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紫嬣怒氣沖沖的來到季嘯園,一進寢室便大聲一吼,「奴婢來了!少主!」她眼內冒火的瞪著早已舒服躺在床上男人。他要是敢叫她上床侍寢,他就死定了!
康爾奇掏掏耳朵,一臉無辜,「都入夜了,肝火還這麼旺?」
「少主何時成了大夫?要是沒事──」
想走?「當然有事,蚊子跑進房里,吵得我難以入眠,你動動手吧。」
他慵懶的調整睡姿,眸中迅速閃過一道詭譎之光。就他得到的訊息,姨娘對他只會跟個小丫頭調情的事已經滿肚子火,甚至還要下人將恩靜賢的一舉一動向她報告,可見他最近的努力終于有了成效。
一旦今晚她在他這里「共度春宵」的消息再傳出去,他不信精明的姨娘不會采取任何動作。
動手?蚊子?難道……潘紫嬣咬牙怒問︰「是怎樣?叫我打蚊子,好讓少主安然入夢?!」
「當然。不過,如果你願意上床伺候,讓我精力耗盡好入眠,打蚊子的事就免了。」說是這麼說,他卻直接闔上眼楮,似乎很清楚她的選擇。
沒錯,她寧願打蚊子也不上他的床,可是,他是故意整她的吧?她什麼蚊子影兒也沒看到!
「杵著不動,難道你是對另一個提議比較有興趣?」他又睜開眼,出言打趣。
雖然對他來說,一口一口的吞下她是很大的誘惑,但他很清楚,一旦過了頭,這小家伙絕對會卯足了勁全力攻擊他,所以,就算是擁吻,他也是探取漸進式的方法,一旦察覺她火氣燃起,他便會立即收手,雖然有點自虐,不過,他竟也很享受這種磨人的緊繃。
另一個提議比較有興趣?下輩子吧!潘紫嬣大為光火的拍手大打蚊子。
「我打,我打,天啊,怎麼蚊子盡往少主這里飛!」
「是真的奇怪。」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反應,他只是隨便想件事把她留在房間,她竟然也可以發揮。
「看來少主做人很失敗,這麼顧蚊子怨!」拍!拍!她東拍手、西拍手,他要睡得著,她就跟他姓!
柔和的燭光下,康爾奇的黑眸更為灼亮,大膽的瞧著她硬要捋虎須的動作。她又跳又打,是不想讓他安眠吧?好可愛。
他還能忍?眸中還出現笑意,有沒有搞錯?潘紫嬣咬牙,再跳,再給他跳,「我拍,我拍,我這兒打,我那兒打!啊──」
一個不小心,她的腳撞到了床緣,整個人往他跌下去,縴縴小手就這麼狠狠的「拍」的一聾,打上那張俊俏的臉。
同一時間,房門突然打了開來,杜華齡帶著兩名婢女大刺刺的走進門。
潘紫嬣嚇得急忙站起身,再看向康爾奇,暗自呻/吟。完了,他臉上的五指紅印好明顯!
他倒是顯得漫不經心,但看向繼母的黑眸卻冒出了冷光,「從什麼時候開始,姨娘進我的房間不必下人通報了?」
她只是冷笑,而在門口站著的裴勇,臉上盡是無奈與愧疚,「抱歉,主子。」
「不是他的錯,是我要他不許通報的。」杜華齡倒是坦白,「我想看看你看中意的丫頭身上有什麼是縴縴沒有的……沒想到,」她精銳的眼先定親在他臉上的指印,再看看那丫頭。哼,的確是一張很容易就讓男人動心的俏臉,但是膽子不小!「來人,把她給我拉出去掌嘴五十!」
「姨娘憑什麼動我的人?」康爾奇的黑眸冒出熊熊火花,動作卻依舊優雅,下床將她揪到自己身後。
潘紫嬣眨眨眼,瞪著他高挺的背。他竟挺身護衛自己?!
他稱為「姨娘」的這個女子看來既嬌艷又干練,冷冷的,可不好惹啊。
杜華齡冷冷的反問︰「你是軒騰堡的少主,但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地摑了你一記耳光,難道不該罰?」
他突然一笑,再次將身後人拉到他身前,俯身微笑,「姨娘搞錯了,就是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對了我的脾胃,這一耳光只是我跟她之間的情趣而已。」
這眼神太溫柔了吧……潘紫嬣忍不住頭皮發麻。
「你!」杜華齡氣極,憤恨的眼神立即瞪向她。
瞧她冷冷的盯視著自己,潘紫嬣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
「好,就算少主有特別的癖好,」她又道︰「但她不過是個丫頭,就我所知,她在家務上做得相當隨便,早已引來其他奴僕們的不滿,難道這一點也不必罰?」
康爾奇冷笑,「姨娘是想找碴吧?」
「你!」他的直接令她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我把話挑明了說吧,小賢是我買進來的丫鬟就歸我管,工作盡不盡心也是我的事,請姨娘別把目光鎖在她身上,要是在她身上被我檢查出什麼傷──」
「那又如何?!」她火大反問。
他眼神一冷,「我不想跟姨娘傷了和氣,所以不想說出難听的話。夜深了,請姨娘回房吧。」
「你在趕我走?!」杜華齡雙手緊握,聲音無法抑制的揚高。
「姨娘在這里,已妨礙我的好事了。」他也不客氣。
她生氣的看著冷眼看著自己的繼子,那眼神中只有令人畏懼的嚴峻。難道他真的對這丫頭認真了?!不!這怎麼行?!她得想辦法!抿緊了唇,她不悅的轉身就走,隨行的兩名丫鬟連忙快步跟上。
一行三人一走,裴勇立即將門給帶上。
潘紫嬣偷偷看了康爾奇一眼,這才發現他的表情異常嚴肅。
他是怎麼了?怎麼會為她跟他姨娘杠上?是因為那句掌嘴五十嗎?
「對不起。」
她突如其來的道歉打斷他的思緒。
他蹙眉,「什麼?」
「你的臉──我說對不起。」她這個人其實很單純的,只要人對她好一分,她就會回他五分,更何況,她打了他一耳光,他不僅沒苛責,還幫她擋掉五十下的掌嘴,又為她和他姨娘杠上,的確該跟他道謝才是。
康爾奇有些驚訝的看著她,這還是第一次她在他眼前沒有氣沖沖的,不由得一笑,「你以為我不會跟你算摑我耳光的帳?」
她粉臉一紅,「就算要算也是應該的,就讓你打一下,很公平。」她干脆閉上眼楮,但等了好久,他都沒有反應,再張開眼楮,卻見他嘴角勾起笑意,「我懲罰女人偏好用另一種方式。」
一見他的臉朝自己逼近,她想也沒想的捂住他的唇,神情懊惱,「你怎麼就偏愛這種?我剛剛還以為──」
他拉下她的手,「以為什麼?」
以為看到他的另一面,認真又嚴肅,比起此刻吊兒郎當的神情,實在差很大!
只是,看著他魅惑的俊顏,再想到他剛剛護衛她時的舉止……這個男人也許真的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壞。
「我們談一下好不好?就是……」她臉上的酡紅又深了一層,「我、我讓少主親可以,可是,請少主一定要讓我離開軒騰堡,就算只有一個月也行,好不好?」
她知道要制止他根本不可能,那麼,至少有點代價,讓她去見小賢,想辦法把她救出來。
康爾奇笑容古怪,「我還真佩服你,甩了主子耳光,還敢跟主子談條件?」
「我想你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壞,所以請你幫幫我。」
他抿緊薄唇。堡里奴婢上百名,他從不曾花心思去了解他們來此為奴的原因,但這倔強又粗蠻的丫頭竟然向他請求離開?第一次見面,她也是想走──
「好,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的答案決定我會不會答應你的請求。」
聞言,她的眼楮陡地一亮,「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可以商量──」
「不必開心得太早,我不一定會讓你走。」
「呃、是。」
「你一定要離開,是跟男人有關?」
潘紫嬣蹙眉。怎麼會問到男人?不過,也算是吧,一切都是從齊郡王的怪病開始的…………
「快回答!」
她忙點頭,「是的,是有關一個男──」
「我知道了。」臉一沉,康爾奇隨即打斷她的話,轉身走回床上躺下,「我不答應。」
她杏眼圓睜,馬上沖到床緣,「可是我都還沒說完──」
「跟男人有關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回去睡吧。」
她滿臉困惑,「可是……」
「我說回去!」他猛地吼她。
他生氣了?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頓的潘紫嬣,既氣憤又委屈,氣呼呼的轉身離去。
康爾奇只是死瞪著她的身影。她那張臉、那性子,的確都很容易招惹男人,只是……他撫著胸口。為什麼一听到她承認跟男人有關,這里就不太痛快?
但不痛快的何只康爾奇?
就在燕林齋的廳堂里。
「嗚嗚嗚……嗚嗚……表哥……都不理我……嗚嗚嗚……」杜縴縴一邊哭,一邊還不忘從袋子里拿出蜜餞塞入口中,咬一咬咽下後,繼續「嗚嗚嗚」。不過半個月,她又叫了裁縫師入堡裁制新衣,只因腰圍又多了不少,所有衣服都塞不下了。
坐在她對面的杜珊珊仰頭一翻白眼,「姊姊,表哥不理你,是因為你太貪吃!我真不懂,你每天除了吃之外就是睡覺,到底在做什麼?」雖然她小小年紀,但念起姊姊來已像個娘了。
「嗚嗚嗚……小不點…………誰要你回答的…………你不是也看到了…………他只抱那個俏丫鬟……嗚嗚嗚……」抽抽噎噎的說著,她又塞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吃得嘖嘖有聲,淚水也繼續噴。
「你最笨了!如果一開始你就把小賢收到身邊當丫頭,現在情況也許就會不同。」
杜縴縴撫著微凸的肚子,又丟了一塊桂花糕到嘴里,「那還不簡單,我現在找表哥要人啊。」
「現在還能要嗎?」她簡直快被她氣死了,沒大腦!杜珊珊撫著發疼的額頭,「算了,我找姑姑說去,只有姑姑能幫忙了。」行動派的她馬上往外走去。
但許是冤家路窄,才剛過一座拱橋,就見到常常跟表哥玩親親、抱抱的婢女迎面走了來。
「小賢,我警告你,表哥是我未來的丈夫!我不許你再跟他接近!」雖然個兒小、年紀小,但身後一連跟了四名丫頭,她的氣勢一點都不小。
潘紫嬣低頭看她,瞧她橫眉豎眼,倒也不生氣氣,只是又想起那個男人。康爾奇這兩天像是轉了性,莫名的不再對她毛手毛腳,原本她應該要高興的,但總覺得不對勁,最後只能氣自己是不是被佔便宜佔習慣了。
「我說的話,你這丫頭听到了沒有?!」得不到響應,杜珊珊氣呼呼的大叫。這會靠近看,她發現這個丫頭簡直美得太過份,像天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