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王家的小娘子 第10章(2)

穆敬禾無言,他的確從未想過。

竹南萱也靜默了,如果十三皇子所言全是真的,那爺從頭到尾都只是顆棋子,還是吳皇後手中的傀儡,而長達這麼多年的親情竟然都是虛假,光想就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穆敬禾肯定也想到什麼,他臉色慘白,雙手握拳的怒問︰「為什麼?為什麼在這時候來突然告訴我這些?」

穆敬坤撫著下顎,「一來我們是兄弟,雖然這麼多年來你眼中只有太子那個兄弟,不過……」

「不過什麼?」

「京城里的雜音多了,有人茶余飯後談的都是你的事,我也不得不去思考該不該置身事外?或許趁機展現兄弟親情,在未來,也能少一雙老是敵視我卻又酷似自己的眼楮。」他趁機調侃,因為兩兄弟說來是全朝皇室子弟中長得最像的,尤其是那一雙深邃的眼楮。

穆敬禾抿抿唇,身邊的竹南萱突然噗哧笑了出來,但在對上穆敬坤的眼楮時,他又不能否認兩人的確有一雙很像的眼楮。

「京城有什麼雜音?」他沒好氣的問。

「一個願意率兵去打仗的皇子,他都願意去保家衛國,而非養尊處優的留在京城享樂,到底是能罪大惡極到什麼程度?」他想了一下,再補了一句,「所以,有一個很會打仗、但眼力很差的皇兄,當弟弟的我也只能不計較的過來,全盤托出,就看皇兄信不信了。」

「我怎麼相信你?也許你刻意離間我跟母後及太子的感情。」說到底,他還是無法相信,他自小就由母後撫養,而當時的母後還只是個妃子而已。

「信不信隨皇兄,但皇兄的人比我的不絲毫不遜色,只是皇兄對皇後、太子太信任,在他們身邊不設耳目,但這在我眼中看來,其實就是自大,皇兄只要派人去查查——」他突然頓了一下,露齒一笑,「別說我對皇兄不好,連查證的事兒我都替皇兄省了。」

他微笑起身,步出廳堂外拍手兩下。

穆敬禾跟竹南萱也跟著走出廳堂,不解的看著他。

站在廳堂門口的是一整排站開的侍從,然後,有人動了,但並不是跟著穆敬坤夜探王府的幾名黑衣侍從。

張昱一臉平靜的走出來,拱手作揖,「手下立即去將人帶過來。」

一向與他交好的康遠瞪大了眼,困難的發出一聲,「你……」

其它府里侍從更是呆若木雞,反之,那些黑衣侍從相對平靜。

穆敬禾也語塞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張昱歉然的看自己一眼後,才轉身離去。

竹南萱呆了,張昱可是爺的心月復,十三皇子竟神通廣大的讓他成了內應!

原來電視跟電影演的都是真的,最不可能的才是最可能的,她回了神,頻頻點頭。

「皇兄別怪張昱,他願意當我的耳目也是為了皇兄,」穆敬坤神情中沒有掩飾他對張昱的欣賞,「他坦白如此一來,他才能確定我這個被全天下都認為跟皇兄是死對頭的人有沒有要對皇兄不利?若有必要,他就算冒著被千刀萬剮的危險,也要捍衛皇兄的安全。」

穆敬禾沒說話,他相信他說的話,因為張昱是他少數信任的心月復之一,他若要對自己不利,有太多下手的機會。

接下來,他要竹南萱先回房休息,他還有很多事要跟十三皇子談。

這一晚,穆敬禾並沒有回到寢房。

事後,竹南萱也只知道有一名貌不驚人的奴才被綁到當初關紀小密的地牢,刑求拷問了三天,十三皇子也留在王府里三天,但這個消息自然是被封鎖,沒有傳出府外。

三天後,十三皇子一如第一夜來那樣,在夜深露重時與那些走路都像阿飄的死士在黑夜中離去。

但兄弟倆到底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穆敬禾都沒有對她說。

不過也因為太熟悉彼此,縱使他什麼也沒說,她也能察覺到他難言的痛楚。

偶而,他抱著她時像是想到什麼,身子微微顫抖,偶而,他握拳的雙手,指尖甚至陷入掌心,但有更多時候,那雙原本含笑的黑眸變得黯然。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事情一定就如十三皇子所言的那般丑陋。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看似平靜,但又不全然相同。

穆敬禾在書房里的時間變長了,令眾人松口氣的是,他的食欲正常。

每隔三、五天的深夜里,穆敬坤就會夜訪,有時兩人還促膝相談至天亮。

竹南萱能察覺到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但爺不說,她便不問。

另外,吳皇後跟太子也相繼在白日到訪,他們停留在王府的時間也愈來愈長,但每回與爺會面都很神秘,所有閑雜人等,當然包括她這個貼身丫鬟,都被隔絕在外。

這一日,吳皇後跟太子沒有到訪,倒是十三皇子一身黑衣的在傍晚時分潛入,而且直接潛入爺的寢房。

她不得不慶幸,這幾日因為十三皇子透露了太多丑陋的內情,穆敬禾在上相對少了些,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是他太忙了。

穆敬禾正準備出門,還跟竹南萱說好了,晚上也許會晚一會兒回來,沒想到他就出現了。「你怎麼來了?」

「我來通知未來皇嫂一件事。」他煞有其事的說著。

「誰啊?」她困惑的看了看,但眼下只有她一個是女的。

「就你啊,你是皇兄內定的娘子,呃……目前事情太多了,等今晚過後就可以好好籌備一場婚禮了,當然,前提是我跟皇兄都幸存下來的話。」穆敬坤拍了拍胸脯。

「什麼意思?!」她一臉錯愕的看向主子。

穆敬禾只是抿緊唇,但看穆敬坤的眼神很不滿,室內氣氛也變得更為凝滯。

不過,穆敬坤還是能說笑,「你果然不知道!」他搖搖頭,再看向穆敬禾,

「皇兄就是女人太少,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像我就很懂,女人都希望男人能讓她知道所有要發生的事,尤其是事關生死的事,不然若有個萬一,男人死了,女人也會恨男人一輩子。」

竹南萱不笨,她听出事情的嚴重性,小臉兒難得一沉,「今晚到底要做什麼?」

「攤牌。」穆敬禾悶悶的道。

「是腥風血雨的攤牌,所以為了不要有遺憾,我未來的皇嫂最好趕快跟我皇兄說些心理話,免得以後沒機會說了。」穆敬坤邊說邊走出寢房,不打擾兩人,這就是雲游四海養成的壞習慣,太愛管閑事了!

穆敬禾不確定自己在未來會不會喜歡穆敬坤,但此刻對他的多事絕對是討厭的,他就是不想讓竹南萱擔心才什麼都沒說。

但他也知道,現在不說也不成了,她絕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他嘆口氣,將即將發生的大事簡略告知,但她的反應永遠跟別人的不同。

她沉默很久,一雙眼楮瞪著他,眼里有擔心,有怒火,但月兌口而出的卻是——

「我也要去!」

「不行,太危險了。」他堅決反對。

「要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去胡思亂想爺發生什麼事?不成,我要在你身邊,我會躲在一個可以看得見你的地方,才能確定你不會出事。」

「不可能,什麼事我都可以答應你,就這件事不成。」他深吸口氣,「我不能再說了,我得進宮去,再確定一些相關安排無誤,」說到這里,他將她緊緊擁在懷里,「但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說是這麼說,他卻深深的凝睇著她,似是要將她的容顏烙印在心坎上後,才轉身離開。

她眼眶內早已閃動著淚光,但她不能哭,她絕不能被丟在這里!

她急急的要去找張昱,但一連問了好幾個奴僕,才知道他跑到馬房去了。

事實上,對他當十三皇子的耳目一事,爺並沒對他有任何苛責或刑罰,只有康遠很不是滋味,說好兄弟當假的,一起喜歡她的事、還有事後主子奪標,兩人更是互相安慰,但這麼重要的事,他竟然提都沒提。

只是,這些抱怨的話康遠向她月兌口而出後就變得有些尷尬,但她還是大方的向他說聲「謝謝」,謝謝他們曾經喜歡過她。

思緒間,她快跑來到馬房,一眼就見到張昱正在幫一匹黑馬梳馬鬃,他看到她時還愣了一下。

她來到他身邊,先確定四下無人後才將所求說出。

「不行,絕對不行。」張昱馬上拒絕,「太危險了。」

「拜托嘛!」她一再請求,但張昱就是不答應,可是畢竟是自己喜歡過的姑娘,他還是心軟的說︰「我只能幫你去問看看十三皇子——」

「不行,要是帶你去,皇兄會先殺了我。」一個熟悉的男聲突然從一旁堆放糧草的後方響起。

兩人看過去,就見穆敬坤走了過來,張昱一愣,但隨即朝他行禮。

竹南萱眼楮一亮,朝他跑去,「你怎麼還在這里?」

「我本來要等皇兄一起進宮的,我以為他會跟你說一些或做一些呃……非禮勿听、非禮勿視的事,我就先躲到一棵樹上去小憩,哪知道皇兄走那麼快。」所以,他才來找張昱,想問問還有沒有什麼新情報?畢竟今晚是場大戲,任何環節都不許有差錯。

竹南萱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管他是什麼最夯的十三皇子,但一想到自己要拜托人家,馬上又是一臉真誠的笑意,「就是你皇兄走太快嘛,所以我想請你帶我進宮,拜托,那里有那麼多嬪妃、皇子、皇女、還有皇帝,你跟爺要是沒有安排妥當,怎麼可能會在皇宮內進行一場腥風血雨的攤牌,那絕對會傷及很多無辜啊。」

「你真的很聰明。」他不得不稱贊她。

「就是。」她用力點點頭,接著又笑道︰「這麼聰明的我怎麼會添麻煩?我只是想在爺的身邊。」她雙手合十的請求,瞧他又皺眉頭,好像要拒絕了,她急的又道︰「你不懂的,爺看來很堅強,但是吳皇後跟太子跟他正式決裂時,他的心一定很痛很痛,到那時候我再出現,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我也會小心保護自己的。」

穆敬坤抿抿唇,看向一直靜靜听著的張昱,「你怎麼說?」

「南萱姑娘是對的,爺對皇後跟太子的感情相當深厚,一旦決裂,爺絕對痛不欲生,事情結束後若有她在爺身邊是比較好的。」

他想了想,點點頭,「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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