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冰山洞其實藏有玄機,分為上下兩洞,上方為旱洞,下方為水洞,得天獨厚成一鐘乳石景,宛如仙境,從冰砌而成的台階往下走去,便見一冰棺放置于下方。
他示意眾人停下腳步,獨自走上前,看著躺在冰棺內的母親。
當年他用一種特殊的藥,讓母親的身體處于沉睡狀態,但最多只能撐八年,超過時間,她便永遠沉睡。
所以,現下他必須讓她醒過來,即使能解父親所下的毒的回魂丹只進行到一半,而他另外煉制的「凝香」最多也只能維持母親一年半的生命……
但時間迫在眉睫,他沒有選擇余地!
他沉沉吸了口長氣後,抬手示意,兩名侍從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推開冰棺,將全身僵硬的夫人抬到另一個己鋪了厚厚毯子的木床上。
他上前,將備好的藥放入母親的口中,再以深厚內力將真氣注入她體內……
閻冥的母親胡伶儀蘇醒過來了,在由晉婆婆為她淨身著衣後,回到了漢陽山莊。
知道她被冰封在冰洞內的只有幾名守崗哨的親信,大多數人都以為她是自行出外尋找解藥,生死未卜。
因此,這次她回來,山莊里的人都以為她是養好了病,健康的回來。
事實上,她仍然全身癱瘓,是由閻冥抱著她回到晉婆婆的院落,方便晉婆婆照顧。
她看來十分蒼白瘦弱,一開口,就喘了好幾口氣,但即使如此,她仍笑著跟他們點頭。
眾人不解,但也明白在這山莊里不能對事太好奇,甚至要懂得閉口。
而閻冥也已下令,關于秦樂的事一律禁口,若誰敢在他娘面前嚼舌根,只有離開的分,所以胡伶儀並不很清楚這些年發生了些什麼事。
胡伶儀清楚記得當初她願意入冰棺、吞下那顆藥丸時,兒子是憂心的,怕他沒法子將她喚醒,但她對這個兒子很有信心,所以在睜開眼眸看到他時,她就知道兒子完成了一項非人的卓越成就。
此刻,她躺在床榻上,吃力的想抬起眼皮,雖然在幾個時辰的馬車顛簸後,她著實累了,但她得說點話,只因兒子臉上的愧疚太深,「你……做得……很好……」
「不,我讓娘失望了,‘那個人’下的毒太厲害,兒子沒能完全分析出成分,無法完成解藥,但兒子保證,接下來的日子里,兒子會努力鑽研--」他頓了一下,決定還是開口,「如果娘有什麼心願,我也一定會努力完成。」
胡伶儀靜靜的看著兒子。在她入冰棺前,他已備受折磨太久,她很心疼,
「別、別忙……了,听說你……曾義無反顧的……用盡世人無法接受的殘酷方法求藥,為的……就是娘這個無用的身體,只是--」她慈愛看著眉宇間多了滄桑的兒子,「天下間的母親都一樣,我希望你能有個家庭、能傳宗接代,別讓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那些藥丸藥草里……」
他心里掙扎,知道自己並不想生兒育女,但他忍住沒說。
「我……也想感受含飴弄孫的滋味,那麼……在闔眼後,也能含笑九泉。」
晉婆婆就站在一旁,明白當年夫人要面對殘酷病態的老爺,又要護衛兒子,實已身心俱疲,所以並沒有察覺到兒子的心結,此刻,看到他黑眸里的掙扎,她實在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夫人,其實主子--」
「我知道了,娘,我會照做的。」他突然開口承諾。
晉婆婆一臉震驚。
「是嗎?那麼,找個讓你上心的姑娘吧,能培養感情的更好,娘很希望在離開前,也能看到你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樣子。」
她愈說愈見精神,但在閻冥跟晉婆婆眼中看來,仍是虛弱而蒼白的。
他深吸口氣,「我知道了,娘,你先休息,晉婆婆,好好伺候我娘。」而後轉身準備離開。
「是。」她很想跟上去,問他心里可有人選,但還是忍下了。
「晉婆婆,冥兒這幾年過得很辛苦吧?為了我,他是否都困居在這座山上……」
離去前,他听到母親語露不舍,走向書房的腳步便愈形沉重。
半晌後,他在書桌前坐下,思忖好一會兒後,將兩名隨侍叫進書房,交代了一些話。
兩人一臉錯愕,「她會願意跟我們回來?」
「她若拒絕,不擇手段也要將她帶回來。」
「是!」兩人很驚訝,但還是拱手接令。
在兩人退下後,他靜靜凝望著窗外的天空,心下有了決定。她必須回來,這是她欠他的!若夠幸運,及時懷了他的孩子,她就可以逃過以身試藥的命運!
在另一片天空下,一個熙熙攘攘的熱鬧城市里,住著天下第一美人秦樂,而另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是,位在靜巷中的美麗園林是閻冥安排的,畢竟當時的她傾其所有去漢陽山莊尋求庇護,再下山時,一無所有的她也只能听任安排。
慶幸的是,閻冥不是個吝嗇的人,豪華園林、金銀珠寶、奴僕佣人,該有的都有,而雖然她的日子過得並不如在山莊那麼平靜,但也相去不遠。
照說她會因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引來些麻煩,可因她進過漢陽山莊,即使再多男人對她有興趣,也不敢貿然行動,就算曾有色膽包天的采花賊想偷香,第二天,他就像被凌遲般慘死更高掛在樹牆上。,也曾有人趁著她上街時,偷模她柔荑一把,翌日,在睡夢中被人剁去雙手。
這些事一傳十、十傳百,沒有紈褲子弟、地痞流氓、采花賊敢再動她腦筋,就連失了愛子的杜恆也不曾上門關切,除了紆尊降貴有失身分外,他的愛子因她這個美人喪命,皇上就算再色欲燻心,也明白生命可貴,自是不會再打她的主意。
所以,她過得很自在、過得很平凡,比起從前,走到哪兒就有一群男人包圍追逐,現下她的視野可清淨多了。
而且她知道,她身邊有他的人,不管是保護她還是怕她逃走,她都不在意,因為她很清楚,她可以很放心的過日子。
而她的任務看似失敗,但組織給了封密函,要她稍安勿躁。
事實上,近半年來,她仍會特別去探听有關漢陽山莊的消息,顯然,閻冥已在改變……
所以,她在等,等著他來找她。
雖然朝政腐敗,但這個離京城有百里遠的城市仍然繁榮,只是,貧富不均的情形嚴重,多是看不起病的窮人,所以,她花錢請了大夫來這里義診,她則在一旁當助手認識藥材,也學習簡單的醫術,
如此一來,除了能貼近他的生活模式,她也能為他積些善德。
「何大夫,我四肢無力,有時連吸口氣都覺得困難……」
雅致的廳堂里,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大夫正為一名年輕男子把脈,再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臉色潮紅,是不是喉頭干?全身大量發汗像火在燒?」
「是啊,是啊。」男子點頭如搗蒜。
「這是暑邪,夏日多火邪,過度流汗消耗津液,還排氣不頤,才會四肢無力、吸口氣也困難,我開個藥方,吃個幾帖就會轉好。」老大夫拿起毛筆寫了藥方,秦樂也站在一旁抄寫注記,儼然是個認真的好學生。
一個一個排隊看病的全是衣著破舊的老百姓,她笑著招呼,來回忙碌,又是端水杯、又是安撫哭鬧生病的孩子、又是幫忙包藥,除分文不取外,還耐心的一再叮嚀關切,讓他們對人美心也美的秦樂是感激得頻頻稱謝。
直至夜幕低垂,終于,最後一名病人領完藥離開。
「何大夫,您辛苦了。」她朝老大夫深深一福。
「不不不,一點也不辛苦,難得秦姑娘如此有心,我坐著看診,你可是忙里忙外,還是早點休息吧。」何大夫笑著搖頭。
「謝謝何大夫,我送您。」她陪著老大夫走到門口,看他坐上馬車後,這才進屋,走進廳堂,拿著手寫的冊子往後庭團走去,在經過亭台時,她示意走在身後的丫鬟,「你們也累了,去休息吧。」
「是。」
兩人退下後,她獨自走回寢房,但才推開房門,竟看到兩張久違的臉孔,不免錯愕,「索先、鄭尹!」
兩人尷尬一笑,異口同聲道︰「好久不見了,秦姑娘。」
馬車噠噠的上了天堂山,坐在車內的秦樂自窗外看著這熟悉又懷念的美麗風景,忍不住開口請車快停車。
這個山崖一角,曾是閻冥策馬載她賞景的地方。
下了車遠眺,見終年積雪的冰峰,再看眼前潺潺飛濺的流水,往事歷歷在目,她不由得闔上眼,張開雙手,听風在她耳邊呼呼的吹,想象他正策馬與她共騎……
這正是閻冥策馬過來時看到的一幕。
見她就站在崖邊,雙手大張,像要飛上天際,他不禁臉色丕變,想也沒想的就施展輕功,頎長的身軀飛掠向她。
她只感到腰部倏地一緊,一回頭,就見到閻冥那張俊美無鑄的臉孔,在他抱住她一個騰空飛掠,坐回高駿的馬背上時,她仍然失神怔楞著。沒想到,才想到他,瞬間就回到這個久遠的溫暖胸膛。
索先、鄭尹及隨車的持從、車夫等人都被閻冥這突如其來的騰空一抱給嘗到,個個一臉驚訝。
他先朝著索先跟鄭尹怒聲咆峰,「你們怎麼辦事的?她要跳下去了--」
「我若真要死,何必費事的跑來這里跳崖。」秦樂總算回了神,微笑打斷怒不可遏的閻冥。
他們才半年沒見嗎?怎麼她眼中的他看來更俊美、更迷人,即使此刻的神態有些困窘,但那雙讓她朝思暮想的冷峻黑眸依然犀利。
索先及一群侍從很想點頭附和,但沒膽子這麼做。這一路上,棄樂非常好相處,也沒有半點想逃的跡象,事實上,她的心情可以說是十分愉悅的。
他冷冷的瞠視著她,卻不願承認,她該死的看起來好極了,沒有哭哭啼啼、沒有怨懟畏懼,而是笑吟吟的,在擺月兌青蛆毒的折磨後,看來更是美極了!
「何況,我願意回來,是存著好心,想說好話、做好事來回報你的救命之恩。」她又笑著道。
「報恩是你回來的惟一理由?」這話沒有多想就月兌口而出。
她微笑,「沒有其他理由啊,還是你比較希望听到,像是我想你之類的話?」
他抿緊了唇,不願承認自己的確這麼想過,所以無法只在山莊等待,忍不住策馬前來,只是……「我沒想到你的心情會這麼好。」
「回來了,就再也不會孤單了。」這句話就說明了她想他。
他心中一熱,卻口是心非,「甜言蜜語對我沒用。」
「我知道,但我是被請回來的,自然就有愛人與被愛的權利,當然,在這條命還給你以前,我會好好把握。」她眼神仍充滿著深情。
但談到這敏感的事,他神情頓時一冷,「不錯,還記得你這條命是我的。」
「當然,我敢回來,就不擔心你索回我這條命。」她說得灑月兌也勇敢。
「顯然我們有共識,那就進行下一步吧。」他眼眸冷漠寡絕,看不出任何佩服或贊賞之意。
所謂的下一步,指的竟是要她跟他成親生子?這算是另一種還法,要一命還一命?!
不管如何,閻冥這一招的確大大出乎秦樂的意料之外,畢竟索先跟鄭尹先前只是請她跟他們回漢陽山莊,其余的,他們不能多說,所以答案揭曉時,她一怔,久久說不出話來。
外頭天寒地凍,山莊里卻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只不過,除了山莊的人外,沒有一名客人。
由于她是孤女,再加上閻冥的母親身體虛弱,因此,成親拜堂的程序免了,由淚光閃閃的晉婆婆親自送這對新人進洞房,而後退了下去。
垂掛著繡花紅幔的新房里,點燃著龍鳳蠟燭,透著暖意。
閻冥將酒杯斟滿,拿起喜秤挑起覆在秦樂臉上的喜帕,與她並坐在床揚上,喝起交杯酒。
在燭火光影下,珠翠環繞的她端坐在鋪著鴛鴦繡被的床榻上,美得如夢似幻,簡直是天仙下凡。只是兩人間的氛圍不盡是喜氣,一身新郎袍服的他看來嚴峻,不見新婚的喜悅,她的表情卻相對的柔和沉靜,面對未來不似他忐忑。
他很清楚,他只是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可以把她拉回自己身邊的理由,而她,一如從前的豁達,竟勇敢的回來面對他,所以,他終究是被她征服了?!
莫名的怒火涌上胸臆,他恨,自己的不爭氣,恨自己的放不開!
驀地,他奪走她手上的酒杯甩落地上,大手再一揮,燭火頓時滅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接著他摘去她頭上鳳冠、拉掉霞帔,結實修長的身體欺身壓向她,迫得她不得不往後躺平在床上。
她才稍喘口氣,他的手猛地撕開她的紅色綢裙及褻褲,大掌探入腿間,她不禁倒抽口諒氣,隨即顫抖起來,而在感受到他手上粗糙的厚繭踫觸著最柔軟的部分,她申吟喘息,意識迷離--
瞬間,他撩袍挺身,一次又一次的沖刺,狂野而熱燙的在她的體內釋放。
認真說來,這一晚的洞房花燭夜只是交代,沒有激情、沒有柔情、沒有深情凝睇,有的只有讓人難堪的「下種」,連身上的衣物都沒有褪得完全。
看著他背對自己,她用最大的包容,只輕聲說了,「我很高興自己成了你的妻子。」
斑興引他緊繃著身體,沒有回應。天知道,他那樣草率的佔有她,根本無法滿足,他的欲火熊熊,發燙的身體仍備受煎熬,徹夜反側。反觀她,不僅睡得香甜,柔軟的身體還不自覺朝他依偎,更是折磨!
于是,他幾近一夜無眠。