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嫂子,你覺得我有說錯嗎?」
他轉頭看向她,但怪怪的,她怎麼躲到好友的背後去了?啊啊啊──好友還將她拉到身前,手臂攬著她的縴腰,讓她坐在他腿上?!
「等等」他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雖然鄔曦恩已急急的坐回原本的位子,然而她一臉睡眠不足、朱塵劭一副滿足的快樂模樣,田晉挑起了濃眉,笑看著兩人之間的相親相愛,看清他們對視的眼眸中有著波濤洶涌的愛意,明明有譜了嘛!
「對嘛,夫妻恩愛同房可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大將軍,嫂子可是個縴細的美人,你得好好拿捏個分寸,別太過了。」
「這里可不在軍營。」朱塵劭不得不提醒他,男人在一起,打打黃腔無所謂,可是這廳堂內也就他們兩個男人而已,其他都是女眷。
鄔曦恩更是羞窘無措,她身後的小夏跟小朵可是再也忍不住掩嘴偷笑,還是臉紅紅的主子以眼角瞄了一眼,兩人才連忙收斂笑意,但今天一早在伺候主子梳妝更衣時,主子身上看得見的地方可都是青青紫紫的呢,想必昨晚一定備受王爺的疼寵。
田晉也替他們高興,額頭這一佗也算有價值了。
三人在用完早膳後,田晉進了書房繼續研究那些信函,另一對恩愛夫妻則要前往晴園,不過還沒出門,就先遇到田慧吟。
她見兩人要出門,連忙問道︰「你們又要去晴園?」可愛的臉也跟著皺成一圈。
「還是你要跟我們去?」鄔曦恩其實不是第一次約她,可她就是搖頭。
「不要,那里有很多小孩子,我哥說,我動不動就會說到鬼,會嚇到他們,所以要我別去。」她氣呼呼的噘起唇來。
朱塵劭點點頭,「沒錯,田晉也不希望我們帶她去。」
「真不好玩,曦恩姊姊,你別天天去嘛。」她忍不住抱怨。
「好,我找一天不去,在家里陪你好不好?」鄔曦恩對她總是多了一份不忍,尤其見她踱腳走路時,心總是會泛起一陣酸疼。
田慧吟眼楮一亮,用力點點頭,「那就好,因為你知道的,你不在,我是不敢待在這里的,我怕鬼--」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曦恩姊姊都有戴著護身符,是不是?」
「嗯,我都有戴著。」她羞澀的瞪了朱塵劭一眼,因為,他給了她一個懷疑的眼神。
田慧吟似乎安心了,還煞有其事的點頭,「也是,不然你一定會看到鬼了。」
朱塵劭皺眉,「慧吟--」
「我要回去了。」她突然笑著向兩人行個禮,就拉著小青一跛一跛的離開了。
朱塵劭看看她走遠了,忍不住笑問妻子,「你根本沒戴護身符,至少昨晚沒有。」
她粉臉驀地一紅,盡可能不去想他昨晚做了什麼,若不是有上好的藥膏,她身上絕不是只有酸疼而已。
不過,她還是勉強鎮定心神,回答了他的問題,「我不喜歡戴珠寶首飾,尤其是戴在脖子上的東西,總有莫名的束縛感,可是又不好拒絕,只好騙了她,你可別說。」她其實是將她送的護身符擺在妝台上的小癟子內。
「我不會說的,其實前兩任王妃也有配戴。」他不由得苦笑,「不過,你與她們完全不同,你不似她們那麼嬌貴,也較為沉靜,她們後來情緒起伏極大,還言行失控,最後甚至產生幻覺。」
她一楞,「我以為這些只是傳言。」
「並不是。」他吸了口長氣,「事實上,我也無法確定,但我確實曾見過她們哭得淒厲,叫聲更是讓人听來頭皮發麻……」
「她們叫什麼?」
「鬼,有鬼。」
「你--」她本想問,但剛起了個頭,又覺得沒有必要。
但他已明白她想問什麼,便主動說道︰「不,我沒看過,但你知道,慧吟看過,她當下也一直哭,說她真的看見了,所以田晉才會將她安排住到其他地方,而你……」
她一楞,隨即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嫣然一笑,「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好,夫君不必擔心。」
「曦恩……」他突然一臉嚴肅,「我現在說的話也許很蠢,但我想告訴你,我在宮里、在景王府的時間都極少,唯一稱得上家的地方就是這里,我也把這里的百姓當成我的家人,所以,我努力的想讓這里變得富足康樂,可是,如果你真的感到不對勁……」
他是絕對不能失去她的!
她只是偎進他懷里,「沒有如果,我絕不會因為怕鬼而逼得你不得不離開這里,這里可是我跟你的家」
他將她擁得更緊,她樂觀、理性、善良、勇敢,如此至情至性的女子,怎不值得他深愛?
他突然放開她,也笑了起來,「很難想象,當初這樁婚事,我有多麼不情願。」
「我也是心不甘情不願,但皇命難達,如今回想,夫君是命中注定要撿到我這無價之寶的。」
她明眸里有著淘氣的神采,引得他一笑,「我很樂意撿,再來一次我也要。」
「可我希望夫君不要站在那麼高的地方,肩膀扛得太重,心還要牽絆那麼多。」她會心疼啊。
「我從不想當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那一個帶著無比權威、發號施令、領軍征戰的景王,只要留在戰場上就好。」他深情的凝騙她,「在你身邊,我只想當一個平凡的夫君跟父親,看子女成長成家,與你廝守直到白頭。」
看著她眼楮閃著感動的淚光,他溫柔的抬起她的下頭,柔柔覆上她的唇。
她輕嘆一聲,笑道︰「我懂,高處不勝寒,但如果你不得不站在高處,我也很樂意與你站在風雪的山巔上,同看日出日落。」她睜著燦亮的美眸說著最誠摯的承諾。
他的雙眸閃動著熾熱的火花,他突然拉著她直奔房間,從櫃子拿了冬季的披風,為她系上。
「你干什麼?」
他笑著抱起了她,一個飛掠來到馬廄後即跨坐上馬背,將她摟坐在胸前,他扯動緩繩,策馬奔出俞品園。
兩人的行為讓府中奴僕看得目瞪口呆,這大太陽的,熱死人了,王爺跟王妃卻穿著冬天的整衣,是瘋了嗎?
但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了,「夫君,你是個瘋子!我們不是該到晴園去了?」
「對,但因為我太快樂了,我需要冷卻一下,不然,我會像個瘋子大叫大笑,那可不行,晴園的老小會替我擔心的。」他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女人如此深愛著他、無怨無悔的支持他、陪伴他!
她嫣然一笑,「那可不行,他們或許還會以為是我讓你發瘋了。」
他策馬直往近郊,再往山上爬,而且是往終年積雪不融的高山去,的確是地勢愈高,氣候愈冷。
他載著她來到一處雪地微融的山崖,抱著她下了馬背,牽起她的手,「踩在雪上,別踏融冰的地方。」
她微微一笑,「嗯。」
兩人走到接近山巔處,寒風刺骨,她忍不住微微一顫,幾乎是在下一秒,他已將她護在懷里,她笑了笑,隨即放松的貼靠向他,任由他的體溫溫暖自己,幸福的飽覽眼前的雪峰景致。
他靜靜汲取她身上的馨香,也讓自己飄泊的心在她的身上靠岸。
雪花一陣一陣的飄落而下,然而兩人一點也不覺得冷。
不管未來會經歷什麼事,他們都會在一起,不離不棄!
朱塵劭變得不太一樣,除了對家人、好朋友外,一向冷漠自制的男人,臉上的線條變得柔軟許多,笑容也變多了,而且奴僕們都知道,進到主子的院落時,腳步要放輕、眼楮要小心,看到不該看的,就找地方躲藏或是安靜無聲的倒退離開,別壞這對夫妻的好事,相信再過不了多久,俞品園里就會有小鮑子或小小姐誕生了。
不過,主子恩愛無比的事,也傳到入住客棧多日的朱彤跟杜詠雙耳中。
她們簡直不能相信,還命人去把俞品園的管事找來問,管事雖然說得合蓄,但她們知道大事不妙了。
想也沒想的,她們上了馬車,急奔俞品園,氣呼呼的就去找鄔曦恩。
鄔曦恩沒想到會看到她們,但還沒開口,兩人就指著她的鼻子叫罵--
「我告訴你,要我皇兄愛上一個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沒錯,朱大哥親口告訴我,他這一生絕不會為任何女子費心的!還有,這里下人那麼多,你本是國公府的大家閨秀,現在還是個王妃,就該拘謹守禮,與朱大哥在眾人面前親密恩愛,不怕人側目嗎?」
「就是,皇宮里多得是嬪妃,我皇兄跟那些妃子就算生了一大堆孩子了,在閨房外……可也不曾見他們牽手擁抱,更甭提還、還嘴對嘴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罵來罵去,已引來騷動,更有人去通知朱塵劭。
不過,當家主母怎麼不吭一聲,任由她們罵呢?
小夏跟小朵也是急啊,主子怎麼了?她沒這麼軟弱的呀!
鄔曦恩沒有開口是有原因的,因為她太幸福了,將心比心,她可以體諒想愛卻得不到愛的痛苦,也可以包容那個只想挺好友挺到底所展現的義氣。
何況,她不想讓某人看到她像眼前兩人,露出尖酸刻薄的丑陋神態。
但她卻沒發現身後的奴僕們愈聚愈多,已到了群情激憤、要齊力為她趕走這兩個討厭鬼的態勢,然而下一秒--
「夠了沒有?」朱塵劭冷揚揚的聲音陡起,眾人看著朱塵劭走到妻子身邊,將她擁在懷中。「這樣,有問題嗎?」
兩人哪敢再說什麼,急急搖頭,因為朱塵劭的冷笑與眼神都好可怕。
他冷硬的再道︰「要是再讓我听到一次你們對她出言不遜,不只是俞品園,就連延安城,你們都不準踏進來一步。」
「好好好……詠雙,我們快走吧。」朱彤從未見過皇兄這麼震怒過,急急拉著好友就走,在跳上馬車回客棧後,她的心還怦怦狂跳呢。
杜詠雙涂滿紅蓮丹的柔荑卻是握緊再握緊,全身氣得發抖,「不對,朱大哥的生命里一定是不曾出現一個像鄔曦恩這麼虛偽的女人,他才會以為愛上了她,一定是的!」
杜詠雙眼楮突地一亮,「對了,可以讓我爹去向皇太後請求指婚啊,鄔曦恩嫁了這麼久,什麼事也沒有,更沒見過鬼,那麼我就可以嫁過來了。」她愈想愈覺得自己笨得可以。
「可是皇兄剛剛好凶……」
「怕什麼?我們沒被他凶過嗎?朱大哥很理性,事過了就不會那樣對我們了,何況一開始我一定會好好跟鄔曦恩相處,直到朱大哥愛上我。」
「听來好像很不錯,而且當初我母後是說過,不想委屈你,也怕你出意外,但現在什麼事也沒有,啊呀,我們怎麼沒有早點想到?」朱彤也興奮起來。
「現在想到也不遲。」
喜上眉梢的杜詠雙隨即寫了信,派人火速送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