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倪夏曦在天泛魚肚白時,就到王府的後院走多,一想呼吸新鮮空氣,沒想到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干分不對,是有帥哥看,雖然她一點也不想這麼快就再見到龍隕倫。
兩人隔著一道矮牆,延續昨晚的沉默,四目相對久久,都無人開口,最後,還是她怒哼一聲,轉身先回屋里去。
龍隕倫也很難形容自己的心︰隋,獨自佇立好一會兒,才嘆一聲,一轉身回房。
一個時辰後,他步出家門,正要坐上馬車前去皇宮見皇上,談論他想辦私學、書院一事,沒想到,倪夏曦也正巧步出隔壁大門。
兩人再次對視,她的表情是一副無奈、‘倒霉的樣子,他呢,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悶悶地看著她甩袖先走人。
他坐上馬車,在車子經過倪夏曦身邊時,拉開窗戶簾子,看著她悶透的俏臉,忍不住示意車夫放慢速度。、
總要有人先示好吧!不然,就怕他們兩人之間的一把火延燒出去後,還愈燒愈旺,屆時,不管是他家或是定樂王開始追問,他們就更難應付了。
他是男人,本該承擔一切,加上事關倪家名譽還有她的清譽,他不能不替她多想一些。
「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不必,我只想走走逛逛。」倪夏曦不願看他,目視正前方,腳步未停。
見狀,龍隕倫只好把閉門羹吞下,示意馬車繼續前行。
她在後面對馬車做了個大鬼臉。只是,一見馬車在轉角處消失後,雙肩便一垮。瀠瀠,你的安排真是夠絕的,是想幫我接續跟龍隕倫之間的情緣嗎?可是有些事,根本強求不來的啊!
幾日後,倪夏曦跟倪老五提前成了定樂王夫婦的義子、義女。
借由書信往返,倪氏夫婦知道,除了五兒可以因此得到更好的栽培與成就外,寶貝女兒嫁的應該就是京城的人家,有個哥哥住得近,不僅可就近關照,也能常常捎來女兒的消息,一思及此,遠在南城的兩人也樂見其成。
在簡單而隆重的跪拜儀式後,定樂王府里多了一對率性的倪家兄妹。
他們沒架子,跟下人們處得極好,顏樂夫婦雖派了丫環、小廝貼身隨侍,但兄妹直說不習慣,拜托二老撤離了,但對成為義父、義母的二人,小兄妹可是噓寒問暖,孝順極了。
除了這件喜事外,拋繡球招親一事也是如火如茶地籌劃起來,定樂王夫婦很有心,請了管家細心過濾京城中未娶妻的公子哥,確定人品、家世皆優後,再一一送請柬到該府,希望招親之日能前來共襄盛舉。
只是--京城里只要是好家世的公子全都收到請帖了,怎麼隔壁那樣樣都好的鄰居卻沒份兒?
于是龍家二老跟定樂王夫婦特別挑了自家兒子跟義子女都不在家的日子,齊聚一堂,談的自然是這件」厚此薄彼」的事。
「其實是夏曦的意思,她千拜托萬拜托,說別送請柬給隕倫,請我們也別問理由,她會很感謝的。」顏樂一臉抱歉。
賀宜蓉也是尷尬臉紅,「是,她最近胃口一天比一天差,曾經一天只吃一頓,她哥說她反常,還四處找梅子,說她吃梅子胃口就開,。我知道她有心事,但她一副不想說的模樣,我也只能不問了。」
怎麼能不問?龍家二老急著想討媳婦,而這隔壁正好就有一個合他們眼緣的倪夏曦,她跟兒子之間好像也有不能說的秘密,兩人湊一對兒不是很好?若是多年世交能成親家,絕對是一樁美事嘛,何必大費周折地拋繡球,舍近求遠?
可是她跟我兒子之間真的有鬼啊,有時在後院撞見了,倪姑娘轉身走人,我兒子就會站在那看著她進屋的方向好一會兒。」孟繡韻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道︰「若是在出門時遇見、回來時遇見,也都是一樣,氣氛詭異啊!」
「就是,我問倫兒為什麼,他也只是僵笑著說他也不清楚,可是他跟她是不可能結成夫妻的,話說得斬釘截鐵,更是讓人好奇。」龍勝天也急著說,他跟妻子想破了頭,問到嘴都酸了,兒子還是什麼也不說,「對了!倪家五哥呢?問了嗎?」
顏樂頻點頭,「問了,他卻一直跟我們道歉,說打死他也不能說,因為話一說出來,他娘會把他給打死。」
哎呀,這明明就有什麼嘛!兩對夫妻皺著眉頭,又急又煩,好奇之心人人皆有,小兩口之間究竟有什麼,個個嘴巴緊得如蚌殼,真是的!
「怎麼辦?我就是有預感,倫兒跟她之間有機會啊,後天不是就要拋繡球了?」孟繡韻急得手中的繡帕都絞成一團!
‘不急,雖說夏曦不願,但我還是準備了。」顏樂忙將一張準備好的紅色信函從胸口拿出,交給龍勝天,「這叫有備無患,如果他們真的是有緣人,總會有人義無反顧地跳出來,勇敢追求屬于自己跟所愛之人的幸福。」
「希望如此。」
兩對夫婦繼續在相連的後院喝茶、聊事。
但在京城的街上--
倪老五正帶著寶貝妹妹上街采買嫁妝,這事是他們離開南城前娘就特別交代的,還塞了一包私房錢呢。
--」其實還買什麼?義父、義母準備的都有一座山高了。」倪夏曦興趣索然,離要把自己送出去的日子愈來愈近,她就愈是意興闌珊。
尤其看到搭在王府前院的高台,一想象那一日的情景,她就有一股想逃的沖動。
「公主,公主」
「煩死了,干嗎一直跟著我?」
前面突然響起一陣嬌叱聲,接著一個美麗身影就出現在倪夏曦的視線里。
又是朝英公主!她搖搖頭。才來京城半個多月,這名公主她卻瞧了好幾回了。
每次,都是見到她追著龍隕倫跑,她始終沒有放棄他的傳言,看來是事實了,她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堂堂一名公主敢在光天化日下追著一個男人跑,難怪連皇上都搖頭,听說已數次命令侍衛要將私自溜出宮的公主逮回宮去。
「隕倫!」
朝英公主大聲一喊,突然就往前跑。
然後,倪夏曦也看到龍隕倫了,听說他最近都在籌辦書院的事,而且是掏自己的腰包私辦的,難道是當夫子當出興趣來了?、
算了,這與她無關,她不想看見他,每見一次,心就痛一次……‘‘哥,我看我們回去好了--」
倪老五無異議,他對龍隕倫一點興趣也沒有,于是兄妹倆同時轉身朝來時路走,沒想到突然有人跑過來,越過他們,一把扣住倪夏曦的手臂。
我們談一談。
她一愣,抬頭,竟是自己最不想見的人!」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她立即睜眼瞪他。
「沒錯!」倪老五也瞪他。
龍隕倫不理倪老五,仍定視著倪夏曦,「不談不成,我爹娘已頻頻追問我們之間的事,我不相信定樂王爺沒有問過你,甚至倪五哥?」他一邊問一邊還不停地回頭看著,就怕公主又追過來礙事,「快走。」
但倪夏曦甩掉他的手,「我還是認為我們沒有談的必要。」
他臉色一凜,「我很了解我爹,雖然他不好意思追問,但他知道我有一個好朋友,能查到別人查不到的事,你希望我爹去拜托我那朋友把事情查出來嗎?」
其實除了這個原因讓他想找她商量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他不想兩人的關系再繼續惡化下去,而且……他想好好地看她一次,不是像在府里時那樣,總是匆匆一眼。
「你們這樣太醒目了,這里的人跟南城的人徉長舌,先離開人群吧。」
看到兩人在大街上拉扯,倪老五不得不壓低音量提醒他們,因為好多人在看著啊!再說了,萬一把什麼不該說的也月兌口而出怎麼辦?他對妹妹的自制能力一點都沒把握,她很容易失控,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倪夏曦眼楮一轉。可不是嗎?街道兩旁不知何時冒出一了好多男女老少,他們像是在買東西、聊天說地,但眼神游移,還不時地瞄向他們這邊。
「拜你一再給我臉色所賜,已有不少閑言閑語出現,這對你我而言,真的不是好事。」龍隕倫見她似乎有所遲疑,更加把勁游說。
倪夏曦抿唇看他,發現他的表情嚴峻,眼神也沒有過去平靜,甚至帶著激動,再回想這段日子,他都是主動示好的人,她卻偏給他閉門羹吃。
「好吧。」
片刻之後,龍隕倫與倪夏曦來到一座隱密的宅第。
「這里是皇上賜給我的府邸,我爹娘一直希望能作為我成親後的新房。」
清幽的園林里,有幾株高大梧桐,他們就坐在池塘旁的涼亭,微風輕掃,吹落幾許枯葉,帶來一點秋天將至的消息。
龍隕倫看著眼前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隨著爹娘告知定樂王又將請柬給了哪一戶人家的公子,他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煩躁,甚至還會莫名其妙地批評起對方。
新房嗎?倪夏曦的胸口悶悶的。好漂亮啊,也很清幽,住在這里跟龍隕倫共度一生應該很幸福吧……不對!反正那人不會是她,她在胡亂想什麼?
「有什麼事快說吧,我哥難得願意讓我跟你獨處,但是他在門口站著不肯進來,意味著要我們速戰速決。」
龍隕倫深吸口氣,明白點頭,「我爹娘強烈懷疑你就是救我的那名姑娘,甚至開口說出救命之恩,就算以一生來償還也是應該的。」
「一、一生?」她瞪大了眼。
「是,他們強烈暗示我應該跟你成親,如果就是那個姑娘。」
「你說不是就好了,他們就不會再猜下去,你為什麼不否認?」她的想法很簡單。
是,他為什麼不否認?他也問了自己上百遍,「因為,你救我是事實,認真說來,還是救了我兩回的女人。」即使知道原因不只如此,但他始終理不清真正的關鍵因素。
「是嗎?現在是這麼想,過去可是說我們倪家設計你,硬要把我賴給你--」
「我說了,當下的感覺是憤怒超過一切!」他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所以呢?反正再兩天我就要丟繡球,誰接到球,我就嫁誰,以後就是別人妻子的身份了,所以,今天把話說明白,我們之間就一點關系都沒有,過去的事全忘了吧,就是這樣
她討厭他提那件事,那總會提醒她,他有多嫌棄她,讓她的心好痛啊里倪夏曦起身就要走人,可龍隕倫卻突然起身追上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臂。
她皺眉,「做什麼?放開我的手!」
緊繃,凜冽的氣勢駭人,「就這樣?真的只能這樣?」他和她的關系,不該如此,他不想忘。
話語乍歇,他突然將她抱住,如鐵臂般的雙手緊密地將她鉗制在他懷里。
將她擁入懷中,他才了解,原來不是不想念而是他將這份思念壓在心底,刻意遺忘,但這一次次的再見,那股思念被勾起了,還一發不可收拾,他想念她,不想失去她,他想…」
「你干什麼……放…放開」倪夏曦拼命想掙扎,但他抱得好緊,她被迫枕在他厚實的胸膛,然後……那一晚耳鬢廝磨的記憶全回來了,雖然他吃了藥,但那日他對自己仍是溫柔的,也是因為那樣的溫柔,讓她第一次的痛緩和不少,甚至在最後感受到激情的美好……
眼眶一紅,她忍不住顫抖著伸手回擁他。
「公主,不行啊,親王交代不許人進去打擾的!」
「旁邊這名粗人都能進來了,我堂堂朝英公主,又是親王未來的妻子,為什麼不行?」
「妻子是你說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親王快被你纏到想隨便娶個乞丐婆算了,而我是夏曦的哥哥,。她被他帶進來了,我怎麼不能進來?我告訴你,陵親王想拿夏曦來甩掉你,但我家夏曦可沒那麼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