的房間,硬被裝潢成粉紅色系,那種柔柔軟軟的感覺一點都不適合她嘛!可是偏偏家里頭的人說那是女孩子的顏色,要她不得有異議,害她每次都好討厭回自己的房間,寧可賴在堂兄弟那兒,和他們閑扯淡。

"你喜歡就好!不過我想先跟你約法三章,可以嗎?"黎和決定把丑話先說在前頭。

"你說吧!既然爺爺要我听你們的話,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羅!"李宣毅也很阿莎力。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命該如此,反抗也是沒用的,倒不如乖乖任人宰割,不要被人一狀告到爺爺那兒去,她就吃不完兜著走。

"干脆!不過首先我要你改掉的就是講話粗俗的毛病。"這女孩簡直一點氣質也沒有。

"我講話哪里粗俗了?"李宣毅不滿他的指控。

"什麼正點啊、帥呆了就是啦!"

"那不是粗話,他媽的才是!"她月兌口就是這麼一句不文雅的話。

"那根本是髒話了!你想有哪家的名門閨秀會說粗話跟髒話的呢?"黎和被她的邏輯搞得啼笑皆非。

"做人何必這樣一板一眼的,那多無趣,這些話又不盡然都是壞話,只是抒發情緒的一種方式罷了!你不要這麼嚴肅、認真,現在的年輕人哪個不這麼說話,你再這麼迂腐下去,會跟不上時代的潮流喲!"李宣毅反倒教訓起黎和來了。

明明外表看起來那麼年輕,偏偏有LKK的思想,簡直是"今之古人"嘛,看來需學習的應該是他,不是她!

"你真的一點女孩子樣都沒有,看來不好好將你-改頭換面-,實在對不起你爺爺所付的高額費用。"

現在的新新人類都跟她一樣嗎?難怪老媽不敢隨便把她交托給任何一個部門的主管負責,非得要他要親力親為不可,看她這樣子,這case比想像中棘多了。

"老實說,我個人以為我這樣並不沒有什麼不好,要不是我爺爺堅持的話,我還真是不想來。雖然我頭發短了點、膚色黑了點、身材平板了點、個性也大而化之了點,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色,何必弄得人人都一個樣呢?"李宣毅不覺有些感慨起來。

從小到大,總是有人在她耳旁不斷的嘮叨女孩子應該怎樣、女孩子應該哪樣,她不懂為什麼女孩子就非得是一頭的飄逸長發、白皙肌膚、優美身材與溫柔個性,若世間每個女孩子都是那個樣,豈不是像工廠里出產的規格化女圭女圭一樣,毫無變化。那未免也太無聊!太無趣了!她真的不想變成那樣。

黎和听著她的牢騷,不知不覺彎直唇。

這個女孩子還真有意思,年紀輕輕就滿有自己的想法,只可惜李長彥想要的可不是這麼一個亂有個性的孫女。

"我承認你說的都很有道理,但你的想法只能擺在心里,因為你爺爺的希望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要什麼,我們就給他什麼,你同意吧?"

"嗯!"李宣毅無奈地點了點頭。唉!事實確實是如此。

"我很高興我們彼此間有了共識,那我剛才提出要你改掉講話粗俗的事,應該沒問題吧?"

看著她一張苦得不能再苦的苦瓜臉,他真有大笑的沖動。

怎麼會有如此單純的女孩子,果真是個小女生,把心里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一點也沒有遺漏。

"我盡量吧!"她說的話怎麼會是粗俗的話嘛,真是太"機車"了!李宣毅在心里偷偷又罵了一句。

不能講出來,總可以在心里說吧!

"第二就是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行嗎?"黎和看第一個要求已沒有問題,又繼續他約法三章的第二章。

"不行!"誰會答應這種無理、荒謬的要求?他要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如果他要她獻身呢?雖然看他的條件這麼"優"是不大可能看上她,但難保他不會一時饑不擇食。畢竟再怎麼說,她也是個二十歲的成熟女人!

"為什麼不行?我又不會叫你做過分的事,你那個樣子活像我會把你吃掉似的,放心吧,我對你這種小女生完全沒興趣,這一點你不必擔心。"黎和撇了撇嘴角。

她那副害怕的眼神未免把他瞧扁了,好像他是一個會對小女生出手的怪叔叔。多少活色生香的美女黏著他,他都無動于衷了,又怎會對這麼個發育不良的小丫頭出手呢?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李宣毅的胡思亂想被黎和一語道破,臉驀地燒燙了起來,連忙否認︰"我的意思是若你叫我去死,難道我就要去死嗎?"

"我會提出這麼離譜的要求嗎?麻煩你偶爾也動一動你的腦子,省得生銹了。"她的想法還真是一直線,連半個彎都不拐。

"喂,你這是人身攻擊喲!"

她不滿意他的說辭,鼓著雙頰氣呼呼的。

"我是實話實說。"黎和聳了聳肩。

"你太過分了!"她嚷道。

"好了,不逗你了。"雖然逗她很好玩,不過也要適可而止才行,"我的意思是說我幫你安排的一系列課程,希望你都能配合我的指示去做,不要有意見,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你別看我這樣,我在學校可也是個從來不蹺課,而且按時交作業的乖學生喔!"她眉飛色舞,得意得很。

"Verygood!我就喜歡听你這麼說。現在我要說第三章了,注意听,就是不管你有多麼不願意,我都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廢,畢竟這些課程多多少少對你都會有點用處的。"

"這你更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因為即使我想放棄也不可能,我要是沒學好就回去,我爺爺絕對會修理我的。我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就怕我爺爺。"爺爺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克星。

"很高興還有人制得住你。合作愉快!"黎和伸出手和她一握,表示一言為定。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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