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御醫 第12章(2)

兩人利落的為她梳妝打扮,將她弄得宛如開屏的孔雀,頭上插了一大堆珍珠、瑪瑙、黃金發釵,又是項鏈、戒指、手環的,還將她上了一臉濃妝。

郁竹君因為陷在自己的思緒里,腸枯思竭的想著待會兒見到耿少和要說什麼,壓根沒發覺她們在干麼。

「好了,郁御醫。」兩名丫鬟笑咪咪的宣布。

郁竹君一愣,點點頭,回神看向面前的銅鏡,怎料這一看,她差點沒尖叫出聲,「天啊!」她一把將頭上的多支發釵全拆了下來,再拿濕毛巾洗洗臉兒,壓根不管兩名丫鬟的阻止。

她冷眼一瞪,還頗有氣勢,兩名丫鬟不敢再說話,只能看著她又恢復一身素淨,要不是因為天寒,郁竹君甚至不會允許兩人再為她添上華麗的保暖披風。

打扮妥當,兩人領著郁竹君往院落後方走了一段,然後她們停下腳步,「請郁御醫往那邊走去,有人在等著。」

紅牆黃瓦的四皇子府邸還會有哪個人在等她,也只有耿少和啊。

可他等她做啥?給她看他的準新娘?有沒有那麼無聊,還是他的病加劇了,知道她不願意來,才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逼她過來替他看病?

但她看了又如何,那麼多御醫都看不好了,她就有辦法醫治他嗎?賭氣的想法也只有剎那,下一瞬,她不禁又擔憂地想,他真的有事嗎?真的很嚴重?她又真的能不幫嗎?

抬眼瞧瞧,王府到處裝飾得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他大喜在即,她為什麼要在這里,他對她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心思百轉千回間,她沿著彎彎的回廊穿過庭院來到後花園,這里花團錦簇,美得不可思議。

一道熟悉的香味突然撲鼻而來,她柳眉一蹙,烤地瓜?不可能啊,這里可是皇子的府邸,誰會在這兒吃烤地瓜?

但味道實在太像了,她忍不住加快腳步往香味來處走去,就這麼來到了位于假山後方的花榭亭台邊。

「每位御醫都說相思病無藥醫,沒想到,這烤地瓜嘗起來竟有療愈之效。」她順著這聲音往右邊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這……四皇子啃烤地瓜?!

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吃,可當時的耿少和是「錢笑笑」,穿的是樸素衣袍,而非此刻戴著冠帽、一身紫綢袍服的尊貴皇子。

只見他手拿著地瓜,而他面前的大理石桌上還有一大盤烤地瓜,這是皇子改行賣地瓜嗎?

她應該要笑的,這畫面多麼逗趣、多麼突兀,又多麼好笑,可是她笑不出來,她的心中百感交集,不明白一個即將要成親的尊貴皇子在這里啃什麼地瓜啊!

見她站著不動,耿少和索性主動走出涼亭遞給她一個烤地瓜,「吃一個,特別找人幫忙烤的,我還吩咐了一定要埋在土里烤,才能吃到當時的味道。」

她沒有接手,只是定定的看著他,「當時代表著過去,何必回味?」

她眸里的傷痛那麼明顯,讓他的心都要痛了,「君兒。」

「看來四爺沒什麼事,恕民女告退。」她匆匆行禮,轉身就要離開。

他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派人將你從拉拉村帶來?」

「我只是小老百姓,四爺是皇親國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者,既然民女已知這只是四爺無聊之舉,細節部分又怎麼有興致听?」她再度要走。

他索性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蹙眉,「你在生氣。」

她能不生氣?她強抑著滿腔的怒火,故作平靜的道︰「民女不敢。」

他笑了,笑得好魅惑,這該死的好看的笑容看在她眼里更是火花四射,她說不出此刻心里的滋味,只覺得又苦又辣又澀。

「放手!」她扭動著手腕。

怕她傷到自己,他放開手,但依然擋住她想離開的步伐,再出聲提醒,「你並非民女,是父皇親封的御醫,也是一名臣子。」

「既知如此,為何將微臣擄來?」

「本皇子擄人,也是料準了即使用請的,也無法請動郁御醫乖乖乘上馬車來京城。」瞧她抿緊了唇,他笑問︰「郁御醫不好奇,本皇子的目的為何?」

她撇撇嘴角,「請問四爺如此無聊,目的為何?」她照本宣科的問,就是想早點打發掉他。

他托起她的下顎,黑眸危險又熾熱,「我要你留下來參加本皇子的婚禮。」

她臉色微微刷白,但仍強忍著心痛,笑著拉掉他的手,「皇子的婚禮一定是熱鬧非凡,想來並不差微臣一人才是。」

「有差,絕對有差!」他笑容更大了。

她幾乎要咬牙切齒,「我不知道自己這麼重要。」

「沒有你,婚禮就結不成了。」他說得更直白了。

她一愣,怔怔的抬頭看他,胸臆間的怒火更是瞬間熄滅,她結結巴巴的道︰「你別、別胡說!」她知道自己此刻看起來應該……不,是肯定非常的蠢!

「我怎麼會胡說,你可是我的皇子妃。」

他俯身低頭啄了一下她的紅唇,不意外的,看到她瞪大了眼,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笑笑笑!他以為他還是錢笑笑嗎?他是四爺,是忘恩負義、忘了兩人已有夫妻之實的耿少和!他怎麼會莫名其妙要娶她?是嫌日子太無聊吧?

她這一想,胸臆間的火花再度點燃,她用力的搓著紅唇,「請四爺自重,堂堂皇子不該調戲女人,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說到這點,她可悶透了。

「當然有王法,本皇子將父皇親封的紅妝御醫吃干抹淨,成為自己的女人,又怎能不負責?你這御醫可是當定我的皇子妃了。」他的神情變得嚴肅,眼里的深情也更濃了。

她能信嗎?誰知道他是不是又……她一愣,「你又撞到頭了?」

他死死的瞪著她,這女人!在他這麼深情款款告白的時刻,她竟然只想到這「沒有,沒撞到頭,一切與你離開時一樣。」他的口氣很是委屈。

她抽回了手,「那答案一樣,我當不起皇子妃,更沒資格跟堂堂皇子結親。」

他雙手環胸,「你怎麼這麼說,還是在妄自菲薄?」

她瞪著又是笑容滿面的他,他是在尋她開心嗎?這段不在皇宮的日子,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不能怪她這麼想,皇宮內深似海,什麼權謀斗爭天天上演,這家伙突然要娶她,她自然會懷疑他打的是哪門子主意。

他撫著下顎,想了想,「那麼,我給你改個小名。叫‘權多多’,這樣你就有資格當皇子妃了吧。」

她瞪著他問︰「這是名字嗎?」

他一挑濃眉,「欠什麼就叫什麼,就能補運,是誰說的?」

這的確是她說過的,但她有名有姓也沒有失憶啊。

「也是,但皇子總有個三妻四妾。」這事兒,她也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與別的女人共事一夫太難了。

「那本皇子改個小名,叫妻少少。」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其實,只要叫‘妻一個’就行了。」他愈說愈滿意,「沒錯,我欠一個妻子,只補一個就行了。」

她眼眶微紅,泛起了淚光。

見狀,他傾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低頭,額頭抵著她的,深情凝睇,「答應了嗎?」

他的唇就近在咫尺,兩人氣息相融。

「很多事情,我會一件件的說給你听。盡避我實在不想浪費那麼多時間在那些已經解決的事情上,但看來若我沒有細說從頭,你也不會點頭答應嫁我。」

「當然!」

就這樣,烤地瓜被留在亭台,耿少和抱著郁竹君回到一處掛著大紅燈籠的房間,這一路上,眾奴僕都非禮勿視,不敢偷窺主子與未來主母「調情」的甜蜜畫面。

房內同樣布置得喜氣洋洋,窗上貼著雙喜字,在在都說明了這就是未來的喜房。

「繡花紅幔、龍鳳雙燭、大紅喜被、鴛鴦枕頭……」耿少和握著她的手,細數還有一些尚未布置的相關物品,「但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有你,什麼都不重要。」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盡避有些煞風景,但她還是堅持先問清楚,她必須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被他推開。

雹少和牽著她在床榻坐下,隨即花了好長一段時間說明皇後謀反的內亂,葉御醫死了,皇後人馬死傷更慘,皇後得知大勢已去,當場以刀自刎。

考慮到百姓觀感及皇室名譽,他與皇帝達成共識對外宣稱皇後微服前往各大寺廟為國祈福,如此做,不是為了皇後,而是為了耿少賢,有母如此,並非他的罪。

包何況,他還是未來的天子——耿少和與皇帝說好了,半年後,皇室會以皇後在寺里病逝為由舉行大喪,屆時會追封耿少賢為太子。

郁竹君听了很多很多,淚水濕了又干、干了又濕,而他總是輕輕的拭去她的淚或以吻吮去,借機重溫她的味道。

郁竹君又感動又感傷,那一場不能讓百姓知情的一役,極可能會改朝換代,耿少和也可能一命嗚呼,所以他才希望她不要被牽連,因此做了那樣的安排。

在那場內亂中,他是皇後最大的眼中釘,所以皇後的人馬自然會集中朝他攻擊,盡避侍衛們再努力護衛,耿少和依然無法全身而退。

雖然耿少和身手極好,足以自保甚至還殺光了皇後的人馬,但自己不免也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她想象得出來,當時的皇宮內肯定像極了人間煉獄,牆上、地上全是鮮紅的血。

雹少和說他身受重傷,但他一心想與她共度一世,想再見到她,所以他努力的撐了過來,總算活下來了!

想到這里,郁竹君再也忍不住的緊緊擁抱他,淚水再度潰堤,她哽咽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雹少和傷勢才稍微好轉就想見到她,但因傷勢並未穩定又不想讓她擔心,他只得忍住想見她的欲/望。

皇帝看出他的思念,本想將她召進宮,他卻不願意,皇帝才以他寧願成親沖喜一事來測試她對他的感情,沒想到,她還是不肯來。

但耿少和太想念她了,當他能行動後,立刻親自派人去將她擄來。

他擅自霸道的決定要她當他的皇子妃,與他相守一生一世,沒得商量!

他也緊緊的擁抱她,「再給我一些時間,父皇已答應我,當大皇兄登基執政三年,待一切平順後我就可以遠離京城,在徐淮城或拉拉村當一個逍遙自在的閑散親王。」

她又笑又哭的點頭,但也忍不住問︰「你舍得?那里可沒有山珍海味,也沒有奴僕可吆喝。」

「舍得!美食有烤地瓜即可,我也有那群孩子可吆喝,至于名利權勢,那些終有一日會結束在時光的洪流里。」他深情的凝睇她,「生命的價值在于有沒有一個你在乎、對方也在乎你的人,沒有這樣的人,擁有再多也不會快樂。」

「原來,我就是你的心藥。」她笑了,好自傲呢。

他微微一笑,「是,這帖心藥也該服用了,停藥太久了……」

熱燙的薄唇品嘗她誘人的紅唇,溫柔的、一寸一寸的吮吻,漸漸的轉為狂野,近乎掠奪,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他饑渴的開始愛她,汲取她的溫暖,好安撫自己這段日子的刻骨相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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