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御醫 第10章(2)

她粉女敕的臉兒一紅,咬著下唇,凝睇著他那雙深邃黑眸,「我心里憋了個問題,憋很久了。」

「父皇知道我失憶的事了。」他知道她想說什麼,主動開口。

她一愣,「什麼?」

他將她拉入懷里,輕嘆一聲,「父皇問了我一些問題,我全答不出來,父皇絕不愚昧,因此,我只能坦承。」

「你們那時的談話只有這樣?」她依偎在他懷里,听著他平穩的心跳,總覺得不只如此。

「這樣已經夠麻煩了,父皇要我查的一些事,我一件也答不出來。」的確,他有隱瞞她一些事,但她知道了也只能窮擔心,倒不如不提。

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往後方的寢室走去。因為,他不知道還能擁有這樣的幸福多久,所以他要把握時間好好的愛她。

羅帳內,春意漸濃。

因為是打著要照料耿少和的身子而留在宮中,郁竹君總得做做樣子,因此天天到太醫院替他熬盅湯藥,再親自端去給他喝。

其它御醫都算親切,不知怎的,唯獨葉御醫對他特別淡漠……不,也不算淡漠,好幾次他還看著她發呆,只是面對她時絕對是話少到不能再少了。

而耿少和在宮里顯然是冷漠陰鷙出了名,這次回來,除了耿少賢一再上門關切外,許多人皆是禮貌性的來探望一次後就識時務的沒再上門了。

因為來一個,耿少和的臉色就更冷了一層,到後來簡直要結霜了。

而這段日子以來,不只貼身隨侍的祁維、董風,連都督平都覺得耿少和對郁竹君特別不同,兩人之間不太對勁。

「四爺對他好像有私心。」祁維、董風很有默契的開口。

都督平立即左右開弓,各給兩人一記拳頭,「他是四爺!」

兩人用力點點頭,「所以才私下講啊,四爺對每個人都嚴峻冷情,唯獨郁御醫出現,他的眼光便有些不同。」雖然主子掩飾得極好,但他們是最貼近主子的人,自然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同。

此話一出,三人都不說話,靜靜的在各自思索後,又異口同聲的道︰「有件事得有人去跟主子去說!」

三人心有靈犀,相視一笑,因為他們都發覺主子好像一直在狀況外,對他們也莫名有了一點疏離,不知是不是韓蔚死前跟主子說了什麼。

雹少和曾要祁維、董風私下派人去保護韓蔚妻小的安全,還說不可以打草驚蛇,因為皇後的人馬進駐韓蔚府上,而他已死一事似乎無人知曉,他們更是得保密。

但不管如何,目前最重要的是,皇後似乎對郁竹君這塊小鮮肉太有興趣了,身為四爺的奴僕,他們當然得幫忙提醒主子。

都督平很認真的看著兩人,「你們兩個年輕人膽子大一點。」

「但你照顧四爺最久。」兩人還是有點兒害怕。

「四爺長大後就跟我疏遠了,跟你們還比較有話聊。」都督平說起這個就委屈,他可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爺啊。

「可是……」兩人還是擔心。

「老奴每回看到爺跟郁御醫含笑凝望的眼神,雖然覺得很可惜,將來可能沒有小四爺可以讓我這老太監抱抱,但老奴希望四爺快樂就好。」說到後來,都督平眼眶都紅了。

祁維、董風也點頭,那兩人的確不太尋常,進宮的一路上他們就有所感,進宮後,爺跟郁御醫更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近日來,皇後幾回派人過來,希望郁竹君過去替她把把脈,都讓四爺給狠狠拒絕了,但皇後似乎仍未死心。

「為了四爺的幸福,頭可斷、血可流,你們就去說吧。」都督平拍拍兩人的肩膀。

兩人深吸口氣,盡避為四爺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可他們要開口的可是宮中的丑事,還是很有壓力啊。

這時,耿少和跟郁竹君正好從外面走進來,他們剛剛去皇帝寢宮探望皇帝,郁竹君開的那帖藥挺有效的,皇帝的眼疾已好了不少。

外人都以為郁竹君每日去為皇帝診脈,其實大多時間郁竹君都是一人待在寢殿內制造看診的假象,而皇帝跟耿少和則去了密室談話,時間極長,而且內容也不透露絲毫給她,相當神秘。

但她不問,在宮里,很多事不知道反而是幸福的,加上她對耿少和有信心,他沒說一定是有他的考慮。

「天空灰蒙蒙的,像要下雨了。」她先是開了口。

「是啊,我這身子踫到這樣的天氣就有些悶疼,待會兒,你替我針灸舒緩一下。」

聞言,郁竹君先是一征,接著嘴角微勾似在憋住笑意,她臉兒微紅,這模樣帶著點說不出的嬌羞。因為,只有她知道這是某種暗示,事實上,耿少和的身體在她每天的藥補下,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也因為她臉上這抹嬌羞,讓都督平三人皆看直了眼。

即使耿少和那冷颼颼的視線狠狠的掃向他們,三人還是渾然未覺,一直到郁竹君瞧見耿少和火大的神情,忍不住噗哧一笑,綻放出一抹如玫瑰般嬌艷的笑容後,恍惚的三人才傻傻的回以一笑,然後,同時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兩道冒火的視線。

「嚇!」三人瞬間回神,急急行禮,「四爺、郁御醫!」

接著,三人大氣也不敢再喘一下,嚇壞了。

只是,心里還是忍不住想,郁御醫容貌俊俏、明眸清潤,真是怎麼看怎麼勾魂,也難怪主子爺會失了魂,連他們都快淪陷了。

雹少和見三人還一副神魂未定的模樣,冷聲道︰「還擋著路干啥?」

三人一听,才發現三人真的站成一排擋著爺的去路呢。

「等等,爺,他們兩個……」都督平急急的推了祁維、董風,又將郁竹君給拉到門外,再回頭道︰「爺,他們有重要的話跟爺說。」

說什麼?郁竹君不解的回頭看,就見兩人的臉色頗為無措,極小聲的快速說完話後,又雙雙的跪下磕頭。

雹少和的表情頓時變得頗為凝重,但很快就要兩人起來,再示意郁竹君進房。

等她走到他身邊時,耿少和又命令道︰「你們給我守在外頭,不許任何人進來,等下郁御醫要為本皇子針灸,要是一不小心岔了位……」

「咳咳!」郁竹君忍不住瞪他一眼,「微臣施針功力極好,請四爺不必擔心。」

「嗯,」他回以溫柔一瞥,但還是對三人道︰「你們還不快去給本皇子守在門口。」

「是,四爺。」

三人別腰行禮,相互交換眼神,他們都沒漏掉主子跟郁竹君那含情脈脈的視線交流,看來主子的心真的淪陷在郁御醫身上了。

然而,還有不識相的人來打擾。

一名侍衛快步走進來,拱手道︰「啟稟四爺,葉御醫求見。」

雹少和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回宮後待辦的事實在太多了,他真正能跟郁竹君獨處的時間少之又少,這些討厭的閑雜人等永遠都不消停!

他咬牙,「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葉政宇走了進來,恭敬的拱手行禮。

「如果皇後要請郁御醫前去她宮中把脈,葉御醫跟皇後直說,本皇子身體欠佳,需郁御醫好生照料,絕不可能外借。」他尚未開口,耿少和便先發制人。

葉政宇一臉困窘,但還是勉強的開口,「不、不是的,其實是微臣想與郁御醫交流一下醫理,像是皇帝眼疾已久,微臣似乎都無法對癥下藥,反觀郁御醫卻……」

「夠了,本皇子累了,你可以走了。」他不想听他說的那些借口。

葉政宇尷尬的行禮,心里想著不知該怎麼跟皇後交代,可見耿少和一臉鐵青,他還是轉身退了出去。

雹少和示意郁竹君跟自己進到房內,將房門給關上。

「這樣可以嗎?」郁竹君替他擔心,畢竟皇後乃一國國母,得罪了她總是不好。「其實這幾日在太醫院時,葉御醫也跟我提了好幾遍,但你有交代,皇後找我絕對要拒絕,因此我全拒絕了。沒想到,現在竟要人要到泰安殿來了。」

「剛剛祁維跟董風跟我說了宮里的事,那是些見不得光的事,他們身為奴才不方便指名道姓,只能暗示宮里有些失寵的妃子會尋求一些‘安慰’,要我小心一下你。」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的意思,皇後找我是要我那個……‘安慰’?」

他點點頭,「他們支支吾吾的不敢說,但又覺得不說,你早晚會出事,這才冒死提醒,又怕我發怒,嚇得說完就下跪。」

郁竹君皺眉,她從爺爺那里也得知皇宮是個復雜又不太正常的地方,沒想到是這麼嚴重。「這事你認為皇帝知道嗎?」

「我不知道,但父皇的心一直在我母妃身上,我是確定的。」

「所以……」

「我跟父皇都是專情種,你要怎麼回報我這一顆真心?」他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談論別人的事了。

聞言,郁竹君開玩笑的對他打躬作揖,「那請四爺月兌下衣服,讓微臣替你扎個幾針……唔!」

含笑的紅唇被堵住,耿少和一把將她拉到床上,接下來,他火熱的欲/望終于得以稍稍宣泄,她嬌吟、喘息,沉浸在他挑起的激情里。

天空轟隆隆的響起幾道悶雷,不久,傾盆大雨落下,似乎在預告著皇宮內的風暴即將到來。

雨勢滂沱,風聲呼嘯。

原本與郁竹君依偎而睡的耿少和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麼驚醒,但他的感覺一向敏銳,看著紗簾外桌上搖晃的燭火,他緩緩的、小心的不吵醒懷里沉睡的人兒,坐起身來。

突然,外頭有了動靜,祁維跟董風大吼,「有刺客!有刺客!」

雹少和臉色一變,郁竹君更是被驚醒,「少和。」

「沒事。」他下了榻,僅著中衣的他起身套上外袍。

外面侍從紛沓的腳步聲陡起,火把的光照亮了黑暗,泰安殿里里外外頓時燈火通明,有如白晝。

「你留在這里,千萬別出去。」

雹少和不放心的再看她一眼,才飛奔出去。

戒備森嚴的皇宮內苑竟有十多名黑衣人闖了進來,他們個個手持長刀,與祁維、董風打了起來,皇宮侍衛也立即拔劍與黑衣人應戰。

風雨中,耿少和接過祁維丟過來的劍,招式犀利的還擊那些黑衣人,刀光劍影,刀鋒相撞,乒乒乓乓的,還夾雜著好幾聲的雷吼聲。

驀地,「咻咻咻」的一支支飛箭突然從另一邊的屋檐處射了過來!

「快保護四爺!」祁維、董風在雷雨中大喊。

一瞬間,箭雨齊下,下手狠毒的黑衣人忽然專攻耿少和,迫得他在滂沱雨勢中飛身遁走,險象環生,多名侍衛也趕緊飛身過來保護他,耿少和氣喘吁吁的飛身閃避,見飛箭再度如雨般射來,他不得不從屋檐上飛掠而下,但一排飛箭忽然又至另一方向射來,他狼狽的翻身避箭,一個沒站穩,身子狠狠摔落地面,頭一撞,頓時昏厥了過去。

「快醒醒,四爺!快醒醒啊!」

雹少和的頭好痛,他掙扎的醒過來,張開眼,看到的卻是韓蔚。

他正一邊喚他,一邊為他穿上滿是補丁的舊衣裳。

「對不起,四爺,我不得不這麼做,我的妻女被皇後的人盯上了,我不幫她,她們就會死。」韓蔚說得急,也說得愧疚。

雹少和搖搖頭,「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的頭很痛?」

「爺被下了藥,但我已給爺解藥吃了。」韓蔚俊秀的臉上滿是著急,「還有,我已經安排一個人穿了四爺的衣服往東邊跑,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但皇後派來的人個個武功高強,我怕瞞不了多久,請爺快往反方向跑,我還能擋一陣子為四爺拖時間。」

「韓蔚……」

「對不起,一旦我的妻女沒事後,我一定會來找爺的,就算要賠上我這一條命,我也會將四爺安全帶回京城。」終于替耿少和穿好衣裳後,韓蔚又將一大迭銀票塞入他的懷里,「我們得快走了。」

他咬牙撐起身體沉重的耿少和,扶著他往另一條山徑跌跌撞撞的走去,遠遠的,就看到有一棟隱身在山林間的小木屋,「先去那里躲。」

韓蔚的話還沒說完,四名黑衣人突然從小木屋里走出來。

見狀,韓蔚立即放開耿少和,小聲的道︰「抱歉了,爺。」

語畢,他先朝耿少和身上劃了兩刀,待四名黑衣人看向他們時,他又一手抓著耿少和的手往自己身上刺了一刀。

忍著痛,他對著黑衣人大吼,「快來!我中刀了,但我也砍了四爺兩刀,你們快過來!」說完,他不著痕跡地推了耿少和一把,「快走!」

雹少和搖搖頭,強忍著頭痛,快速的往另一邊跑,那兩刀其實只劃破衣服,他並未受傷,但韓蔚身上已見血了。

四名死士飛掠而來時,韓蔚已抱著肚子跪在地上,就在四人靠近之際,他突然起身,持刀迅速的刺向兩人,瞬間就解決了兩個,他再與另外兩名死士纏斗,拚死也要拖住他們。

雹少和回頭看,二對一,打得難分難解,但他知道這時候的他幫不了韓蔚,只能繼續往前跑,然而,老天爺又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難題。

前方不遠處,竟然也有黑衣人踩著岩石飛躍而來,耿少和退無可退,也沒力氣跑了,他雖然吃了解藥,但內力還無法凝聚,就像個沒有功夫的人……

而他所處之處一旁是陡峭的懸崖,另一方是溪流湍急的河谷。

眼見黑衣人愈來愈多,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留他活口了。

他深吸口氣試著再凝聚內力,有了,但還不夠,他至少要能護住心脈才行。

他緩緩的往旁邊退、再往旁邊退,看著他們冷笑的一步步欺近。

他緩緩凝聚內力,在他們飛身持刀刺過來時,一把將懷里的銀票用力灑向他們轉移注意力,接著,轉頭縱身一跳——

「爺、爺,你醒醒,爺?」

祁維、董風急急的呼喚著。

雹少和再度睜開眼,他發覺這里並不是他跳下去的湍急溪谷,而是舒適的房間,「這里是……」

「稟四爺,這里是泰和殿,泰安殿外還有黑衣人在流竄,為了安全起見,我跟祁維先將四爺移到這里來。」董風急著回答。

「宮闈重地,竟然有近二十名弓箭手藏匿,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好在宮中的大內高手已前往圍捕,應該快結束了。」祁維也跟著道。

兩人接連報告,但他們發現四爺好像沒有听他們在說什麼。

「糟了!事情極為嚴重,我怎麼會忘了那麼重要的事!」耿少和急急忙忙的就要起身下榻。

「等等,爺,有人去找郁御醫過來了,你的頭還要包扎。」

他搖搖頭,「這傷不礙事,我得快去見父皇。」

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案皇要他到民間查稅懲貪其實只是個幌子,真正要查的是另一件牽連甚廣、足以撼動國家的貪瀆案!

皇後會派人沿途暗殺他們,他早有準備,也特別小心,只是沒想到好友會背叛自己,但究其因,終究是因為妻女被挾持,當成禁臠。

可惡!他身邊還有多少人是皇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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